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回到被诊出喜脉那天,暗自发誓:嫡姐既一心入王府,那便做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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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宜修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胤禛对她说的这番绝情话,那是她因毒害纯元之事暴露,被幽禁在景仁宫的那一天。

“心地善良才会容貌动人,纯元即便岁月流逝,也必定比你强上万倍。”

“苏培盛,传我的旨意,我与她,从此生死不再相见。”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01

当年她一心一意为胤禛,却被亲姐姐纯元夺走了丈夫的宠爱和嫡福晋的位分,甚至连她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被他人轻易夺去。

她也曾安慰自己,姐姐或许是为了家族荣耀,身不由己,毕竟嫡庶有别,姐姐从前对她也不差。

她试图说服自己不去恨姐姐,不去恨胤禛,强迫自己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心做个侧福晋。

然而,纯元怀孕的那一晚,她苦苦哀求太医院,却无人肯为她诊治,那场滂沱大雨带走了她唯一的孩子弘晖,也彻底浇灭了她对姐姐的最后一丝亲情。

她抱着弘晖逐渐冰冷的小身体,跪在雨中绝望痛哭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贤妃因纯元责罚而小产的画面。

这就是她那位“心地纯善”的姐姐,总是用“不知情”或“不得已”来掩饰自己的冷酷。

退一万步说,就算纯元真的不知道贤妃怀孕三个月,那她的儿子弘晖呢?全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召去纯元的寝宫,她无数次递上求救的消息,姐姐还是“不知情”吗?

纯元借着照顾她怀孕的名义入府,却以一曲惊鸿舞夺走了胤禛的心,连她年仅三岁的弘晖也因她间接丧命,这让宜修如何能继续忍气吞声?

至于胤禛,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才看清这个男人的冷血无情,可惜为时已晚。

正是因为她迟迟放不下对胤禛的那份痴情,才会在与甄嬛的斗争中一败涂地,最终落得身陷囹圄、满盘皆输的下场。

如果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开始……

宜修发誓,她绝不会再被纯元的虚伪蒙蔽,也不会再因对胤禛的感情而自乱阵脚。

如果还有机会,她要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权力、地位,还有她的孩子!

胤禛不是说纯元即使年老色衰也比她强万倍吗?宜修倒要看看,当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腐烂衰败时,他还能否对纯元一往情深。

愤怒、悔恨、不甘,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油尽灯枯的宜修吞没。

头顶似有鸽群飞过,她隐约听到一些声响,下意识抬头,却什么也看不清。

她忘了,自己的眼睛早已在这牢笼般的景仁宫中熬得半瞎,整个人也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恍惚间,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感觉气息越来越微弱,魂魄仿佛正在缓缓抽离。

眼前出现一道刺眼的光亮,难道这就是通往阴间的路?

02

“侧福晋,您醒了?恭喜您,太医刚诊出您有了两个月的喜脉!”剪秋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宜修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稍显简陋的床榻上。

被子材质还算柔软,但比起她做皇后时的奢华用度,实在有些寒酸。

她茫然地侧过头,看到面前那个年轻稚嫩的侍女,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得一时间回不过神。

“主子,您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再请太医来瞧瞧?”剪秋见她醒来后神色恍惚,紧张地凑近问道。

“剪秋?”宜修试探性地叫了声,声音带着不确定。

她毕竟是在紫禁城坐了几十年凤位的人,处变不惊早已刻进骨子里,即便面对如此离奇的场景,也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这是……重生了?

宜修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奴婢在,主子有何吩咐?”剪秋恭敬回应。

“没事。”宜修摇摇头,语气平静,“你刚说,太医说我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是的!”剪秋点头,“太医说头三个月胎象还不稳,您又是头胎,需得格外小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王爷听说后高兴极了,送来了不少赏赐,还说晚些会来看您。”

听到“胤禛”这个名字,宜修心底涌上一股刺骨的寒意。

上一世,她也曾满心柔情,幻想着与胤禛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至极,这种薄情之人,怎配得上她的真心?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淡,剪秋还以为她身体不适,完全没料到自家主子对四阿哥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毕竟,宜修对胤禛的深情,剪秋这个自幼陪伴她的侍女可是看在眼里的。

“你守了我好一会儿了,先下去歇歇吧,晚些我用膳时再叫你。”宜修对剪秋温和一笑。

上一世的剪秋为帮她夺子,不惜给甄嬛下毒,却误害了果郡王妃,最终在慎刑司受尽酷刑,仍未供出她一句,最后不堪折磨自尽而亡。

如此忠心的侍女,死得那样惨烈,实在令人叹息。

还有她景仁宫的那些宫女,绘春、绣夏,都是得力又可靠的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亏待这些忠仆。

从“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冲击中逐渐平静,宜修心想,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临死前的祈求,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绝不能辜负这天赐良机。

如果她没记错,过不了多久,就是纯元以照顾她为由,盛装入府的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身为侧福晋家眷的纯元,穿着堪比宫妃的华服,在王府中“不经意”起舞,又“恰好”被路过的胤禛撞见。

多年过去,她仍清晰记得胤禛当时痴迷的目光。

随后,胤禛不顾对她的承诺和她腹中的孩子,迎娶了纯元为正妻。

从那天起,她的人生彻底偏离轨道,不仅沦为妾室,连她的儿子也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阴影。

想到这里,宜修心底燃起浓烈的恨意,但这一次,她不打算阻止纯元入府。

她要亲手撕下纯元的伪善面具,让胤禛亲眼见证他心爱的白月光如何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崩塌。

比起早逝的白月光,眼睁睁看着曾经完美的她腐烂堕落,对胤禛的打击更大吧?

