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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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明天寿宴上，您就把那事儿宣布了吧。"叔叔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什么事儿？"我问母亲。
母亲在厨房里洗碗，碗碟碰撞声很响："还能是什么事，五套回迁房呗。"
父亲在阳台抽烟，烟头一明一暗。我看见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旧文件袋，拍了拍，又放了回去。那个文件袋我从没见过，父亲也从未提起。
第二天就是爷爷的八十大寿，全家都在等着那个"重要宣布"。
一
拆迁通知贴在巷口已经三天了。
爷爷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那张红头文件，眼镜滑到鼻尖上。叔叔凑过去，声音有些急："爸，这回迁房有多大面积？几室几厅？"
"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爷爷的声音很平静。
"五套都是这个户型？"叔叔的眼睛亮了。
"差不多。"
叔叔搓了搓手："那可是六百平米啊，在这个位置，少说也值个三四百万。爸，我是您的小儿子，按理说该多照顾照顾。"
父亲给爷爷倒茶，茶水溢出了杯子："爸，您慢点喝。"
"老大，你怎么不说话？"爷爷问。
"您心里有数就行。"父亲擦掉桌上的茶水。
母亲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房子的事不是挺正常的吗？干嘛都不说话。"
叔叔立刻接话："就是，嫂子说得对。爸，我这几年工作稳定了，想离您近点住，方便照顾您。要是能分给我一套一楼的，我天天给您端茶倒水。"
父亲起身去阳台抽烟。
"老大这是怎么了？"爷爷看着父亲的背影。
"他就这脾气，什么事都憋着。"母亲的语气有些抱怨。
叔叔趁机说："爸，我哥性格内向，不善表达。但我不一样，我会说话，也会照顾人。这房子的事，您得仔细考虑考虑。"
爷爷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叔叔特意买了爷爷爱吃的红烧肉，还有一瓶好酒。
"爸，您尝尝这肉，是您爱吃的那家老店买的。"叔叔给爷爷夹菜。
"好吃。"爷爷点点头。
"以后我住得近了，天天给您买。"叔叔又说。
父亲默默给爷爷盛汤，没接这话。
"老二，你说得轻松。"母亲忽然开口，"照顾老人不是光买菜这么简单。"
"嫂子，您这话什么意思？"叔叔放下筷子。
"没什么意思，就是实话实说。"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紧张。爷爷咳嗽了一声："都别说了，吃饭。"
饭后，邻居张阿姨来串门。
"老王，听说你家要拆迁？"张阿姨在沙发上坐下。
"是啊，五套回迁房。"爷爷倒茶。
"五套？那可不少。你看老李家，拆迁分了三套房，把房子全给了大儿子，小儿子闹到家里来，还动了手。"
叔叔立刻接话："那老李太偏心了，小儿子才应该多疼一点。"
张阿姨看看叔叔，又看看父亲："这房子的事啊，确实不好办。每家都有自己的情况。"
父亲起身去阳台抽烟，留下满室的尴尬。
张阿姨走后，叔叔对爷爷说："爸，您看到了吧？现在很多老人都偏心大儿子，结果把家给闹散了。您可不能学他们。"
爷爷看了看阳台上的父亲："老大，你过来。"
父亲掐掉烟头，走过来坐下。
"你对房子的事怎么想？"爷爷问。
"您的房子，您做主。"父亲的声音很平静。
"就这些？"
"就这些。"
叔叔在一旁急了："哥，你倒是说说你的想法啊。"
"我没什么想法。"
"怎么可能没想法？那可是五套房子！"
父亲看了叔叔一眼："我说了，爸做主。"
当晚，母亲跟父亲在卧室里说话。
"你真的对房子没想法？"母亲压低声音。
"有想法又怎样？"
"至少应该争取一下吧？你弟弟可是天天在你爸面前表现。"
"表现就表现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那可是几百万的房子啊！"
父亲翻了个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二
第二天下午，叔叔又来了，手里提着一袋保健品。
"爸，这是新出的钙片，对您的腿好。"叔叔把东西放在茶几上。
"花钱了。"爷爷看了看包装。
"应该的。我是您儿子，照顾您是我的责任。"叔叔在沙发上坐下，"爸，我跟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房子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爷爷喝了口茶："还没决定。"
"那我给您个建议。"叔叔凑近一点，"我哥性格内向，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我不一样，我在单位人缘好，朋友多，以后您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你哥不行？"
"不是不行，是他太老实了。现在这社会，老实人容易吃亏。"
爷爷没说话。
"而且我哥已经有房子住了，我还是租房子。从情理上说，您也应该多照顾照顾我。"
这话说完，叔叔就走了。
晚上，爷爷在阳台浇花。父亲也在阳台抽烟。
"老大，你弟弟下午来了。"爷爷说。
"嗯。"父亲弹了弹烟灰。
"他跟我说房子的事。"
"他想要就给他吧。"
爷爷停下手里的动作："你真这么想？"
"我这么想。"
"为什么？"
父亲没有马上回答，抽完一支烟才说："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就够了。"
