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699.5分？"
张伟反复咀嚼着这个数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刷新，再刷新。
清华在豫录取分数线明晃晃地定格在700分，只有0.5分的差距，就将他女儿张雅的清华梦拦在了门外。
"雅雅，你是不是涂错答题卡了？"张伟猛地转身，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你最后一次模考多少分？712分啊！"
张雅蜷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裙角。她垂着头，眼眶发红："爸，可能是我发挥失常了。"
"失常？"张伟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客厅整面墙的奖杯和证书，"从初中到高中，你拿过三次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两次化学奥林匹克省冠军，'还有全国作文大赛一等奖三次……难道这些都是摆设？"
妻子李娟系着围裙从厨房赶来，手上还沾着面粉："老张，你小点声！邻居都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张伟一掌拍在红木茶几上，震得茶具叮当作响，"我张伟的女儿是什么水平？清华的苗子！从初二开始，哪个老师不说她是清北的料？"
张雅突然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爸，复旦和浙大也很好，他们的招生老师都联系我了......"
"好？那能一样吗？"张伟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我从一个建材市场的小商户，做到今天河南数得上的建材供应商，拼死拼活赚钱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你最好的教育！你是我的骄傲，是我们张家的未来！就因为0.5分上不了清华，我不甘心。"
李娟见张伟这样就劝他想开些，一边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雅雅，妈妈不怪你，真的。"
"妈，我真的尽力了。"张雅终于忍不住，靠在母亲肩头啜泣起来。
张伟看着女儿颤抖的肩膀，举到半空的手缓缓放下。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喉头哽咽，声音沙哑："宝贝，爸爸不是怪你。只是......这0.5分，爸爸实在想不通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李娟擦了擦眼角，快步去开门。对门的刘阿姨笑容满面地探进头："听说雅雅高考成绩出来了？"
"699.5分。"李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哎哟，这分数可真厉害！我家孩子才考650分，我们全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刘阿姨竖起大拇指。
张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刘姐，您不知道，这分数离清华就差0.5分。"
"是有点可惜......不过浙大、复旦也都是顶尖名校啊。"刘阿姨察觉气氛不对，语气有些尴尬。
"不一样，清华就是清华。"张伟摆摆手，转身瘫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疯狂刷新网页。
"老公，你在查什么？"李娟凑近问道。
"清华在河南的理科录取线：700分。"张伟的声音轻得像叹，"就差0.5分，这0.5分......"
张雅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无奈："爸，差0.5分就是没考上，这是事实。"
"我不信！"张伟"腾"地站起来，手机差点摔在地上，"你从小到大，哪次大考失过手？初中连年第一，高中稳居年级前三！这么优秀的你，怎么会在高考时失手？"
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张雅的手："雅雅，你再仔细想想，考试时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答题卡涂错了？还是阅卷老师判错了？"
张雅摇头："我不知道，感觉都挺正常的......"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张伟激动得满脸通红，"既然发挥正常，肯定是阅卷出了问题！"
李娟急忙劝阻："老张，高考阅卷那么严谨，怎么可能出错？"
"严谨？"张伟冷笑一声，翻出手机新闻，"每年那么多试卷，阅卷老师疲劳作业，怎么可能万无一失？去年湖北就有考生查卷后，分数提高了15分！我也要查卷！"
张雅望着父亲执拗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爸，你真要申请查卷？"
"当然！"张伟眼神坚定，"明天一早我就去教育局，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李娟忧心忡忡："查卷哪有那么容易......"
"再难也要试！"张伟猛地站起身，"我不信，我张伟的女儿会被这0.5分绊倒！"
张伟盯着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网页开了一个又一个。查卷申请流程、所需材料、历年案例，他逐字逐句地研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重点。
李娟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老张，歇会儿吧。"
张伟接过杯子，眼神迷茫："娟儿，你说雅雅真的只能考699.5分？"
"雅雅一直很优秀，但高考变数太大......"
"我不信！"张伟打断妻子的话，"你还记得她初二参加物理竞赛，那道题连教授都称赞她的解法新颖；高中化学实验比赛，她的创新方案让评委都惊叹......"
