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那扇紧锁的院门，隔开的不仅仅是两个世界，更是一个母亲心中最后的倔强。
当初那个背着行囊头也不回的身影，如今却带着孩子站在门外，眼中满含泪水。
可有些伤，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01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叶片洒在小院里，斑驳的光影摇曳着，像极了我此刻不安的心情。
我叫张淑华，今年五十八岁，是这座老宅院里唯一的守望者。
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挂满了红艳艳的果实，每一颗都饱满得像要炸开似的，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儿子叶昆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家。
我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望着那扇紧闭的院门出神。
邻居张兰芳从墙头探出脑袋："淑华啊，又在想昆琦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想他，还能想谁？"
"唉，当初你就不该那么强硬，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想法。"张兰芳叹了口气，"你看我家老三，娶的那个媳妇我也不喜欢，可日子不还是过得挺好？"
我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那棵石榴树，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
这棵树是我和老伴儿刚搬来时种下的，如今老伴儿走了三年了，树却越长越茂盛。
"兰芳，你不懂。"我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宋羽彤，她不是真心爱昆琦的。"
张兰芳跳下墙头，走到我身边："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你一个当妈的看着不就行了？"
我转过身，看着这个陪伴了我十几年的老邻居，眼中满含着委屈："你没看见她看昆琦时眼里的那种算计，没看见她每次来家里都要打听我们家有多少存款。"
"可能人家只是想了解一下家庭情况嘛。"张兰芳试图劝解。
我摇头，走向院门，透过门缝望着外面的世界："不是的，那种眼神我见过。当年我嫂子就是那样看着我哥哥的，后来我哥哥出了事，她立马就跑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秋风吹过，院子里的桂花香阵阵袭来，可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闷得慌。
昆琦是我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大学毕业后，他进了市里的一家设计公司，工作稳定，收入也不错。
我以为他会找个踏实本分的女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没想到，他却带回来一个叫宋羽彤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宋羽彤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
她长得确实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像个明星似的。
可她的眼神，总是让我感到不舒服。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在估量着什么东西的价值。
"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宋羽彤，我女朋友。"昆琦那时候满脸幸福，像个傻小子似的。
宋羽彤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好"，还主动帮我收拾碗筷，看起来很乖巧。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特别是那个红木柜子，她看了好几次。
那个柜子是老伴儿留下的，里面放着一些重要的证件和存折。
"阿姨，您这房子真大啊，在市中心这样的房子应该很值钱吧？"宋羽彤边吃饭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还行吧，就是老房子了。"
"老房子也值钱啊，现在市中心的房价都涨疯了。"她笑着说，"昆琦说您就他一个儿子，以后这房子不都是他的吗？"
昆琦有些不好意思："羽彤，你别乱说。"
可我的心却沉了下去。
这个女孩，怎么第一次上门就打听起房产来了？
02
那顿饭吃得很不愉快，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宋羽彤倒是表现得很自然，一直在夸我做的菜好吃，还主动聊起她的工作。
她说自己在一家美容院做销售，月收入不算高，但工作轻松。
可当昆琦提到她开的那辆小轿车时，我就更加怀疑了。
一个美容院的销售，怎么能买得起十几万的车？
送走他们之后，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老伴儿在世的时候，总是说我心眼太多，爱胡思乱想。
可这次，我真的觉得不对劲。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一趟那家美容院。
"请问宋羽彤在吗？"我在前台询问。
"宋羽彤？"前台小姑娘想了想，"没有这个人啊，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可能，她说她在这里工作。"
"阿姨，我们店就这么几个人，我都认识，真的没有叫宋羽彤的。"小姑娘很肯定地说。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决定找个机会跟昆琦谈谈。
可没想到，昆琦比我想象的要执拗得多。
"妈，您是不是太敏感了？羽彤她人很好的。"昆琦坐在沙发上，脸上有些不耐烦。
我在他对面坐下："昆琦，妈妈不是无理取闹，我去那家美容院了，根本就没有宋羽彤这个人。"
昆琦的脸色变了："您去查她？妈，您怎么能这样？"
"我这是为了你好！"我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个女孩不老实，她骗了你。"
昆琦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也许她换工作了，也许她不想让您知道她的具体工作地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昆琦，你听妈的话，这个女孩不适合你。"我试图说服他。
昆琦突然转过身，眼神变得很冷："妈，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羽彤结婚。"
这句话像一道雷电劈在我头上，我感觉天旋地转。
"结婚？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三个月了，我觉得时间够了。"昆琦的语气很坚决，"妈，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昆琦，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至少让我多了解了解这个女孩。"