当然,这还不够,她绝不会让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儿子的太子之位再次被夺。

做妾的屈辱、丧子的锥心之痛,她都尝过了,纯元也必须一一品尝!

“侧福晋,王爷来了。”廊下当值的绘春进来禀报。

“哦,扶我起来吧。”宜修淡淡道,语气波澜不惊。

“不用,你怀着身孕,好好躺着。”胤禛背着手走进来,笑着抬了抬下巴。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记忆中那张年轻的脸,宜修仍有一瞬恍惚。

她曾对这个男人付出几十年的真情,从初入王府的甜蜜,到最后的心死如灰,生死不再相见。

复杂的情绪让她喉头一哽,竟一时说不出话。

“怎么傻了?哪里不舒服?”胤禛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此时的他们,还不是后来的帝后,关系尚未疏离,他对她仍有自然的亲昵。

“妾身没事,劳王爷挂心。”宜修在绘春搀扶下坐起,斜靠在软垫上。



她扬起脸与胤禛对视,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得体的笑。

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基未稳,手中毫无实权,要复仇,必须先与胤禛维持表面和睦。

她想起上一世的甄嬛,隐忍蛰伏,借胤禛的权势扫清障碍,最终屠龙登上太后之位。

这份心机,确实令人佩服。

她要对付纯元,少不了借胤禛的力,等她大权在握、封后称尊,胤禛爱宠谁就宠谁。

只要她的后位稳固,有太后撑腰,谁还在乎一个薄情人的宠爱?

想到这,宜修压下心中的不屑,继续保持得体的微笑:“王爷刚下朝,可饿了?妾身已命小厨房备好饭菜。”

03

下人鱼贯而入,端来一盘盘刚做好的午膳。

“哈哈,那正好,本王陪你一起吃。”胤禛握了握她的手,走向桌边坐下。

“都退下吧,不必拘礼。”胤禛挥退下人,只留剪秋和苏培盛在一旁伺候,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宜修低头夹菜,今日的鸡丝笋汤和红烧蹄筋味道极好,她被幽禁景仁宫后,日日吃冷饭残羹,早已忘了热菜的滋味。

她余光瞥见胤禛已喝完第三碗碧玉云腿羹,看来这菜很合他胃口。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劝他“食不过三”时,他冷着脸甩袖离去的情景。

算了,谁爱喝谁喝,她才懒得管。宜修起身又为他盛了一碗:“妾身见这汤很合王爷口味。”

胤禛有些意外,平日宜修总是端庄守礼,难免显得刻板,今天她主动盛汤,懂得察言观色,颇让他受用。

宜修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神情,心想,果然要拿捏胤禛,这种方式最有效。

上一世的沈眉庄和甄嬛因性子倔强,惹出不少是非,反倒是柔顺的安陵容,从低微的答应一步步晋升妃位。

虽然她内心不屑,但眼下需要胤禛的助力,只能先做足表面功夫。

再过不久,纯元就要入府,她现在多争取一分胤禛的欢心,就多一分胜算。

“对了,宜儿,明天我进宫给额娘请安时,打算求额娘和皇阿玛恩准,待你生下孩子,就封你为嫡福晋。”胤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少年脸上满是意气风发。

宜修却敏锐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知道,即使日后胤禛登基为帝,童年的亲情缺失始终是他心底的痛。

他在宫中不受宠,连带着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会被德妃和皇上重视,这让他有些失落。

若她能稍稍缓和胤禛与德妃的母子关系,定能让他感激,德妃也会高看她一眼。

但母子隔阂非一日之寒,急于求成恐弄巧成拙,还是得徐徐图之。

听到胤禛许下与上一世相同的嫡福晋承诺,宜修险些冷笑出声。

上一世,她也曾沉浸在这甜言蜜语中,幻想着做贤良主母,与他共养弘晖。

可没多久,纯元就夺走了胤禛的全部宠爱和她的嫡福晋之位,连弘晖也没能保住。

起初,她看着胤禛宠爱纯元,心中酸涩,却不敢恨。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她为何不恨?她本该恨胤禛的负心,恨纯元明明已有婚约却抢夺她的一切。

这一世,听到这承诺,她内心毫无波澜。

她恰到好处地装出惊喜,又迅速转为忧虑:“四爷好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庶出,出身低微,恐辱没嫡福晋之位,惹人非议。”

胤禛果然满意地一笑,扶她起来:“哪有辱没?除了太子,我们这些阿哥都是庶出,庶出配庶出,何来不妥?你安心便是。”

宜修暗暗松口气,搭着他的手起身,露出感激的笑。

她很清楚胤禛的脾性,他可以给你恩赏,但你不能得意忘形。

上一世的年世兰恃宠而骄,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早已被胤禛忌惮,翊坤宫的麝香就是明证。

帝王薄情,她在后宫那些妃子的悲惨结局中早已看透。

身为庶出的她,既要表现出惊喜,又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封赏。

此时的胤禛尚未有后来的深沉心机,看得出,他此刻是真心想为她请封。

但愿他这份“承诺”,能坚持到纯元入府之后,宜修心中冷笑。

04

宜修有孕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府,也传到了乌拉那拉氏。

宜修攥着家书,指尖不自觉用力,信纸一角被捏出褶皱。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

她看着嫡母的信,开头敷衍地恭喜她有孕,随即迫不及待提到要让嫡姐柔则入府照顾她。

宜修冷笑,照顾?从小在府中,都是她这个庶妹小心翼翼伺候嫡姐,让柔则来照顾她,嫡母也好意思说出口。

何况柔则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会懂得照顾孕妇?

怪她上一世太蠢,竟欢天喜地迎姐姐入府。这哪是照顾,分明是借机勾引胤禛。

宜修不解,柔则明明早已与一位少年将军订婚,拖到十八岁成了“老姑娘”,为何非要入府与她共侍一夫?

