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长眼的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面对富商的羞辱,面馆伙计林皓东没有退缩。
为了迎娶他心爱的姑娘,他必须赢得一场特殊的对联比试。
新婚之夜,当新娘念出上联“两扇朱门藏春色”时,他贴耳说出的下联,却让这位才女瞬间红了脸……
01
林皓东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一块案板上的面。
被生活这只无形的手,揉过来,搓过去,拉得再长,扯得再远,最终,还是得落回这三尺见方的案板上,变成一碗热气腾腾的,给别人果腹的阳春面。
他今年二十八,是江南水乡“清波镇”上,“林家面馆”的少东家。
说是少东家,其实整个面馆,也就他和他那个早年守寡的母亲两个人。
林家面馆,在清波镇临河的老街上,开了快五十年了。
店面不大,四张半旧的八仙桌,十几条长条凳,被经年累月的食客,磨得油光锃亮。
林皓东不是没想过出去闯荡。
他高中毕业,也曾跟着镇上的人,去过南方的电子厂打工。
可他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流水线上那股机油味,让他闻了就头晕。
城市里那快得让人窒息的节奏,让他觉得心慌。
干了不到半年,他就灰溜溜地回了家,重新拿起了擀面杖,守着灶台上的那口大锅。
他母亲总叹气,说他没出息,守着这小小的面馆,一辈子都发不了财。
林皓-东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
他喜欢这里。
他喜欢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青石板路上时,他打开店门,那股混着水汽和酱油香的,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他喜欢看镇上的老街坊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一边吸溜着,一边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他更喜欢,自己手里那团有生命的面。
他能把最普通的面粉,变成一根根粗细均匀,爽滑筋道的面条。
他熬的汤头,是用最新鲜的猪骨和鸡架,配上十几味秘制香料,文火慢炖六个小时以上,汤色清亮,滋味醇厚。
镇上的人都说,林皓东这个人,看着木讷,像根擀面杖,但做出来的面,却带着一股子灵气和人情味。
他的人生,似乎就要在这迎来送往,和面汤的氤氲热气中,平淡地过下去了。
直到那一天,一个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姑娘,闯进了他这碗波澜不惊的阳春面里。
02
那是清明时节,一个烟雨蒙蒙的下午。
林皓东正准备关店休息,一个穿着淡青色连衣裙的姑娘,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了店里。
她看起来像是被雨淋到了,头发有些湿漉漉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像雨后西湖的水,清澈,明亮,带着一丝倔强。
“老板,还有面吗?”她的声音,像黄莺出谷,清脆动听。
林皓-东愣了一下,他从未在镇上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有,有。”他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姑娘想吃点什么?”
“就……就来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吧。”姑娘说着,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了几个硬币,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林皓东看在眼里,心里一软。
他猜,这大概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或者是来镇上写生的美院学生,一时落了难。
他没有多问,转身进了后厨。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就端了上来。
面条洁白,汤头清亮,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几滴金黄的猪油,香气扑鼻。
不同的是,碗里,还卧着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的荷包蛋。
“姑娘,快趁热吃吧,暖暖身子。”林皓东把面放在她面前。
姑娘愣住了,她看着碗里那个荷包蛋,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林皓东。
“我……我没点荷包蛋。”
“今天下雨,荷包蛋,算我送你的。”林皓东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姑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低下头,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一碗面吃完,她把钱放在桌上,对着林皓东,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她说。
林皓东以为,这只是一次萍水相逢。
可他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这个叫苏幻儿的姑娘,就成了他面馆里,雷打不动的常客。
苏幻儿告诉他,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因为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她现在在镇上一家茶馆里当服务员,暂时安顿了下来。
她每天下班,都会来林皓东的面馆,点一碗阳春面。
而林皓东,也总会雷打不动地,在她的碗里,多加一个荷包蛋。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
他忙着煮面,她安静地吃面。
但空气中,却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情愫,在悄悄地滋长。
林皓东发现,自己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傍晚时分,看到那个淡青色的身影,撑着油纸伞,出现在老街的尽头。
而苏幻儿,也只有在吃着他煮的面时,脸上才会露出真正放松和安心的笑容。
她会跟他讲她看的书,讲书里的诗词歌赋。
林皓东听不懂,但他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
他也会跟她讲,怎么和面,怎么熬汤,怎么分辨葱的好坏。
苏幻儿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觉得,这个看起来木讷的男人,骨子里,其实比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要浪漫得多。
他把所有的诗意,都揉进了那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里。
03
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是在镇上的元宵灯会上捅破的。
清波镇的元宵灯会,是百年来的传统。
那天,整条老街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街中心,还搭起了一个高高的灯谜台。
镇上最有钱的丝绸商人,苏老爷,每年都会在这一天,设下灯谜和对联,谁要是能猜中对出,就能得到他家“苏记丝绸庄”送出的上等绸缎一匹。
今年的擂主,是苏老爷未来的女婿,从杭州来的,一个姓马的富家公子。
那马公子长得油头粉面,摇着一把折扇,站在台上,好不得意。
他出的上联,挂在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两扇朱门藏春色”。
这上联一出,台下懂行的人,都暗暗点头。
“朱门”,既指富贵人家,也暗指女子鲜艳的红唇。
“春色”,既指春天的景色,也带着一丝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
对联工整,又充满了想象空间,算得上是一副好联。
台下不少自诩为才子的读书人,都跃跃欲试,可想了半天,对出的下联,都差了点意思,要么太直白,要么意境不够。
苏幻儿和林皓东,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苏幻儿看着台上的马公子,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因为那个马公子,正是她父亲逼她嫁的那个男人。
而那句“两扇朱门藏春色”,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充满了轻佻和炫耀的意味。
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把林皓东给推了出来。
“让林家那小子试试!他虽然不会念书,但老实啊,说不定能对个老实的下联出来!”
