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哈尔滨的秋天总带着股扎人的凉,枯黄的杨树叶被风卷着,打在乔四车队的车窗上,噼啪响得像放鞭炮。五辆黑色桑塔纳排成一列,车头的大灯刺破暮色,把柏油路上的落叶照得透亮 —— 这是乔四从广州回来的第三天,刚踏进东北地界,空气里的煤烟味就比南方的潮气更让他踏实。
“四哥,军部那边还在查,昨天城西的仓库被他们搜了,没找到咱们的人。” 副驾上的李正攥着个牛皮本,眼圈黑得像涂了墨,绿军装的袖口还沾着点机油,“不过王参谋那边松口了,说愿意帮咱们递消息,条件是给他儿子在南岗区留套三居室。”
乔四指尖夹着烟,烟灰簌簌落在黑色皮衣上。他望着窗外掠过的公交站牌,哈尔滨的街景还是老样子,国营饭店的霓虹灯闪着 “饺子王” 的红亮字样,路边下棋的老头裹着厚外套,跟广州的燥热比,这儿的冷才像他的根。可这根现在扎得不稳 —— 从广州带回来的兄弟只剩二十多个,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军部又跟疯狗似的追着他咬,他得尽快把东北的场子重新攥在手里。
“三居室?给他。” 乔四把烟蒂摁在车载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熄灭,“但跟他说清楚,要是敢耍花样,他闺女在师大附小上学的事儿,我也能让全校都知道。”
李正赶紧在本子上记:“明白,我这就去办。对了四哥,兄弟们问啥时候能跟江西帮算账,郝瘸子这两天总磨我……”
“让他老实待着。” 乔四打断他,语气冷得像车外的风,“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等军部的事儿平了,江西帮那伙人,我让他们跪着给瘸子磕头。”
车队停在道里区的老宅子前,这是乔四没去广州前的据点,院墙爬满枯萎的爬山虎,门口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小弟,见乔四下车,立马弯腰:“四哥!”
乔四没应声,径直往里走。堂屋里亮着昏黄的灯泡,古再正坐在炕沿上叠衣服,见他进来,赶紧起身:“四哥,我炖了酸菜白肉,刚热好。”
乔四点点头,坐在炕边脱鞋,靴子上的泥块掉在地上,砸出个小坑。古再递过热毛巾,他擦了把脸,突然问:“你知道师大附中在哪儿不?”
古再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丝失落,还是小声说:“知道,离这儿三条街,是所中学。四哥你要去那儿办事?”
“嗯,去转转。” 乔四没多说,擦完脸就往外走。古再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 她知道乔四心里有个人,每次提到哈尔滨的学校,他眼神里的狠劲就会软下来,那是她再怎么贴也贴不进去的地方。
夜里九点多,乔四没带小弟,就穿件黑夹克,双手插兜走在师大附中的巷子里。学校大门关着,铁门上刷着 “好好学习” 的白漆,墙根下堆着学生扔的废作业本。他绕到侧门,翻墙进去时,裤脚被铁丝勾破了个口子,他不在乎,踩着落叶往教学楼走。
教学楼里还有几间教室亮着灯,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乔四记得孙悦的办公室在三楼,当年他还不是乔四,只是个在学校门口收保护费的混子,孙悦是刚分配来的语文老师,见他冻得缩脖子,还塞过他一个热馒头。后来他成了东北帮的头头,再没敢来见她,直到这次从广州回来,夜里总梦见她递馒头时的样子,暖得让他心慌。
“哗啦 ——”
书本落地的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乔四抬头,就看见孙悦站在那儿,穿件米色毛衣,怀里的作业本散了一地,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扎成个低马尾,看见乔四的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乔四的心脏猛地跳了下,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他想上前帮她捡本子,脚刚抬起来,孙悦就蹲下身,手抖得厉害,作业本捡了又掉。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晕开小圈湿痕。
“我是一个天使,而你却是一个流氓……”孙悦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似的扎进乔四心里,“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的。”
她说完,抱着捡好的作业本,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急促的 “噔噔” 声,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乔四站在原地,没追 ——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手里沾着血,仇家能从哈尔滨排到广州,他不能把孙悦拉进这摊浑水里。爱有时候就是放手,哪怕心里像被掏空似的疼。
他低着头往校外走,刚翻出侧门,就听见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乔四眯起眼,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个高个子女警。
这女警他有点印象 —— 在广州的医院里,就是她盘问的自己,长睫毛,小鹰钩鼻,长得挺好看,就是眼神太硬。她手里握着把五四手枪,枪口正对着乔四的胸口,声音又脆又急:“站住!不许动!再动我开枪了!”