她依稀记得那位将军也是世家出身,幼时听柔则羞涩提起他的英俊与才华,那份春心萌动不似作假。

可后来,她为何死活不愿嫁,非要抢夺妹妹的夫君?

宜修甚至闪过一丝侥幸:若柔则真是被家族逼迫,全非本意呢?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柔则是嫡母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谁能逼她做不愿的事?

即便不是她的本意又如何?有些事做了,就再无回转余地。

就像上一世,弘晖因纯元召走所有太医、漠视她的求救而夭折。

宜修下意识抚摸小腹,还好,这一世,她的弘晖还在。

她缓缓抚平信纸上的褶皱,逐字重读一遍。

随后,她轻扬手,将家书扔进火盆。

炭火触及信纸,发出“嘶嘶”声响,瞬间将其吞噬,化为灰烬。

剪秋进来时,被宜修阴冷的神情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从未在主子脸上见过如此冰冷狠厉的表情。

“侧福晋,该喝安胎药了……”剪秋小心翼翼开口。

宜修转头,迅速敛去恨意,恢复温和:“先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喝。”

她突然问道:“剪秋,你觉得姐姐为人如何?”

剪秋愣了愣,斟酌道:“您说柔则小姐?奴婢记得您在府中时与她关系和睦,她看着挺善良的。”

宜修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至纯至善,这样的评价她听过无数次。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姐姐。

但这样一个“纯善”的人,差点毁了她的人生。

她决定亲自试探柔则,弄清她入府的动机是家族逼迫,还是她自己的野心。

以她在后位几十年的城府,对付柔则这种白莲花,三言两语便能试出真心。

剪秋见她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主子怎突然问这个?是老夫人的家书说了什么?”

宜修心想,剪秋果然聪明,难怪日后成为她最得力的宫女。

“母亲说近日会带姐姐来王府探望,顺便让姐姐住些日子,照料我的身孕。”宜修淡淡道。

“这……”剪秋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不妥?”宜修问。

“按理说,姐姐尚未出阁,长期住在王府有些不合礼数。何况嫡母的性子您清楚,竟会让她的宝贝女儿来照顾您这个庶女?”

剪秋犹豫道:“主子的意思是,老夫人让姐姐入府,另有所图?”

宜修欣慰一笑:“不错,姐姐有婚约却迟迟不嫁,恐怕这次入府,醉翁之意不在酒。”

剪秋骇然,担忧道:“那我们要不要禀告王爷,回绝老夫人?”

“傻丫头,嫡母哪是好打发的?她决定了的事,我一个庶女如何能拦?”宜修冷笑。

“既然她一心想送姐姐入府,我怎能不遂她愿?只是日后她会明白,做阿哥的妾,不如嫁给小将军做正妻。”

“可惜那时,一切都晚了。”宜修的目光如蛰伏的毒蛇,锁定猎物。

剪秋瞬间觉得主子有些陌生,不像二小姐,也不像侧福晋,倒像个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05

“宜修呢?去告诉她,嫡母来了,让她快出来迎接!”

翌日清晨,多罗格格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前厅响起。

宜修早已醒来,但孕期身体不适,昨晚害喜严重,几乎一夜未眠。

此刻她疲惫地靠在榻上,听到嫡母的声音,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剪秋推门进来,脸上也带着不满,见宜修气色虚弱,对多罗格格的不满更甚。

她压低声音道:“要不奴婢去回禀多罗格格,说您身体不适,晚些再见,您先休息会儿?”

“不用,既然嫡母来了,扶我起来梳洗吧。”宜修摇头,艰难起身。

她慢吞吞出来,多罗格格早已不耐烦,正要开口责骂。

一旁的柔则眼疾手快,轻轻拉住母亲,对她摇摇头。

多罗格格见女儿阻拦,只傲慢地哼了一声。

“嫡母,姐姐。”宜修扶着剪秋颔首致意。

多罗格格不屑回礼,柔则敷衍地福了福身:“侧福晋。”

她亲热地上前拉住宜修的手:“妹妹有孕,快坐下吧。”

宜修这才仔细打量柔则,果然如上一世,穿着华美繁复的衣裳,堪比宫中高位妃子的规制。

真蠢,这么招摇,毫不收敛。宜修心想。

多罗格格向来自视甚高,从未正眼瞧过宜修和她的庶母,如今也懒得寒暄。

她开门见山道:“胤禛呢?你怀孕了,他怎么不在这陪你?”

“王爷一早入宫,下了朝还要给德妃娘娘请安,怕是一时回不了府。”宜修淡淡回应。

柔则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却被宜修敏锐捕捉。

多罗格格不以为意,摆手道:“无妨,他回来总得见我这个姑母,今日无事,我就在你这多待会儿。”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道:“看来你在王府也不怎么受重视,怀孕了,用的茶叶还不如我府上的。”

宜修知道她仗着爱新觉罗氏的身份,喜欢贬低她这个庶女。

这次她可不会惯着,假装惊讶道:“这龙井是德妃娘娘前些日子赏的,女儿舍不得喝,特意拿来招待母亲,竟不合母亲心意。”

多罗格格被她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悻悻闭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顶着爱新觉罗氏的姓氏,这种莽撞之人怕是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今日的主角不是多罗格格,这愚蠢的嫡母成不了气候,重点还是柔则。

宜修余光扫过柔则的脸,即便再讨厌这个姐姐,她也不得不承认,柔则的容貌确实倾国倾城,难怪上一世胤禛一见倾心。

可惜,美貌若不懂规矩,只会惹祸。

皇城里,美人从不缺,像明艳的年世兰、与纯元相似的甄嬛,都是顶尖容色。

但若逾矩,胤禛只会忌惮不满。

柔则这身堪比封妃吉服的衣裳,已是僭越。

宜修心生一计,何不借这身衣服做文章?

