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情冷暖，总在关键时刻才见分晓。
三年的搭车情，在一句"没空"面前，竟如薄纸般脆弱。
当善意被误解，当付出被视为理所当然，那些看似牢固的关系，或许早已埋下了决裂的种子。
01
秋日的清晨，阳光斜斜地洒在办公楼前的停车场上，给那些密密麻麻的车辆镀上了一层金黄。
张峻豪踩着点走向自己的白色凯美瑞，车钥匙在手指间轻快地转动着。
这已经是他工作的第五个年头，也是买车的第三年，每天准时七点半从家里出发，八点十分到达公司，生活规律得像上了发条的钟表。
"峻豪，等等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峻豪回头看去，董弘文正小跑着赶过来，手里拎着一杯豆浆，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张峻豪停下脚步，按下车锁键，发出清脆的"滴滴"声。
董弘文气喘吁吁地走到车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加班到太晚，早上闹钟响了好几遍才醒。"
这样的对话，在过去的三年里重复了无数遍。
董弘文住在城西的老小区，距离公司有二十多公里，每天坐地铁上班需要转两次线，耗时一个半小时。而张峻豪的家在城北，开车到公司只需要四十分钟，顺路经过董弘文家附近。
三年前的一个雨天，董弘文因为地铁故障迟到了半个小时，被部门经理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训了一顿。张峻豪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主动提出可以搭他一程。
"真的可以吗？不会太麻烦你吧？"当时的董弘文眼中闪着感激的光芒。
"顺路而已，没什么麻烦的。"张峻豪的回答很轻松，却不知道这句话会成为三年来每个工作日的开始。
从那以后，董弘文就成了张峻豪车上的固定乘客。
每天早上七点四十，董弘文会准时在小区门口等候，手里总是拿着一杯豆浆或者包子，有时候还会给张峻豪带一份早餐。
"谢谢你啊，峻豪。"董弘文钻进副驾驶座，熟练地系好安全带，"油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都说了多少遍，真的顺路。"张峻豪启动引擎，车子缓缓驶出停车位。
董弘文总是很客气，几乎每周都要提一次油钱的事，而张峻豪每次都会拒绝。在他看来，这确实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董弘文人很好，相处起来很舒服。
车子驶上主干道，晨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
"对了，我妈昨天又催我找女朋友了。"董弘文苦笑着摇摇头，"说我都三十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光棍了。"
张峻豪看了他一眼："你妈说得也有道理，确实该考虑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合适的。"董弘文望着窗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你呢？没想过结婚？"
"还早吧。"张峻豪的回答很简短。
实际上，张峻豪今年也已经二十八岁了，家里的催婚声同样不绝于耳。只是他性格相对内向，不太愿意在这种私人话题上过多表露。
两人的友谊就是在这样的日常对话中慢慢建立起来的。
三年来，除了法定节假日和偶尔的请假，董弘文几乎没有缺席过任何一次搭车。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他总是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而张峻豪也从未爽约。
同事们都很羡慕董弘文有个这么好的朋友。
"你们俩感情真好啊。"办公室里经常有人这样调侃。
董弘文每次听到都会很认真地点头："峻豪人真的很好，我欠他太多了。"
而张峻豪通常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02
这天下午，张峻豪正在专心处理一份项目报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他心头莫名一紧。母亲平时很少在工作时间打电话，除非有急事。
"妈？"张峻豪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担忧。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有些颤抖的声音："峻豪，你爸...你爸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张峻豪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回事？严重吗？在哪个医院？"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市中心医院，医生说可能是心脏问题，现在还在检查。"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快来吧。"
张峻豪二话不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经过董弘文的工位时，董弘文抬头看了看他："这么急，怎么了？"
"我爸住院了，我要去医院。"张峻豪头也不回地说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那你小心点。"董弘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关切。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张峻豪找到母亲的时候，她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眶红肿，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妈。"张峻豪快步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
"峻豪，你终于来了。"母亲看到儿子，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你爸还在里面检查，医生说要做很多项目。"
张峻豪轻拍母亲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没事的，爸身体一直很好，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实际上，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父亲今年五十八岁，平时看起来身体硬朗，很少生病。这次突然晕倒，确实让人担心。
"医生说什么了吗？"张峻豪问道。
"说要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可能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母亲抹了抹眼泪，"住院费要先交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
张峻豪在心里快速计算着自己的存款。
工作五年，每月工资八千，除去房租、生活费和其他开支，存下的钱并不多。加上去年买车花了十几万，现在银行卡里只有两万多块钱。
"我卡里的钱不够。"张峻豪皱起眉头，"要不我去找朋友借一些？"
"能借到吗？"母亲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期待和担忧。
张峻豪思考着能够开口借钱的朋友。
大学同学大多在外地，而且刚毕业没几年，经济条件都不算宽裕。
公司的同事中，关系最好的就是董弘文了。
三年的搭车情，平时相处也很融洽，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难处。
而且董弘文家境似乎还不错，之前聊天时提到过家里在城西有两套房子，父母都有退休金。
"我去打个电话。"张峻豪站起身，走到医院外面。
秋日的夕阳西下，天边泛着淡淡的红光。
张峻豪拿出手机，找到董弘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峻豪？你爸怎么样了？"董弘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关切。
"还在检查，需要住院。"张峻豪深吸一口气，"弘文，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
"我爸住院需要交五万块押金，我手头的钱不够，能不能..."张峻豪的声音有些干涩，"借我三万块钱？等我发工资了就还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这个...峻豪，不好意思啊。"董弘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我最近手头也比较紧，周转不开。"
张峻豪愣了愣："周转不开？"
"是啊，我刚给家里交了房子的装修费，现在卡里也没多少钱了。"董弘文的语气里带着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帮不上忙。"
"没事，我理解。"张峻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挂断电话后，张峻豪站在医院门口，望着远方的夕阳，心情复杂。
03
张峻豪最终通过信用卡透支和向其他朋友借钱，凑齐了住院费。
父亲的检查结果还算乐观，是轻微的心律不齐，需要住院观察一周，调整用药。
接下来的几天，张峻豪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都在医院陪护。母亲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只能尽可能多地分担。
董弘文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等车。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人的对话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
"你爸现在怎么样了？"董弘文偶尔会问一句。
"恢复得还不错。"张峻豪的回答总是很简短。
董弘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选择了沉默。
那天借钱被拒的事情，像是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张峻豪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确实有些失望。
周末的上午，张峻豪正在医院陪父亲，董弘文的电话打了过来。
"峻豪，你现在有空吗？"董弘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怎么了？"张峻豪走到走廊里接电话。
"是这样的，我爸妈明天从老家过来，要在这边住几天。他们不熟悉路，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开车去接一下他们？"董弘文的语气很诚恳，"火车站到我家，你也知道路。"
张峻豪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明天几点的火车？"他问道。
"上午十点半到站。"董弘文回答，"我知道这样有些麻烦你，但是..."