"可是那是五套房子。"
"房子再多，也不过是个住的地方。"
爷爷看着父亲："你真的不在乎？"
"不在乎。"
过了几天，下雨。爷爷出门买菜时摔了一跤，脚踝扭伤了。
母亲给叔叔打电话："你爸摔了，你快来看看。"
"严重吗？"叔叔在电话里问。
"医生说要静养一段时间。"
"那行，我明天请假来看看。不过今天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走不开。"
"今天都晚上了，还有什么会议？"
"临时通知的加班。"
母亲挂了电话，对父亲说："你弟弟明天来。"
"知道了。"
父亲请了假，在家照顾爷爷。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骨头，回来熬汤。晚上帮爷爷按摩腿脚，缓解疼痛。
叔叔第二天下午才来，提了点水果。
"爸，您感觉怎么样？"叔叔在床边坐下。
"好多了。"爷爷指指桌上的汤碗，"你哥天天给我熬汤。"
"哥就是细心。"叔叔看了父亲一眼，"不过爸，您也要注意身体，以后出门小心点。我工作忙，不能天天来照顾您。"
"知道，你忙你的。"
叔叔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时对父亲说："哥，辛苦你了。等爸好了，我请你吃饭。"
父亲在厨房洗碗，没回话。
爷爷的脚伤好了以后，叔叔又开始频繁地来看爷爷，每次都带些东西，有时是烟酒，有时是保健品。
"爸，我给您买了个血压计，以后在家就能测血压了。"叔叔把血压计拿出来。
"这东西不便宜吧？"爷爷看了看包装。
"不贵，主要是实用。您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老二有心了。"
"应该的。爸，还有件事我想跟您说。"
"什么事？"
"我最近看了一些房子，发现现在房价涨得很快。您那五套回迁房，放在那里就是在增值。我觉得应该早点定下来归谁，免得以后有变化。"
爷爷喝茶，没接话。
"我的意思是，您趁身体还好，把这事定下来。免得以后我们兄弟俩因为这事闹矛盾。"
"你们会闹矛盾？"
"不是我们会闹，是怕别人多嘴。您也知道，现在人都爱传闲话。"
爷爷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叔叔见爷爷松口了，立刻说："那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分配方案了？"
"再说吧。"
几天后，居委会主任来家里，跟爷爷说拆迁手续的事。
"老王，这回迁房的手续比较复杂，你要提前准备一些材料。"主任拿出一张单子。
"都需要什么？"爷爷戴上老花镜。
"户口本、身份证、还有房产证的复印件。对了，如果要过户给子女，还需要额外的手续。"
"过户？"
"就是把房子的产权转移给孩子。很多老人都这么做，免得以后麻烦。"
爷爷看了看单子："这个过户，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特别要求，主要是你的意愿。不过最好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决定，这样比较公平。"
主任走后，父亲从卧室出来。
"老大，你都听到了？"爷爷问。
"听到了。"
"你有什么想法？"
"您决定就行。"
"真的？"
"真的。"
爷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外道了？"
"我没外道，我只是觉得，您的东西，您有权决定给谁。"
"可是你是我儿子。"
"老二也是您儿子。"
当天晚上，居委会主任偶然遇到父亲，跟他聊了几句。
"小王，你爸好像想把房子都过户给你弟弟。"主任说。
"谢谢主任告知，我知道了。"父亲的声音很平静。
"你就没什么想法？"主任有些奇怪。
"没有。"
"那可是五套房子啊。"
"我知道。"
主任看父亲这么平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王，你是个好人。"
父亲回到家，母亲正在客厅看电视。
"主任跟你说什么了？"母亲问。
"没什么。"
"是不是房子的事？"
父亲没回答，直接进了卧室。
母亲跟着进来："你倒是说话啊，主任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爸可能要把房子都给老二。"
"什么？"母亲的声音拉高了，"五套房子都给你弟弟？那我们呢？"
"我们还有这套房子住。"
"你疯了？那可是几百万啊！"
"钱再多，也是爸的。"
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管，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外婆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爸把房子都给你弟？你这些年对家里的付出比你弟多多少！你弟弟当年还跟你爸签了什么协议，说什么断绝经济往来，现在房子要分了，他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儿子了！"
父亲听着外婆的话，没有反驳，只是安慰："妈，您别操心，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等时候到了您就知道了。"
"什么叫时候到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计划不成？"
"妈，您相信我就行了。"
外婆还想说什么，被父亲挂了电话。
母亲瞪着父亲："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会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
"很快。"
三