“女儿今日正打算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母亲和姐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去,母亲也好久未见德妃娘娘,大家一起聊聊。”

宜修恭敬道,低头掩住眼底的算计。

多罗格格正想见德妃,提柔则做嫡福晋的事,欣然同意。

她心想,若非二皇子已有嫡福晋,她的宝贝女儿怎会便宜老四?

宜修暗笑,这一世,柔则想凭一曲惊鸿舞入主王府,怕没那么容易。

柔则有些沉不住气,主动问:“妹妹,咱们何时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

宜修见她三分紧张七分期待,更确定她有意入府。

“既然姐姐一心想抢我夫君,破坏我的人生,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宜修心想。

06

多罗格格携柔则在前,浩浩荡荡往德妃宫中走去。

宜修跟在后头,暗叹世上竟有如此蠢人。

这阵仗,加上柔则那身扎眼的衣裳,活像皇帝纳新妃入宫。

路上宫人来往,纷纷侧目,有些大胆的甚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柔则察觉到好奇与打量的目光,双手不自觉捏紧袖口,显得局促不安。

“多罗格格,前面就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带路的宫人禀报。

“下去吧。”多罗格格挥退宫人,倨傲地抬下巴对守门太监道:“去禀报德妃,多罗格格来看她。”

太监犹豫片刻,进去通报,不多时出来道:“德妃娘娘请您进去。”

多罗格格撇嘴,对德妃的态度颇为不满,但正事要紧,她带着柔则大摇大摆进去。

宜修余光瞥向柔则,今日她不仅盛装,连妆容也精心修饰,眉如远黛,肤如凝脂,容色更显倾城。

她眼底难掩紧张与娇怯,宜修冷笑,准备看好戏。

意外的是,德妃宫中还有其他客人。

“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德妃娘娘,见过四阿哥。”宜修规规矩矩行礼。

她没想到温僖贵妃竟在此,印象中,这位宠妃飞扬跋扈,与德妃向来不睦。

“这就是老四的侧福晋?听说怀孕了,别跪了,起来吧。”温僖贵妃慢悠悠吃着葡萄,斜眼打量宜修。

她的目光转向柔则,看到那身衣裳,眯了眯眼:“这位是?”

柔则紧张得手心冒汗,想着初次在胤禛面前露面,需得好好表现。

她努力挤出端庄柔美的笑:“臣女乌拉那拉氏嫡女柔则,给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四阿哥请安。”

宜修险些笑出声,柔则真是个没脑子的。

胤禛和德妃都是庶出,她特意强调“嫡女”,生怕不惹人嫌?

这话听来,像是来德妃宫中挑衅。

果然,德妃脸色微变,眉头紧蹙,胤禛更是面沉如水。

温僖贵妃刺耳一笑:“乌拉那拉氏嫡女?好大的排场!这身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新封了妃子呢!”

她转向德妃,假意调侃:“德妃,你说该给这位嫡女配个什么位分?”

宜修偷瞄胤禛,他看向柔则和多罗格格的目光已极为不善。

柔则意识到失言,低头不敢动,噤若寒蝉。

多罗格格却毫无察觉,傻乎乎接话:“我女儿生得美貌,配这身衣裳更显贵气吧。”

温僖贵妃不屑地嗤笑,懒得理她,转而继续挤兑德妃:“德妃,你这侄女如此逾矩,传出去,宫里人该怎么想?”

德妃暗骂多罗格格和柔则愚蠢,进宫招摇,还让温僖贵妃抓了把柄,连累自己。

她冷冷扫视柔则,沉声道:“把衣服脱了。”

“什么?”柔则震惊抬头,不敢相信。

德妃不耐,吩咐竹息姑姑:“带她下去。”

“是。”竹息上前要架住柔则。

多罗格格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竹息,怒道:“德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一直沉默的胤禛开口,语气冷厉,隐隐有日后帝王的威仪。

“姑母带女儿如此招摇进宫,已惹人非议,还要拦竹息姑姑,是想彻底毁了乌拉那拉氏的名声吗?”

“即便姑母不顾后果,我和额娘身上也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您一言一行,别连累旁人!”胤禛冷冷盯着多罗格格。

多罗格格自知理亏,悻悻闭嘴,扭头不看德妃母子。

柔则花容失色,被竹息带下去换了身素净衣裳,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07

“说吧,今日来有何事。”闹剧过后,德妃脸色难看,语气冰冷。

多罗格格愣了愣,尽管愚钝,她也隐约感到德妃和胤禛心情不佳,有些话此刻提起恐不妥。

但她很快甩开顾虑,心想自己何等身份,怎需看他们脸色?

她女儿柔则尊贵无比,配胤禛是他的福气。

她直言:“我看侄儿年纪不小,宜修怀孕无暇管府务,没个主母怎么行?”

她目光落在柔则身上,暗示意味明显。

德妃尚未开口,胤禛不悦地皱眉。他的府务,何时轮到姑母指手画脚?

他本就厌恶多罗格格莽撞,今日还让自己和额娘在温僖贵妃面前丢脸,心中更是不快,连带对柔则也生出嫌恶。

初见柔则美貌时的兴致,也被冲淡大半。

他爱美人,但不喜欢不懂分寸、惹是非的美人。

何况宗室皇亲,身边从不缺美貌女子。

宜修心中有些不安,虽是来看戏,但多罗格格是她名义上的嫡母,惹德妃厌恶,会不会连累自己?

