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婚宴进行到一半时,有点醉意的老公被家里的亲戚拉去打牌了。
还不到两个小时,三姨过来跟我说:“你老公输了不少钱。”
这可是我大喜的日子,而且是在农村老家,打牌能输多少钱呢?
我到棋牌室去问情况,堂哥说:“算下账,我赢了9个筹码。”
小叔说:“我赢了11个。”
三姑说:“我赢了6个。”
其他人也纷纷报数:“我7个。”
“我5个。”
小叔算了算,说:“总共38个,侄女婿谢谢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扫码付款页面,说:“他喝多了,钱我来付,38个是多少钱?”
“38万。”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少?”
“38万。”
01
牌桌上,原本一块钱一个的绿色筹码,都换成了从没见过的红色筹码。
上面写着“1万”。
我心里猛地一揪,但马上又觉得不太可能。
老家这边人均月薪还不到两千块,村里连个像样的超市都没有,怎么可能玩一万一把的牌呢。
老公被一群人围着,满脸通红,周围烟雾缭绕,他两眼直直地盯着牌桌。
玩的是一人三张牌的炸金花。
他对面坐着我小叔,两边分别是三姑、堂哥、表叔,还有街坊家的儿子大鹏。
外面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我赔着笑脸说:“老公,爸妈叫咱们过去,等会儿再玩。”
老公眯着眼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说:“我还要把输的钱赢回来呢。”
“赢什么赢,输点钱给家里亲戚也是图个吉利,输多少我来付。”
他嘴角往上一扬,没说话,大声嚷嚷着让小叔发牌。
“小叔,他输了多少?”
小叔嘴角也上扬了一下,没回应我,自顾自地洗起牌来。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抬手就给了老公肩膀一巴掌,然后命令他:“回家!”
老公还是那套说辞:“我要把输的赢回来。”
我气得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硬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小叔他们一群人赶紧过来把我拦住。
小叔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让他多玩会儿呗,输赢的就是些数字,人在外面哪能像你这样管老公的,怕老婆啊?”
说真的,我脾气比较倔,谁都不服,除非对方对我好。
我老公就是对我很好的人,我都习惯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一部分了。
我刚一恍惚,老公竟然又溜到牌桌旁趴下继续玩了。
我跟小叔说:“小叔,今天我们回来办酒席,家里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呢,下次,下次回来再陪你们好好玩。”
三姑把手里的牌一摊,有点失望地说:“算了算了,让人家走吧,都是一家人,别拉拉扯扯的。”
堂哥接着说:“算下账,我赢了9个筹码。”
小叔说:“我赢了11个。”
三姑说:“我赢了6个。”
其他人也纷纷报数:“我7个。”
“我5个。”
小叔算了算,说:“总共38个,侄女婿谢谢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扫码付款页面,说:“他喝多了,钱我来付,38个是多少钱?”
“38万。”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少?”
“38万。”
“万?就是一万两万的那个万?”
“对啊,你耳朵不好使啊?筹码上写得清清楚楚,一个一万。”
02
我放下手机,强忍着怒火问:“你们玩这么大的?”
小叔装作一脸无辜地说:“你老公自己说要玩刺激点的,一万一个筹码也是他同意的。”
我凑到老公跟前,咬着牙问:“你输了38万你知道吗?”
我老公腼腆地笑了笑,搂着我,嘴里喷出一股酒气:“我要给你……不吃馒头……争口气。”
他以前当面对我说过,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赌博。
他还发过誓,绝对不碰赌博,一辈子都不赌,要是赌了,三世投胎都做猪。
瞧眼前这人,活脱脱就是一头猪,眼睛直勾勾的,死死盯着筹码,那模样就像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叔,姑,你们是长辈,他不过是个上门女婿,你们可别欺负他。”
三姑立刻就不高兴了,拉着我说道:“你这么说,以后我们还怎么打牌?”
接着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要不是我拦着,他们都打算玩十万一局的了,你还不感谢我?”
