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陆政着授衔服,拍摄于北京大北照相馆。
【人 物 简 介 】
陆政:上海市人,1917年生,中共党员。1938年,到安徽云岭新四军军部参军,跟随新四军挺进纵队来到苏北、苏中地区。抗战时期,坚持在高邮、泰兴、黄桥、如皋、靖江、东台、海安等地斗争。1945年2月至1945年8月,曾任中共靖江县委书记兼靖江县独立团政委。后任苏中军区改编的十一纵队政治保卫部部长。解放战争期间,参加上海、福州战役。任福州市公安局局长和10兵团的保卫部部长。1953年奉调北京,任军委空军政治部保卫部部长。1965年转业到上海市公安局,任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后在上海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岗位上离休。陆建新,陆政之子。
【口述内容】
1940年,新四军解放黄桥。陆政摄于黄桥中学。
我是陆政的儿子,叫陆建新。解放前,我的名字不叫陆建新,叫陆季兴,为什么叫陆季兴呢?季是季家市的季,兴是泰兴的兴,我是1942年出生的。在哪里呢,就在季家市出生的,季家市是靖江北面的一个市镇,所以我和靖江还是很有缘的。
我以前对父亲不太了解,因为他长期从事公安保卫工作,不大和我们交流,所以对他的历史我们了解甚少。一直到他过世后,我们在他的遗物里面发现了他很多照片,还有一份他写的自传。这个自传是他在1953年调到空军以后向组织上写的一份材料,详细介绍了他的家庭出身、家庭背景、自己的成长过程。看完这个,我对父亲有了一些了解。有了这些材料后,我就开始想寻找他的足迹。但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完整地把父亲的事情搞清楚,只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讲到动情处, 陆建新不禁泪流满面。
2022 年 11 月, 陆建新夫妇在口述历史现场。
我父亲祖籍是江苏省的吴县。我爷爷那一辈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了,到上海谋生,我父亲就出生在上海市城隍庙一个叫爱家弄的地方。我爷爷是个钟表匠,摆地摊,生活比较困难。我父亲只有高小文化程度,很早就辍学去灯泡厂当学徒。我父亲性格刚直,当工头欺负或者压榨童工的时候,他能够站出来和工头做斗争,因此还曾经被打。虽然辍学早,但我父亲很爱学习,靠自己微薄的工资订阅了一些杂志。所以,在我们党领导的以工农为基础的队伍里面,他算是比较有文化的。
1942 年冬,新四军淮南军部在盐城亭子岗召开各旅锄奸科、部长会议,集体合影留念。 陆政因当天开会 ,未参加合影。
1937年,受到地下党进步思想的影响,父亲成为上海地下党的外围组织同乐会的成员,还在党的领导下到难民所协助工作。经过申请和批准,父亲在上海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地下党组织了700多名青年工人和知识分子,以难民的身份做掩护,从上海黄浦江乘船到宁波,再步行到安徽云岭,到达新四军的军部。我父母也是在1938年一起到新四军军部参军。他们先是在教导大队,后来我父亲被分配到部队的保卫部门,做预审员,并跟着挺进纵队到苏北、苏中地区。整个抗战时期,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在苏中一带,像高邮、泰兴、黄桥、如皋、靖江、东台、海安这些地方。
我父母是在苏中军区的黄桥结的婚。我们四个兄妹都是在江苏出生的。出生以后,因为是在战争年代,父母就把我和弟弟一个寄养在黄桥的奶妈家里,一个寄养在海安的奶妈家里。我们在那里度过了幼年时期。在日伪军不断“扫荡”的那个年代,两个奶妈尽力保护我们,使我们两个人能生存下来,所以说是根据地的人民养育了我们。“文革”以后,我父母还去看过他们结婚时候在黄桥的住处,也去看望过曾经抚育过我们的两个奶妈。一直到今天,我们和这两家人都有联系,和他们的后代一直保持着联系。
时任中共靖江县委书记陆政、县委副书记汪青辰、靖江独立团副团长陈宗宝等人在根据地合影。
我父亲在靖江工作的时间不长,大概是从1945年的2月到8月,担任靖江县委书记和靖江独立团政委。他原来负责单一的保卫和公安工作,涉及的面比较窄,业务性也强,但是到了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刚开始父亲觉得很吃力,也有很多的经验教训。比如白衣堂战斗,他带领部队打了一个多小时,没有拿下,这是一个失败的教训。所以,他对这次战斗的失败写了个小结,总结了经验教训,纠正和克服了一些轻敌的麻痹思想。
靖江有个叫陶明德的人,是一个顽军,和日本人勾结。1945年的时候,因为日本人快投降了,队伍都撤到大城市里去了,这个和日本人勾结的汉奸一直在做抵抗。在这个过程中,我父亲他们就组织了县里的武装力量,进行包围压缩,最后逼迫这个陶明德不得不投降。陶在投降的时候,是我父亲去接收的。
1950 年 8 月7 日 ,福建军区第十兵团首届保 卫工作会议代表合影。