德妃上下打量柔则,柔则如受惊的小兔,揪着衣角不敢抬头。

德妃冷笑:“多罗格格好意,本宫心领,可惜婚配要双方同意,老四已禀告本宫,待宜修产子,便封她为嫡福晋。”

她顿了顿,咬重“嫡女”和“屈尊”:“嫡福晋位子只有一个,多罗格格如此看重自己的嫡女,恐怕不甘做侧室吧?”

宜修暗松一口气,德妃似乎并未迁怒她。

多罗格格却听不出嘲讽,以为嫡庶尊卑天经地义,摆手道:“这无妨,宜修是庶女,虽有承诺,但未正式册封。若柔则入府,怎能屈居她之下?宜修,你说呢?”

宜修没想到被点名,不卑不亢道:“王府之事,自有德妃娘娘和王爷做主。”

德妃和胤禛眼中闪过赞许,相比之下,多罗格格和柔则更显惹人厌。

胤禛率先开口:“君子一言九鼎,侄儿不愿出尔反尔,更不愿寒了宜儿的心,怕是要辜负姑母好意。”

宜修听他说“一言九鼎”,暗自翻了个白眼,上一世你可没做到。

眼见多罗格格还要争辩,柔则连忙拉住她,抢先道:“妹妹与王爷情深意重,令人羡慕,今日是母亲和柔则唐突了,请娘娘、王爷勿怪。”

宜修顿觉无趣,柔则还不算蠢到极点,懂得拉住多罗格格,免得再惹事。

但她熟悉柔则的性子,这番话是以退为进,想借照顾她为由入府,慢慢谋算。

可惜她涉世未深,否则也不会听多罗格格的话,盛装进宫惹人非议。

真是个无趣的白莲花,宜修心想,目光带了几分索然。

她甚至怀念与华妃、甄嬛在后宫厮杀的日子。

柔则的心机,比曹贵人还不如,若入后宫,不用她动手,也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上一世让她死得太痛快,这一世得慢慢折磨。

“本宫乏了,先行一步。今日这场好戏看够了,德妃,你们乌拉那拉氏真是人才辈出。”温僖贵妃懒洋洋起身,话里挤兑德妃。

“恭送贵妃。”德妃隐忍不发,行礼送客。

她懒得再看多罗格格的蠢样,下逐客令:“若无他事,多罗格格请回,本宫身子不适,不多奉陪。宜修留下。”

多罗格格不甘,柔则低声劝:“额娘,先回去吧,慢慢再说。”

多罗格格不满地瞪了胤禛一眼,见他目光一直在宜修身上,自己的女儿他连看都不看。

也罢,从长计议。她拉着柔则,不快地离开。

08

寝宫内只剩德妃、胤禛和宜修。

这可是踩多罗格格和柔则的好机会。

宜修惶恐起身,跪下:“德妃娘娘息怒,今早母亲拉着姐姐闯进妾身揽月阁,嚷着要见四阿哥,所为何事,妾身实在不知。”

“哼,你当然不知,多罗格格想把她女儿塞进王府,哪需过你明面?”德妃冷哼。

“是。”宜修垂首应道。

德妃见她跪得规矩,语气和缓:“起来吧,本宫不会因那蠢货迁怒你。你怀着身孕,别总跪。”

宜修露出感激的笑,在剪秋搀扶下落座。

德妃见她脸色苍白,关切道:“怎么了?”

“回娘娘,妾身无事,谢娘娘挂心。”

德妃叮嘱:“平日小心些,别出差错。”

剪秋适时开口:“德妃娘娘,奴婢斗胆,侧福晋今早身子不适,本在休息,老夫人和小姐催得紧,这才……”

“胡闹!”德妃不悦,“宜修怀的是龙孙,多罗格格竟如此不知轻重。”

“德妃娘娘息怒!侧福晋自小不受老夫人重视,她又是嫡母,侧福晋不敢不从。”剪秋继续道。

“今早在王府,侧福晋还被她好一顿排挤,连喝茶的功夫都不忘冷嘲热讽。”

宜修接话:“德妃娘娘赏的明前龙井,妾身舍不得喝,今日特意拿来待客,谁知……”

她装作不敢再说:“母亲如何轻视妾身无妨,只是娘娘贵为天子嫔妃,母亲如此逾矩,妾身不安。”

德妃脸色铁青,胤禛怒骂:“放肆,她也配评头论足!”

德妃冷笑:“好,既看不上王府的东西,还想塞人进来做嫡福晋?”

宜修暗自得意,柔则母女还没入府,就彻底得罪了德妃,嫡福晋之位无望了。

从德妃宫出来,胤禛不再提多罗格格和柔则,只说些闲话逗趣。

走到王府门口,家丁禀报:“王爷,姑母早前吩咐将表小姐安置在王府,说是方便照顾侧福晋,奴才来请示。”

胤禛脸色一沉,姑母还真爱越俎代庖。

但人都来了,总不能赶回去,顾及礼数,只得不耐道:“随便安排个住处。”

他补充:“越远越好,别在本王眼前碍眼。”

他扭头看宜修,担心自己态度过分。

宜修温和一笑:“四爷做主便是。”

胤禛对她的识趣更加赞赏,拉起她的手:“走,去你揽月阁,今日无事,多陪陪你们母子。”

