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情节皆为虚构,人物、地点、事件是基于艺术表达的创作,与现实无关。所用图片并非真实人物影像,仅作辅助叙事。本文借虚构故事传递积极价值观,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我没到十六岁,你去报警吧。”
电话里,儿子的班主任声音急切,说有几个孩子打闹,让他赶紧去一趟市三院。
他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半边脸肿着,胳膊上打着石膏。
医生说,肋骨断了两根。六个半大的孩子,对着他一个。他去找对方家长,在一个亮得晃眼的办公室里,打人的少年靠在真皮沙发上,抛出这句话。
旁边的男人,孩子的父亲,端着茶杯,没有抬头。
01
机油的气味像是长在了陈立军的皮肤上,任凭肥皂怎么搓,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和油渍混合的味道。
下工的铃声响起,巨大的车间里,轰鸣的机器一台接一台地安静下来。工友们摘下油污的手套,互相拍着肩膀,声音洪亮地谈论着晚上的酒局和牌桌。
陈立军没参与。他走到水龙头前,拧开阀门,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臂。他洗得很慢,很仔细,从指甲缝到手肘,每一寸皮肤都用力搓过。
工头老王路过,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很重。“立军,又赶着回去给儿子做饭?”
陈立军嗯了一声,关上水龙头,在粗糙的工服上擦了擦手。
“你啊,就是活得太累。一个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老王递过来一根烟。
陈立军摆摆手。“戒了。”
他走出工厂大门,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六点钟的城市,晚高峰正烈,汽车的洪流堵塞了每一条主干道。陈立军骑在非机动车道上,像一条沉默的鱼,穿行在喧嚣的缝隙里。
路过菜市场,他停下来,买了一块豆腐,一把青菜,还称了二两肉。卖肉的摊主跟他熟,切肉的时候多带了一小条肥的。
“给孩子补补。”摊主说。
陈立军把肉和菜放进车筐,点了下头。
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五楼,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灯泡是声控的,昏暗,要用很重的脚步声才能唤醒。他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很轻。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陈默,他的儿子,正坐在小书桌前写作业。听到开门声,男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回来了。”陈默小声说,没有回头。
“嗯。”陈立军把菜放到厨房,开始淘米。
晚饭很简单,肉末豆腐,炒青菜,一个汤。父子俩坐在小饭桌两边,沉默地吃着。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
陈立军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肉末。
“学校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陈默头也不抬。
“没人欺负你吧?”
陈默扒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没有。”
陈立军看着儿子。男孩很瘦,头发有点长,盖住了眼睛。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处有一块不明显的污渍,像是墨水,又像是别的什么。
吃完饭,陈默回房间继续写作业。陈立军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洗刷。水流声哗哗地响着。他洗完碗,又用抹布把灶台和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他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阳台上。阳台很小,只能放下一把椅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几颗皱巴巴的烟头。他捡出一根,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他只是坐着,看着楼下路灯的光晕,一动不动。很久之后,他听见儿子房间里传来合上书本的声音,然后是轻手轻脚上床的声音。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02
陈默的作业本换了新的。
旧的那个,陈立军是在楼下的垃圾桶里捡到的。封面被撕掉了,里面的纸张也皱巴巴的,有几页被撕了下来,揉成一团。上面有黑色的脚印。
陈立军把本子捡回来,一页一页地抚平,用一本厚字典压着。第二天,他去文具店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放在了陈默的书桌上。
他什么也没问。陈默也什么都没说。
父子之间的交流,总是这样。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彼此看得到轮廓,却触碰不到实处。