距离爷爷八十大寿还有半个月，叔叔开始筹备寿宴。
"爸，我已经订好了酒店，是市里最好的那家，十二个包厢连着的大厅。"叔叔拿着酒店的宣传册给爷爷看。
"这得花不少钱吧？"爷爷翻着册子。
"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让您过个体面的生日。我已经通知了所有亲戚朋友，大家都说一定会来。"
"这么多人？"
"那当然，您八十大寿，是大事。而且我还想在寿宴上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爷爷抬头看了叔叔一眼："什么事？"
"您不是要决定房子的分配吗？我觉得在寿宴上宣布最合适，让所有亲戚朋友都做个见证。"
"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现在很多家庭都这么做，公开透明，免得以后有争议。"
叔叔说着，在家族群里发了消息："爷爷八十大寿，到时候有重要事情宣布，大家务必到场。"
群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什么重要事情？"堂哥问。
"是不是房子的事？"堂嫂也发了消息。
"到时候就知道了。"叔叔回复。
亲戚们都猜到了是回迁房分配的事，纷纷私下跟叔叔道喜。
"老二，听说你要发财了？"表叔给叔叔打电话。
"哪里哪里，都是爷爷疼我。"叔叔笑得合不拢嘴。
"五套房子，少说也值三四百万，你这下可以安心了。"
"还是要好好孝敬老人。"
这样的电话叔叔接了好几个，每次都笑着应对，心情越来越好。
寿宴前一天，叔叔特意去给爷爷买了一身昂贵的唐装。
"爸，您穿上试试，明天寿宴您就穿这个。"叔叔帮爷爷穿衣服。
"这衣服不便宜吧？"爷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贵，主要是您穿着好看。爸，明天寿宴上，您就把回迁房过户给我的事宣布了吧，让大家也知道您对我的心意。"
爷爷在镜子前转了转身："你确定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
"确定。这样公开透明，对大家都好。"
爷爷犹豫了一下："那你哥那边......"
"我哥早就同意了，他自己都说了，让您做主。"
爷爷最终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
叔叔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觉得五套房子已经稳了。
而父亲那边，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明天寿宴上，你弟要是让爷爷宣布把房子都给他，你怎么办？"母亲问。
父亲从衣柜里拿出那个旧文件袋，轻轻拍了拍："到时候就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让家里丢脸，也不会让该得到的人受委屈。"
母亲想打开文件袋看看里面是什么，被父亲拦住了："等明天当着大家的面再打开，才有意义。"
"你到底要搞什么？"
"你明天就知道了。"
父亲去超市买了爷爷最爱吃的桂花糕，还特意去老房子里翻出了爷爷年轻时的相册，默默整理好，放进一个手提袋里。
亲戚们看到父亲如此平静，都觉得他已经接受了现实，放弃争取了。
"老大这人就是太老实。"婶婶在电话里跟别的亲戚说，"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能是想开了吧，毕竟家和万事兴。"另一个亲戚回应。
"话是这么说，但那可是五套房子啊。"
四
爷爷八十大寿这天，酒店大厅里坐满了亲戚朋友，总共来了五十多人。
叔叔穿着崭新的西装，忙着给大家敬酒，时不时跟亲戚们暗示："等会儿有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堂嫂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叔叔神秘地笑着。
爷爷坐在主位上，穿着那身昂贵的唐装，表情有些复杂，时不时看向角落里的父亲。
父亲安静地坐在角落，给爷爷剥着橘子，看起来毫不在意即将到来的"重要宣布"。
"老大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堂哥走过来问母亲。
"他就这性格，不爱说话。"母亲勉强笑了笑。
"等会儿老二要宣布房子的事，他真的不在意？"
母亲看了看父亲："他说爷爷做主。"
堂哥摇摇头："老大这人啊，太实在了。"
寿宴进行到一半，叔叔站起来，敲了敲酒杯："大家安静一下，请爷爷说几句话，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亲戚们都拿出手机准备记录这个历史性时刻。
叔叔站在爷爷身边，脸上满是期待和得意。
爷爷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父亲突然站起身，轻声说："爸，等一下，在您宣布之前，我有一样东西想给大家看。"
叔叔有些意外："哥，什么东西？"
父亲走到包厢中间，打开了那个旧文件袋，拿出一份泛黄的协议，递到叔叔面前："弟，你先看看这个，再让爸宣布吧。"
叔叔疑惑地接过协议，刚看了几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开始发抖。
"这......这是什么？"叔叔的声音颤抖着。
"你自己看。"父亲的声音很平静。
叔叔继续往下看，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手里的协议都拿不稳了："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协议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