"没什么好了解的，我爱她，她也爱我，这就够了。"昆琦说完就往外走，"我明天就去办结婚证。"
"昆琦！"我叫住他，"你如果执意要娶她，那就别回这个家了。"
昆琦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眼中满含着失望："妈，您真的要这样逼我吗？"
"是你在逼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被人骗吗？"
昆琦看着我哭泣的样子，神情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妈，您会后悔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心里空落落的。
邻居张兰芳听到动静，过来陪我坐了一会儿。
"淑华，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绝对了？"她轻声劝道。
我擦了擦眼泪："兰芳，我宁愿他恨我一辈子，也不愿意看着他被人害了。"
"可万一你看错了呢？万一人家真的是好女孩呢？"
我摇摇头："不会的，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秋风阵阵，吹得院子里的桂花瓣纷纷飘落，就像我此刻破碎的心。
03
一个月后，我从邻居那里听说，昆琦真的结婚了。
没有婚礼，没有通知任何亲戚朋友，就是两个人偷偷去领了证。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撕裂了一样疼。
这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他结婚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当妈的竟然不知道。
张兰芳看我憔悴的样子，忍不住劝道："淑华，要不你主动联系一下昆琦？毕竟是母子，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固执地摇头："是他先背叛这个家的，要道歉也应该是他。"
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儿子。
每天晚上，我都会在院子里坐到很晚，希望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冬天来了，院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只有那棵石榴树还倔强地挺立着。
我每天的生活变得很规律：早上起来打扫院子，中午做一个人的饭，下午坐在藤椅上发呆，晚上早早就睡了。
日子过得很平静，可心里却总是空荡荡的。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可每当这个念头出现，我就会想起老伴儿生前说过的话："淑华，做人要有原则，不能因为亲情就放弃原则。"
春天又来了，院子里重新焕发了生机。
我在花园里种了一些蔬菜，每天浇水施肥，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心情也好了一些。
就在这时，张兰芳急匆匆地跑过来："淑华，我听说昆琦他们搬家了。"
我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搬家？搬到哪里去了？"
"听说搬到市里的高档小区了，还买了一套大房子。"张兰芳的表情有些复杂，"淑华，你说他们哪来的钱买房子？昆琦的工资应该不够吧？"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昆琦的收入我很清楚，一个月也就七八千块钱，怎么可能买得起市里的房子？
"会不会是贷款？"我试图为儿子找借口。
张兰芳摇摇头："我打听过了，那个小区的房子最便宜的都要一百多万，就算贷款也需要三四十万的首付。"
我感觉头晕目眩，赶紧扶着墙壁坐下。
三四十万，这对于昆琦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那么，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闪过：会不会是宋羽彤出的钱？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各种猜测和担忧。
我想给昆琦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我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喂？"是昆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昆琦，是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妈，您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搬家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嗯，搬了。"昆琦的回答很简短。
"房子是你们买的吗？"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昆琦又沉默了一会儿："妈，您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只是关心你。"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昆琦，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您不用担心。"昆琦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昆琦，等等！"我急忙叫住他，"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妈，您不是说过，如果我娶了羽彤就别回那个家了吗？"昆琦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我的心。
电话挂断了，我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哭泣。
04
夏天的时候，我又从张兰芳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
"淑华，我今天在商场里看到昆琦媳妇了。"张兰芳神秘兮兮地说，"她身上穿的衣服，手里拿的包，都是名牌，看起来得好几万块钱。"
我的心又是一紧："你确定是她？"
"当然确定，我又不瞎。"张兰芳坐在我旁边，"淑华，我觉得这个女孩确实有问题。一个普通的销售员，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贵的东西？"
我沉默不语，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还有啊，"张兰芳继续说道，"我听说她最近又换了一辆车，是宝马，得三四十万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宝马？三四十万？
这个宋羽彤到底是什么来头？
"淑华，你说会不会..."张兰芳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我急忙问道。
"会不会她是那种...靠男人吃饭的女人？"张兰芳压低了声音。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如果真是这样，那昆琦岂不是...