陈立军知道儿子性格内向。从妻子难产去世那天起,这个家就失去了柔软和色彩。他一个在工厂里抡大锤、跟钢铁打交道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那块空白。
他能做的,就是让儿子吃饱穿暖,不受冻,不挨饿。他把所有的加班费和奖金都存起来,放在一张单独的银行卡里。那是给陈默上大学用的。
这天,陈立军下班回家,发现陈默比平时回来得晚。
他做好饭,菜在锅里温着。时钟的指针从七点慢慢滑向八点。陈立军坐在饭桌前,没有开灯,屋子里很暗。
门外传来钥匙碰撞的轻响,然后门被推开。
陈默站在门口,低着头。
“怎么才回来?”陈立军的声音有些干。
“值日。”陈默换着鞋,声音比平时更低。
陈立军站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灯光下,陈默脸上的伤痕无所遁形。他的左边嘴角破了,渗着血丝,校服的领口被扯开,一颗纽扣不见了。
陈立军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想去碰他嘴角的伤。
陈默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小心摔的。”他急急地说。
陈立军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看着儿子躲闪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恐惧,有慌乱,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东西。
“吃饭吧。”陈立军收回手,转身走向厨房,“菜都凉了。”
那天晚上,陈默吃饭吃得很快,几乎是把饭刨进嘴里。吃完就立刻钻回了房间。
陈立军在阳台上坐了一夜。他没有碰那个铁盒,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从墨黑变成灰白。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去工厂,而是请了假。他骑着车,去了陈默的学校。
接待他的是儿子的班主任,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办公室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陈默爸爸啊,你好你好。”班主任很客气,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师,我想问问,陈默在学校是不是跟同学有什么矛盾?”陈立军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坐得很直。
班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没什么大矛盾。男孩子嘛,有时候打打闹闹的,很正常。我们会多关注的。”
“他嘴角的伤,是打闹弄的?”
“这个……可能是下课追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吧。我已经批评过相关同学了。您放心,以后不会了。”女老师的语气官方而圆滑。
陈立军看着她。她的眼神很真诚,但说出的话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他从办公室出来,站在学校的操场边上。正是课间,孩子们像出笼的鸟一样,笑着,闹着。
他看见了儿子。
陈默一个人坐在角落的花坛边上,抱着膝盖,看着地面。不远处,几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男生聚在一起,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朝他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笑。
陈立军的拳头,在口袋里慢慢攥紧。
03
电话打来的时候,陈立军正在给一个巨大的冲压机件上润滑油。车间里噪音震耳欲聋,他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喂?哪位?”他冲着话筒大吼。
“请问是陈默的家长吗?”
“是!我是!”
“这里是市三院急诊科,您的孩子被送过来了,情况有点严重,您赶紧过来一趟。”
轰的一声,陈立军感觉耳朵里所有的噪音都消失了。他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跟工头吼了一声“家里有急事”,连假条都来不及打,脱下工服就往外冲。他骑着那辆破自行车,用尽全身的力气,闯了好几个红灯。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他冲进急诊大厅,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抓住一个护士,声音发抖。
“陈默!我儿子陈默在哪儿?”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处置室。
他跑过去,推开门。
陈默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他的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左眼眶青紫一片。白色的校服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泥土。他的右臂被厚厚的石膏固定着,高高吊起。
一个医生正在给他检查,看到陈立军进来,皱了皱眉。
“你是他家属?”