“38万可不是小数目,这都能算犯罪了,我们可不敢玩。”
我带着点哀求的语气跟几个人说,“要不这样,我给各位每人转一千块,就当是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婚礼的谢礼。”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很是尴尬。
一人一千就是五千块,在我们老家这边,这笔钱够普通人家两三个月的生活开销了。
但是小叔他们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就那么看着我。
僵持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愿赌服输,上了牌桌就不能赖账,赖账是要遭报应的。”
我回头一看,是我二姑姥爷,这棋牌室就是他家开的。
“二姑姥爷,38万的赌局,要是派出所知道了,不得把你这一锅端了?”
“你别吓唬我,要是被一锅端了,我就躺到坟里等死,但我开的场子,不能让人坏了规矩。”
二姑姥爷年纪大了,平时看着和蔼可亲的,刚才在宴席上我们还给他敬过酒。
敬酒的时候还祝我们日子过得好,这才一会儿,就在这儿讲起38万赌局的规矩了。
我眼睛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怪怪的表情。
我似乎懂了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们是故意这么做的。”
小叔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我,讲道:“输赢很平常,前面赢了,后面就可能输;前面输了,后面也可能赢。就是玩嘛,别老是耷拉着脸。”
我问:“你的意思是今天要是不给这38万,就不让我们走了?”
小叔说:“哪能呢?你们想走,还能把你们关起来不成?不过是子债父偿,你让你爸妈来还钱也行。”
我心里清楚,我爸妈要是拿得出38万,就不会在村里找个饭馆办一场农家菜婚宴了。
他们这就是看我家好欺负,故意设局让我老公输了一大笔钱。
要是我们赖账,以后就得一辈子被他们拿捏。
三姑没好气地说:“酒席上你爸妈都说了,你婆家出了38万8的彩礼,又不是输不起。你们家条件这么好,就别跟我们这些穷亲戚哭穷了。”
实际上,38万8的彩礼是假的,那是我和老公一起攒的钱。
他是个孤儿,从小由爷爷带大,怕我嫁给他被别人说三道四,我们才对外谎称给了38万8的彩礼。
并且,我跟家里人讲过了,彩礼会一分不少地带回去,留着以后供孩子上学用。
我再三叮嘱我爸别跟外人说这事,谁知道我爸还是喝多了,把这事儿当成很厉害的事四处宣扬。
38万8的彩礼,我老公刚好输了38万。
他们还算有点分寸,给我留了8千。
03
“你爸妈来了。”三姑指着门口说。
我爸妈带着我弟走进来,看到我老公趴在牌桌上,还笑着问:“在打牌呢?你们多玩会儿,我们那小地方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我冷笑着说:“还玩什么?你女婿输了38万,小叔、三姑他们正找他要钱呢。”
“什么?”
我大声喊道:“38万!”
“38万?谁输的?”
“你女婿,脑子都不清醒了,输了38万。”
我爸问:“真的吗?”
小叔说:“哥,牌桌上可不管什么亲情,侄女婿确实输了38万,好多人都看见了。”
我妈大喊一声,差点晕过去,幸亏我弟及时扶住了她。
“38万?怎么这么多啊?38万都能盖四层楼房了,这可让我们怎么办?”
我妈哭了起来,我弟一边安慰她,一边无助地看了我一眼。
哭声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停下脚步围观,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基本都认识。
小叔接着说:“38万确实数额不小,但这是侄女婿自己答应的,最开始他也赢了,只是刚好到现在输了。打牌的人都清楚,输赢是交替的,今天输到我们家,说不定再打两把他又能赢回去。”
周围一圈人纷纷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样。”
我爸问我:“你参与赌博了吗?”
