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谢总，您这是在耍我们吗？"部门经理王峰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用筷子敲了敲桌上的清炒白菜，"三万块的团建预算，就这？"
包厢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骗子。我感觉脸上的血液都在往上涌，火辣辣的疼。
技术总监小李干咳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谢哥，您之前不是说这是某市最有特色的高档餐厅吗？这...这特色在哪儿？"
我的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完了，彻底完了！在公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今天全毁了！
这事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
舅母方雪琴打电话告诉我，她要在某市开发区开一家餐厅。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紧张。
"晨阳，你舅舅在纺织厂干了三十年，去年厂子倒闭了。我们俩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开个小餐厅，至少能有个营生。"舅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
我当时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个重要项目，手里拿着咖啡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说实话，舅母的话让我有些意外。舅舅方宏达是个老实人，一辈子在厂里兢兢业业，没想到最后还是面临下岗的困境。
"开餐厅挺好的，现在餐饮业很火。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放下咖啡杯，真心实意地说道。
舅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说："晨阳，我们也不懂什么高档的，就想开个家常菜馆。你看...能不能到时候带朋友来捧捧场？"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当然没问题！舅母您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带人去。"
挂了电话后，我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舅母舅舅对我一直很好，小时候父母忙，经常把我放在他们家。舅母做的红烧肉至今还让我念念不忘。现在他们有困难，我理应帮一把。
更何况，我在某市这几年事业发展得不错，在亲戚圈里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带朋友去捧场，既能帮到舅母，又能在亲戚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成功，何乐而不为？
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奋斗历程，说不自豪那是假的。
我叫谢晨阳，今年三十四岁，在某市一家互联网公司担任项目总监。从五年前的普通程序员，到现在管理着三十多人的团队，年薪也从当初的八万涨到了现在的五十万。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记得刚毕业那会儿，我背着一个破旧的双肩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这家公司。那时候住的是合租的小单间，一个月房租就要两千五，吃饭都得精打细算。
但我够拼命。别人下班后去玩游戏、看电影，我就在办公室加班，钻研新技术。周末别人休息，我去参加各种技术交流会。就这样熬了三年，终于等到了机会。
公司要开发一个新的项目管理系统，领导问谁愿意负责，很多老员工都觉得风险大，不愿意接。我二话不说就主动请缨。那个项目我整整干了八个月，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头发都熬白了几根。
好在最后成功了。系统上线后，公司的工作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老板很满意，直接把我提拔为项目总监。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苦，但也是我最充实的时光。
去年我终于在某市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还贷款买了一辆奥迪A6。每次回老家，亲戚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舅母总是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夸我有出息。
"晨阳真是我们家的骄傲，在大城市混得这么好。"舅母的话让我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一种责任感。既然我有能力了，就应该照顾好这些对我好的亲人。
接到舅母餐厅开业的消息后，我立刻开始筹划怎么去捧场。
思来想去，我决定把这次捧场和公司的团建活动结合起来。一方面可以支持舅母的生意，另一方面也能在同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人脉和面子。
我所在的部门一共有八个人，包括我在内。平时大家工作压力都挺大的，确实需要放松一下。而且公司每个季度都有团建预算，与其去那些千篇一律的饭店，不如去舅母的新店，既新鲜又有意义。
我把这个想法在部门会议上提了出来。
"这个月的团建活动，我给大家推荐一个地方。"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某市新开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老板是我的亲戚，菜品相当不错。"
部门经理王峰立刻来了兴趣："谢总有推荐的地方那肯定没错。是什么风格的？"
"家常菜为主，但做得特别地道。"我继续说道，"而且环境也很不错，包厢够大，很适合我们聚餐。"
技术总监小李问道："那预算大概多少合适？"
我想了想，为了确保面子，决定定个高一点的标准："三万吧，八个人，人均也就三千多，应该能吃得很不错。"
大家都没有异议。毕竟平时公司团建的标准也不低，而且既然是我推荐的地方，大家也都信任我的判断。
散会后，我立刻给舅母打了电话。
"舅母，我想带公司同事去你们店里团建，八个人，预算三万块，你看能安排吗？"
舅母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三...三万？晨阳，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们平时团建都是这个标准。你们是新店开业，我得帮你打响名气。"我信心满满地说，"你就按最好的标准来，海鲜、特色菜什么的都上，包厢也要最好的。"
"那...那好吧，我一定好好准备。"舅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但也带着感激。
时间过得很快，舅母的"雪琴餐厅"终于要开业了。
开业前一周，舅母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兴奋，但也更加紧张。
"晨阳，店里的装修基本完成了，你要不要先来看看？"
我正好有空，就开车去了某市开发区。舅母的餐厅选址挺不错的，就在一个新建的商业广场里，周围有不少写字楼和住宅小区，人流量应该不错。
一进门，我就被震惊了。舅母明显是用了心的。餐厅装修得很温馨，暖黄色的灯光，实木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整体风格古朴典雅。
