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东燕：理发小哥脸上的愁容 | 二湘空间

作者：劳东燕，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今天上午去家附近的理发店理个发，顺便做一下护理。这个理发店应该是我家附近开得最久的一家。有十几年了，我一直都是在这家理发，而且理发师也固定地找其中一位。习惯于找这位理发师，不只是因为他手艺不错，剪的细致，更重要的是话少，而且几乎从不推销各种服务或产品。我还是对话少的男性更有好感。

做护理的过程中，理发店的老板娘突然进来。她认识我这个老主顾，给我带了一瓶老酸奶进来。然后就问我：你平时做美容吗？我说从来不做。她指着镜子里我的脸，说“你看，你的两个眉毛不一样平，两个嘴角也不一样，明显有一侧的脸显得下垂，做面部正骨会立马看到效果。”随后，老板娘就开始介绍她店里有正面部骨骼的服务，极力劝我做一次感受感受，还介绍了一大堆，大意是这是中医古法，原来只有很少人知道，现在百度上都搜得到等等。

我主要是听她介绍，中间偶尔搭一句，比如她提到百度上有介绍这个古法时，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百度上很多信息都不可靠。另外，我说我腰背部容易不舒服，这方面的服务要有的话，倒是愿意试一下。老板娘介绍面部正骨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看我油盐不进，就有些讪讪地出去了。

我心里暗暗发乐，这个老板娘不知道，这样的宣传对我没用，我的职业不需要靠脸，我也没有容貌焦虑。更何况，按老板娘的说法，我需要的根本不是美容而是整容。另外，她明显是对整我的脸有兴趣，对于整我的腰背部没什么兴趣。由于职业的关系，久坐又不爱运动，我的腰背部有些问题，如果有合适的按摩，我其实不介意在这个店里花些钱。

我来这家理发店有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老板娘这么上赶着给我推销美容服务，也许是生意确实不好做了。这家的理发店原来与美容店是两个店面，都是同一个老板娘在打理，但今年理发店原来的店面租期到了就没有再续租，而是在美容店的店面辟出一片小空间作为理发室。理发师也只有两位了，连洗头发的助理也没再请，洗发、理发与护发，都是由理发师一人搞定。

听理发的小哥说起，现在烫发染发的少了很多，理发店如果只靠单纯给人理发，根本就经营不下去，因为单纯理发赚不了什么钱。 理发的小哥也不再年轻，上次听他说起自己的年龄，才知道他今年才38岁，我一直以为他有四十几了。给我这样的印象，一是他头上有脱发的现象，头发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少，二是他面上细看之下有轻微的愁容。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