我摇摇头,回答:“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局面了。”
我爸拍了拍我老公,说:“咱们家是要面子的,女婿进了咱们家门就是家里人,输了就是输了,哪怕数额再大我们也认。”
我愣住了,我跟小叔、三姑他们耍耍嘴皮子还行,毕竟赌这么大本身就不合理,实在不行我还能报警。
但我爸这么一说,就相当于我们家直接把这笔债认下了,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爸拉着我,神情凝重地说:“我和你妈在村里一辈子都没被人在背后说过坏话,我不能让女婿丢脸。我和你妈把房子卖了,把存款都取出来,再凑一凑礼金,要是实在不够,我和你妈就出去打工,你弟弟也能省吃俭用,总之不能让人瞧不起。”
我弟扶着我妈,说:“姐,我能赚钱,咱们不怕。”
我的家人,把面子看得比钱还重要。
老公醒了,凑过来抱住我,嘟囔着:“老婆,我能把本赢回来。”
刚才涌起的悲壮决心瞬间就像被点燃的野火一样消散了,我都捏紧了拳头,就差狠狠给我老公一下。
没心机、好说话、容易轻信别人,这些是我看上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点。
小叔说:“既然大哥都这么讲了,咱们一家人就别见外,留个欠条,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
三姑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我爸握着笔,手不停地颤抖,笔尖几乎都画不出直线。
“等一下。”我拿过纸笔,按在桌上,说:“小叔刚才说了,再打两把就能赢回来,牌都还没打完写什么欠条?”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惊讶,我爸声音颤抖地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老公喝醉了,眼睛都看不清,我替他玩。”
“丫头,你从小都没摸过牌,怎么替他玩?”
我笑着说:“我老公从小也没摸过牌,不也被你们教会了吗?”
“不行不行。”三姑拦住我,“你要是再输了,那可怎么办?”
“三姑是怕我没钱输吗?”我从包里掏出家里的钥匙,“我那套新房,刚装修好,还没住过,市值260万,够不够和你们玩几把?”
“你是认真的?”
“三姑,您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我妈苏醒过来,一听说我要去打牌,急忙冲过来拽着我要走。
我弟跟在旁边,劝我别头脑发热。
我爸更是泪流满面,说赌博大多会输,上了赌桌,人就没了人性,跟鬼一样。
04
他们说得没错。
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我见过太多人因为赌博,老婆孩子离开了,家也破败了。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是在自己家里,在我大婚这天,被自己的亲人弄成这样。
我不能走。
只要我踏出棋牌室大门一步,这38万就会一直压在全家人身上,不光我父母和弟弟会受牵连,就连我刚开启的婚姻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等我老公酒醒后,他马上就会知道我家亲戚是什么德行,我在他心里的形象肯定会变差。
我不能让自己辛苦建立的幸福生活毁在这几个人手里。
既然他们不把我当亲人,那我也不用把他们当回事。
我把老公拉起来,扔给我弟,自己坐到牌桌旁,大声说:“刚才跟我老公打牌的,都不许走,走了就等于账清了,再找我要钱我可不认。牌打到什么时候,向来是输钱的人说了算,赢钱的要是中途想跑,就得把赢的钱吐出来。”
我说的都是棋牌室的规矩,大家都默认的,没什么可反驳的。
“那……我们接着打?”小叔看着三姑问。
“你这孩子,真倔。”三姑坐到了牌桌前。
“那我就陪你玩玩。”小叔也坐在了对面。
“行吧,反正我有空。”堂哥、表叔和大鹏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小叔,怎么玩?”我问。
“玩三张,豹子最大,然后是同花顺、同花、顺子、对子,单牌最小。”
“谁坐庄?”