"我都知道，可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呢？"李娟叹了口气。
"不可能！"张伟走到窗，语气坚定，"她不是普通孩子，她是天才！天才不会在关键时刻失手！明天，我一定要让真相大白！"
第二天清晨，张伟发动那辆黑色的奥迪A8，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老同学赵志远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哟！张总！多久没联系了！听说你现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张伟扯了扯嘴角："志远，就别取笑我了。今天找你，有件急事想麻烦你。"
"跟我客气啥！直说！"
"我家雅雅高考考了699.5分，就差0.5分上清华。我想申请查卷，你在教育系统这么多年，能不能帮帮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张总，查卷这事可不好办。流程卡得死，每年申请的人不少，最后能改分的凤毛麟角。"
"我知道难，可你不了解我，不把这事弄明白，我寝食难安！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哪怕一线希望！"
"行吧，我帮你打听打听。不过得有个心理准备，就算查了，分数多半也不会变。"
"我明白。志远，这次全靠你了！"
挂断电话，张伟猛踩油门，车子朝着教育局疾驰而去。
教育局咨询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张伟在服务台前站定，手心的汗把西装内袋里的准考证复印件都浸湿了。
工作人员抬头打量他一眼："先生，是要申请高考查卷吗？"
"对！我女儿考了699.5分，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询后点头："确实是699.5分。申请查卷需要填写这份申请表。"递过来的表格上印满了各种条款。
"查卷多久能出结果？"
"正常流程15个工作日。要重新组织专家阅卷组，程序很严格。"
"15天？！"张伟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而且......每年申请查卷的考生不少，但最后分数有变动的，少之又少。"
张伟的目光突然被申请表上一行小字吸引："查卷仅核查漏评、统分错误、录入错误，不重新评估答卷内容。"
他猛地抬头："这什么意思？不重新判卷？那要是评分标准有问题，不就查不出来了？"
"是的，我们只核查客观失误。主观题的评分标准是统一的，复查也不会改。"
工作人员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张伟透心凉。
走出教育局，张伟再次拨通赵志远的电话时："志远，我问清楚流程了，这根本查不到点子上！要是阅卷松严有问题，不就白查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能说上话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张总，你这要求......太难了。高考是高压线，没人敢轻易插手。"
"你就直说，到底能不能办？要多少钱？欠多少人情？我都能想办法！"
"不是钱的事！是......算了，我再帮你问问。"
下午三点，手机震动起来。"张总，打听到一个人，教育局阅卷办副主任，在评卷这块说得上话。不过这人原则性强，不好打交道。"
"能约出来见面吗？不管多难，我都得试试！"
"我尽力安排。但你得想好，万一......"
"不用万一！我信雅雅！"
夜幕降临，郑州最高档的酒店包厢里。
酒过三巡，朋友举杯问道："张总，听说你家千金高考成绩出了？考得咋样？"
"699.5分，就差0.5分上清华。"张伟仰头灌下一杯酒，"我想申请查卷，你们有没有认识教育局的人，能帮上忙？"
几人面面相觑，在税务局工作的朋友先开口："张总，查卷这事我们真帮不上忙。我们部门和教育系统不沾边。"
"那你们认识教育局的领导吗？我一定重谢！"
"认识倒是认识几个，但这种事......人家犯不着为这事冒险。高考是高压线，谁都不敢碰。"
张伟攥着酒杯："那如果我想表示点心意，大概得......"
"张总，你把这当谈生意了？这事靠钱摆不平，得有过硬的关系，还得人家愿意担风险。"
散席后，一位朋友留了下来。"看你这样子，真是急疯了。"他递来一支烟，"我表哥在省教育厅工作，级别不低。不过他不管高考这块，也不知道愿不愿帮忙。"
张伟的眼睛瞬间亮了："试试！必须试试！这次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先别急着谢，我明天就联系他，能不能成还不好说。你啊，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午后，张伟正在办公室看合同，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朋友来电，他立刻丢下笔："是不是有消息了？"
"总算不负所托，我表哥答应见你一面。明晚七点，裕达国贸的贵宾厅。不过先说好，人家只是愿意聊聊，能不能成事还得看你自己。"
"太好了！需要准备什么礼物？特产？茶叶？还是......"