不，我不能这样想我的儿子。
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宋羽彤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亲自去看看，看看我的儿子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按照张兰芳提供的地址，我找到了他们住的小区。
那确实是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有保安，进出都需要刷卡。
我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昆琦。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里还坐着宋羽彤。
我的儿子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神采。
而宋羽彤，确实如张兰芳所说，全身都是名牌，看起来光鲜亮丽。
可她的眼神，依然是那种让我感到不舒服的算计。
我想上前跟昆琦说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进了小区，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昆琦的变化让我心疼，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那天晚上，我又给昆琦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我一遍遍地拨打，终于有人接听了。
可接电话的不是昆琦，而是宋羽彤。
"喂，您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我是昆琦的妈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哦，是婆婆啊。"宋羽彤的语气立刻变得甜腻起来，"昆琦在洗澡，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婆婆，昆琦最近工作很忙，压力很大，您就别给他添麻烦了。"宋羽彤的话听起来很关心，可语气里却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我是他妈妈，跟自己儿子说话怎么叫添麻烦？"我有些生气了。
"婆婆，您别生气啊。"宋羽彤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了昆琦好吗？您也知道，他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需要好好休息。"
"什么工作压力大？他不就是在设计公司上班吗？"我疑惑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婆婆，您不知道吗？昆琦已经辞职了，现在在做生意。"
我感觉天旋地转："做什么生意？"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挺赚钱的。"宋羽彤的声音有些闪烁。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昆琦辞职了？他什么时候辞的职？为什么要辞职？
"我要跟昆琦说话。"我的语气变得坚决。
"婆婆，真的不方便，要不您改天再打？"宋羽彤还在推脱。
"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他说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电话挂断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05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给昆琦打电话，可每次都是关机。
我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院子里的花草在我的疏于照料下渐渐枯萎，可我却没有心情去管。
张兰芳看我这个样子，很是担心："淑华，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身体会垮掉的。"
"兰芳，我觉得昆琦出事了。"我抓住她的手，"那个女人不让我跟他说话，还说他辞职了去做生意。"
张兰芳皱起眉头："辞职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兰芳，你说昆琦会不会被那个女人骗去做什么违法的事？"
张兰芳也变得担心起来："不会吧？昆琦从小就是好孩子，不可能做违法的事。"
"可是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钱？"我越想越害怕，"买房子、买车、买名牌，这些钱不可能是正当途径来的。"
张兰芳沉思了一会儿："要不，我们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我点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市里。
我们先去了昆琦原来工作的设计公司。
"请问叶昆琦还在这里工作吗？"我在前台询问。
"叶昆琦？"前台小姐想了想，"他半年前就辞职了。"
"半年前？"我的心一沉，"他为什么辞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妈妈。"
前台小姐的表情变得同情起来："阿姨，我只能告诉您，叶昆琦辞职的时候很匆忙，连工作交接都没做完就走了。"
我和张兰芳面面相觑，这更加证实了我的担忧。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几个地方打听，可都没有找到昆琦的踪迹。
最后，我们来到了他们住的小区。
我鼓起勇气走向保安室："师傅，我想找一下住在这里的叶昆琦。"
保安看了我一眼："您是他什么人？"
保安的表情有些奇怪："叶昆琦？您确定他住在这里？"
"确定，我之前见过他从这里出来。"
保安摇摇头："我在这里工作三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叫叶昆琦的住户。"
我感觉头晕目眩："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开车进了这个小区。"
"阿姨，您是不是搞错了？"保安很肯定地说，"这个小区我每个住户都认识，真的没有叫叶昆琦的。"
我和张兰芳相视而立，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如果昆琦不住在这里，那他到底住在哪里？
那天我们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后，我彻底崩溃了。
我的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而那个宋羽彤，更是神秘得让人害怕。
我开始怀疑，昆琦是不是被她控制了？
是不是被她带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