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有些人说，命运最大的玩笑，就是让你在最不合适的时间，遇到最不合适的人。
那个雨夜，当我按响门铃的那一刻，从未想过门后站着的，会是十年前那个让我心跳加速却永远够不着的女孩。
更没想到的是，她会问出那句话——"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01
雨水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程星驰放下手机，长长地叹了口气。
屏幕上显示着今晚最后一个订单：高端小区，指定技师，按摩服务。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十点了。
这是他做上门按摩技师的第三个年头，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熟练自然，程星驰早已习惯了这种工作节奏。
白天在按摩院里接待客人，晚上就接一些上门服务的订单，赚点外快补贴家用。
"妈，我要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程星驰对着卧室里喊了一声，然后提起工具箱，穿上雨衣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母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心。
"没事的，就是个按摩订单，很安全。"
程星驰安慰道，同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单的收入。
三百块钱，足够家里一个星期的菜钱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程星驰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弟弟还在上大学，所有的经济压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从按摩学校毕业后，他没有选择去那些高档的美容会所，而是选择了这种更贴近普通人的服务方式。
虽然辛苦，但收入还算稳定。
雨越下越大，程星驰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夜色中。
霓虹灯的光芒被雨水折射得模糊不清，就像他对未来的憧憬一样，虽然模糊，但依然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想起了白天在按摩院里遇到的一个老客户，那个阿姨说过的话："小程，你这孩子踏实肯干，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
程星驰苦笑了一下。
出息？
他只是想让母亲过得好一点，让弟弟能够安心完成学业，至于自己的未来，似乎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电动车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程星驰抬头看了看这栋至少三十层的大楼，心里不由得感慨有钱人的生活。
这样的房子，光是首付就够他们家十几年的收入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工具箱走向电梯。
按摩技师的工作让他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客户和善礼貌，有的客户挑三拣四，还有的客户会提出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
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客户，程星驰都会保持专业的态度，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不仅是职业操守，更是他对生活的一种坚持。
电梯缓缓上升，程星驰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默默准备着待会儿的服务流程。
先是简单的问诊，了解客户的身体状况和需求，然后根据情况制定按摩方案。
他的手法是在学校里认真学来的，虽然算不上顶尖，但绝对专业到位。
电梯停在了二十三楼。
程星驰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脚步声从门内传来，越来越近。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准备迎接今晚的最后一个客户。
02
门开了。
程星驰的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站在门前的女人，有着一张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脸。
精致的五官，如瀑布般的长发，还有那双曾经让他无数次失神的眼睛。
陈慧颖。
他的大学校花，他曾经暗恋了整整四年的女孩。
"您好，我是上门按摩技师程星驰。"
程星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但心跳却已经失控。
陈慧颖愣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开口："程星驰？真的是你？"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讶。
"是我。"
程星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尴尬和漫长。
"请进吧。"
陈慧颖侧身让开了门口，程星驰提着工具箱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装修精美的单身公寓，简约而不失品味。
客厅里放着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茶几上摆着几本时尚杂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
这样的生活环境，和程星驰租住的那间小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想到会是你。"
陈慧颖关上门，转身看着程星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也没想到。"
程星驰放下工具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些，"您今晚需要什么样的按摩服务？"
"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慧颖就行。"
陈慧颖在沙发上坐下，"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肩膀和颈椎都很不舒服。"
程星驰点点头，开始询问一些专业问题。
但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大学时代的画面。
那时的陈慧颖是文学社的社长，不仅人长得漂亮，文笔也很好，是全校男生心中的女神。
而程星驰只是一个普通的理科生，除了偶尔在校园里远远地看她一眼，从来没有勇气上前搭讪。
他曾经想过很多种和她相遇的场景，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你毕业后一直在做按摩师吗？"
陈慧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嗯，学了这门手艺，就一直做到现在。"
程星驰简单回答，不想提及家里的困难。
"那挺好的，有一技之长。"
陈慧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创意总监。"
程星驰心里暗暗感慨，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陈慧颖过着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
光鲜亮丽的工作，高档的公寓，这才是她应该拥有的生活。
而他，只是一个上门服务的按摩技师。
"那很厉害。"
程星驰由衷地说道，然后开始准备按摩用品，"那我们开始吧，您先换一下衣服。"
陈慧颖点点头，走向了卧室。
程星驰独自站在客厅里，看着周围的一切，心情五味杂陈。
十年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缩短，反而越来越远。
他还是那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而她已经成了成功的职业女性。
这样的相遇，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03
陈慧颖换了一件宽松的睡衣出来，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露出了白皙的颈部。
程星驰努力让自己保持专业，但心跳依然有些不受控制。
"请躺在这里。"
程星驰在沙发上铺好了毛巾，调试着按摩仪器。
陈慧颖依言躺下，闭上了眼睛。
程星驰的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肩膀，感受着肌肉的紧张程度。
确实如她所说，肩颈部位非常僵硬，应该是长期伏案工作造成的。
"您的肩膀确实很紧，应该是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导致的。"
程星驰一边按摩，一边专业地分析，"平时要多注意活动，不要长时间低头。"
"嗯。"
陈慧颖轻声应着，似乎很享受这种放松的感觉。
程星驰的手法很专业，力度恰到好处，既能缓解肌肉紧张，又不会让人感到疼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在播放。
"程星驰。"
陈慧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事情吗？"
程星驰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按摩。
"记得一些。"
他不确定陈慧颖想要说什么，只能谨慎地回答。
"我记得你好像是学机械的，当时还挺内向的，很少说话。"
陈慧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味道，"有几次我在图书馆看书，总能看到你在不远处。"
程星驰的心跳加速了。
她居然注意到了他？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能是巧合吧。"
程星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内心已经波澜起伏。
"也许不是巧合。"
陈慧颖轻笑了一声，"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很特别。"
程星驰的手几乎要颤抖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专业地进行着按摩。
但陈慧颖的话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当时她真的注意到了他，那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表示？
还是说，这只是她的一种客套话？
"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太年轻。"
陈慧颖继续说道，"很多事情都不敢去做，很多话都不敢去说。"
"是啊。"
程星驰轻声附和，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会有勇气向她表白吗？
答案可能还是否定的。