另一边,柔则被带到听泉阁。

她指挥婢女芳若收拾,一边不满地打量屋子:桌子旧了,装饰简陋,房间还小……

她皱眉,心想堂堂王府怎如此寒酸,还不如她的闺阁。

她有些后悔费尽心思入府,都怪宜修,柔则愤愤不平。

最初,她确实倾心于那位小将军。

但宜修十三岁嫁给四阿哥做侧福晋,掌管后院,风光无限,而小将军只是四品闲官。

她习惯了宜修低她一等,如今宜修飞上枝头,她心有不甘。

区区四品正妻,怎配得上她的尊贵?她与多罗格格商议,退了婚约。

她本想做太子嫡福晋,可太子已有正妻,只得选胤禛。

有德妃这层亲戚关系,加上她的容貌才艺,四福晋之位看似唾手可得。

谁知今日一遭,非但没让胤禛倾心,还生了嫌隙。

但她对自己容貌有信心,只要慢慢筹谋,宜修迟早要对她卑躬屈膝。

09

回到揽月阁,宜修与胤禛用完膳,她借口昨晚未睡好要休息,让胤禛先行离开。

她疲惫地靠在软榻上,正要小憩,剪秋来报,李氏格格求见。

宜修一愣,很快想起,李氏格格就是后来的齐妃李静言。

她揉了揉太阳穴:“让她进来吧。”

“给侧福晋请安。”粉衣娇艳的李格格行礼落座,目光热切。

宜修忍住扶额的冲动,齐妃真是心直口快,表情藏不住心思。

罢了,她虽单纯,却无坏心,上一世对自己恭敬。

何况上一世她为夺三阿哥,设计逼死齐妃,手段确实狠辣。

宜修摆手,让剪秋上茶。

“谢侧福晋。”李格格热络道谢,目光直勾勾盯着宜修的肚子。

“妾身听说侧福晋有喜,特来道贺,没打扰您休息吧?”

宜修心想,你都来了,还能赶你走不成?

“不打扰。”她端庄一笑。

李格格此行意在巴结,宜修是王府最高位的女人,又是德妃族亲,如今怀孕,地位更稳。

她想若能投靠宜修,日后或许能得提携。

见宜修和颜悦色,她更大胆热络:“真是羡慕的好福气,这是王爷长子,王爷肯定很重视。”

宜修挑眉:“我才诊出两个月,格格怎知一定是长子?”

李格格讪笑,本想奉承宜修盼子嗣继承王位,却似乎说错了。

“是,妾身看侧福晋福气深厚,定能诞下麟儿。”她惶恐补充。

宜修不在意地笑笑:“借你吉言。”

齐妃不算坏,只是缺心眼,宜修不担心她害人。

她若害人,估计是明目张胆下毒,脸上写着“我要害你”。

做不了盟友,太蠢,恐拖后腿。

但也没必要打压,眼下她需笼络人心。

回想上一世,她在后宫满手血腥,到最后分不清是为后位、家族荣耀,还是对胤禛的执念。

她除掉无数妃嫔,戕害无数子嗣,太后说得对,无论谁登基,她都是太后,何必赶尽杀绝?

安陵容、敬嫔、甚至最初的甄嬛,她本不必与她们不死不休。

这一世,她不做圣人,但对安分之人不必赶尽杀绝。

她察觉李格格看她的眼神带着艳羡。

王府的女人,谁不盼膝下有子,作依靠与陪伴?

“妾身入府一年多,还没动静,比不得侧福晋的福气。”李格格黯然低头。

她猛抬头,眼神晶亮:“侧福晋可有秘方,助人早日有孕?”

宜修无语,算了,不与齐二哈计较。

她保持微笑:“我不知秘方,格格宽心,子嗣缘分急不得,顺其自然。”

她想到三阿哥,顿了顿:“格格年轻体健,又得王爷宠爱,很快会有子嗣的。”

李格格笑逐颜开,又一通奉承。

宜修揉着眉心,感到乏力。

天色已晚,齐二哈毫无眼色,看不出她疲惫该休息。

她懒懒开口:“天晚了,我该吃药,你先回去,改日再来。”

李格格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忙起身:“是,妾身疏忽,不扰侧福晋休息了。”

她福身,又偷瞄宜修的肚子,恋恋不舍退下。

10

柔则入府七天,她端着清粥酱瓜,恨恨戳碎一块酱瓜。

“芳若,这王府怎如此穷酸?住处破不说,吃食日日都是这些倒胃口的玩意儿。”

她在婢女前毫不掩饰地抱怨。

她本以为入府后能常与胤禛见面,凭她的才貌,定能让他动心。

谁知七天过去,胤禛视她如空气,宜修也屡次推说身体不适拒绝见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柔则盘算,宜修如今最得宠,胤禛几乎日日去她揽月阁。

想见胤禛,最快的方法是多去宜修那走动。

她是嫡姐,宜修不好总推脱。

一想到要借庶妹的方便,她就忿忿不平,觉得自己高贵一等。

但眼下,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想做嫡福晋,得先忍辱负重。

她脑补自己如越王勾践,颇为得意。

“芳若,替我好好梳妆,一会儿去宜修那看看她。”

“对了,把母亲给的那根山参带上,说是给她补身子。”

借送补品的由头,宜修总不好再拒见,旁人看了也会议论。

她不舍地抚摸装山参的盒子,真是好东西,便宜了庶妹。

她挑了件杨妃色裙子,精心描眉画眼,对镜自赏,满意一笑。

意外的是,今日去揽月阁,宜修竟没推拒,顺利让她进去。

柔则有些狐疑,不知宜修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进揽月阁,宜修满面春风:“姐姐来了,坐吧。”

柔则感到微妙的不适,宜修的语气像主人对下人说话。

以往在家中,宜修对她恭谨谦卑,怎会有这种上位者口吻?

没关系,很快你就得喊我福晋了,柔则心想。

宜修笑眯眯打量她,今日打扮出彩却不过分,下了功夫。

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若只有皮囊,恐孤独终老深宫。

她看着柔则左顾右盼,眼神频频瞟向门口。

“姐姐在找什么?”柔则再次假装侧头看门外时,宜修懒懒开口。

“什么?”柔则被吓一跳,装作无事,温婉一笑:“没找什么,第一次来妹妹这,熟悉下陈设。”

“是吗。”宜修不置可否,“姐姐在王府住了些日子,可还习惯?”

