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张秀兰攥着手里的校服，指节泛白。刚收摊回家，就见小芳蜷在床头，怀里死死搂着个旧书包，眼神直勾勾的。
“小芳，跟妈说，今天李叔叔又找你了？”她声音发颤。
女孩猛地摇头，嘴唇哆嗦着：“没、没有……”可眼角的泪却砸在书包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书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日记。张秀兰瞥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说，去了别墅就给我买新裙子……”
01
南阳某县县的晨雾里，李天福的名字总带着金边。
作为当地家喻户晓的"首富"，他的人生被百姓编排成传奇——有人说他早年在东南亚倒卖药材时，曾单枪匹马从海盗手里夺回货物；有人说他挖到过金矿，却把钱全捐给了学校。
就连县报的财经版面都称他为"某县商业图腾"，配着他西装革履站在希望小学前的照片，笑容比校碑上的阳光还灿烂。
62岁的李天福确实对得起这份追捧。他总穿着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表链比镇政府大门的铜环还亮。
在公开场合，他眼角的皱纹里都像藏着春风，面对镜头时会刻意放缓语速，让每个字都裹着真诚："我李天福是某县的儿子，赚再多钱，根还在这片土地上。"
那年深秋，第三所"天福希望小学"落成时，李天福特意让司机绕了远路。车窗外，刚收割的玉米地泛着金黄，他指着田埂对随行的教育局领导说："看见没？我小时候就在那片地里捡麦穗，现在想想，麦粒和孩子，都是咱某县的希望。"领导们赶紧附和，说这比喻太贴切，应该写进校史。
剪彩仪式上，李天福站在红绸包裹的校碑前，身后是穿着崭新校服的学生们。阳光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窗，在他银灰色的西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像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我小时候在牛棚里上课，黑板是用锅底灰刷的木板。"他举起话筒，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校园，"现在看着这些娃娃坐在亮堂的教室里，我这心里啊，比赚了一个亿还舒坦！"
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前排的老教师们抹着眼泪，互相感慨遇上了活菩萨。
三年级班主任刘老师挤到前排，握着李天福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李总，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班那几个留守儿童，学费一直没着落......"
李天福拍了拍他的手背，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刘老师，每个孩子都是某县的希望，明天让财务给学校转二十万，专门用作助学金。"
那天下午，李天福陪着孩子们在操场上踢足球。他跑得气喘吁吁，昂贵的鳄鱼皮皮鞋沾满草屑，却笑得像个孩子。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把球踢到他脚边，他故意把球踢偏，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这一幕被县电视台的记者拍下来，当晚就在新闻里循环播放，配着字幕："首富的赤子心"。
采访环节，记者问他为什么如此热衷慈善。李天福望着教学楼顶的五星红旗，语气庄重："我李天福是某县的泥土里长出来的，现在有能力了，就得给这片土地施肥。
再说了，"他话锋一转，露出狡黠的笑，"等这些娃娃长大了，说不定能给我这老头子打工呢？"现场又是一阵哄笑，没人觉得这话里藏着别的意思。
捐赠仪式后的第三天，李天福的基金会送来两车物资。除了书包文具，还有崭新的运动鞋和羽绒服。
发放现场，他亲自给孩子们穿鞋，蹲在地上的样子让不少家长红了眼眶。有个残疾男孩的母亲非要给他磕头，被他一把扶住："妹子，这可使不得，都是应该做的。"
