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97年的夏夜，那间昏暗的录像厅里弥漫着陈旧胶片的味道。
当恐怖片播放到最惊悚的片段时，一个陌生女孩突然钻进了我的怀里，她的身体冰凉得像刚从冰窖里出来。
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远比银幕上的恐怖片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01
1997年7月的一个周末夜晚，我从国棉厂下班后，沿着熟悉的石板路走向市中心。
那时的我叫程鹤轩，二十三岁，在纺织厂做技术员，每个月拿着三百块钱的工资，除了买些必需品，剩下的钱大多花在了看电影上。
夜晚的街道并不冷清，路边的小摊贩还在叫卖着烤红薯和糖葫芦，空气中飘散着炭火和糖浆混合的香味。
我路过那家开了快十年的"明星录像厅"时，门口贴着一张新海报——《午夜凶铃》。
老板袁国栋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扇着蒲扇，见我走近，咧开嘴笑了："小程，今天有好片子，刚从省城弄来的，保证你没看过。"
"什么片子？"我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他一支。
"恐怖片，日本的，据说特别吓人。"袁国栋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五块钱，包你看得过瘾。"
我犹豫了一下，平时看场电影只要三块钱，但新片子总是贵一些。
"行，反正今天没别的事。"我从钱包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
袁国栋收了钱，起身带我往录像厅里走："今天人不多，位置随便选。"
录像厅里昏暗得很，只有银幕发出的微弱光线照亮了几排破旧的沙发椅。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烟味和各种说不清的气息，让人有些压抑。
我选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发现今晚确实人不多，稀稀拉拉坐着十来个人。
大多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也有几个中年男人，他们有的抽着烟，有的嗑着瓜子，等待着电影开场。
02
电影开始播放时，我注意到右前方坐着一个女孩，她独自一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
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气，她竟然还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
电影的开头很平常，讲的是一群年轻人在山间小屋度假的故事，画面明亮，配乐轻快，完全看不出恐怖片的样子。
我有些失望，心想这五块钱可能花得不值。
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画面逐渐变暗，配乐也变得低沉压抑，那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让人莫名紧张。
突然，银幕上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她缓缓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镜头。
录像厅里响起了几声惊呼，有人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坐下了。
我侧头一看，正是刚才坐在前面的那个白衣女孩。
"不好意思，我有点害怕，可以坐在这里吗？"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种特别的颤音。
"当然可以。"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更多的空间。
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你经常来这里看电影吗？"她小声问道。
"嗯，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来一次。"我也压低了声音，"你呢？"
"第一次来，朋友推荐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没想到这里的恐怖片这么吓人。"
03
电影继续播放着，剧情越来越恐怖，那个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女鬼开始在房间里游荡，每当她出现时，整个录像厅都会传来阵阵惊呼声。
坐在我身边的女孩显然很害怕，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时不时地用手遮住眼睛。
"这部电影确实挺吓人的。"我试图安慰她，"不过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的。"
"我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觉得很恐怖。"她苦笑了一下，"我从小就怕鬼故事。"
就在这时，银幕上出现了电影中最恐怖的一幕：女鬼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她的脸扭曲变形，发出尖利的叫声。
整个录像厅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坐在我身边的女孩突然钻进了我的怀里。
她的动作很突然，让我一时间愣住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我，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冰凉得让人吃惊，就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
"对不起，我实在太害怕了。"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没关系。"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很快就过去了。"
但她身体的冰凉让我感到不安，这种冷不是普通的凉，而是一种刺骨的寒意，即使隔着衣服，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小声问道，"身体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空调开得太大了吧。"她的声音有些模糊，脸埋在我的胸前。
04
电影播放到了高潮部分，女鬼开始大肆杀戮，一个接一个的角色在恐怖的音效中死去。
录像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有些胆小的观众已经起身离开了。
但奇怪的是，坐在我怀里的女孩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的呼吸变得很轻很慢，几乎感觉不到。
我低头看了看她，在银幕微弱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她很美，有一种古典的美感，皮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得像画中人。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嘴唇毫无血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你还好吗？"我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她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我很好，谢谢你。"她微微一笑，"你人真好。"
就在这时，电影中出现了一个情节：主角在调查女鬼身世时，发现了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长发及腰，穿着白色连衣裙。
我心中一惊，这和我身边的女孩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真巧，电影里的女鬼和你穿得差不多。"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是挺巧的。"她的声音有些飘忽，"有时候，现实和电影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
这句话让我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寒意，但我以为她只是被电影情节影响了情绪。
05
电影接近尾声时，录像厅里的观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和另外两三个人。
女孩依然靠在我的怀里，但她的体温似乎越来越低，冰凉的感觉透过衣服传递到我的身上。
"你真的没事吗？"我再次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经常这样。"她轻声说道，"从小就体温偏低，医生说是体质问题。"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电影的最后几分钟，真相大白了：原来那个女鬼生前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因为意外死亡后，怨气不散，才变成了厉鬼。
但她并不是真的想害人，只是想找到真相，为自己平反。
"你觉得她可怜吗？"女孩突然问我。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影里的女鬼。"她抬头看着银幕，"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一会儿："我想，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我可能也会像她一样，想要找到真相吧。"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使是鬼。"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感慨。
电影结束后，录像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刺眼的白炽灯让我眯起了眼睛。
当我适应了光线，再看向身边时，发现女孩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容貌。
她确实很美，但那种美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就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觉得不真实。
06
"电影结束了。"她对我微笑着说道，"谢谢你陪我看完。"
"应该的。"我也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出去吧。"
她点了点头，和我一起往录像厅外走去。
老板袁国栋还坐在门口，见我们出来，笑着问道："怎么样？够刺激吧？"
"确实挺吓人的。"我回答道，然后转头看向女孩，"你觉得呢？"
但奇怪的是，袁国栋的目光却直接从女孩身上掠过，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
"小程，你一个人看的？胆子不小啊。"袁国栋继续说道。
我愣了一下，指着身边的女孩说："不是，我是和这位小姐一起看的。"
袁国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小程，你旁边没人啊。"
我心中一震，转头看向女孩，她还站在那里，对我温和地笑着。
"你看不到她吗？"我问袁国栋。
"看到谁？"袁国栋更加疑惑了，"小程，你没事吧？是不是电影看得太投入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从进入录像厅到现在，似乎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女孩的存在。
冷汗开始从我的额头渗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我先走了。"我匆忙对袁国栋说道，然后快步离开了录像厅。
女孩跟在我身后，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走到街上后，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07
女孩静静地看着我，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