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01 年 10 月 19 日的深圳宝安,秋老虎还没褪尽,空气里飘着老国营厂特有的机油味。兴华电子厂的厂房像个垂暮的老人,墙皮剥落在地上积成碎渣,起重机的铁臂悬在半空,阴影罩着顶楼边缘那个单薄的身影 —— 黄彩英已经在那儿站了三个钟头。
她穿的蓝布工服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风一吹就往楼下飘。底下围着一圈人,有穿制服的街道干部,有举着相机的记者,还有些看热闹的工友,议论声像苍蝇似的嗡嗡响。
“听说她弟弟三年前死在厂后巷,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金湾地产要拆这楼,她不肯搬,这是被逼急了。”
“黑桃 K 的人会不会来?她弟弟当年可是黑桃的外围兄弟。”
黄彩英突然朝底下喊,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弟不是酒后闹事!他是被人害死的!” 风把她的话扯得七零八落,有记者想递话筒,被旁边穿黑夹克的人拦了回去 —— 那是金湾地产的保安,领口别着的金属牌在太阳下闪着冷光。
黑桃 K 会所的会议室里,李正光攥着报纸闯进来时,加代正对着窗外的榕树抽烟。烟是红塔山,捏在指间快烧到过滤嘴,烟灰簌簌落在深灰色西装裤上,他也没动。报纸头版的照片就是黄彩英站在顶楼的样子,标题写着 “老厂女工拒拆迁,危坐楼顶讨说法”。
“代哥!黄彩英是黄国强的姐!” 李正光把报纸拍在红木桌上,声音发颤,“三年前强子死得不明不白,现在他姐又要被金湾地产逼死,这事咱不能不管!”
加代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烟蒂转了两圈,留下个黑印。他拿起报纸,指尖划过黄彩英的脸 —— 照片里女人的眼睛通红,嘴角却绷得紧,不像要跳楼,倒像在跟谁较劲。“她不是想跳,” 加代的声音很沉,比会议室里的空调风还凉,“她是被逼到那儿去的,想让咱们看见 —— 强子死了没人问,她活着也没人管。”
武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个黄铜打火机,“咔嗒” 响了两声:“代哥,金湾地产背后是金泽会,陆建峰早年在罗湖搞拆迁,手上不干净。这局要是进了,怕是要跟金泽会硬碰硬。”
加代站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口 —— 那西装是去年在华强北买的,不算贵,但他总穿得笔挺。“我们不抢他们的地,不贪他们的钱,”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但老兄弟的姐姐,得有地方落脚。这仗不是为了地皮,是为了一口气,一条命。”
第二天下午,加代带了李正光、小六子,还有两个近身兄弟,没开车,就步行往兴华电子厂后门走。后巷窄得只能过两个人,墙根堆着废弃的零件箱,锈迹斑斑的铁架上挂着破帆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地上有块水泥地颜色不一样,比周围深些,李正光蹲下来摸了摸:“这就是强子当年出事的地方,血渗进水泥里,洗都洗不掉。”
刚走到巷口,七个穿黑色 T 恤的人就堵了过来。为首的人留着寸头,脖子上挂着粗金链,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笑得阴阳怪气:“这不是黑桃 K 的代哥吗?怎么有空来逛老厂?是想跟我们金湾地产做笔生意?”