“是,我是他爸。”
“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一张X光片被挂在灯箱上。医生指着上面的一道清晰的裂痕。
“右臂尺骨骨折,需要手术复位。另外,有两根肋骨骨裂,万幸没有伤到内脏。脸上是软组织挫伤,有点轻微脑震荡的迹象,需要留院观察。”
医生的声音很平静,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陈立军的神经上。
“谁……谁干的?”他问。
“送他来的是学校老师,说是同学之间起了冲突。具体情况你们得自己去了解。先把住院手续办了吧。”医生递给他一叠单子。
陈立军拿着那叠单子,手抖得厉害。上面的数字,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
他回到病床前,陈默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陈立军,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爸。”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陈立军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他想说什么,想问他疼不疼,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伸出那只沾满机油、粗糙无比的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儿子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没事了。”他说,“爸在呢。”
04
第二天,陈立军又去了学校。
这次他直接找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
陈立军把医院的诊断证明拍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我儿子,在你们学校,被人打断了骨头。”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沉。
校长拿起诊断证明,仔细看了看,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陈先生,您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学校非常重视。”校长的态度很好,语气里带着安抚。
“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了。确实是几个学生之间发生了口角,然后动手了。主要责任人是初三的李伟同学。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批评教育?”陈立军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在品尝一个陌生的味道。
“是的。学校也联系了李伟的家长。他们表示愿意承担全部的医疗费用,并且会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了过来。
“这里是五万块钱,是李伟的父亲李总托我转交的。算是给孩子的一点营养费。”
陈立军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没有动。
“我要见打人的孩子,和他的家长。”
校长面露难色。“陈先生,您看,孩子们还小,不懂事。李总工作也比较忙。这件事,能不能就……”
“我要见他们。”陈立军打断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校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几秒钟。
“陈先生,李伟的父亲,是宏远集团的董事长。我们市的利税大户。”
陈立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学校的很多硬件设施,包括你们现在坐的这张沙发,都是李总捐赠的。”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用一种更成熟、更理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校长重新戴上眼镜,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立军站了起来。他没有去看那个信封,也没有再看校长。
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在学校的走廊里,他能听到从教室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05
陈立军拿到了李伟父亲的电话和公司地址。不是校长给的,是他问了儿子的同学。一个同样被欺负过,但不敢作声的男孩,悄悄把信息写在了纸条上,塞给了他。
宏远集团的总部大楼,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座冰冷的水晶山。
陈立军在楼下站了很久。他穿着洗得发旧的夹克,脚上是一双沾着泥点的解放鞋,与周围西装革履、步履匆匆的人群格格不入。
前台的接待小姐拦住了他。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她的笑容很职业,但眼神里有一丝审视。
“我找李宏远。”陈立军说。
“请问是李总吗?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告诉他,我是陈默的父亲。”
接待小姐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她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李总现在没空。您有什么事,可以跟他的助理谈。”
“我等他。”
陈立军就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沙发很软,陷下去,让他觉得不自在。他坐得笔直,像一尊雕像。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前台小姐换了班,进出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没有人再理他。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是陈先生吧?李总请您上去。”
陈立军跟着他,走进一部需要刷卡的电梯。电梯无声地上升,数字飞快地跳动。
董事长的办公室大得像个篮球场。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城市。李宏远就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他大约五十岁,保养得很好,身上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
一个少年歪在旁边的沙发上,打着手机游戏。正是李伟。他穿着限量版的球鞋,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轻蔑。看到陈立军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坐。”李宏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立军没有坐。他站着。
“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李宏远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医疗费,我会全部负责。另外,学校转交的五万块,不够的话,可以再加。”他的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我不是来要钱的。”
“那你是来要什么的?”李宏远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道歉?可以。”
他朝沙发上的儿子偏了偏头。“李伟,给你陈叔叔道个歉。”
李伟不情愿地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他看着陈立军,嘴角一撇,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全是挑衅。
“对不起。”他干巴巴地说,像是在念台词。
“为什么打他?”陈立军问。
李伟嗤笑了一声。“看他不爽,就打了。怎么了?”
陈立军的目光转向李宏远。
李宏远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孩子打架,没什么理由。陈先生,你没必要这么较真。这件事,到此为止,对大家都好。”
陈立军沉默地看着这对父子。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有恃无恐。他们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李伟似乎觉得这很无趣,他晃着腿,看着陈立军,忽然笑了起来。
“喂,大叔。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上网查过了,我还有三个月才满十六周岁。就算你报警,警察最多也就是教育我两句,拘留都拘不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没到十六岁,你去报警吧。反正,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办公室里很安静。
陈立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看着李伟那张年轻又恶毒的脸,看着李宏远那张漠然的脸。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他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他走进厨房,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些老旧的工具。他伸手进去,在最里面,摸出了一把生了锈的裁纸刀。那是他以前在纸箱厂上班时用的,刀片很长,很锋利。
他用一块抹布,把刀身上的锈迹一点一点地擦掉,直到刀刃在灯光下泛出森冷的光。
他握着刀,站在屋子中央。
“警察……”他轻声说,像是在回答一个很久以前的问题。
“是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