"怎么样？还行吧？"舅舅方宏达从后厨走出来，围着围裙，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太棒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由衷地赞叹，"舅舅舅母，你们这店肯定能火。"
舅母领着我参观了一圈。餐厅总共有两层，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厢。她特意带我看了最大的那个包厢，可以坐十个人，装修得更加精致。
"这个包厢就给你们留着。"舅母拍拍我的肩膀，"晨阳，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支持，我们也不敢开这么大的店。"
看着舅母眼中的感激，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就是家人啊，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支持你，也需要你去支持。
"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握住舅母的手，"你们安心做生意，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离开餐厅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开业那天的安排。一定要让同事们看看，咱们谢家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开业那天终于到了。
我特意穿了一身新买的西装，开着奥迪A6去接同事们。为了营造气氛，我还在公司群里发了个红包，告诉大家今天一定要敞开了吃。
"谢总今天心情不错啊。"王峰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这家餐厅在哪个位置？"
"某市开发区那边，新开的商业广场。"我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老板是我舅母，人特别实在，做菜的手艺是祖传的。"
后座的小李好奇地问："那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谢总的舅母亲自下厨，那肯定是顶级水准。"
我心里美滋滋的，故意说道："那是当然，我舅母做的红烧肉，那可是一绝。小时候我就最爱吃她做的菜。"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雪琴餐厅门口。餐厅门前摆着花篮，挂着"开业大吉"的横幅，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一下车，舅母就迎了出来。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
"晨阳来了！欢迎欢迎！"舅母热情地迎上来，然后看向我身后的同事们，"这些都是晨阳的同事吧？欢迎大家来捧场！"
我逐一介绍了同事们，大家都很客气地和舅母打招呼。我能看出来，同事们对餐厅的环境还是很满意的，这让我心里更有底了。
"雪琴阿姨，您这店装修得真不错。"市场部的小张称赞道，"很有格调。"
舅母听了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是晨阳的同事，就像一家人一样。来，我带你们上楼，包厢都准备好了。"
我们跟着舅母上了二楼，走进了那个最大的包厢。包厢里已经摆好了鲜花，茶具也都准备齐全了。
"哇，这环境真不错。"HR主管小赵环顾四周，"谢总，您这位舅母真是用心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自豪感。看着同事们满意的表情，我知道这次团建开了个好头。
"大家先坐，我去和舅母商量一下菜单。"我起身准备去找舅母。
舅母正好端着茶水进来："不用不用，菜单我都准备好了。晨阳你说要最好的，我可是准备了很多好菜。"
她的话让我更加期待了。看来舅母真的很重视这次团建，肯定准备了不少拿手好菜。
坐下来后，舅母亲自给我们倒茶，还端上了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今天是我们雪琴餐厅开业的第一天，能有晨阳和他的同事们来捧场，我真的很开心。"舅母的话很诚恳，"大家不要客气，一定要吃好喝好。"
同事们都很客气地回应着。我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心里特别满足。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既支持了家人，又在同事面前展现了自己的人脉和面子。
王峰问道："雪琴阿姨，这家店准备多久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半年吧。"舅母坐下来和我们聊天，"我和他舅舅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开这个店。晨阳一直鼓励我们，说现在餐饮业很有前景。"
小李接话道："确实，现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像这种有特色的餐厅，肯定很受欢迎。"
听着同事们和舅母的对话，我心里暖暖的。大家都很给面子，舅母也表现得很得体。看来今天这顿饭会很成功。
"对了，舅母，今天都准备了什么好菜？"我问道，"我可是在同事们面前夸过海口的。"
舅母笑了笑，但我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都是些拿手菜，保证让大家满意。那我先去厨房看看，菜马上就上。"
说完，舅母起身离开了包厢。
她走后，小张凑过来小声说："谢总，您这位舅母人真好，说话特别亲切。"
"那是当然，我舅母就是这样的人，特别实在。"我自豪地说，"而且她做菜的手艺真的很好，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大家继续聊着天，气氛很轻松。我时不时地看向门口，期待着美味佳肴的到来。按照我的估计，三万块钱的标准，舅母肯定会准备很多硬菜。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包厢里弥漫着茶香和谈笑声。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但还没有菜上来。
"菜怎么还没上？"王峰也有些疑惑，"是不是现做的，所以比较慢？"
"应该是。"我解释道，"好菜都需要时间，我去催催。"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了，舅母和一个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第一道菜。"舅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服务员把菜放在桌子中央，我定睛一看，愣住了。那是一盘清炒时蔬，绿油油的菠菜，看起来很新鲜，但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我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说："这是开胃菜吧？看起来很清爽。"
"对对，开胃菜。"舅母连忙点头，"后面还有好菜。"
同事们也没说什么，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开胃菜。王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不错，很清香。"
紧接着，第二道菜上来了——素炒豆腐。金黄色的豆腐配着青椒丝，看起来色泽诱人，但还是素菜。
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但还是强装镇定："这豆腐看起来不错，应该是老豆腐吧？"
"是的，我们自己做的。"舅母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嫩的。"
小李尝了一口："确实很嫩，调味也很好。"
但我能感觉到，同事们已经开始有些疑惑了。虽然这两道菜味道确实不错，但和我之前吹嘘的"海鲜大餐"、"特色硬菜"相差太远了。