即便是现在，面对着躺在他面前的陈慧颖，他依然觉得她是那么遥不可及。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陈慧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还行，很平淡的生活。"
程星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生活的艰辛，"您呢？看起来事业很成功。"
"成功？"
陈慧颖苦笑了一声，"也许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但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累。"
程星驰能够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疲惫。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即便是像陈慧颖这样看起来成功的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压力。
"每天都在加班，每天都在应付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台机器。"
陈慧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程星驰默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心里却涌起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这种感觉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他，似乎真的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至少，能够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让她感到放松和舒适。
也许这就足够了。
04
按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慧颖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头。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您请便。"
程星驰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一边等待。
"喂？"
陈慧颖接起电话，声音立刻变得正式起来。
"什么？客户要求明天重新修改方案？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无奈。
"行，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司。"
挂了电话，陈慧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工作上的事情？"
程星驰关切地问道。
"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客户临时要求修改。"
陈慧颖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又要加班了。"
程星驰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我们继续吧，争取让您今晚能够好好休息。"
他重新开始按摩，手法比之前更加轻柔。
"谢谢你。"
陈慧颖真诚地说道，"真的没想到会遇到你，感觉特别亲切。"
"我也是。"
程星驰轻声回答，手指在她的肩膀上轻柔地移动。
"程星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我们在大学里认识了，会是什么样子？"
陈慧颖突然问道。
程星驰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勇气深入思考下去。
"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他谨慎地回答，不敢表达心中真正的想法。
"只是朋友吗？"
陈慧颖轻笑了一声，"我觉得可能不止是朋友。"
程星驰的心跳再次加速。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那时候的我很胆小，不敢和女孩子说话。"
程星驰诚实地说道，"特别是像您这样优秀的女孩子。"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
陈慧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其实那时候的我也很孤单，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但真正能够交心的朋友很少。"
程星驰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真正了解我，不是因为我的外表，也不是因为我的成绩，只是单纯地喜欢我这个人，那该有多好。"
陈慧颖的话让程星驰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他想说，其实有这样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关注着她的一切。
但这样的话，他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现在的您，应该有很多这样的人吧？"
程星驰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陈慧颖的回答很干脆，"工作占据了我的全部时间，很难遇到真心的人。"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程星驰继续着按摩，心里却在思考着她刚才的话。
也许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即便是像陈慧颖这样看起来拥有一切的人，内心深处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和渴望。
这样的认识，让程星驰对她的感情变得更加复杂。
不再只是单纯的仰望和暗恋，而是多了一种想要陪伴和保护的冲动。
05
按摩接近尾声的时候，陈慧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长。
程星驰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动作变得更加轻柔。
陈慧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朦胧。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会对那时候的我说些什么？"
这个问题让程星驰的心跳几乎停止。
他看着躺在面前的陈慧颖，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就像十年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样美好。
"我会说..."
程星驰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心中的真话。
"我会说，希望你能够永远快乐。"
"只是这样吗？"
陈慧颖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别的。"
"别的？"
"比如，我喜欢你之类的。"
陈慧颖的话让程星驰的世界再次静止。
她怎么会知道？
"我..."
程星驰想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其实我都知道。"
陈慧颖慢慢坐起来，转身看着程星驰，"那时候你经常在图书馆里看我，以为我没有注意到，其实我都知道。"
程星驰的脸瞬间红了。
原来他以为很隐蔽的暗恋，其实早就被发现了。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表示过？"
陈慧颖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因为那时候的我太骄傲了，觉得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
她的话让程星驰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人难过。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人好不好，不是看他有多少钱，有什么样的工作，而是看他有什么样的心。"
陈慧颖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这些年来，我遇到过很多所谓的成功人士，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这样，让我感到安心。"
程星驰愣愣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慧颖，我..."
"不用说什么。"
陈慧颖站起身来，走到程星驰面前，"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你是来工作的，而我是客户。"
程星驰点点头，确实如此。
无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现在的他们之间有着明确的服务关系。
"但是，"
陈慧颖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以朋友的身份。"
"朋友？"
程星驰重复着这个词，心里五味杂陈。
十年前，他连和她做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十年后，她主动提出要和他做朋友。
这究竟是幸运，还是另一种遗憾？
"是的，朋友。"
陈慧颖点点头，"也许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看看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程星驰看着她眼中的真诚，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慢慢融化。
也许，这就是命运给他们的第二次机会。
即便结果可能还是一样，但至少，他们有了重新开始的可能。
"好。"
程星驰点点头，"我愿意。"
陈慧颖笑了，那是他十年来看到的最美的笑容。
06
程星驰开始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整个按摩过程已经结束，但他的心情却比来时复杂了千百倍。
"多少钱？"
陈慧颖问道，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钞票。
"三百。"
程星驰报了价格，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收她的钱，总觉得有些奇怪。
"给。"
陈慧颖递过钱来，手指轻轻触碰到程星驰的手掌。
那一瞬间的接触，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谢谢。"
程星驰收起钱，提起工具箱准备离开。
"等等。"
陈慧颖叫住了他。
程星驰回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还需要别的服务吗？"
陈慧颖突然问道，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程星驰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