又是这主母口吻,柔则浑身不自在,勉强笑道:“一切都好。”

她暗暗不爽,宜修的屋子比她的宽敞明亮,陈设也精致。

她不知自己已被胤禛厌恶,以为听泉阁的安排是宜修的意思,对她的不满更深。

但人前她得保持纯善形象,将不满压在心底,准备日后发作。

宜修不急不缓听她闲聊,知道她故意拖时间,想等胤禛来用膳。

可惜今日她要白跑,宜修暗笑,她知胤禛今日忙碌,故意放柔则进来。

但有些事她好奇,必须问清。

她状似无意道:“对了,我记得姐姐几年前与一位小将军订婚,怎后来听说退了婚?”

柔则表情一僵,眼珠一转:“母亲觉得那小将军不思进取,非良配。”

宜修观她神色,飘忽躲闪,毫无遗憾,确定她贪慕荣华,嫌小将军配不上。

看来入府抢妹妹夫君,是她自己的主意。

11

既然已确定柔则的心思,宜修不再手软。

上一世,柔则凭惊鸿舞让胤禛念念不忘,她的歌喉、才学更让他魂牵梦萦。

以至于后宫中,甄嬛的容貌才学、安陵容的歌喉,因与她相似而得宠。

一个才貌双全的白月光,死在最受宠时,确实令人唏嘘。

这一世,她要亲手毁了柔则,从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开始。

柔则的美貌柔和无攻击性,如皎月般恬静。

她极爱惜容颜,若看着自己满面疮痍,定是沉重打击。

天色已晚,柔则未见胤禛,悻悻回住处。

“剪秋。”宜修送走柔则后唤道。

“奴婢在。”剪秋掀帘进来,“侧福晋有何吩咐?”

宜修招手让她靠近,低声道:“姐姐自幼体寒,一直吃温补药,入府后也没停。”

“小厨房在她入府首日,已将她本月药材分好,一日一服,共三十包,收在左侧第二格。”

她从妆匣取出药材,漆黑,散发清苦香气。

“主子,这是什么?”剪秋低声问。

“灯心草,少量祛寒温补,过量则虚火旺盛,轻则生痤疮,重则满脸蔓延。”宜修耐心解释。

剪秋是她最信任的人,办事稳妥,她从不隐瞒。

“奴婢明白,小厨房常有人进出,奴婢会找机会动手。”剪秋接过药材,退下。

宜修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她最擅书法和医术,上一世靠医术杀人于无形,轻松脱身。

但医术也成了她的把柄,滴血验亲失败、毒害纯元暴露,罪证全指向她。

这一世,她要隐藏医术,知情者仅限于剪秋、绘春等贴身丫鬟。

两日后,剪秋禀报,已趁小厨房无人,将药混入柔则药包。

宜修满意点头,剂量恰到好处,短期无异,久之则面生疮毒。

寻常诊脉只看出虚火旺盛,难查具体,若不及时医治,疮毒将蔓延。

她很期待柔则的反应。

但药效不会立刻显现,一为不露痕迹,二为柔则尚未入府。

若不让她先凭美貌得宠生子,怎能让她尝丧子之痛,体会失宠的煎熬?

比起从未拥有,失去拥有的才更痛苦。

另一边,柔则忧心忡忡问芳若:“这么多天,胤禛没来看我,是何意?”

“莫不是真生了母亲的气?”

芳若宽慰:“怎会?夫人是四阿哥姑母,一家人,哪有生气。”

柔则不放心:“那为何他像忘了我的存在,把我晾在这偏僻地方?”

芳若劝:“您是侧福晋嫡姐,单独见您于礼不合。”

柔则觉得有理,暗下决心,制造偶遇机会。

她握着铜镜,抚摸雪白面颊,自信凭她的盛名容貌,再舞一曲惊鸿舞,胤禛定会倾心。

她兴致勃勃,命芳若取出舞衣,在阁内练舞。

12

重阳将至,宜修作为唯一侧福晋,负责打点府内事务、礼单。

她胎过三月,虽胎象稳固,仍害喜严重。

揽月阁内,齐格格齐月宾(后来的端妃)坐在下首,帮她核查账目。

提拔齐月宾是宜修的主意,一来她身体不适,难独力处理府务,二来齐月宾端方聪慧。

上一世,端妃韬光养晦,借刀杀人扳倒华妃,始终在后宫立足。

齐月宾出身将门,日后若宜修封嫡福晋,侧福晋之位空悬,她是候选人之一。

不如趁机笼络。

“回侧福晋,这是下人赏赐明细,妾身核对过了,请您再确认。”齐月宾道。

宜修翻看账簿,条理清晰,点头:“不错,办得很妥。”

“谢侧福晋,是您教得好。”齐月宾恭敬一笑。

“教的内容都一样,关键看学的人有无悟性,若是扶不起的阿斗,太傅来了也没用。”宜修意有所指。

“是,能得侧福晋青眼,是妾身福气,日后还望多聆教诲。”齐月宾道。

“想必你听说了,四阿哥要在我生产后立我为嫡福晋。”

齐月宾神色如常,无嫉意:“侧福晋福泽深厚,令人艳羡。”

“我算有福的,齐格格出身大家,品貌出众,日后福泽也不会浅。”

齐月宾惊喜抬头,怎会听不出提拔之意?

