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晓把车停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时，导航已经第三次提示 “到达目的地附近”。手机屏幕映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巷子里没路灯，只有几家住户窗缝漏出的光，昏昏暗暗的，连路牌都看不清楚。
这是她第一次去沈夜家。四年了，从在朋友的生日局上认识，到确定关系，他俩所有的见面都掐着点 —— 傍晚六点后见面，凌晨十二点前必须分开。林晓不是没问过为啥不能白天见，沈夜每次都打哈哈：“我是自由职业，白天要赶稿子，晚上才有空陪你。”
一开始林晓还信，直到去年她生日，想约沈夜去郊外看日出，沈夜找了个 “急性阑尾炎犯了” 的借口鸽了她。后来她在沈夜朋友圈看到他当天晚上发的夜景照，背景里的医院急诊室牌子都没P 掉 —— 可急性阑尾炎哪能晚上就出院？那时候她心里就打了个结，只是没好意思戳破。
“叮” 的一声，微信响了，是沈夜：“到了吗？往前走到第三个门，红漆的那个。”
林晓熄了火，攥着手机往巷子里走。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踢到个空易拉罐，“哐当” 一声在夜里特别响，吓得她一哆嗦。走到第三个门，果然是红漆，还掉了块漆皮，露出里面的原木色。
她刚抬手要敲，门 “吱呀” 一声开了。沈夜站在门后，穿件黑色针织衫，手指夹着杯红酒，酒液是深紫色的，在昏暗中看着像血。他的脸还是那么白，白得近乎透明，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连耳后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找半天？” 沈夜侧身让她进来，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低低的，有点哑。
林晓点点头，进了屋才发现，这屋子居然没开灯。到处摆着蜡烛，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客厅的茶几上、电视柜上、甚至窗台边，都插着点燃的蜡烛，火苗晃来晃去，把影子投在墙上，跟跳皮影戏似的。
“你家咋不开灯啊？省电也不是这么省的吧。” 林晓吐槽道，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却被沈夜拦住了。
“灯坏了，还没修。” 沈夜把酒杯放在茶几上，“先坐，我给你倒点水。”
林晓没动，眼睛扫了一圈客厅。家具都是老款式的，深色的实木沙发，扶手处磨得发亮，墙角放着个老式唱片机，正放着首她没听过的老歌，调子慢悠悠的，有点丧。最奇怪的是沙发上 —— 卧着只纯黑的猫，毛亮得像缎子，正盯着她看，眼睛是琥珀色的，跟沈夜的眼睛有点像，看久了让人发晕。
“这是你养的猫？叫啥名啊？” 林晓试图打破尴尬，伸手想去摸猫，那猫却 “嗖” 地一下跳起来，钻进了卧室，只留下个黑影子。
“叫墨墨。” 沈夜端着杯温水过来，递给她，“它认生。”
林晓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沈夜的手，冰凉冰凉的，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你手咋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裹住他的，却被沈夜轻轻躲开了。
“我体质就这样，不怕冷。” 沈夜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又拿起那杯红酒，抿了一口，“找我有事？”
林晓这才想起正事。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放在茶几上：“后天是咱四周年，也是我生日，你忘了？”
沈夜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拿起盒子，打开看了看 —— 是对银戒指，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没忘，本来想后天给你的。” 他笑了笑，嘴角弯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林晓以前总说他笑起来像演电影的，“想怎么过？”
林晓往前凑了凑，坐到沙发边：“都听我的？”
“都听你的。” 沈夜把盒子放回茶几上，目光落在她脸上，蜡烛的光晃在他眼里，有点像星星。
林晓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想去游乐场。白天去，玩过山车、摩天轮，还要吃棉花糖，就跟别人谈恋爱一样，白天约会。”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的空气突然静了。唱片机里的老歌还在放，蜡烛的火苗 “噼啪” 响了一声，掉了个火星。沈夜脸上的笑慢慢没了，眉头皱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游乐场…… 晚上也开吧？我查过，有的游乐场有夜场。”
“又是晚上！” 林晓腾地一下站起来，声音提高了点，“沈夜，你能不能别总跟我提晚上？四年了，每次见面都是晚上，我想去动物园，你说晚上不开；我想去逛服饰街，你说晚上店都关了；就连我妈想见你，你都找借口说白天要工作，只能晚上去我家楼下待十分钟！”
她越说越委屈，眼睛有点红：“我知道你忙，可再忙也不能四年都没个白天见面的时间吧？你到底在躲啥啊？”
沈夜没说话，站起身，走过来想抱她，林晓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会儿才放下，声音低了点：“你是不是…… 不喜欢我了？”
“我要是不喜欢，能跟你耗四年吗？”林晓的眼泪掉下来了，“我就是想跟你正常谈恋爱，白天手牵手逛街，吃路边摊，拍合照发朋友圈，这很难吗？”
沈夜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慢慢说：“要是…… 我跟别人不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林晓愣住了：“啥不一样？你是富二代瞒着我，还是有啥遗传病啊？” 她以前也瞎猜过，沈夜会不会是个逃犯，或者有家庭，可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又觉得不像 —— 他的眼睛太干净了，除了偶尔的落寞，没别的东西。
“比那更不一样。” 沈夜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要是我告诉你，我不能见太阳，一晒太阳就会死，你信吗？”
林晓以为他在开玩笑，干笑了两声：“沈夜，你别跟我编科幻故事，我今天是认真跟你说事儿呢。”
“我没编。” 沈夜转过身，眼睛里满是林晓从没见过的悲哀，“我不是普通人，林晓。我不能见太阳，不能用电器，连体温都比别人低，这些年跟你晚上见面，不是我不想白天陪你，是我不敢。”
林晓的笑僵在脸上，心里有点发毛。她看着沈夜苍白的脸，冰凉的手，还有家里到处都是的蜡烛，突然想起以前的细节 —— 沈夜从不用手机，每次联系都是微信，还总说 “手机没电了”；他从不吃热的东西，每次一起吃饭，都点凉菜；冬天再冷，他也只穿一件针织衫，说不冷……
“你…… 你到底是啥啊？” 林晓的声音有点发颤。
沈夜没直接回答，只是问：“要是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你还会想跟我去游乐场吗？白天的。”
林晓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全是不安，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她想起这四年，沈夜对她的好 —— 她来例假，他会提前熬好红糖姜茶，用保温桶装好，晚上送到她楼下；她加班晚了，他会在公司楼下等她，不管多冷，都站在路灯下；她妈住院，他悄悄交了医药费，还不让她知道……
“想。” 林晓擦干眼泪，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不管你是啥，只要你陪我去白天的游乐场，我就还喜欢你。”
沈夜的眼睛亮了，像突然有了光。他紧紧握住林晓的手，力道大得有点疼：“真的？”
“真的。” 林晓点点头，“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那天晚上，沈夜送林晓到巷口。林晓要开车走的时候，沈夜突然拉住她，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后天戴着。”
林晓打开一看，是那对银戒指里的女款，里面刻着她的名字 “晓”。“你咋不一起给我啊？” 她笑着问。
“后天给你男款的。” 沈夜摸了摸她的头，“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