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张泛黄的照片从旧皮夹里滑落时,赵建国布满老年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照片上的姑娘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眼睛比贵州山里的星星还亮。
五十年了,他始终忘不了离别那天,田小芳站在玉米地头哭成泪人的模样。
"老爷子,您这身子骨还往山里跑?"出租车司机打量着后视镜里白发苍苍的老人。
赵建国摩挲着照片上已经模糊的钢笔字——"给小赵同志留念,1974年秋"。
当年那个承诺像刀子般扎进心里:等回城安排好工作,就来接她。
可谁能想到,这一别竟是半个世纪。更想不到的是,在贵州深山的那个小饭馆里,等着他的不仅是容颜老去的初恋,还有一个惊天秘密——那个抄着菜刀要跟他拼命的壮实汉子,竟流着他赵家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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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赵建国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五十年前离开贵州时,没能带上那个叫田小芳的姑娘。
如今七十五岁的他,站在贵阳火车站出口,手里攥着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扎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给小赵同志留念,1974年秋"。
赵建国用布满老人斑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仿佛能摸到那个早已逝去的秋天。
他深吸一口气,贵州山区特有的湿润空气涌入肺部,带着一丝熟悉的草木香。
"师傅,去田家寨多少钱?"赵建国拦住一辆出租车,操着一口已经不太利索的贵州方言。
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汉子,上下打量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爷子,田家寨早改名叫'云山度假村'了,现在是有钱人去的地方,您这身子骨..."
"多少钱?"赵建国固执地问,手已经摸向了内兜里鼓鼓的信封——那是他攒了三年的退休金,就为了这趟寻人之旅。
司机咂了咂嘴:"路不好走,得三百。"
赵建国二话不说掏出三张红票子。司机眼睛一亮,赶紧下车帮他搬行李——一个老式皮革行李箱,边角都磨得发白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赵建国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但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那片杉树林还在,只是比记忆中稀疏了许多;那条小河还在,只是上面架了座崭新的水泥桥;远处山坡上的梯田还在,但已经没人耕种了,长满了杂草。
"到了。"司机停在一座气派的仿古牌楼前,"这就是原来的田家寨。"
赵建国付钱下车,站在牌楼下愣住了。记忆中的土坯房、石板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仿古建筑群,挂着红灯笼的客栈,穿着时髦的游客,还有卖纪念品的小商铺。牌楼上"云山度假村"五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田小芳..."他喃喃自语,心脏砰砰直跳,"你还在这里吗?"
五十年前,1970年的秋天,十八岁的赵建国作为天津知青来到贵州山区。他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阳光,晒得人头晕目眩。
城里来的白净小伙子,穿着崭新的蓝布衣服,背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的绿色挎包,站在田家寨生产队的晒谷场上,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面孔。
"这是新来的知青赵建国同志,大家欢迎!"生产队长用浓重的口音介绍道。
人群中,一个扎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姑娘特别显眼。她约莫十七八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又大又亮,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赤脚站在泥地上,脚踝纤细得像能一把掐断。
"我叫田小芳。"散会后,姑娘主动走过来,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溪水,"我爸是生产队长,他让我带你熟悉环境。"
赵建国红着脸点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城里长大的他,哪见过这么鲜活灵动的姑娘。
02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冬天赵建国发高烧,是田小芳连夜走二十里山路去公社卫生所拿药,回来时天都亮了,她的布鞋磨破了,脚底全是血泡;
夏天他被毒蛇咬了,是田小芳用嘴给他吸出毒血,后来她自己的嘴肿了三天不能吃饭;
农忙时他手上磨出血泡,是田小芳偷偷把自己的手套给他,自己却磨得满手是茧...
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他们一起上山砍柴,田小芳教他辨认各种野菜野果;一起下地干活,赵建国给她讲城里的故事;一起在小河边洗衣服,趁没人时偷偷牵手。
赵建国记得最清楚的是1974年中秋节那晚。月光如水,他们偷偷溜到村外的稻草堆旁。田小芳从怀里掏出两个月饼——那是她省下来的。
"给你,城里来的同志肯定想家了。"她笑着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赵建国接过月饼,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不知是谁先靠近的,他们的唇在月光下轻轻相触,那是赵建国的初吻,也是田小芳的。
"小芳,等我回城安排好工作,一定回来接你。"赵建国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许下承诺。
田小芳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我等你。"
1975年,知青返城政策下来时,赵建国和田小芳已经私定终身。临走前夜,他们在玉米地里相拥而泣。
"我一定会回来接你,最多一年。"赵建国把家里的地址塞给田小芳,"你给我写信,我每天都会去信箱看。"
田小芳哭成了泪人:"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可这一别就是五十年。
03
"大爷,您找人?"一个穿制服的保安走过来,打断了赵建国的回忆。
赵建国急忙掏出照片:"我找田小芳,田家寨的,大概...现在也该七十多岁了。"
保安接过照片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得古怪:"您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老朋友。"赵建国没敢说初恋,老脸有些发烫。
"田寡妇啊..."保安撇撇嘴,把照片还给他,"早不在寨子里了。她家老房子拆了建了这度假村,听说现在在镇上开个小饭馆。"他指了指山下的方向,"不过您这么大年纪..."
