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继承了老家那栋房子。”律师推了推眼镜。
我愣住了。
宋浩然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两套大平层加五十万现金,全是他的。
我只得到一栋破房子。
“那房子都要塌了。”律师补充道。
我握紧拳头,恨不得冲出去。
可是三个月后,当我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时,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彻底傻眼了。
01
电话是周二下午打来的。
那时候我正在工地上搬水泥,满身灰尘。
“你是沈归吗?”
“是的。”我放下手里的活,走到一边。
“我是德诚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你的继母宋婉秋女士已于昨日病逝,请你明天上午十点到我们事务所,处理遗产继承事宜。”
电话里的声音很正式,很冷淡。
“遗产?”我有点懵。
“对,宋女士留有遗嘱。具体情况明天当面说。”
电话挂断了。
我站在工地上,看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
宋婉秋死了。
这个女人跟我爸结婚十八年,我叫了她十八年后妈。现在她死了。
我没有伤心,但也没有高兴。
就是觉得很突然。
上个月我还见过她,那时候她看起来挺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工头在远处喊我回去干活。我擦了擦手上的灰,继续搬水泥。
干活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宋婉秋会给我留什么?
房子?钱?
应该不会太多。她一向偏心宋浩然,对我从来不上心。
能给我留点什么,已经算不错了。
第二天上午,我换了唯一一套干净衣服,坐地铁到了律师事务所。
律师事务所在写字楼的十八层,装修得很豪华。
前台小姐让我在会议室等着。
过了十分钟,宋浩然来了。
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
看到我,他露出了那种熟悉的笑容。
“哥,你来了。”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妈走得太突然了。”宋浩然坐在我对面,“医生说是癌症晚期,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两个月前。但她不让我告诉你,说不想麻烦你。”
我心里有点复杂。
宋婉秋生病了,居然没告诉我。
虽然我们关系不算亲密,但好歹也是一家人。
“后事办了吗?”我问。
“办了。昨天刚下葬。”宋浩然说,“我妈说你在城里打工忙,就没通知你。”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就算通知我,我也不一定会回去。
这些年我和宋婉秋的关系很淡,见面也就是过年的时候。
她对我客客气气,但那种客气里有距离。
我对她也一样。
王律师进来了。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精明。
“两位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王律师坐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遗嘱。
“宋婉秋女士的遗嘱很清楚,我直接念给你们听。”
王律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念:
“立遗嘱人宋婉秋,身份证号码...”
前面都是一些法律条文,我没仔细听。
直到王律师念到核心内容:
“本人名下财产分配如下:市区花园小区A栋2801室住宅一套,市区花园小区B栋1205室住宅一套,以及工商银行存款五十万元整,全部由宋浩然继承。”
我听到这里,心里有点不平衡。
两套房子加五十万现金,全给宋浩然了。
那我呢?
王律师继续念:“另外,老家李家村祖屋一栋,由沈归继承。”
我等着后面的话。
王律师合上文件夹。“就这些了。”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就这些?”我瞪大眼睛。
“对,就这些。”王律师推了推眼镜。
我感觉血往脑袋上涌。
“凭什么?”
王律师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是宋女士的合法决定,经过公证的。”
“我知道是合法的,但是凭什么这样分配?”
“沈先生,我只是执行遗嘱,不负责解释原因。”
我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两套房子加五十万现金,全给他。我就得到一栋破房子?”
宋浩然也站起来,伸手拍我的肩膀。
“哥,你别激动。”
我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哥,你听我说。”宋浩然的语气很温和,但我听出了里面的得意,“我妈这样分配,肯定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
“可能...可能是觉得你在城里打工,用不着房子。而且那栋老房子,怎么说也是个念想,是你爸留下的。”
我盯着宋浩然的脸。
他的表情很真诚,但眼神里有种微妙的优越感。
就像从小到大一样。
他总是能得到最好的,而我只能得到剩下的。
“要不这样,”宋浩然继续说,“等我把房子处理了,分你点钱?十万块钱怎么样?”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哥,这不是施舍,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我们是兄弟?”我冷笑一声,“你妈分家产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宋浩然的脸红了。
“沈归,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指着那份遗嘱,“这样分配才叫过分。”
王律师清了清嗓子。
“两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需要办理一些手续。”
“我有异议。”我说。
“什么异议?”