人群里，小芳正抱着新书包偷偷打量这个大人物。她的袖口磨出了毛边，洗得发白的校服里还穿着打补丁的秋衣。
察觉到李天福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这孩子刚转学来半年，父亲在工地出事后，母亲就带着她在菜市场摆摊，每天天不亮就去进货。
李天福径直朝她走来，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记者。他半蹲下来，身上的古龙水味让小芳有些眩晕。"孩子，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像春风拂过，"家里是不是有困难？"
小芳的眼泪突然涌出来，哽咽着说不出话。她想起昨晚妈妈在灯下缝补衣服时，叹气说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叔叔帮你。"李天福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电话号码，"让你妈妈打这个电话，我安排人给她找份工作，工资不低，还能照顾你上学。"周围的家长发出羡慕的惊叹，有人开始议论这孩子真是走了运。
小芳接过纸条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和父亲手上一样的痕迹，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某县日报》头版刊登了李天福与小芳的合影。标题用加粗的宋体写着："首富的温柔：李天福与他资助的贫困女童"。
报道里详细描述了他如何当场决定资助小芳全家，还引用了校长的话："李总的善举，比黄金还珍贵。"
一周后，李天福的助理来到学校，拿走了所有受助学生的档案。"李总说要建立长效帮扶机制，"助理对校长解释，"得了解每个孩子的家庭情况，才能精准施策。"校长不疑有他，让人把学籍卡、家庭住址甚至家长的联系方式都整理成册，双手递了过去。那些纸张上，单亲、孤儿、残疾家庭的标注，后来都成了李天福狩猎的标记。
接下来的半年里，李天福又资助了十八名学生。每次捐赠他都亲自到场，带着媒体团队，给每个孩子发助学金时都会单独合影。
有次他发现一个女孩冬天还穿着单鞋，当即让司机开车去商场买了十双棉鞋，现场分发给贫困学生。女孩们抱着棉鞋哭成一片，镜头里的李天福笑得格外慈祥。
某县县的百姓提起李天福，总会竖起大拇指。菜市场的小贩会说："要不是李总建了蔬菜批发市场，咱这菜都卖不出好价钱。"
出租车司机则感慨："他修的那条环城路，让我每天能多跑两趟活。"就连街头的乞丐都知道，每逢初一十五，李天福的公司门口会发馒头。
但没人知道，在那些慈善晚宴的觥筹交错后，李天福会独自回到别墅的地下室。那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一面墙的监控屏幕，实时播放着几个女孩的房间。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端着红酒，眼神像鹰隼般盯着屏幕里的一举一动。茶几上摆着一本烫金相册，封面是他和孩子们的合影，翻开却是加密的文件夹标签："夏令营A组""助学名单优选"。
李天福的慈善剧本，早在十年前就写好了。那时他刚拿下县城的面粉厂，为了打通关系，开始给教育局捐钱。
第一次去学校考察时，他在操场上看到一群穿着旧衣服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这些孤立无援的孩子，是最完美的猎物。她们缺爱、缺钱，更容易被小恩小惠打动，就算出了事，也没人有能力追究。
他的目标很明确：单亲家庭、父母残疾、家里极度贫困的女孩。每次资助前，他都会让助理做详细调查，把女孩的家庭背景、性格弱点摸得一清二楚。小丽就是这样被盯上的，这个父母离异跟着奶奶生活的女孩，最大的愿望是有台学习机。
李天福在资助仪式上当场宣布送她一台最新款的平板电脑，还摸着她的头说："周末来叔叔家，我教你用。"小丽的奶奶拉着她连连鞠躬，完全没注意到李天福抚摸女孩头发时，指尖停留的时间有些过长。
那天下午，小丽抱着平板电脑回到家，翻来覆去地看。屏幕里还存着李天福和她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笑得那么慈祥。