乔四笑了,慢慢直起身,猩红的眼睛在夜色里发亮:“开过枪吗?知道子弹打进肉里是什么感觉不?” 他往前走了两步,枪口跟着他移,“来,朝这儿打,就扣一下扳机,我让你听听血喷出来的声音。”
女警的手明显在抖,乔四看得清楚,她的指节都泛白了。这姑娘叫方天凤,后来他才知道,她是西城霸主七爷的女儿,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当警察,还发誓不收黑钱、不徇私,在这东北的黑地界里,活得跟个异类似的。
“你别过来!我真开枪了!” 方天凤的声音发颤,额头上渗出汗珠。她抓过扒手,抓过三陪女,可没见过乔四这样的人 —— 明明被枪指着,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怕,反而像饿狼盯着猎物,让她从骨头缝里发冷。
乔四又往前走了两步,离她只有一米远。他能闻到她身上的肥皂味,跟孙悦身上的味道有点像,都是干净的、不属于黑道的味道。他突然伸手,手腕一翻,指节紧扣方天凤的手背,顺着她的力道往回一拧,“咔嗒” 一声,五四手枪就掉在了他掌心。
方天凤惊呼一声,想抢回来,乔四却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怀里一带。她的脸贴在他的夹克上,能闻到浓烈的烟草味,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没等她反应过来,乔四的嘴唇就压了上来,带着股狠劲,把她的挣扎都堵了回去。
“呜呜…… 你放开我!” 方天凤拼命推他,可乔四的胳膊像铁箍似的,她根本挣不开。她闭着嘴,牙齿咬得紧紧的,屈辱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滴在乔四的夹克上。
乔四吻了一会儿,突然松开她,把枪里的子弹一颗颗卸下来,扔在地上,“哗啦” 一声响。他盯着方天凤通红的眼睛,语气阴狠:“女人该回家洗衣服煮饭,下次再让我遇见你,我可就不止吻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夹克的衣角在风里扫过,没再回头。方天凤瘫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嚎啕大哭 —— 她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罪犯。她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乔四,我一定要抓你归案!”
而这一切,都被停在巷口树后的一辆黑色轿车看在眼里。驾驶座上的彭兰江推了推眼镜,眼底没什么表情,手里的微型录音机还在转着,把乔四和方天凤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彭兰江是哈尔滨市公共安全集团的处级干部,说起来,他跟乔四还算是 “自己人”—— 前两年乔四在道外区开赌场,给他送过十万块,逢年过节还送烟酒,俩人私下里喝过好几次酒。可彭兰江是个三国迷,最懂 “鸟尽弓藏” 的道理,乔四现在势力太大,上至省总部,下至派出所的小民警,没几个没收过他的黑钱,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把自己拖下水。
他把录音机收进公文包,发动汽车。车窗外的路灯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他想起昨天在北京的老同学打来的电话,说上面要严打东北的黑势力,谁能抓住乔四,就是大功一件。彭兰江摸了摸公文包里的罪证 —— 有乔四贿赂官员的录音,有他指使手下砍人的照片,还有他在广州火拼的目击者证词,这些东西,足够让乔四把牢底坐穿。
“英雄?” 彭兰江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在这地界,活下去才是本事,什么英雄不英雄的,都是骗小孩的。”
第二天一早,方天凤红肿着眼睛去警局上班。刚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杯热豆浆,旁边站着个老民警,叹着气说:“天凤啊,乔四那主儿不是咱们能惹的,昨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别跟自己较劲。”
方天凤把豆浆推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枪套,往腰里一系:“我当警察不是为了混日子,只要我还穿着这身警服,就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她转身去了射击场,举起五四手枪,瞄准靶心。扳机扣下,子弹正中十环,枪声响得震耳。她想起小时候,亲眼看见父亲七爷被仇家砍伤,母亲倒在血泊里,那时候她就发誓,要当一个好警察,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可现在她才知道,这世道比她想的难多了 —— 警局里的同事收乔四的黑钱,军部的人被乔四用家属要挟,连她自己,昨天都被乔四那样羞辱。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