“我要申请重新分配。”
王律师摇摇头。“遗嘱是合法有效的,不能重新分配。除非你能证明遗嘱有问题。”
“什么样算有问题?”
“比如遗嘱是伪造的,或者立遗嘱人当时精神不正常。”
我想了想,没有证据证明这些。
宋婉秋立遗嘱的时候肯定是清醒的。
这个女人一向精明,不会犯这种错误。
“那这套房子值多少钱?”我问。
王律师翻了翻资料。“市区的两套房子,市场估价在四百万左右。老家那栋房子...年久失修,基本没什么价值。能有个几千块钱就不错了。”
四百万对几千块钱。
这就是差别。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
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宋浩然。
现在他妈死了,还要最后踩我一脚。
“钥匙。”我伸出手。
王律师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房子的钥匙。产权证明明天就能办好,会邮寄给你。”
我接过钥匙,攥在手心里。
钥匙很轻,轻得像是嘲笑。
“还有别的手续要办吗?”我问。
“暂时没有了。”
我转身往外走。
“沈归!”宋浩然在后面喊。
我没理他,径直走出了律师事务所。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了,脸色很难看。
像个失败者。
02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子很小,十五平米,一个月租金一千二。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每个月都会准时来收房租。
有时候我手头紧,想晚交几天,她就脸色难看。
“做人要守信用。”她总是这样说。
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交了四万多房租。
四万多,对宋浩然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
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婉秋的时候,我刚满十四岁。
那天我爸把她带回家,说她以后就是我后妈了。
宋婉秋长得不错,比我妈年轻十岁,说话声音很温柔。
她还带了个比我小两岁的男孩,就是宋浩然。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宋婉秋当时蹲下来,摸着我的头说。
我爸在旁边笑得很开心。
他一个人带我四年,确实不容易。
有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他觉得是天大的幸福。
宋婉秋刚开始对我还算不错。
给我买新衣服,做好吃的,问我功课怎么样。
但是时间久了,她的偏心就越来越明显了。
宋浩然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我要什么,她总是说家里困难。
宋浩然想吃肉,她立刻去买。
我想吃肉,她说肉太贵,过几天再买。
宋浩然的衣服脏了,她马上洗干净。
我的衣服脏了,她说等有空再洗。
这些小事,我爸看在眼里,但他不说什么。
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工资不高,觉得有个女人愿意照顾这个家就不错了。
至于公平不公平,他觉得不重要。
初中的时候,这种偏心更明显了。
我和宋浩然在同一个学校,但不同班。
每次开家长会,宋婉秋只参加宋浩然班里的。
我班里的家长会,要么我爸去,要么就没人去。
有一次我考试考得不错,全班第五名,想让宋婉秋表扬我。
她看了看成绩单,说:“还行,继续努力。”
然后转身就去夸宋浩然的画画了。
宋浩然那天画了一幅很普通的画,但宋婉秋夸得天花乱坠。
“浩然真有天赋,以后肯定能成大画家。”
我站在旁边,觉得很委屈。
但我不敢说什么。
我爸总是教育我要懂事,要让着弟弟。
“你是哥哥,要照顾弟弟。”
“宋阿姨对我们已经很好了,你不能要求太多。”
我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
习惯了宋浩然得到更多关爱,习惯了自己被忽视。
初中毕业的时候,真正的分水岭来了。
我想读高中,将来考大学。
宋婉秋说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
“归儿,你去学个技术吧。现在技术工人很吃香的。”
“可是我想读高中。”
“读高中干什么?读完高中还要读大学,要花多少钱?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那浩然呢?”