1951年4月8日 ,福建军区第十兵团政治部第三届保工会议全体代表合影。
关于靖江,我的感觉还有很深的感情因素。第一个,我出生在靖江的季家市。再一个,我母亲埋伏的地方也是在靖江。1943年的时候,因为精兵简政,怀孕的女战士暂时离开部队,“打埋伏”在群众家里。我母亲“打埋伏”的地方就是在靖江的一个医院,以护士身份为掩护,有这么一段经历。另外,我父亲在靖江得到了锻炼,他以前的工作是很单一的,在靖江时要抓全面工作,所以对他是一个很大的锻炼,他在自传里提到了这些。
后来,我父亲到苏中军区改编的十一纵队当政治保卫部部长,又从十一纵队转入二十九军。解放战争的时候,二十九军参与了打上海、打福州的战役。父亲跟着十兵团打到福建,担任福州市公安局局长和十兵团的保卫部长。1953年,父亲调到空军,是政治部的保卫部长,做了13年,一直到1965年离开空军,转业到上海市公安局,在上海市公安局做副局长。“文化大革命”时候,父亲也遭受了不公正的对待,被关了好几年。“文革”后,父亲又回到了公安局,最后他是在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离休的。
1938年,陆政在皖南新四军军部。
1965年,陆政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
父亲在福州做公安局局长和十兵团保卫部部长期间,工作量有点大,要剿匪,要维持治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出现,人手又不够,所以曾经累得吐血。在空军也有一段时间特别忙,因为全国的空军保卫工作都要他们保卫部门来完成,他要到全国各地跑,劳动强度大,身体又不是很强壮,也吐过一次血。
父亲陪伴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我是1942年出生的,我弟弟是1943年出生的,一直到解放战争打福建的时候,我还随着我父亲,随着部队南下的。我印象很深,父亲有一辆吉普车,我坐在吉普车上随着部队前进。前头部队在打仗,保卫部门随后一点,所以说一直跟到福建。
陆建新在展示父亲亲笔写的自传。
我19岁就离开家去参军,一直到40岁才回来,也没有完全回到父母身边,我是在金山,只有节假日才回家。父亲嘴巴很严,从工作到生活和我们不多交流。但父亲对我们要求还是很严的,他让我们在这个社会上自食其力。我们所有的子女都没有当官的,没有经商的,都是普通的群众,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踏踏实实地工作。他过世以后,通过了解他的足迹,了解他的情况,我心里对父亲的感情更深了。
我父亲在他的自传里写道,他参加过一次战斗,俘虏了敌人的译电员,缴获了密码,还有一支崭新的驳壳枪。当时他特别高兴,跳起来了。还有一次他在苏中三分区,带领短枪队深入敌后进行战斗,破坏敌人的设施。父亲一直希望能够到部队去,得到更好的锻炼。
一个人的成长受家庭的影响是很大的。我父亲出生贫苦,在党的引导下追求革命,为党的事业拼搏奋斗,我们这一代也应该传承他的这种精神。我们一家人和空军都有缘。我19岁参军,在石家庄第四航空学校。我母亲是空军总医院的医生,父亲是空军政治部的。我在空军当了8年兵,为什么没当下去呢?因为“文化大革命”,我入党提干都受到了影响。但是尽管如此,我没有因此而消沉,而是踏踏实实地工作,自食其力,给社会做点贡献,做点应做的事情。我们生活很平静,家庭也很安定,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比较低调的,都是自食其力的,这些都是受我父母的影响。
1946年,陆政(右)与夫人何林摄于东台苏中军区政治部。
1946年,陆政(右)与夫人何林合影。摄于东台苏中军区政治部。
我母亲叫何林,她的祖籍是浙江舟山,年幼时父母早逝,在上海的外婆家长大。后来我母亲在上海卷烟厂当工人,在参军之前和我父亲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一同参军。参军以后,我母亲从事医务工作。解放后,组织上送她去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就读。1955年毕业,分配至北京空军总医院内科工作,干了一辈子。她克服自己文化低的弱点,努力工作,曾经被评为空军的先进工作者,全国的三八红旗手,立功受奖好几次,二等功、三等功都有。我母亲为人比较厚道,认识的人都喊她大姐,叫妈妈,都非常喜欢她。她的感情投入可以说比她的医术可能更多一些,因为她的文化底子比较薄,她的医术比不了那些专科医生,但是她能够尽力地为病人服务。我父亲转业到上海以后,我母亲也转到上海的空军医院,她一直是军人,退休以后在虹桥的干休所,享受副师级待遇,但是她去世比较早,76岁就过世了,在上海病故。
【采集时间】2022年7月8日上午
【采集地点】上海金山石化临波大楼
【采集整理】靖江市党史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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