她把照片设成壁纸，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她不知道，这台平板被安装了定位软件，她的行踪从此暴露在李天福的监控里。
暑假来临前，李天福的基金会组织了"优秀学生夏令营"。名额特意分给了他资助的女孩们，包吃包住还能去省城玩。
消息传开，家长们挤破头想让孩子参加，有个母亲甚至给李天福的助理塞了红包，被严词拒绝："李总说了，只看孩子是否需要帮助，不看人情。"
夏令营的七天里，李天福全程陪同。他带孩子们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在游乐场坐过山车，还请他们吃自助餐。
有个女孩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拘谨地只敢拿面包，李天福亲自给她端来龙虾和牛排："孩子，多吃点，长身体呢。"晚上他会去每个房间查房，给女孩们讲故事，直到她们睡着才离开。
最后一晚，李天福给每个孩子发了一个金手链，说是"护身符"。"这是我特意去庙里求来的，"他说得煞有介事，"戴着它，就能平平安安。"女孩们感动得直哭，纷纷说长大了要报答李叔叔。
她们不知道，这些手链内侧刻着编号，对应着李天福电脑里的隐秘文件夹。
02
李天福的成功，是用无数个不眠之夜和带血的脚印铺成的。某县县志办曾想给他写传记，被他婉言谢绝："都是些苦日子，没啥好写的。"但在酒后，他偶尔会对心腹感叹："我这双手，抓过粪叉，也攥过金条，可还是觉得粪叉更实在。"
他出生的那个村庄，藏在伏牛山的褶皱里。全村最高的建筑是村口的歪脖子树，泥土房像补丁一样缀在山坡上。
李天福家的房子更是破败，四壁漏风，冬天得用塑料布糊窗。他记事起就没吃过饱饭，红薯面窝头是主食，只有过年才能见到点白面。
六岁那年，李天福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他个子没锄头高，只能跪在地里拔草。夏天太阳晒得地面发烫，他的脊梁被晒脱了一层皮；冬天冻得裂开口子，渗出血珠沾在锄头上。
十五岁时，他的手掌就布满老茧，比村里的老把式还粗糙。
灾难是从父亲咳血开始的。那天收工回家，父亲刚放下锄头就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去镇上医院检查，说是肺痨，需要长期吃药。没过半年，母亲又摔断了腿，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塌了两根。
李天福揣着家里仅有的五块钱，挨家挨户去借钱。第一家是大伯，听完他的哭诉，大伯蹲在门槛上抽了袋烟，说："天福啊，不是大伯心狠，你家这窟窿太大，填不满。"他又去了二姑家，二姑塞给他两个窝头，说："钱没有，这你拿着。"
最后他跪在二叔家门口，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渗出血来。"二叔，求您借我点钱吧，我爸妈等着救命呢！"二叔叹了口气，搓着手说："天福啊，不是二叔不帮你，家里刚盖了新房，真没钱了。"那天的风特别冷，吹得他单薄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像层冰壳。
李天福咬紧牙关，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他还是擦干眼泪，决定靠自己。
他听说县里的血站收血，就瞒着父母跑去卖血。第一次抽了200cc，拿到三十块钱，他攥着钱在路边哭了很久，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赚到钱，却是用命换来的。
他东拼西凑，总算借到了一点钱，勉强安顿了父母的后事，可这也让他欠了一屁股债。
葬礼那天，村里人来帮忙，却没人愿意多待，仿佛他家的不幸会传染。李天福站在坟前，看着父母的墓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让你们后悔！"
18岁那年，李天福背上行囊，独自来到县城。举目无亲的他，在桥洞下睡了三天。
第四天，他在建筑工地找到了活，搬砖、和泥、扛钢筋，每天从早干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可他从不抱怨，别人搬一车砖，他就搬两车，工头看他老实肯干，渐渐对他另眼相看。
没过两年，工头提拔他当了小队长，工资也涨了一点，他攒下了第一笔钱。但李天福不甘心一辈子打工，他脑子活泛，发现镇上搞建设，水泥需求量大，就动了自己干的念头。他找到三个工友，凑了八千块钱，租了个废弃的厂房，开起了小型水泥厂。