“浩然成绩好,读书有前途。”
这就是宋婉秋的逻辑。
我的成绩其实比宋浩然好,但她觉得宋浩然更有前途。
我去了技校,学了两年汽车修理。
宋浩然继续读高中。
技校的学费比高中便宜,但也要五千块钱一年。
宋婉秋交我学费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好像很肉疼。
交宋浩然学费的时候,她从来不皱眉头。
技校毕业后,我到城里打工。
第一份工作是在汽修厂,一个月两千八。
工作很累,每天要修十几辆车,手上全是油污。
宿舍很简陋,八个人住一间房,只有两个电扇。
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
但我没有抱怨。
我知道这就是我的生活。
宋浩然还在读高中。
每个月生活费八百,宋婉秋按时打到他卡上。
有时候他说要买参考书,宋婉秋二话不说再给他转两百。
我在城里一个月挣两千八,要交房租,要吃饭,还要给家里寄钱。
每个月能存下的钱不到五百。
但我还是坚持每个月往家里寄五百块钱。
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
宋浩然高中毕业,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宋婉秋高兴得不得了,在村里逢人就说。
“浩然考上大学了,省城的好大学。”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就知道他有出息。”
大学学费一年八千,生活费一个月一千。
宋婉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为了孩子的前途,花多少钱都值得。”
我问宋婉秋,我能不能也去读个夜大,提升一下学历。
她说:“你现在工作不是挺好的吗?还读什么书?”
“我想学点东西。”
“学什么?花钱不说,还耽误挣钱。”
“夜大不贵,一年就三千块钱。”
“三千块钱也是钱。浩然读大学要花很多钱,家里哪有多余的钱给你读夜大?”
我没再说什么。
宋浩然读大学四年,总共花了宋婉秋十二万。
学费、生活费、买电脑、谈恋爱、旅游,样样都要钱。
宋婉秋从来没说过困难。
我在城里打工四年,每个月往家里寄五百块钱,总共寄了两万四。
这两万四,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有时候为了省钱,我一天只吃两顿饭。
有时候鞋子破了,我用胶带粘一粘继续穿。
宋浩然大学毕业后,宋婉秋托关系给他在省城找了份好工作。
月薪八千,还有各种福利。
我当时在城里的工资才涨到四千。
宋浩然工作一年后,宋婉秋说他该结婚了。
“浩然都二十六了,该找个女朋友结婚了。”
“可是他还没有女朋友啊。”我爸说。
“没有女朋友就找啊。现在的女孩子看重的是房子车子,咱们得先把这些准备好。”
宋婉秋开始为宋浩然的婚事奔忙。
先是买房子。
省城的房价不便宜,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要一百五十万。
宋婉秋拿出五十万付首付,剩下的贷款。
我问宋婉秋哪来这么多钱。
她说:“我这些年做点小生意,攒了点钱。”
我才知道,宋婉秋不只是个家庭主妇。
她平时会倒腾一些小商品,挣点差价。
这些年下来,居然攒了不少钱。
房子买好后,又要装修,又要买家具家电。
前前后后又花了二十万。
然后是买车。
“浩然有了房子,还得有车。现在哪个年轻人没车?”
十五万买了一辆本田。
我粗略算了一下,宋婉秋为了宋浩然的婚事,总共花了八十多万。
那时候我想在城里买个小户型的二手房。
五十平米,总价六十万,首付二十万。
我跟宋婉秋提了一下。
她说:“你还年轻,不着急买房子。先攒点钱,以后再说。”
“我都二十八了,也该结婚了。”
“结婚不一定要买房子。租房子也可以。”
“可是浩然结婚的时候,你给他买了房子。”
“浩然不一样。他要在省城发展,必须有房子。你在哪里工作都行,不一定要买房子。”
这就是宋婉秋的双重标准。
宋浩然需要房子,因为他要在省城发展。
我不需要房子,因为我在哪里工作都行。
宋浩然结婚的时候,我回去参加了婚礼。
婚礼办得很隆重,请了三十桌客人。
新娘子长得不错,是个老师。
宋婉秋在台上讲话,眼里含着泪。
“浩然从小就懂事,学习好,现在工作也好,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这个当妈的,心里高兴。”
台下掌声雷动。
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风光的宋浩然,心里五味杂陈。
这应该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有房子,有车子,有工作,有妻子。
而我呢?