小六子攥着腰后的铁棍,指节发白:“我们来看看老兄弟的姐姐,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那伙人的脸,“先试试自己的脑袋是不是铁做的。”
寸头男往前凑了凑,伸手想拍加代的肩膀:“代哥,现在深圳不流行讲义气了,流行看钱说话。黄彩英那点事,无非是想要补偿,我们陆总说了,给她两万块,让她赶紧搬 ——”
话没说完,加代突然抬手,一拳砸在寸头男的下巴上。“咔嚓” 一声脆响,寸头男捂着嘴蹲在地上,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混着两颗带血的牙。加代低头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不流行义气的地方,我们黑桃的人不住。但你们想踩着我们兄弟的尸体挣钱 —— 得先问过我们的命答不答应。”
那伙人见头头被打,刚想动手,李正光和两个兄弟就把铁棍抽了出来,铁管砸在铁架上,发出刺耳的 “哐当” 声。巷口的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碎纸,贴在那伙人的腿上,没人敢再往前一步。
10 月 21 号晚上,金湾地产的鸿图楼酒楼包间里,水晶灯亮得晃眼。桌上摆着鲍鱼、龙虾,还有两瓶未开封的茅台,陆建峰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袖口别着纯金袖扣,见加代进来,赶紧起身迎上去:“代哥,稀客啊!快坐,我特意让厨房留了最好的海鲜。”
李正光跟在加代身后,手一直放在腰后,警惕地盯着包间里的十几个壮汉。加代却笑着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口龙虾:“陆总这么客气,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谈?”
陆建峰给加代倒了杯茅台,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圈:“代哥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黄彩英的事是个误会,旧改难免有摩擦,我已经让手下准备了五万块,给她当补偿,让她赶紧搬离厂区,别影响工程进度。”
加代没喝酒,手指轻轻敲着杯沿,发出 “笃笃” 的声:“陆总,我问你个事 —— 黄国强,是不是你们的人动的?”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空调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陆建峰脸上的笑僵了,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代哥,强子是黑桃的兄弟,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在福田忙项目,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再说了,当年警方都定了性,是酒后摔伤致死,咱们别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酒后摔伤?” 小六子忍不住了,把酒杯往桌上一墩,酒洒了一地,“强子酒量我知道,一斤白酒下肚都没事!他后脑的钝器伤怎么解释?现场的鞋印怎么不比对?你们就是杀人灭口!”
陆建峰的脸沉了下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我敬代哥是南山的老面子,才坐下来跟你们谈,别给脸不要脸。”
加代按住小六子的手,慢慢放下筷子:“小六子年纪轻,说话没轻没重,陆总别往心里去。但我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 黄国强不是你的人动的?”
陆建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加代的鼻子:“加代!你别太过分!金泽会在深圳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真要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加代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眼神比包间里的水晶灯还冷:“你以为你是在跟我谈判?错了。我来这儿,就是想告诉你 —— 黄国强的事,黄彩英的事,我黑桃的人,管定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李正光和兄弟们紧随其后,没再看陆建峰一眼。
出了酒楼,李正光忍不住问:“代哥,陆建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加代看着远处的霓虹灯,掏出烟点燃:“不用急,明天你去福田档案所,把黄国强当年的死亡报告调出来,我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要知道谁这么怕他活着。”
10 月 22 号下午,福田档案所的地下室里,灰尘在阳光里飘。李正光戴着口罩,翻着积满灰的档案盒,终于找到了标着 “黄国强” 的文件夹。打开一看,里面的死亡报告皱巴巴的,字迹有些模糊,但关键信息看得清楚 —— 死亡定性是 “酒后摔伤致死”,可附的尸检照片上,黄国强的后脑有明显的钝器砸痕,手指关节处全是挫裂伤,像是跟人打过架。
“代哥,这里有问题!” 李正光拿着报告跑出去,“现场有三双不同的鞋印,但警方根本没比对,当年陪强子喝酒的三个人,事后全离开深圳了,一个去了东莞,一个回了湖南,还有一个直接没了消息!”
加代接过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见 “街道维稳办” 的盖章,日期正是黄国强死后第三天。“这不是意外,是有预谋的杀人灭口,” 加代把报告揣进怀里,“强子当年肯定查到了什么,才被人盯上。”
就在这时,张立东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急促:“代哥!不好了!六子失联了!他去金湾厂东侧的旧电梯楼暗查,现在手机关机,定位也断了,现场只留下他的小挎包!”
李正光一听就急了:“代哥,六子肯定是被陆建峰的人抓了!咱们现在就去救他!” 加代的脸色沉了下来,攥紧了拳头:“动我兄弟一个,我不报警,我掀了他整个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