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让开！让开！都别围着了！” 浦东机场安检大厅里，安检队长马涛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大声喊道。
所有人的手机都举着，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镜头死死地对准了混乱的中心。
“这狗是不是疯了？怎么逮着人家母子俩不放啊？”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扯着嗓子喊。
“就是啊！你看把那女的给吓得，脸都白了。孩子还在怀里呢，万一吓着孩子怎么办？” 旁边一个戴金链子的男人附和道，嘴里叼着牙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我看啊，八成是那女的有问题！不然警犬能这么叫？” 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小声跟同伴嘀咕，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所有议论和镜头的焦点处，一条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正死死地盯着一个年轻女人，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充满警告意味的狂吠声。
它的身体紧绷，四肢牢牢地扒住地面，即使训犬员老顾用尽全身力气拉着牵引绳，它也一步不退。
被它盯住的女人叫孟萌，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看起来不到一岁的婴儿。
她的脸色惨白，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星星！回来！” 训犬员老顾的额头上全是汗，他嘶吼着，试图唤回自己伙伴的理智。
01
老顾，全名顾建国，今年五十有三，是浦东机场警犬队的元老了。
他皮肤黝黑，手上布满了老茧，那是常年训练警犬留下的印记。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牵引绳上。绳子的另一头，连着的就是“星星”，一只三岁半的雄性边境牧羊犬。
“星星”是老顾一手带出来的兵，更是他的骄傲。
在整个警犬队里，论品种，德牧、昆明犬、拉布拉多占了大多数，像“星星”这样的边牧，当初是破格引荐进来的。很多人都说，边牧太聪明，心思活络，服从性不如德牧，不适合做这种枯燥的搜爆工作。
“胡说八道！” 每当听到这种话，老顾总是把眼一瞪，“聪明的狗才好用！你跟它说的，它能听懂，你一个眼神，它就知道该干啥。那叫默契，懂不懂？”
事实也确实如此。别的警犬需要训半年才能上岗，“星星”只用了三个月。
老顾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去年冬天。一个贩毒团伙想利用春节高峰期蒙混过关。他们把一小包高纯度的海洛因用油纸裹了十几层，又塞进一个装满了榴莲糖和臭豆腐的零食盒里，最后再用真空袋塑封。那味道，别说狗了，人站在旁边都得绕着走。
“当时那批货过安检机，啥也没看出来。” 马涛队长后来请老顾喝酒时，还心有余悸地说，“要不是你家‘星星’，咱们这回可就栽了个大跟头！”
那天，“星星”只是在传送带旁慢慢走过，经过那个箱子时，它突然停下了。它没有叫，也没有扑上去，只是静静地坐在箱子前，尾巴也不摇了，用鼻子对着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有事。” 老顾提起这事，满脸的自豪，“我跟‘星星’搭档这么久，它什么反应代表什么，我心里门儿清。它那是告诉我，‘老顾，这玩意儿不对劲，你得仔细看看’。”
结果箱子一层层打开，那股刺鼻的怪味熏得在场的人都往后退。
只有“星星”纹丝不动，直到训犬员从最里面的榴莲糖包装袋里，翻出了那个小小的油纸包。
那一回，“星星”立了大功，照片挂在了警犬队最显眼的荣誉墙上。老顾也跟着沾光，拿了好几千的奖金，他没舍得花，全给“星星”买了进口的牛肉干和营养膏。
“你啊，真是把‘星星’当亲儿子养了。” 老顾的老伴儿总是这么笑他。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我。” 老顾每次都笑呵呵地揉着它的头，“好好干，等退休了，我带你回乡下，天天给你炖大骨头吃。”
“星星”就会摇着尾巴，仿佛听懂了一样。
02
孟萌觉得心很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乱跳。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带孩子坐飞机。老公在深圳上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工作的公司在上海的分部要临时调整，让她先回武汉老家待三个月。
从前天开始，诺诺的奶量就突然减少了，昨天晚上更是哭闹了大半宿，小身子扭来扭去，怎么哄都不行。孟萌一晚上没敢合眼，抱着孩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都揪成了一团。
“要不，咱们把机票改签了吧？等孩子好点了再走。” 早上出门前，她给老公打了个电话。
“萌萌，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一个人在上海，你更应付不过来。还是先回武汉，有爸妈帮衬着，我也放心点。” 电话那头，老公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孟萌知道老公说得对。她在上海无亲无故，真要是一个人带孩子上医院，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好吧。” 她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和重重的黑眼圈，强打起精神，给孩子换好衣服，收拾好早就准备妥当的行李，叫了辆车直奔浦东机场。
一路上，车里空调开得足，诺诺睡得还算安稳。孟萌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小孩子嘛，精神不好、闹一闹，总是难免的。
到了机场，人山人海。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广播声、拖动行李箱的轮子声、人们的交谈声，吵得孟萌头都大了。她一手抱着诺诺，一手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还要背着一个塞得满满的妈妈包.