"什么都别带！就正常去，千万别给人压力。记住，别太心急。"
但张伟哪里坐得住。他火急火燎地发动车子，直奔市中心最豪华的礼品店。玻璃展柜里，劳力士腕表在射灯下泛着冷光，标价12万元的标签刺得他眼睛生疼。
"就它了！"他咬牙刷卡，又在烟酒区挑了瓶30年茅台，沉甸甸的酒盒压在臂弯里，像是压着女儿的未来。
次日晚6点45分，张伟提前抵达酒店。七点整，包间门被推开。朋友领着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那人戴着金丝眼镜，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
"张总，这是我表哥，省教育厅的刘副厅长。"
"刘厅长！久仰久仰！"张伟腾地起身，双手递出名片时微微颤抖，"我是张伟，雅雅的父亲，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刘副厅长微笑着接过名片："都跟我说了。雅雅这孩子确实优秀，差0.5分与清华失之交臂，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是啊刘厅长！"张伟赶紧拿起酒瓶，"我这当爹的，一想到孩子寒窗苦读十几年......您看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刘副厅长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张总，我跟你交个底。高考查卷的流程是层层把关，历年复核分数变动的，少之又少。"
张伟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那......真的没希望了？"
"我没说没希望。"刘副厅长推了推眼镜，"正常流程希望渺茫，但......办法也不是没有。"
张伟往前倾着身子："非常规的办法？您指的是......"
"你觉得雅雅哪科分数最可疑？"
"肯定是理综！"张伟立刻说道，"她理综一直是强项，模考从没下过290分，这次才考289.5！考试时她说很顺利，绝对不该是这个分数！"
"理综主观题占比也不小，尤其是物理大题，不同老师的评分尺度确实有差异。"刘副厅长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要是能让标准宽松些的老师再审一遍......"
"您的意思是，能重新评分？！"张建国激动得差点碰翻酒杯，"需要什么条件？我一定全力配合！"
刘副厅长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望向窗外："张总，你经商多年，应该懂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张伟瞬间明白了："刘厅长，您直说，需要多少？"
"这事儿我不便插手。"刘副厅长掏出烟盒，"我能做的，就是帮你引荐关键人。具体细节，你们当面谈。"
"能约见吗？求您一定帮忙！"张伟的声音带着哀求。
刘副厅长点燃香烟，烟雾缭绕："我可以试试。但提前说好，这事儿风险不小，而且......代价恐怕超出你的想象。"
"只要能让雅雅上清华，倾家荡产我都愿意！"张伟红着眼眶，攥紧的拳头砸在桌上。
刘副厅长最终点头："我尽力安排。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次日清晨，张伟在会议室对着图纸心不在焉，手机突然响起。看到"刘副厅长"的来电显示，他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张总，下午两点，教育局后巷的静心茶社，有人等你。"
"对方是什么身份？"
"见面自然知晓。记住，先听对方说，别贸然表态。"
电话挂断后，忙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张建国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半分钟。
下午1点45分，张伟的奥迪车停在教育局旁的巷口。
青砖灰瓦的茶社藏在老旧居民楼之间，褪色的木质招牌在风里摇晃。推开门，一股茶香与潮湿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深褐色的茶渍在桌面晕开不规则的形状。老板娘端来一壶毛尖，沸水冲开茶叶时，他盯着袅袅热气，数着秒针在腕表上滴答跳动。
两点整，茶社的竹帘被掀开，一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走进来。那人中等身材，寸头下两道浓眉微微上扬，目光扫过整个茶社后，径直朝着张伟走来。
"张先生？"男人声音低沉。
"是我！您是......"张伟慌忙起身。
"我姓李，李副主任。刘厅长让我来的。"男人坐下时带起一阵淡淡的烟草味，"听说令爱考了699.5分，想冲清华？"
"就差0.5分啊！"张伟声音发颤，掏出女儿的成绩单复印件，"您看，数学149，英语141，偏偏理综才289.5！她平时模考从没下过290！"
李副主任接过成绩单，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模拟考和高考能一样？不过......"他用手指点了点理综那栏，"这个分数确实蹊跷。令爱理综水平如何？"
"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得主！省里化学竞赛金牌！老师都说她的解题思路独特！"
张伟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茶杯里，"去年省模考，她的物理大题解法还被当范例印发！"
李副主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理综这科，尤其是物理大题，就像走钢丝。碰上严师扣你几分，遇上松一点的又能加几分。但你想改分......"他突然顿住，"可不是在试卷上添个勾那么简单。"
张伟往前探着身子："李主任，您直说！要调卷、要重审，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副主任冷笑一声，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高考试卷都锁在保密室，钥匙在三人手里。调卷得走五道审批，还得理综阅卷组组长点头。您觉得这些关卡，是普通人能过的？"
"您有办法，对不对？"张伟的声音里带着讨好，"听说去年物理组的陈老师打分宽松......"