“赢家坐庄。”
“那我先来吧。”
我接过牌,摸了摸。
这是普通的牌,有点旧,没记号,也没有什么高科技手段。
这居然能输38万,我心里又忍不住骂老公是头蠢猪。
我故意装出不熟练的样子洗了洗牌,给每个人发了三张牌。
小叔跟我提醒:“庄必押。”
三姑解释道:“意思就是坐庄的得先押一个筹码。”
“一万。”
我扔出一枚筹码。
二姑姥爷把门锁上了,棋牌室里的空气仿佛都不动了。
那些跃跃欲试的,强忍着高兴的,做着暴富美梦的,在一旁看热闹的人,都聚在这一个房间里。
我也没想到,自己结婚的好日子,会在牌桌上帮丈夫还债务。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这些年在外面打拼,主要干的就是打牌。
05
十一年前,我裹着床单从传销窝点逃出来,浑身都是伤,连件破衣服都没有。
没钱,没证件,吃不上饭,坐不了车,也住不了店。
我老公路过,看到我缩在垃圾堆里,问我叫什么,是哪里人。
我说我叫金琴,被骗了,好几天没吃饭,就想活下去。
他说他叫聂晨,住在附近,让我跟他走。
可我走不了,我没衣服穿,床单在路上都磨破了,根本遮不住身体。
他又骑车去买了衣服和吃的,把我带回了家。
我吃饱洗干净后,才缓过劲来。
和他熟悉之后,我才知道他也是南下打工的,我们老家离得不远,都在一片山区。
他文凭比我高,在一个培训学校当老师,平时教好几门课,从法律救援到工地规章,从美容美发到英语口语,哪个课缺老师他就教哪个。
那时候我特别崇拜他,觉得他什么都会,也想着去学一门技能,好能养活自己。
但我没敢跟他说,我已经够麻烦他的了,本来就不大的出租屋还用挂帘隔成了两间,我来了之后他就没在床上睡过。
我跟朋友磨了半天嘴皮子,好不容易从他那儿借了点钱,然后悄悄跑到他工作的学校,想打听一下有什么能学的。
学校大门口的门卫室同时也是招生的地方,看门的老大爷在里屋睡觉,业务员在外面给人介绍课程,说得唾沫横飞,可我还是没找到想学的。
有机械、厨师、美容、保姆这些课程……
但我对这些都没兴趣。
业务员不想放过我,把我拉到角落里小声说:“你要是想干那行,也有能学的地方,不过不在这儿。”
我没弄明白,就问他干那行是干什么。
他一脸坏笑地说:“你这么年轻,想快点赚钱,我能理解。”
我又问:“什么叫快钱?”
他说:“快钱就是来钱特别快,一晚上能赚好几千那种。”
他这话让我有了想法。
我突然想起在传销窝点的时候,二十来个男男女女被关在一起挨饿,谁饿得受不了就去跟马仔投降,把亲情友情都换成钱给大哥。
有天夜里,我听见门外的黑社会在打牌,有人说那东西来钱快,一晚上能赚好几千。
一晚上好几千,我心动了。
我问:“有没有教两个人一起玩,或者三四个人、七八个人一起玩也行的课程?”
业务员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可能觉得我挺有胆量,还给我拿了瓶矿泉水。
我费了好大劲跟他解释,我说的是赌牌,他立马眼神就黯淡下去了。
其实赌博课程也有,很多人都是看了香港电影一时冲动来学的。
有学生自然就有老师,有教学就得有地方。
业务员把我带到一片出租屋,那儿以前是个地下赌场,被警察严打了几次后就散伙了,只剩下一些当地人跟着学了几招,开个培训班骗那些想当赌神的人。
06
学了三个月,我已经能毫无破绽地打赢出租屋那一片所有的赌徒,我的师傅还感慨幸亏我去报名的时候他身体不舒服,没逼我和他发生关系,不然他以后肯定会死在我手里。
黑暗的社会,规则往往简单粗暴。
我找了个地下小赌场,想试试自己的本事,结果没玩几把就被人请出了场子,还给了我一个红包,让我以后别再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意思是赌场知道我会玩牌,但又抓不到我的把柄,所以花钱消灾,送走我保平安。
再后来,经过很多波折,我被现在的老板雇了,专门替他应付各种牌局。
有钱人玩牌,从来不是单纯为了玩,有时候要赢够面子,有时候又得故意输一定数额的钱。
像我这样的人,几乎成了他们圈子里必不可少的。
“喂,跟不跟?别发呆了!拖时间没用。”
小叔的声音特别刺耳,一下就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牌桌上多了三枚筹码,小叔、三姑还有大鹏都跟着下了注,看样子他们手气都挺不错。
“开。”我把牌翻过来扔到桌上,说:“一对7。”
那几个人没动,看着我偷偷笑。
旁边围看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我爸长叹一口气,说:“你根本不会玩,瞎逞什么能。”
小叔说:“你要开牌就得再下一个注。”
三姑说:“原来你不会玩啊,连规矩都不懂,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学到了多大的本事呢。”
小叔轻蔑地笑了几声说:“你不会玩我们可以先教教你,你抢着坐庄,我还以为你会发暗牌呢。”
我脸涨得通红,强词夺理道:“我上班的地方没这个规矩。”
我这么一说,他们更瞧不起我了。
三姑拨弄着筹码,看看我爸,又看看我,说:“都说你有出息,在大城市混,玩的都是高档牌吧?就是那个……外国人爱玩的叫什么来着?”
