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中风后我伺候了6年,弟弟刚出狱就拿到遗嘱,邻居也说我傻

分享至

“小敏,你可真是个傻子!”

邻居王婶倚在门框上,磕着瓜子,嘴里的碎屑喷得老远。

“到最后白白伺候了六年,房子、票子,一分钱没你的份儿,你图啥?”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父亲轮椅的刹车摁下。

第二天,我推着父亲,敲响了弟弟的房门。

01

清晨四点半,城市的脉搏还未开始跳动,我身体里的生物钟已经发出了指令。

我睁开眼,天花板是一片沉闷的灰,和我的人生一模一样。

身边的丈夫建军翻了个身,呼吸匀称,他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我悄无声息地起床,不敢开灯,摸黑穿上那套早已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仿佛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一个是属于我自己的、摇摇欲坠的小家庭。

另一个,是属于父亲的、死气沉沉的病房。

我拧开娘家大门的锁,一股熟悉的、混杂着药水和老人身体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我已经闻了整整六年。

父亲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他躺在床上,像一截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

我走过去,先是熟练地探了探他身下的尿布,果然又是湿漉漉的一片。

换尿布、擦洗、涂抹褥疮膏,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麻木。

父亲的身体很沉,每次给他翻身,我都得用上全身的力气。

他的喉咙里会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表达痛苦。

六年前,他突发中风,送医抢救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半身不遂,口齿不清,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医生说,他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被困在了这副衰败的躯壳里。

有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确实能看到一些情绪的流转。

但更多的时候,那里只有一片空洞。

凌晨五点,我开始准备他的早餐,用搅拌机把米糊、鸡蛋和蔬菜打成糊状。

然后通过一根细细的鼻饲管,一点一点地,缓慢地推进他的胃里。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推快了,他会呛咳,推慢了,一顿饭要喂上一个小时。

六年,两千一百九十天,我就是这样重复着每一天。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建军发来的微信。

“你今天还回来吗?儿子的家长会是上午九点,你忘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才想起来,昨天老师在班级群里发了通知。

我立刻回复:“记得,我弄完这边就马上回去。”

建军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他的声音里压着一股不耐烦的火气。

“张敏,你到底有完没完?那边是你爹,这边就不是你家了?”

“你儿子都快不认识你了!你整天泡在娘家,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我捂着话筒,走到阳台,声音压得极低:“建军,你小点声,爸在睡觉。”

“又是爸!爸!爸!你除了你爸,心里还有谁?”

“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家长会,你要是再敢缺席,咱俩就……”

“就怎么样?”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六年的委-"就怎么样?"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六年的委-"就怎么样?"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六年的委屈和疲惫在这一刻翻涌上来。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能怎么办?我弟在牢里,我爸躺在床上,我不扛着谁扛着?”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最后,建军疲惫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挂断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因为我知道,哭了也没用,生活不会因为我的眼泪而变得轻松一分。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日子里,一个消息传来了。

我弟弟张强,要出狱了。

他因为年轻时跟人打架斗殴,把人捅成重伤,被判了八年。

算算日子,也确实该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我隐隐地期待着,他回来了,好歹是个男人,能帮我搭把手,分担一些。

可另一方面,一种更深的不安笼罩着我。

我太了解我这个弟弟了,从小就好吃懒做,油嘴滑舌,除了会哄我爸妈开心,一无是处。

他这次回来,真的能脱胎换骨,扛起这个家吗?

我不敢想。

张强回来的那天,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

不管怎样,这是他“新生”的第一天,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为他接风洗尘。

门铃响起时,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打开门,张强站在外面,人瘦了,皮肤也黑了,但那双眼睛,依旧透着一股精明和油滑。

他看到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

“姐,我回来了。”

我点点头,把他让进屋里。

他一进门,就丢下行李,直奔父亲的房间。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父亲的床前,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爸!我不孝啊!我让您受苦了!我对不起您啊!”

他的哭声凄厉而夸张,仿佛要把这几年在牢里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父亲本来看起来毫无波澜的脸上,竟然真的起了变化。

他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滚出了两行热泪。

他还费力地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颤颤巍巍地,想要去摸张强的头。

张强立刻凑过去,把头抵在父亲的手心里,哭得更凶了。

“爸,您放心,我出来了,以后我来照顾您!我再也不走了,我给您当牛做马!”