第三道菜是凉拌黄瓜，第四道菜是清汤白菜。当这些菜一道道上来的时候，包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同事们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困惑的目光。特别是王峰，他几次欲言又止，显然是想问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的心里开始慌了。这些菜虽然做得还可以，但都是最普通的素菜，根本配不上三万块钱的标准。更重要的是，这和我之前在同事面前的承诺相差十万八千里。
"舅母，还有其他菜吗？"我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
"还有还有，马上就来。"舅母的声音明显有些发抖，"你们先吃着。"
接下来上的几道菜让我彻底傻眼了：红烧萝卜、蒜蓉空心菜、凉拌海带丝、素炒豆芽。
每道菜都是素食，而且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虽然味道还算可以，但这样的菜品组合出现在一个三万块钱的团建宴会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同事们面面相觑，虽然出于礼貌没有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心里的疑惑和不解。
小张小声对小李说："这...这就是谢总说的特色菜？"
小李也低声回应："可能...可能还有主菜没上？"
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这种尴尬的感觉就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威信，今天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
王峰终于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谢总，是不是还有主菜没上？比如您之前提到的海鲜什么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看向舅母，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解释，或者告诉我还有其他菜品。
但舅母的表情让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脸色苍白如纸。
"舅母？"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有其他菜吗？"
舅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含着歉意和恐惧。她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话来。
这时候，连最有礼貌的小赵也忍不住了："雪琴阿姨，这些菜...确实很有特色，但是不是还有一些...荤菜？"
听到这话，舅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我...我去厨房看看，看看还有什么。"
说完，她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八个人围坐在桌子前，面对着一桌子的素菜，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得像火一样。这种羞辱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我在公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形象，今天彻底完蛋了。
更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谢总..."王峰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小心，"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技术总监小李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些菜的味道其实还不错，就是...就是风格比较特别。"
"是啊，现在不是很流行素食主义吗？"HR主管小赵也帮腔道，"说不定这就是这家餐厅的特色。"
但我知道，大家只是在给我面子。三万块钱的团建预算，换来一桌子素菜，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市场部的小张忍不住小声嘀咕："三万块钱...这得够在某某大酒店吃多少顿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包厢里，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我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
这时候，舅母又回来了。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走路的步子也有些不稳。
"晨阳..."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但当着同事的面，我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舅母，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的语气已经有些冷硬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舅母看了看在座的同事们，又看了看我，眼中满含着歉意和恐惧。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同事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我们。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尴尬和不解。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
"舅母，你给我解释一下！"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三万块钱的团建，你就给我们上这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舅母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她的眼中开始泛起泪花，嘴唇颤抖着，但依然说不出话来。
"谢总，别激动..."王峰试图劝阻我，但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指着桌上的菜，声音近乎咆哮，"你们看看这些菜！清炒时蔬、素炒豆腐、凉拌黄瓜！这就是三万块钱的标准吗？"
舅母终于支撑不住了，眼泪开始往下掉。她哽咽着说："晨阳，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同事面前丢尽了脸，你知道吗？"
看着舅母流泪的样子，包厢里的同事们都很不自在。小李站起来说："要不我们先出去等等？让你们谈谈？"
"不用！"我转身准备离开，"我们走！今天这顿饭不吃了！"
我大步朝门口走去，心里的怒火已经完全爆发了。三万块钱，整整三万块钱！我在公司的威信，我在同事面前的面子，全都毁了！
正当我伸手推门的时候，舅舅方宏达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手里还拿着一张什么单子，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慌。
"晨阳..."舅舅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手里的那张纸在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