赵建国已经转身往山下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田寡妇?小芳嫁人了?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随即又释然——五十年了,难道还指望人家一直等着自己吗?
镇子比从前大了十倍,赵建国问了一路,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芳姐家常菜"——一间只有四张桌子的小馆子,门口挂着褪色的蓝布帘子,窗户上贴着已经发黄的菜单。
推门进去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背对着门擦桌子。她穿着朴素的蓝布衣裳,腰背佝偻,动作却很利索。听到门响,她慢悠悠转身:"吃啥子..."
声音戛然而止。赵建国感到一阵眩晕——虽然皱纹爬满了脸庞,虽然腰背已经佝偻,虽然头发花白,但那眼睛,还是像山里的星星一样亮。
"小芳..."他嗓子发紧,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女人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凝固成一种赵建国读不懂的复杂。她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你认错人了。"她突然转身往厨房走,声音冷得像冰,"要吃啥快点说,不做天津菜。"
赵建国如遭雷击。他颤抖着掏出那张照片:"小芳,是我啊,赵建国!1975年离开的知青,我回来找你了..."
女人猛地转身,一把打掉他手里的照片。照片飘落在地上,沾上了油渍。
"滚出去!"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声音嘶哑得不像七十多岁的老人,而像受伤的野兽,"我不认识什么赵建国!"
赵建国弯腰去捡照片,老腰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女人的右手腕上有一道疤——那是1973年夏天,田小芳为他挡镰刀留下的。
"小芳,你手腕上的疤..."他哽咽着说,"是我害你留下的..."
女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随即抄起扫把就往赵建国身上打:"滚!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们这些知青!"
赵建国踉跄后退,老腰撞在门框上钻心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田小芳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小芳,你听我解释,我当年..."
"当年你写了三封信就说要分手,我怀着你孩子跪在村口等你的时候,你在哪?"田小芳的扫把劈头盖脸打下来,每一下都带着五十年的恨意,"我爹气得吐血的时候你在哪?我被全村人戳脊梁骨的时候你在哪?"
赵建国瘫坐在地上,眼前发黑。孩子?什么孩子?他明明写了三十多封信,却只收到三封回信,最后一封说田小芳嫁给了公社书记的儿子...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每个月都寄信,还汇过钱..."
"放你娘的屁!"田小芳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哗啦倒出一堆发黄的信封,"就这三封!第一封说你想我,第二封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工作,第三封就说要分手!"她颤抖的手指着赵建国,"你知道我怎么过的这五十年吗?"
赵建国爬过去捡起那些信,膝盖在油腻的地板上打滑。
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他就如坠冰窟——那不是他的笔迹!
04
"这不是我写的..."他声音发抖,"有人冒充我..."
"编,继续编!"田小芳冷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五十年了,你倒想起来找我了?是不是城里老婆死了,想起我这个乡下老太婆了?"
赵建国急火攻心,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田小芳惊慌的声音:"强子!快把这老东西送医院!他要死也别死在我店里!"
一个粗犷的男声回道:"妈,您别管了,我来处理。"
赵建国想睁开眼睛,想告诉田小芳那些信是假的,想问问那个"强子"是不是他的儿子...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赵建国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昏暗的仓库里,手脚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化肥的味道,角落里堆着破旧的桌椅和厨具。
"醒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蹲下来,赵建国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了他的脸——那眉眼,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自己!浓眉大眼,高鼻梁,连耳朵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听说你是我爹?"男人冷笑,手里的砍刀闪着寒光,"五十年不管不问,现在想来认亲了?"
赵建国拼命摇头,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他想解释,想告诉儿子那些信是假的,想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妈为你哭瞎了眼,我从小被人骂野种..."男人用刀背拍打着赵建国的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啪声,"你知道我们娘俩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赵建国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他的儿子!他和田小芳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却活在仇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