还在城里租房子,还是一个人。
婚礼结束后,宋浩然过来跟我说话。
“哥,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应该的。”
“哥,你什么时候也结婚啊?”
“还早呢。”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我同事有几个妹妹,都不错。”
我看着宋浩然的脸。
他的表情很真诚,但我总觉得有种微妙的炫耀。
就像在说:我已经结婚了,你还是单身。
“不用了,我自己会找。”
“哥,找女朋友不能太挑。你条件一般,要求别太高。”
条件一般。
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刺进我心里。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
宋浩然拍拍我的肩膀。“哥,你也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
我点点头,没说话。
婚礼结束后,我回到城里,继续我的打工生活。
换了几份工作,工资从四千涨到四千五。
这个数字,在宋浩然面前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月薪一万二,年终还有奖金。
去年买了第二套房子,说是投资。
宋婉秋又给了他五十万。
我问宋婉秋还有没有钱。
她说:“没多少了,就够养老的。”
但是转眼她又给宋浩然买第二套房子的时候拿出五十万。
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宋婉秋的钱,只有宋浩然能花。
我永远只能得到剩下的。
现在她死了,用遗嘱给了我最后一击。
两套房子加五十万现金给宋浩然。
一栋破房子给我。
03
想起这些往事,我心里很不平衡。
但是再不平衡也没用。
人死了,遗嘱是合法的,我改变不了什么。
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既然给了我一栋房子,我就回去看看。
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破房子。
说不定能卖几个钱,至少也是个安慰。
第二天我去公司辞职。
老板听说我要辞职,很不高兴。
“沈归,你在这里干了两年,现在正是熟手的时候,怎么能说走就走?”
“家里有事。”
“什么事?”
“继承房产。”
老板的表情立刻变了。“房产?哪里的?”
“老家。”
“城里的还是农村的?”
“农村。”
老板的脸又沉下来了。“农村的房子现在不值钱。你别被人忽悠了。”
“不会的。”
“你好好想想,这份工作不好找。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公司都在裁员。”
我知道老板说得对。
这份工作确实不好找。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老板,我意已决。”
老板看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劝。
“那行吧,工资算到今天,明天你就可以走了。”
我办完离职手续,回到出租屋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一个旅行箱就装完了。
几件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日用品。
这就是我在城里五年的全部家当。
房东听说我要退房,嘴里抱怨个不停。
“合同还没到期,押金不退了。”
“我知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冲动。”
我没理她,拖着行李箱走了。
汽车站很嘈杂,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卖票的,叫卖零食的,催促上车的。
我买了到老家县城的票,票价八十五。
车是下午两点的,要坐六个小时。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慢慢开出车站,城市在窗外后退。
高楼大厦变成了田野和山坡。
我五年没回过老家了。
自从宋婉秋再婚后,那个家就不再是我的家。
每次春节回去,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宋婉秋对我客客气气,但那种客气里带着距离。
宋浩然也总是一副大方的样子,但眼神里有种微妙的优越感。
我爸死了十年了,坟在村后的山坡上。
每次回去,我都会去看看。
除了那个坟,村里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
现在要回去看那栋房子。
那栋据说属于我的房子。
车上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回家的农民工。
他们穿着朴素,拎着蛇皮袋,脸上写满了疲惫。
跟我一样,都是在城里打工的。
只不过他们是回家过节,我是回家处理房子。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跟我聊起天来。
“小伙子,回家干什么?”