创业初期，困难重重。厂子的设备是二手的，经常出故障。有次窑炉坏了，生产停了三天，李天福急得整宿睡不着，亲自爬到窑炉里检修，被高温烤得脱了层皮。
他还跑到外地考察设备，贷款买了新机器，跟工人们一起研究怎么提高水泥质量。
有一次，厂里接到一笔大订单，客户要求严格，他和工人熬夜守在生产线上，三天三夜没合眼，确保不出差错。
交货那天，他盯着卡车驶出厂区，腿一软倒在地上，被工友们抬回宿舍。慢慢地，水泥厂的生意好了起来，订单源源不断，他也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可好景不长，一次与东南亚客户的合作出了岔子。对方收了货却赖账不付钱，说是水泥质量不达标。
李天福急得满嘴起泡，亲自飞到对方国家谈判，可因为语言不通、合同漏洞，钱没要回来。这次损失让他差点倾家荡产，厂子濒临破产，他整夜坐在办公室里，盯着账本发呆。
那些天，他总在夜里惊醒，梦见父母躺在病床上等着钱救命的样子。但他骨子里那股倔劲儿让他不肯认输，他决定放手一搏，寻找新的机会。他把水泥厂抵押，贷了一大笔款，决定转行做食品加工，瞄准了面粉厂的商机。
他四处奔波，选址、买设备、招工人，忙得脚不沾地。有次去外地考察设备，他在火车上站了十几个小时，累得靠在过道上就睡着了。终于，在某县县城郊，他建起了自己的面粉厂。
开工那天，他站在厂门口，看着"天福面粉厂"的牌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03
面粉厂刚起步时，原料供应不稳定，差点让李天福血本无归。当地的粮商看他是新人，故意抬高价，还经常断供。李天福没办法，只能亲自跑去外地找供应商，软磨硬泡，甚至请客吃饭送礼，总算签下几份稳定合同。
为了提高面粉质量，他买来专业书籍，边学边干，还请了专家来厂里指导。厂里的工人看他这么拼命，也受了感染，干活格外卖力。有次机器出了故障，生产停了一天，他急得亲自爬到机器上检查，弄得满身油污，像个煤窑工。
在他的努力下，面粉厂的生意越来越好，订单从某县扩展到周边几个县市。可他也渐渐明白，生意场上光靠努力不够，还得有关系和靠山。那次跨国订单的失败，让他意识到没权没势，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
于是，他开始动歪脑筋，决定用钱铺路，结交那些能帮他的人。他请了一位姓张的局长吃饭，选在县城最高档的酒店。
酒桌上，他笑容满面地给张局长倒酒："张局，您是大忙人，能来我这小厂子，真是给我面子！"张局长端着酒杯，笑着说："李老板客气了，你这面粉厂干得不错，某县的骄傲啊！"
趁着酒兴，李天福悄悄塞给张局长一张银行卡，低声说："张局，那块工业用地的事，您得帮我一把。"张局长捏了捏银行卡的厚度，拍拍他的手，笑得意味深长："放心，李老板，包在我身上。"
从那以后，李天福开始频繁宴请官员，送礼送钱，换来了不少政策上的"方便"。他的面粉厂扩建时，征地手续一路绿灯；环保检查时，总有"内部消息"提前通知。他还学会了利用慈善来包装自己，每次捐款都大张旗鼓，邀请媒体和官员到场。
他建了第二所希望小学，奠基仪式上，他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说："教育是国家的未来，我得为孩子们做点实事！"台下掌声不断，官员们频频点头，媒体争相报道他的"善举"。他还捐助了镇上的福利院，带着记者去送米面油，镜头前笑得格外慈祥。
每次资助贫困学生，他都亲自挑选，特别关注那些家境困难、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
有一次，他听说一个叫小梅的女孩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生活艰难，差点辍学。他通过学校联系到小梅，承诺每月给她生活费，还送了她一部旧手机，说是方便联系。
小梅感激得眼泪汪汪，拉着他的手说："李叔叔，您真是我的大恩人！"李天福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说："好孩子，叔叔会一直帮你的。"
可他的笑容背后，藏着一丝让人不安的意味，只是当时没人察觉。那部旧手机里，被安装了监听软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