大家哄堂大笑。
林皓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往后退,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台上的马公子看到他这一身伙夫的打扮,眼神里更是充满了轻蔑。
“哦?这位小哥也想试试?”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皓东窘迫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苏幻儿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你就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就行。”
林皓东看着她那双充满鼓励的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抬起头,看着那副上联,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用一种不大,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缓缓地念出了自己的下联。
“一溪绿水流诗意。”
此联一出,全场先是一静。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好!对得好!”
“‘两扇’对‘一溪’,‘朱门’对‘绿水’,‘藏春色’对‘流诗意’!工整!有意境!”
“这下联,把上联那点轻浮的颜色气,全给压下去了!高!实在是高!”
台上的马公子,脸色瞬间变得像猪肝一样难看。
而苏幻儿,则抬起头,看着身边这个看起来有些笨拙的男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异彩连连。
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个男人的心里,藏着一片比谁都清澈的,碧绿的溪水。
可他们的幸福,却很快就迎来了最大的考验。
苏幻儿的父亲,苏老爷,顺着马公子的线索,找到了这家小小的面馆。
当他看到自己那个本该待字闺中,等着嫁入豪门的女儿,竟然穿着粗布衣服,在一个穷酸的面馆里帮工时,他气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不由分说,叫来家丁,强行把苏幻儿给带回了家,并把她锁在了阁楼里。
临走前,他指着林皓东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不长眼的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见我女儿一面,我打断你的狗腿!”
04
苏幻儿被锁在阁楼里,整日以泪洗面。
她开始绝食抗议。
任凭她母亲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吃一口饭,不肯喝一口水。
几天下来,人就瘦得脱了相。
苏老爷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又心疼,又生气。
他派人去打听了那个马公子的品行,才知道,那家伙在杭州,早就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名声臭不可闻。
苏老爷这才后悔不迭,知道自己差点把女儿推进了火坑。
可让他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得叮当响的面馆伙夫,他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林皓东,托人带了一封信和一只食盒,上门了。
苏老爷本想直接把东西扔出去。
可他打开食盒一看,愣住了。
食盒里,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阳春面。
但那面,做得极其用心。
面条上,用切得极细的火腿丝和碧绿的葱花,摆成了一个“幻”字。
旁边,还用一颗颗饱满的虾仁,摆成了一颗心的形状。
而那封信里,没有一句求饶或者辩解的话。
信上,只写着他为苏幻儿精心设计的,一份详细的“养胃”食谱。
从清淡的米粥,到滋补的鸡汤,详细地写明了每一道菜的做法和功效。
字里行间,没有一句“我爱你”,却处处都透着最深沉,最体贴的爱意。
苏老爷看着那碗面,看着那封信,这个在商场上叱咤了一辈子的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给了这个穷小子,那份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真心。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要林皓东,亲自为苏幻儿的婚宴,掌勺。
他要当着全镇所有亲朋好友的面,看看这个穷小子,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这与其说是一个考验,不如说,是老丈人,在用一种别扭的方式,给这个未来的女婿,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婚礼,办得非常热闹。
林皓东没有请任何帮手,他一个人,包办了整整三十桌的酒席。
每一道菜,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
那天的宾客们,都说,他们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酒席。
每一道菜里,仿佛都有一个故事,都充满了感情。
婚宴结束,宾主尽欢。
新婚之夜,红烛高照。
林皓--东看着坐在床边,穿着一身火红嫁衣,美得不可方物的苏幻儿,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苏幻儿看着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烛光下,像两颗最璀璨的星星。
“夫君,”她轻声唤道,声音娇媚,带着一丝狡黠,“我记得,在元宵灯会上,你说过,会一直想着,为那句‘两扇朱门藏春色’,对一个更好的下联。”
“现在,是在我们的新房里。你……想好那个只属于我的下联了吗?”
林皓东看着自己的新娘,看着她那如桃花般娇艳的脸庞,和那双充满了期待的,水汪汪的眼睛。
他这个平时木讷得像块木头的男人,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而又略带一丝“坏意”的笑容。
他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低沉而又沙哑的,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轻轻地,说出了那句,在他心里,酝酿了千百遍的下联。
苏幻儿听完,身体微微一颤。
一股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脖颈,迅速地,蔓延到了她的耳根。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一颗心,像揣了十几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狂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
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能对出……
对出如此让她面红耳赤,羞于言说的,大胆的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