“诺诺乖，咱们过了安检就好了，妈妈带你去喝奶奶。” 孟萌一边推着车，一边柔声哄着。
安检口的队伍排得很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气息。有人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有人大声地打着电话。孟萌排在队伍里，感觉自己和孩子都被这股燥热的空气包裹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响亮的犬吠声。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牵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狗，在队伍旁边来回巡视。那条狗看起来很精神，步态矫健，吐着舌头，好奇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旅客。
“是警犬吧？真帅气。”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孟萌也多看了一眼。她对狗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这条狗的眼神特别亮，好像能看透人心一样。她没太在意，抱着诺诺，随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
03
轮到孟萌了。
她把妈妈包和随身的小袋子放进安检筐，然后从婴儿车里抱起诺诺，准备通过安全门。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然而，就在她抱着孩子走出安全门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汪！汪汪汪！”
一声响亮又急促的狂吠，像一颗炸雷在安检大厅里炸开。
原本在不远处巡逻的边牧“星星”，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猛地挣脱了老顾手里的牵引绳，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直直地冲向了孟萌！
“星星！” 老顾大惊失色，想去抓绳子，却抓了个空。
这一下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孟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大狗就冲到了她面前。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把怀里的诺诺抱得更紧，连连后退。
“星星”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扑上来，但那架势比扑上来更吓人。它弓着背，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一双眼睛死死地锁定在孟萌和她怀里的婴儿身上。
“汪——汪汪——！” 它叫得更凶了，声音里充满了警告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整个安检大厅瞬间安静了零点五秒，然后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彻底沸腾了。
“哎呀我的妈呀！这狗怎么回事啊！”
“疯了吧！吓死人了！快把它拉走啊！”
“怎么搞的？机场安检怎么能让狗乱跑呢？这要是咬到人怎么办？”
离得近的旅客吓得纷纷后退，胆子大的则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同志！同志！快把你的狗管好！” 安检队长马涛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冲了过来，挡在了孟萌和“星星”之间。
老顾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他脸色煞白，一把抓住牵引绳，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拽。“星星！你给我回来！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老顾一边跟马涛和孟萌道歉，一边费力地跟“星星”较劲，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它这是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从来没这样过！”
“先别说了！赶紧把它拉开！” 马涛也急了，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好多旅客都掏出了手机，对着这边录像、拍照。
“这是警犬吧？怎么跟疯狗一样？” 一个大嗓门的男人喊道。
“我看就是训犬的失职！这么大的狗，绳子都拉不住，养来干嘛的？” 另一个女人尖酸地刻薄道，“出了事谁负责？”
“说不定是那个女的有问题呢？” 人群里，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对啊！警犬不会无缘无故叫的，肯定是闻到什么了！”
“难道她带了什么违禁品？毒品？还是炸药？”
“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星星”的身上，转移到了脸色惨白的孟萌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怀疑、审视和不加掩饰的鄙夷。
“我……我没有……” 孟萌抱着孩子，浑身发抖，她想辩解，可是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委屈将她淹没。
怀里的诺诺被这阵仗吓到了，小身子一抖一抖的，眼看就要哭出来。
04
“这位女士，请您配合一下，我们需要对您和您的行李进行详细检查。” 马涛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也不相信“星星”会无故发疯。作为机场安检的负责人，他深知这些警犬的专业性。它们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绝不会轻易失控。事出反常必有妖，“星星”如此激烈的反应，只有一种可能——目标人物身上，确实有它嗅出来的“东西”。
“马队，这……” 老顾还想说什么，被马涛一个眼神制止了。
“老顾，先把‘星星’带到旁边去，安抚好它的情绪。” 马涛冷静地指挥着，“小李，小张，过来，带这位女士去检查室。”
两个年轻的安检员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地“请”孟萌。
“凭什么啊？你们凭什么查她？” 人群里突然有人打抱不平，“就因为一条狗叫了几声？万一是条疯狗呢？”
