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陈岚，你也是读过书的人，道理应该懂。你小姑子结婚，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男方家什么都好，就是点名要一辆三十万的车当陪嫁，不然这婚就结不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你那套陪嫁房，现在卖了，少说也值一百多万。卖了它，给你小姑子买辆车，剩下的钱，我们还能给你存着，不比放在那里生灰强？”
婆婆赵春娥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说得理直气壮，好像那套房子是她买的一样。
旁边，小姑子李月一边修着新做的指甲，一边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嫂子。我嫁得好了，以后也能帮衬娘家不是？你总不能看着我因为一辆车，就丢了这么好的姻缘吧？再说了，那房子你一个人住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来，为家里做点贡献。”
陈岚看着这一家人的嘴脸，又看了看坐在旁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丈夫李军，心，一瞬间凉得像块冰。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在他们以为她要激烈反对的时候，她却抬起头，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卖。”
婆婆和小姑子脸上瞬间绽放出胜利的喜悦，连丈夫李军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以为，这个逆来顺受了十年的女人，终于又一次妥协了。
他们不知道，这一次，陈岚点的，不是头，而是埋葬这段婚姻的炸药的引线。
01
十年前，陈岚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从农村出来、在城里打拼的李军。
她图的，不是李军的钱，因为李军那时候一穷二白。她图的，是李军对她那股子掏心掏肺的好，是他的老实和上进。
陈岚的父母心疼女儿，怕她跟着李军吃苦，就全款给她买了一套小两居，作为婚前财产，写在了她一个人的名下。他们说：“岚岚，这是爸妈给你的底气。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那时候的陈岚，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觉得父母太小题大做。她觉得，只要有爱，什么苦都能吃。
可她万万没想到，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而李军那个家，就像一个无底洞。
结婚没多久，婆婆赵春娥就以“儿子挣钱给妈花，天经地义”为由，让李军把工资卡上交了。李军是个孝子，或者说，是个“妈宝男”，他没跟陈岚商量，就把卡给了他妈。
从那天起，这个家的开销，全靠陈岚一个人的工资撑着。
小姑子李月，更是个被惯坏的主儿。她三天两头往哥嫂家跑，从来不空手走。今天看上陈岚一件新衣服，明天顺走一瓶贵的护肤品，冰箱里的水果零食，更是想吃就拿。她管这叫“不分彼此”。
陈岚跟李军抱怨过，李军总是那句话：“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她？你当嫂子的，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她还爱着的这个男人，陈岚忍了。
这一忍，就是十年。
02
十年，能改变很多事。
陈岚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精打细算、为柴米油盐操心的中年妇女。她的工资涨了又涨，但家里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因为她挣的钱，不仅要养活她和李军，还要时不时地接济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婆婆赵春娥，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不是说自己腰疼腿疼要买补品，就是说家里要换新家电。
小姑子李月，更是把她当成了提款机。换手机，买包，跟朋友出去旅游，张口就是要钱。理由永远是那么冠冕堂皇：“我哥的钱都在妈那儿，我不找你要找谁要？你是我嫂子，这点钱你都不愿意出吗？”
陈岚就像一个被扎了无数个口子的血包，血慢慢地流，人慢慢地被掏空。
她也想过反抗。可每次她一开口，李军就会跟她吵架。吵来吵去，最后总是以李军的一句“那是我妈，那是我妹，我能怎么办？”结束。
然后，他会用加倍的温柔来补偿她，给她做饭，给她捶背，说尽了好话。
陈岚心软，看着丈夫那张疲惫又愧疚的脸，又一次次地选择了原谅。她总想着，等小姑子嫁了人，等婆婆年纪再大点，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天真地以为，她的忍耐，能换来这个家的安宁和丈夫的爱。
03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小姑子李月，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准备结婚了。
这本是件好事，陈岚也替她高兴。可她没想到，这把火，最终会烧到自己身上。
男方家提出，结婚可以，但女方必须陪嫁一辆不低于三十万的车，这样他们家才有面子。
赵春娥一听，急了。她把家里所有的存折都翻了出来，东拼西凑，还差着二十多万。
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陈岚那套陪嫁房上。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当丈夫李军也跟着劝她“顾全大局”的时候，陈岚心里最后一丝情分，也断了。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所谓的“亲人”，他们脸上贪婪的、算计的、理所当然的表情，像一把把尖刀，把她十年的婚姻，捅得千疮百孔。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付出了十年，忍耐了十年，最后，在他们眼里，她连一套房子都不如。
她点了头，说“好”。
她看到婆婆和小姑子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她看到丈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那一刻，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再爱了。这个家，不值得她再留恋了。
04
就在陈岚答应卖房的第二天，一个电话，把她彻底打入了地狱。
是她妈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岚岚，你快来医院！你爸……你爸他突发心梗，正在抢救！”
陈岚疯了一样地赶到医院。
医生说，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刻做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费，至少要三十万。
三十万。
陈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这些年，工资几乎都贴补了家用，手里根本没有多少存款。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李军。他们是夫妻，她想，家里总该有点积蓄吧。
她找到李军，红着眼睛，声音颤抖地问：“李军，我爸要做手术，急需用钱。我们家……还有多少钱？”
李军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钱……钱我已经给我妈了……她说要先给小月把车定了……”
轰！
陈岚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她耳边爆炸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十年、为他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在自己父亲命悬一线的时候，却把他们夫妻俩最后的救命钱，拿去给小姑子买了一辆充门面的车。
还有比这更讽刺，更绝望的事吗？
“你再说一遍？”陈岚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我也是没办法……”李军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妈逼着我给的……”
“没办法？”陈岚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李军，那是我爸的救命钱啊！你拿去给你妹买车？你还有心吗？”
“我……我再去跟我妈要回来！”李军慌了。
“要？你觉得她会给吗？”陈岚的心，彻底死了。
她擦干眼泪，看着李军，一字一句地说：“李军，从这一刻起，你我，恩断义绝。”
05
陈岚没有再跟李军废话。
她走出了医院，迎着冷风，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她弟弟陈浩的公司。
陈浩看到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完陈岚的哭诉，这个一米八的汉子，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姐！他们这家人，简直就不是人！这个婚，必须离！爸的手术费，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不，”陈岚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小浩，钱的事，我自己解决。你现在，帮我个忙。”
她看着弟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陈浩听完，愣了半天，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姐，你放心！我支持你！这帮白眼狼，是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当天晚上，陈岚没有回那个让她恶心的家。
第二天一大早，婆婆赵春娥就带着小姑子李月，还有一个中介，兴高采烈地杀到了陈岚的房子门口。
她们盘算得很好，今天就让中介把房子挂出去，趁着行情好，赶紧卖了换钱。
可她们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
赵春娥不耐烦了，直接给陈岚打电话，语气十分不善：“陈岚！你死哪去了？我们都到门口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开门！”
电话那头，陈岚的声音很平静：“妈，你们不用等了。那套房子，我已经卖了。”
“什么？！”赵春娥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你卖了？你什么时候卖的？卖了多少钱？钱呢？”
“昨天晚上卖的。”陈岚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至于卖了多少钱，你们不用关心了。反正，跟你们没关系。”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现在，钱已经到了我账上，正好，拿去给我爸做手术。”
说完，不等赵春娥再开口，陈岚就挂了电话。
赵春娥和李月，在门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们不相信，那个一向任她们拿捏的软柿子，敢做出这种事来。
就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