我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我承认,那一刻,我甚至有一丝感动。

或许,监狱真的能改造一个人,或许,张强真的长大了。

晚饭的时候,张强表现得格外殷勤。

他一个劲儿地给我和建军夹菜,嘴里说着各种感激的话。

“姐夫,这些年多亏你了,帮我姐撑着这个家。”

“姐,你辛苦了,以后我回来了,你就能歇歇了。”

建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也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好像落了地。

饭后,张强主动抢着去洗碗,然后又跑到父亲床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在里面的“见闻”。

当然,他讲的都是经过美化的版本,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积极改造、痛改前非的浪子。

父亲听得津津有味,精神头看起来比平时好了不少。

那天晚上,我回到自己家,久违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我甚至开始规划,等张强接手了,我就能重新找份全职工作,多赚点钱,也能多陪陪孩子。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张强的新鲜感,连一个星期都没有维持到。

最开始的两天,他还像模像样地跟着我学习怎么照顾父亲。

但他的笨手笨脚,简直令人发指。

喂饭能喂到鼻子里,换尿布能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

给他擦身,不是把水弄得太烫,就是力气太大,搓得父亲直哼哼。

我耐着性子教他,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

到了第三天,他就开始找借口了。

“姐,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得出去找份工作,不能坐吃山空啊。”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可他所谓的“找工作”,就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穿得人模狗样地出门。

不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地绝不回来。

回来后,也不干别的,就是跑到父亲床前,坐个几分钟。

要么是抱怨工作不好找,要么是说哪个朋友混得好,答应拉他一把。

说完这些,他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再也不出来。

而我,依旧是那个雷打不动的四点半。

依旧是那个处理屎尿屁、喂饭擦身的免费保姆。

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还是有改变的。

那就是,父亲对我们姐弟俩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02

这种变化,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开始并不明显,但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水已经快要开了。

我每天为父亲做的,都是最基础、最繁琐,也是最脏最累的活。

这些事情,琐碎到几乎不会被人看见,但只要缺少任何一个环节,父亲的身体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而张强做的呢?他什么都不做。

但他会买回来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今天是一个能捏出声的塑料小鸭子,明天是一个能放流行歌曲的小音响。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父亲的床头,然后绘声绘色地讲解怎么玩。

父亲那张因为中风而略显僵硬的脸上,总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他的眼睛会亮起来,那种光芒,是我六年里从未见过的。

我默默地在旁边给父亲换药,或者准备下一顿的流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我六年的付出,日复一日的辛劳,竟然比不上一个塑料鸭子。

我花几个小时精心调配的营养餐,竟然比不上一首廉价的口水歌。

这种感觉,荒谬,又让人心寒。

有一次,我给父亲按摩僵硬的腿部肌肉,这是个力气活,每次按完,我都累得满头大汗。

按着按着,父亲突然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

我凑近了听,才分辨出,他说的是:“强……强子……回来……没……”

那一瞬间,我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在这里累死累活,他的心里,却只惦念着那个整天不见人影的儿子。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继续按着,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滴落在父亲枯瘦的腿上,迅速地渗进了皮肤里,消失不见。

就像我这六年的青春和汗水一样。

家庭矛盾的爆发,是在一个周末。

那天,我女儿的幼儿园要搞一个亲子活动,她早就盼着我能参加了。

前一天晚上,我特意跟张强打了招呼,让他第二天务必在家,替我一天。

他当时拍着胸脯,满口答应:“姐,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可第二天我一早赶到娘家,准备做完常规护理就走的时候,却发现张强的房间空无一人。

打他电话,关机。

我心急如焚,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给父亲喂饭,一边不停地拨打张强的电话。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躁,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咕哝声。

我一边哄着他,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结果,一不小心,鼻饲管推得快了一点,父亲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我吓坏了,赶紧给他拍背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父亲缓过来后,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责备和愤怒。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白眼狼……”

我愣住了。

“心里……只有……婆家……”

这几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最柔软的心脏。

我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白眼狼?

我放弃了工作,忽略了孩子,牺牲了婚姻生活,像一头驴一样在这里被使唤了六年。

到头来,在他眼里,我竟然只是一个“心里只有婆家”的白眼狼?

而那个对他不管不顾,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儿子,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宝贝?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上了我的头顶。

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他喊道:“爸!你讲点良心好不好!”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说我!”