“就是！我看这女的抱着孩子，怪可怜的。” 一个阿姨也跟着说。
但更多的，是质疑的声音。
“可怜什么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两天新闻里不还说嘛，一个女大学生，看着挺清纯的，结果身体里藏毒！”
“没错没错！越是这种看起来无害的，越有可能有问题。抱着孩子当掩护，这种事多了去了！”
“你们看她那脸色，惨白惨白的，肯定是心虚！”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一句句扎进孟萌的心里。她又气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带！” 她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我就是带孩子回趟家，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的哭声不但没有换来同情，反而让一些人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哟，还哭上了？这是做贼心虚，想博同情呢？”
“快查查吧，别让她把证据销毁了！”
“对！好好查查她怀里那孩子！别是把什么东西藏在孩子身上了！”
这句话一出，孟萌彻底崩溃了。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通红着眼睛吼道：“你们胡说八道！你们凭什么侮辱我的孩子！他还是个婴儿！”
她情绪激动，抱着诺诺的手臂都在用力。诺诺被她勒得有些不舒服，小脸皱成一团，发出了微弱的“哼哼”声。
“女士，请您冷静一点！” 马涛皱着眉头，加重了语气，“我们只是按规定办事。如果您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还您一个清白。但现在，请您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顾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已经把“星星”拉到了角落，可“星星”依旧躁动不安，喉咙里不停地发出低吼，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孟萌和那个孩子。
被孟萌紧紧抱在怀里的诺诺，突然身子一软，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诺诺？诺诺你怎么了？” 孟萌感觉到了怀里的异样，她低头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诺诺的小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像一张白纸，嘴唇微微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一双大眼睛半睁着，瞳孔也有些涣散。
“诺诺！你别吓妈妈啊！诺诺！” 孟萌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尖锐的恐惧。她疯狂地摇晃着孩子，可是怀里的小人儿，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快叫医生！救命啊！” 她抱着孩子，失声痛哭，发出了绝望的呼救。
05
现场的混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刚才还在指责谩骂的旅客们，一下子都安静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录像的手机也忘了放下，镜头里，是一个母亲抱着失去意识的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快！吕医生在不在岗？快去医务室！” 马涛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疏散人群，“都让一让！别围着了，保持空气流通！”
“怎么回事啊？孩子怎么晕倒了？”
“不知道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哎呦，造孽啊！这当妈的也真是，孩子病成这样还带出来坐飞机！”
人群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指责变成了惊愕和一丝丝的同情。
机场的吕医生提着医药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他扒开人群，看到孟萌怀里的诺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快！把孩子平放在地上！” 吕医生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孟萌已经吓傻了，只是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地哭。还是旁边一个女安检员反应快，赶紧拿了一件干净的制服铺在地上，帮着孟萌，小心翼翼地把诺诺放平。
吕医生跪在地上，迅速地检查着诺诺的身体。他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和呼吸。
“有明显脱水症状，嘴唇发白，身体温度在下降，情况很危急！” 吕医生抬起头，表情凝重地对马涛说，“必须立刻送医院！这里没有抢救条件！”
就在这时，一直被老顾死死拉住的“星星”，突然停止了狂吠。它的叫声，变成了焦急的、低沉的呜咽。
“呜……呜呜……”
它不再挣扎着要冲过去，而是不停地用它湿漉漉的鼻尖，轻轻地、反复地触碰着老顾的手心。
它的眼神，始终紧紧地锁在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影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
不少人觉得这只边牧还在添乱，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都怪这条狗！要不是它吓唬人家，孩子怎么可能晕倒？”
“就是！一条狗把人吓出毛病了，这责任谁来负？”
训犬员老顾听到这些指责声，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光落在“星星”身上，看着它此刻的表现，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星星”现在的反应，不像是发现了违禁品，更像是……更像是在担心什么，或者，是想要帮助什么。
“滴——”
突然，吕医生手边的一个便携式仪器发出了一声轻响。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数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