"消息挺灵通。"李副主任嘴角扯出一抹笑，"陈老师确实对解法新颖的答案情有独钟。
要是他能'再仔细瞧瞧'令爱的答卷......"话音未落，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盯着茶水不再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邻桌老人下棋的落子声"啪嗒"作响。张伟喉咙发紧，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李主任，您说的'成本'......具体多少？"
"八十万。"回答来得干脆利落
"这钱得打点保密室管理员、审批领导、重审老师。少了谁，这戏都唱不下去。"
张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八十万，相当于公司两个月的流水。他咬了咬牙："能不能商量......"
"张先生，"李副主任突然掐灭香烟，烟灰震落在茶渍斑驳的桌面上，"您女儿差的是清华的门槛，不是菜市场的白菜价。要是觉得不值，现在起身走人，我绝不拦着。"说着作势要起身。
"别！"张伟一把按住对方肩膀，掌心的汗浸湿了对方的夹克布料，"我没说不值！就是......能不能先付定金？"
"全款，当场到账。"李副主任重新坐下，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收到钱，三天内让您见到原始试卷。分数没涨，钱不退——毕竟为了调卷，我们担的风险可不小。"
茶社的挂钟"当当"敲了三下，张伟盯着手机转账界面，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不停颤抖。最终，输入密码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回到家，书房的台灯把张伟的影子拉得老长。当他把转账的事告诉李娟时，妻子手里的茶杯"哐当"摔在地上，瓷片飞溅："你疯了？八十万！要是被骗，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刘厅长介绍的，靠谱！"张伟抓着妻子的肩膀摇晃，"雅雅要是上了清华，以后挣的钱十倍、百倍都能赚回来！"
李娟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万一......"
"没有万一！"张伟吼完这句话，自己却先泄了气。
接下来的三天，他守在电脑前，一遍遍地刷新清华招生网，又时不时翻看手机，生怕错过李副主任的消息。
七月十五日午后两点，李副主任的电话简短干脆："来教育局保密室看卷。"
他匆匆套上皮鞋，连衬衫扣子都系错了位。
推开门，戴白手套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将张雅的试卷依次铺开在墨绿色桌布上："张先生，只能看，不能碰。"
数学试卷最先被翻开。工整的解题步骤如精密的齿轮咬合，辅助线画得笔直，连草稿纸上的验算都条理清晰。149分的红章盖在卷首，像个沉默的证人。
张伟喉结滚动，又抓起英语试卷——20道完形填空全是利落的红勾，作文里连单词间距都保持着完美的均匀，141分的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理综试卷展开时，物理的电磁感应图、化学的有机合成式、生物的遗传系谱图，每一处都透着女儿的严谨。289.5分的总分，和往日模考成绩相差无几。
难道真的要与清华失之交臂吗？还有那八十万也要打水漂了！张伟的心一下子跌到了万丈深渊。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接受这个事实时，瞳孔却猛地收缩，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