“张强呢?你那个好儿子呢!他答应我今天在家替我,他人呢!”

父亲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他闭上眼睛,不再看我,只是嘴唇依旧在哆嗦。

就在这时,门开了。

张强打着哈欠,一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

“姐,怎么了这是?爸,您怎么了?”

他跑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回头对我说:“姐,你别跟爸置气啊,他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这副和事佬的嘴脸,彻底点燃了我。

“你闭嘴!你还有脸说!”

“你答应我什么了?你人死到哪里去了!电话为什么关机!”

张强一脸无辜:“我手机没电了啊。昨晚跟几个朋友谈点事,喝多了,就在朋友家睡了。”

“谈事?是喝酒鬼混吧!”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我想赶紧赚点钱,让你们跟爸都过上好日子。”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他才是这个家最有担当的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出了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

女儿的亲子活动,我终究还是错过了。

回到家,建军没有骂我,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整个晚上,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也像父亲的身体一样,正在慢慢地坏死。

这件事之后,我和父亲、弟弟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

我依旧每天去照顾父亲,但除了必要的护理,我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张强也似乎收敛了一些,至少不会夜不归宿了。

但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小区里的风言风语,也在这时悄然刮起。

那些平时跟我点头微笑的叔叔阿姨们,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

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拉到一边,说着一些“劝告”的话。

“小敏啊,你可得留个心眼。”

“你弟回来了,你爸那点家底,最后可别都给了他。”

“不是婶子多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伺猴得再好,有什么用呢?”

“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也该为自己和孩子想想了。”

起初,我还笑着反驳:“婶子,你想多了,我照顾我爸是应该的,不图他什么。”

可这样的话说得多了,我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是啊,我图什么呢?

我图的,或许只是为人子女的一份心安。

可这份心安,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脆弱,那么可笑。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一边是娘家的责任,一边是自己的家庭。

我已经尽了全力去维持平衡,可现在,钢丝的两头,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我知道,我快要掉下去了。

03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那天,张强异常严肃地把我叫到了父亲的房间。

父亲被他扶着,半靠在床头,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姐,你坐。”张强指了指床边的一张凳子。

我依言坐下,目光投向父亲,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

张强清了清嗓子,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已经磨损。

“这是爸的意思。”他说着,将信封递给我。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他只好自己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把纸展开,在我面前晃了晃。

“姐,这是爸的遗嘱,找律师见证过的,有法律效力的。”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遗嘱?

父亲还活得好好的,立什么遗嘱?

张强没有理会我的震惊,自顾自地念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与他无关的公告。

“本人张XX,在意识清醒状态下,订立遗嘱如下:”

“本人名下,位于幸福小区三号楼二单元101室的房产一套,以及本人名下所有银行存款、有价证券等全部财产,在我去世后,均由我的儿子张强一人继承。”

念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然后,我听到了关于我的那一部分。

“对于我的女儿张敏,多年来对我尽心照顾,本人甚为欣慰,深表感激。”

没了。

就这么一句。

甚为欣慰,深表感激。

我六年两千多个日夜的付出,换来的,就是这八个轻飘飘的字。

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坐在凳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像一面被擂得快要破掉的鼓。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

他依然没有看我,只是固执地扭着头,望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

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但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阳光的反射。

张强把遗嘱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语气对我说:

“姐,你别多想,爸这么做,也是有他的苦衷的。”

“我刚出来,没工作没房子,爸不放心我。”

“你不一样,你有姐夫,有自己的家,日子比我好过。”

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突然觉得很想笑。

是啊,我好过。

我好过到为了照顾这个爹,工作丢了,家庭快散了,自己熬成了一个黄脸婆。

我好过到连给我女儿买一条新裙子,都要犹豫半天。

而他,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劳改犯,凭什么就能心安理得地拥有一切?

就因为,他是儿子吗?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

然后,我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出了这个家。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小区。

我,张敏,一夜之间,从一个“孝顺女儿”的典范,变成了一个“年度第一大傻瓜”。

我彻底沦为了邻里之间,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去楼下超市买瓶酱油,收银员看我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同情。

我推着父亲在小区里散步,这是我坚持了六年的习惯,以前总有人上来夸我。

“小敏真孝顺啊!”

“老张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好福气!”