大鹏说:“桥牌!”
“对对对,桥牌,听着跟火锅底料似的,能有咱们这个好玩吗?”
“外国人能会玩什么?别崇洋媚外了,这把怎么算?”
我不好意思地问:“小叔,三姑,怎么算?”
小叔说:“按规矩,牌面上算你输,你还得给每家赔一个。下水的不算,一共赔三个。坐庄的这个你拿回去吧,一个也不好分。”
我还没同意呢,三姑一伸手就从我面前拿走一个筹码,乐呵呵地说:“谢谢啦。”
这一把加上洗牌也就几分钟,我就赔了3万。
这钱输得可真快。
“要么还是我坐庄吧,你笨手笨脚的,牌都洗不好。”小叔伸手要拿牌,我赶紧把牌拢到自己跟前。
“不行不行,我现在会坐庄了,说好了让我坐的。”
我撒娇耍赖的样子把三姑逗得咯咯笑,她对小叔说:“就让她坐吧,坐庄输得快。”
我又发了一把牌,比上一把快了些。
这把只有小叔跟着下了注,三姑提醒我:“牌不好可以下水,就是放弃这把。”
我说:“可我已经下了注,下水的话钱不就没了?”
“谁让你坐庄呢?坐庄发完牌就得下一个注。”
“那我不能下水,下水钱就没了。”我拿起一个筹码,放在牌桌中间。
小叔满脸笑容地说:“看情形你手里的牌挺好啊,我跟一份筹码。”
“小叔,我要是开牌的话,还得再押一份筹码吗?”
“没错。”
“行,我再押一份,开牌。”
结果小叔是一对9,我手里的牌是6、8、K。
我爸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把我往外拽,嘴里一边骂:“别玩了,赶紧走,你输得还不够多吗?你们夫妻俩是来讨债的吗?”
我硬撑着没动地方,聂晨突然冲过来,用力拉开我爸的胳膊,然后搂着我说:“不准拽我老婆,老婆真厉害,帮我把输的钱赢回来。”
我心里想着:“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睡觉吗?别给我丢脸了行不行?”