“侧福晋德行出众,府中无不叹服,妾身愿为您效力,日后多仰仗您。”她郑重行礼。

宜修满意一笑,没想到结盟如此顺利。

她如今风头正盛,生产后将为嫡福晋,齐月宾有心气,借她助力,侧福晋不难。

加上她一直维持贤良形象,齐月宾乐于亲近。

有了齐月宾的结盟,她在府中地位更稳。

她扶起齐月宾:“日后你我姐妹相互扶持。”

剪秋来报,柔则求见。

宜修眼底闪过冷意,被齐月宾捕捉到。

“什么事?”宜修懒怠开口。

“说是担心您身子,特来看望。”剪秋道。

“妾身先告退。”齐月宾起身。

“不必。”宜修吩咐剪秋:“说我忙府务,暂无空见她。”

剪秋依言退下,打发柔则。

齐月宾犹豫问:“侧福晋似与姐姐不和?”

既已结盟,宜修不隐瞒。

上一世,柔则得宠,她不得不表面恭顺。

这一世,柔则在府中无人问津,日后她嫁入,齐月宾迟早会察觉不和。

宜修垂眸,装作黯然:“从前家中,姐姐嫡出,身份尊贵,我这庶妹如何能比?”

三言两语,塑造被嫡姐轻视的形象。

她不担心演技,以她的城府,齐月宾难以察觉。

果然,齐月宾心下了然,嫡庶相争不罕见。

她宽慰:“侧福晋德行贤淑,尊卑不在嫡庶,而在才性。”

宜修暗赞,与聪明人打交道比齐二哈舒心。

她拉着齐月宾的手,闲聊闺阁趣闻,不提柔则。

天色渐晚,齐月宾准备告辞。

宜修拦下:“小厨房做了新菜,王爷也要来用膳,齐格格一起吧。”

齐月宾意外,平日胤禛都陪宜修用膳,她不便打扰。

宜修主动邀她,心中好感更甚。

胤禛到来,见齐月宾在,有些惊讶。

宜修解释:“妾身孕中不适,齐格格细致妥帖,帮了妾身不少。”

“不错。”胤禛赞许,多看了齐月宾几眼。

“承蒙侧福晋教得好,王爷谬赞。”齐月宾谦和。

当晚,在宜修推动下,胤禛宿在齐月宾瑶光阁。

宜修孕中不便侍寝,府中最得宠的是苗氏侍妾(后来的贤妃),其次是李格格和齐格格。

有了宜修提携,齐月宾恩宠渐稳,对宜修好感更深。

13

重阳礼单上,宜修特意为德妃加了礼。

以四王府财力,送不出太贵重之物,但德妃更看重孝心。

宜修送的墨色绣竹鹤氅,规制不逾矩,料子绣样却精致。

德妃近日咳疾,宜修寻来雪莲,清毒润肺。

另有银杏图、徽州墨宝、茱萸香囊,虽不贵重,但投德妃所好,尽显用心。

中午,胤禛从德妃处请安回来,直奔宜修住处。

“宜儿,额娘收了你重阳礼,很高兴,说你有心。这是她赏的,快看看。”他兴奋地将锦盒递给她,像个讨到母亲夸奖的孩子。

宜修认出这锦盒,上一世也见过。

她打开,里面是一支嵌绿松石凤蝶金簪,华美精巧,适合侧福晋规制。

其实,德妃对胤禛并非全无感情。

但这簪子……宜修想起上一世沈眉庄、甄嬛得太后赏簪后,一个假孕被陷,一个小产。

她心有不安,想收起簪子。

胤禛却道:“别收,本王替你戴上。”不容拒绝,取出簪子小心簪在她发髻。

“好看。”胤禛笑道。

宜修无奈,抚了抚簪子,戴稳些。

“谢德妃娘娘赏赐,谢四爷。妾身正打算下午进宫谢恩。”

作为侧福晋,她只能称“德妃娘娘”,而非额娘。

“好,本王陪你去。”胤禛爽朗道。

“四爷刚从宫里回来,又要陪妾身折腾。”宜修调侃。

“给额娘尽孝是应该的,何况你怀孕,本王陪着才放心。”

宜修含笑应下。

二人用过午膳,备轿入宫。

“那墨色绣竹鹤氅,是本宫喜欢的样式,你有心了。”德妃斜倚榻上,语气和善。

她不讨厌宜修,觉得她识大体,比多罗格格母女顺眼。

宜修谢恩,听了几句教导,闲聊片刻,德妃以午睡为由让他们离开。

临走,德妃叮嘱宜修月份大了,好生安胎,不必日日请安。

出宫门没走几步,遇见下学的十四阿哥胤禵。

“四哥好,侧福晋好。”八九岁的胤禵抱拳行礼,眉眼活泼。

胤禛与弟弟见礼,拉着宜修继续走。

宜修见他情绪低落,猜到原因。

胤禛自幼由孝懿仁皇后养大,德妃对他不如对亲生的十四阿哥亲近。

养母对他也不如亲子用心,他的童年缺乏亲情。

见到十四弟被额娘捧在手心,他既渴望关爱,又有些嫉妒。

宜修宽慰:“德妃娘娘体恤,知妾身自幼体弱,头胎不易,特免了日日请安。”

胤禛眉头稍展。

“四爷临出门还让妾身戴上娘娘赏的簪子,方才娘娘也夸好看。”宜修继续道。

胤禛面色转晴,心情好转。

额娘还是重视他和他的孩子,他心想。

他握住宜修的手,十指相扣,在宫墙下慢悠悠并肩走。

宜修一滞,上一世多久没与胤禛如此亲密?十年?二十年?

她心生抵触,指尖微动,想抽回手。

胤禛误以为她害羞,握得更紧,哈哈一笑。

宜修回神,知此时挣脱不妥,任他牵着。

只是她中午吃得少,此刻胃里翻涌,害喜症状又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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