可现在,那些熟悉的面孔,看到我,都像躲瘟神一样,远远地绕开。

然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能清楚地听到她们的议论。

“看到了吗?就是她,那个傻子。”

“啧啧,真是可怜,伺候了六年,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像个冤大头。”

“早就跟她说了,女儿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不听嘛!”

“这年头,好人没好报,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飞刀,从四面八方射来,将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扎得血肉模糊。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除了必要的护理,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

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这张网,是用邻居的嘲笑、父亲的冷漠、弟弟的得意,交织而成的。

我在这张网里,拼命地挣扎,却发现越挣扎,缠得越紧。

我快要窒息了。

又是一个黄昏,我推着父亲从外面回来。

在单元楼门口,又碰到了最喜欢嚼舌根的王婶。



她今天似乎是故意在等我,看到我,立刻用她那副公鸭嗓子喊道:

“哎呦,小敏回来了啊?还在伺候你爸呢?”

她那双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

“我说你这孩子,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遗嘱都给你念了,这房子以后是你弟的,你还在这儿忙活什么劲儿啊?”

“这不是把爹伺候得再好,不还是给你弟做了嫁衣裳嘛!”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个纳凉的邻居都发出了哄笑声。

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王婶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我心中的最后一根弦,在那一刻,“崩”的一声,彻底断了。

我没有像她们预想的那样,愤怒地争辩,或者羞愧地逃走。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的目光很冷,冷得让王婶的笑声,都僵在了脸上。

然后,我一言不发,推着父亲的轮椅,走进了单元门。

回到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先给父亲准备晚餐。

我把他推到客厅,然后自己走进了我的那个,曾经是储物间的,小小的卧室。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

我没有去厨房,而是走进父亲的房间,打开衣柜。

我把他所有的衣物,春夏秋冬,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一个巨大的行李包里。

然后,我把他的常用药品、医疗器械,也都一一打包。

做完这一切,我像往常一样,给他擦脸、漱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出了房间。

路过客厅时,我看到张强正睡眼惺忪地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嘴里还打着哈欠。

他看到我推着父亲,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包,愣住了。

“姐?你这是……要带爸去哪儿?”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推着轮椅,径直朝着他的房门走去。

他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宿醉和泡面混合的难闻气味。

我越过他,毫不犹豫地将轮椅推进了他的房间。

然后,我转过身,将那个沉重的行李包,也“砰”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他房间的地板上。

张强彻底懵了,他张着嘴,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用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而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这家、这钱、这爹,就都按遗嘱上的来,全归你了。”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也没有看轮椅上的父亲一眼。

我转过身,迈开步子,走出了这个我付出了六年青春的家。

我走得很快,头也不回。

身后,是张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姐!姐!你什么意思!你回来啊!”

我没有停下。

当我走出单元门,清晨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我六年来,第一次,感觉空气是自由的。

04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

建军看到我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回来,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那天,我睡了整整一天。

那是我六年来,睡得最沉,也最安稳的一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手机快被张强打爆了。

起初,我一个都不接。

后来,他开始给我发信息,语气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哀求。

“姐,我错了,你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爸他昨天晚上拉在床上了,我不会弄啊!”

“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我把流食喂进去,他又吐出来了!”

“姐,你快回来吧,我求求你了!”

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一点快意。

现在知道不行了?

当初心安理得地接受那份遗嘱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自己行不行?

我终于接了他的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带着哭腔的咆哮。

“张敏!你是不是疯了!那也是你爸啊!你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我冷笑一声:“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是你的爹,这家产是你的,责任自然也是你的。”

“我只是一个‘甚为欣慰’的外人,没资格再管了。”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等他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关于娘家那边的情况,我不用刻意打听,小区里的消息网,会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王婶她们现在议论的主角,已经从我,变成了张强。

“听说了吗?老张家那小子,快被他爹折磨疯了。”

“家里那味儿啊,隔着门都能闻到,都快赶上公共厕所了。”

“他哪儿会伺候人啊,听说前天把他爸弄得生了褥疮,疼得老张头直叫唤。”

“活该!这就是报应!让他当初那么对他姐!”

我听着这些,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这一走,把一个巨大的难题,甩给了张强。

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远不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

那是一场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

考验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耐心、毅力和精神。

很显然,我的弟弟张强,这三样,一样都不具备。

大概半个月后,张强找上了我家……

付费解锁全篇
购买本篇
《购买须知》  支付遇到问题 提交反馈
相关推荐
无障碍浏览 进入关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