小叔得意地把筹码拿回去,还哼唧着教训我:“就一张K还敢跟注,你可真厉害啊,城里人。”
我爸隔着聂晨骂我,让我别玩了,骂到一半就号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家造了什么孽,找了这么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婿,养了这么个不到绝境不回头的女儿。
让他骂去吧,只要别把自己骂晕就行。
07
小叔这把赢了,按照规矩赢家坐庄。
在他们眼里,我坐庄的那两把纯粹是送钱,一点用都没有。
可我没办法,不能一上桌就使出全力。
我这些亲戚虽然坏,但不傻,他们已经赢了38万,就算不用输一半,他们也会耍赖不玩。
我得先勾起他们的兴趣,让他们觉得我那价值260万的房子很容易就能到手。
我以前用同样的办法从一个香港土豪手里赢回一艘小型游艇。
事后那土豪拉着我说,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该收手了,可不知道怎么又接着赌,甚至到最后一把开牌前,他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当晚最大的赢家。
从那以后,他每次见我都不叫我金琴,而是叫我琴King。
老板开着游艇载着我在海上转了一圈,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没什么意思,后来他给了我20万奖金。
我挺感激他的,有了这笔钱,我才敢和聂晨幻想有房子的日子。
我们认识没两年,地下学校就被查封了,他找不到工作,就干起了二手书生意,天天到处淘旧书、卖新书。
我们感情挺好,日子也还能过。
一转眼,小叔熟练地发好了牌,放下一枚筹码。
三姑看了看自己的牌,说了句:“不玩了,弃牌。”
我伸手拿起牌瞧了瞧,眉头紧皱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牌往牌桌上一扣,说道:“下水。”
我后面接着轮到堂哥、表叔和大鹏。
三姑趁着堂哥看牌的空当,拿起我放弃的牌瞅了一眼,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我,还用力拍了我一下。
我一脸疑惑地问她:“啊?”
其他人手里的牌都不理想,纷纷选择放弃,这一把牌局流局了。
三姑把我的牌翻到桌面上,大声嚷道:“你可真逗,这么大的顺子都不要?还玩什么呀?”
QKA,这可是顺子里面最大的牌面。
其他人看到我放弃的牌这么好,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满脸鄙视,小叔还指着聂晨说:“你俩真是绝配。”
我猛地一拍大腿,说:“这也能算顺子?不是只有JQK才算顺子吗?不行不行,这把不算。”
小叔拦住我,说:“赌桌上哪有不算的道理,就当交学费了。”
我妈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到我把顺子扔掉,又晕了过去。
聂晨迷迷糊糊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宝宝真厉害。”
滚,我没工夫搭理他。
虽说这次犯傻了,但这把没输钱,小叔接着坐庄。
08
“你那价值260万的房子,我看撑不了几局咯。”小叔一边发牌,一边哼起了歌,《月亮之上》被他唱得带劲极了。
“跟。”三姑说完,看了看我。
我说:“我也跟。”
“跟。”
“跟。”
“跟。”
小叔乐了:“都跟着啊?行啊,我也跟。”
话音刚落,三姑几乎同一时间又追加了一枚筹码,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手里的牌很好,所以才这么有自信。
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牌,也追加了一枚筹码。
“跟。”
“跟。”
“跟。”
整整跟了两圈注,牌桌上已经有12万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安静到能清晰听见不同位置传来的呼吸声。
“再跟。”小叔很豪爽地扔出一枚筹码。
三姑嘴角上扬,迅速跟着下注,接着对我说:“你可得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放上一枚筹码。
堂哥摇了摇头,把牌一扔,说:“那我不玩了。”
他这么一带头,表叔也放弃了。
大鹏跟了一枚筹码。
小叔说:“已经有16个筹码了,要不就开牌吧。”
我赶忙说:“小叔你要开牌就得再加一个筹码。”
小叔笑着说:“你学得还挺快,加一个就加一个,开。”
小叔先把牌亮出来,是同花还有一张A。
大鹏摇了摇头,他手里的牌只是一对7。
三姑忍不住大笑起来,翻开牌,是三个8。
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豹子牌本来就少见,三个8更是寓意吉利。
三姑赢了17万,脸上的皱纹都跟着一颤一颤的。她把所有筹码都拿到自己跟前,一个一个地数起来。
“琴子还没看牌呢,你着什么急?”小叔埋怨道。
“还看什么呀?有必要看吗?”三姑根本不理会,继续数着筹码。
“琴子你是什么牌,要是不大就放进来我洗牌。”小叔说。
我有些胆怯地看了看四周,轻轻把牌放下。
三姑刚好把17枚筹码分成两摞,一摞9个,一摞8个,正纠结是左边堆高点好,还是右边堆高点好。
看到我的牌,她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