"没空。"张峻豪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什么？"董弘文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没空。"张峻豪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平静，"明天我要在医院陪我爸。"
"可是...可是你爸不是已经..."董弘文的声音有些结巴。
"已经什么？"张峻豪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我的意思是，你爸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就接个人，很快就回来了。"董弘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一个人找不到路的。"
张峻豪看着病房里躺在床上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弘文，三年来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从来没有要过你一分钱油费。"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我爸住院的时候，我向你借三万块钱救急，你说周转不开。现在你要我去接你父母，我说没空，有问题吗？"
电话那头传来董弘文急促的呼吸声。
"峻豪，你...你是在生我的气吗？"董弘文的声音有些颤抖，"关于借钱的事，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张峻豪反问。
"我...我最近确实手头紧，家里装修花了很多钱。"董弘文的解释听起来有些无力。
张峻豪苦笑了一下："装修可以缓一缓，救命不能等。但是没关系，我理解你的难处。"
"峻豪，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张峻豪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决绝，"我明天真的没空，你让你父母坐出租车吧，或者你请假去接他们。"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04
周一的早晨，张峻豪照常开车出门上班。
路过董弘文住的小区时，他没有停车，而是直接开了过去。
后视镜里，他看到董弘文站在路边，伸手想要拦车，但张峻豪没有减速。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张峻豪没有搭董弘文。
到了公司，张峻豪正常开始一天的工作。
九点半左右，董弘文匆匆赶到办公室，脸上还带着一丝汗珠。
他经过张峻豪的工位时停下脚步，欲言又止。
"峻豪..."董弘文的声音很轻。
张峻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工作，没有说话。
"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董弘文站在工位旁边，声音里带着歉意，"我爸妈最后坐的出租车。"
张峻豪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董弘文："没事，他们到家了就好。"
"关于借钱的事..."董弘文还想解释什么。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张峻豪的语气很平淡，"大家都有难处，我理解。"
董弘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
"峻豪怎么没搭弘文来上班？"有人小声议论着。
"好像是有什么矛盾了。"
"不会吧，他们俩关系那么好。"
流言蜚语在办公室里悄悄传播着，但当事人双方都选择了沉默。
下午的时候，部门经理杨长健把张峻豪叫到办公室。
"峻豪，听说你和弘文闹矛盾了？"杨长健关上门，直接问道。
"没有矛盾，只是一些私人的事情。"张峻豪回答得很谨慎。
杨长健在椅子上坐下，示意张峻豪也坐："你们俩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如果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工作，那就不好了。"
"不会影响工作的。"张峻豪保证道。
"那就好。"杨长健点点头，"不过私下里，你们还是要处理好关系。毕竟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张峻豪点点头，表示理解。
实际上，他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只是董弘文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拒绝了他，转头却要求他去接父母，这种双重标准让他很难接受。
晚上下班的时候，张峻豪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董弘文也在收拾，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似乎在等什么。
张峻豪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董弘文也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气氛有些尴尬。
"峻豪。"董弘文终于开口了，"关于搭车的事..."
"以后你自己坐地铁上班吧。"张峻豪看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楼层数字，"这样对大家都好。"
董弘文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是因为借钱的事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解释。"张峻豪的声音很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了。
张峻豪率先走出电梯，没有回头。
董弘文站在电梯里，看着张峻豪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
05
接下来的几天，张峻豪恢复了一个人上下班的生活。
没有了副驾驶座上的乘客，车厢里显得格外安静。偶尔听听音乐，偶尔就这样静静地开车，倒也不觉得无聊。
董弘文重新开始坐地铁上班，每天比以前早起半个小时，晚上也比以前晚到家。
办公室里，两人的交流仅限于工作需要，私下里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同事们都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但没有人敢多问。
这天上午，张峻豪正在处理一个客户的投诉，董弘文走过来放了一份文件在他桌上。
"这是上周的数据统计，你看一下。"董弘文的语气很公事公办。
张峻豪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数据有些问题，这里的计算方式不对。"
"哪里不对？"董弘文皱起眉头。
张峻豪指着其中一个表格："这里应该按季度统计，不是按月份。"
董弘文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是自己搞错了："我重新做一遍。"
"嗯。"张峻豪点点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整个交流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完全就是同事之间的正常工作沟通。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峻豪习惯性地走向平时和董弘文一起去的那家餐厅，走到一半才想起现在的情况。
他停下脚步，转身去了另一家餐厅。
餐厅里人不多，张峻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简单的套餐。
正吃着，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张峻豪接起电话。
"请问是张峻豪张先生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是的，您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