“看房子。”
“买房子还是卖房子?”
“继承的房子。”
“那不错,有房子继承说明家里有钱。”
我苦笑一下。“一栋破房子,不值什么钱。”
“别这么说,现在房子都值钱。就算是农村的房子,也能卖个几万块钱。”
几万块钱。
这就是我的遗产。
天慢慢黑了,车在山路上蜿蜒前行。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我和我爸住在县城的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很小,只有两间房。
但那是我们的家。
我爸每天早上六点起床,骑自行车去工厂上班。
晚上七点回来,给我做饭。
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我觉得很幸福。
至少那时候我是家里最重要的人。
我爸的关爱,全部给了我。
后来宋婉秋来了,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我爸的关爱,要分给宋浩然一半。
宋婉秋的关爱,压根就不属于我。
我从家里的核心,变成了边缘人物。
车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县城很小,到处都是昏暗的路灯。
我在车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旅馆很简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老式电视机。
但价格便宜,一晚上四十块钱。
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去看那栋房子。
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三十多年的老房子,在农村,肯定很破。
屋顶漏雨,墙皮脱落,说不定连门窗都坏了。
这样的房子能值几个钱?
一万?两万?
相比宋浩然的四百万,简直就是个笑话。
04
第二天一早,我在旅馆附近吃了碗面条,然后坐班车到村里。
班车是那种老式的中巴车,座椅很硬,开起来噪音很大。
车上坐的都是村民,有的拎着菜篮子,有的抱着小孩。
大家都认识,聊着家长里短。
我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聊天。
“老张家的儿子在城里买房子了。”
“花了多少钱?”
“八十万,还欠银行五十万。”
“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买个房子要欠一屁股债。”
“没办法,不买房子娶不到媳妇。”
这些话听起来很熟悉。
我在城里也听过无数次。
房子,永远是最沉重的话题。
车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村口。
我下车的时候,遇到了陈铁柱。
陈铁柱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比我大两岁。
现在在镇上开修理店,日子过得还不错。
他看到我,很惊讶。
“沈归?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房子。”
“什么房子?”
“沈家老宅。”
陈铁柱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就是...你家那房子...挺特别的。”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
陈铁柱四处看了看,好像怕被人听到。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村口。
我觉得陈铁柱的表情很奇怪,但也没多想。
可能是在说房子太破了吧。
拖着行李箱往村里走,路上遇到几个村民。
他们看到我,都是一副意外的表情。
“沈归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房子的吧?”
“那房子...”
他们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留下一些暧昧的笑容。
还有人小声议论:“沈家那房子,可不一般啊。”
“是啊,宋婉秋那女人,心眼多着呢。”
“沈归这回回来,有好戏看了。”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
什么叫“可不一般”?
什么叫“有好戏看”?
难道这房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加快脚步,往沈家老宅走去。
那栋房子在村子的北边,靠近山脚。
路不太好走,有些地方还是土路。
我小时候住过几年,后来我爸租了别的房子,我们就搬走了。
这些年我偶尔路过,都没有仔细看过。
印象中是一栋很普通的农村房子,青砖灰瓦,有个小院子。
走了十五分钟,我看到了那栋房子。
远远看上去,房子确实很旧,但结构还算完整。
院墙有些地方已经开裂,但门还好好的。
我走近一些,发现院门是锁着的。
透过门缝往里看,院子里似乎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地面很干净,没有杂草。
这就奇怪了。
这房子不是一直空着的吗?
怎么看起来像有人打理过?
我掏出律师给的钥匙,插进锁眼。
钥匙有些生锈,转起来有点费劲。
但最终还是打开了。
我推开院门,准备进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屋里传来了声音。
不对,不是一般的声音。
是机器的轰鸣声。
很熟悉的轰鸣声。
我愣住了。
这破房子里怎么会有机器声?
是我听错了吗?
我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机器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我推开院门,往里面走去。
走到院子中央我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