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老板，林老板您在家吗？我是赵金豪啊！"
刘美华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黑色皮箱，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汗珠。他不停地按门铃，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志强，你快来看看，赵金豪来了！"刘美华压低声音喊道，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林志强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碗，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两年了，这个让他夜不能寐的名字，这个欠他30万工程款的男人，终于主动登门了。
01
两年前的那个秋天，阳光正好，林志强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满足感。
"林师傅，工程做得不错，质量我很满意。"赵金豪站在刚刚完工的商业楼前，身穿一套定制的深蓝色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满脸笑容地拍着林志强的肩膀，"钱的事你放心，一个月内肯定到账，我赵金豪说话算话。"
林志强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手上还沾着水泥的痕迹，看着眼前这栋花了三个月时间完成的五层商业楼，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这是他成立工程队以来接过的最大的工程，30万的工程款足够让一家人过个好年，还能给儿子买台新电脑。
"赵老板，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林志强朴实地笑着，脸上的皱纹因为长期在工地风吹日晒显得格外深刻，"我家孩子还等着这笔钱交学费呢，今年学费又涨了不少。"
"放心放心，做人要讲信用嘛。"赵金豪掏出一根昂贵的古巴雪茄，用金色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秋日的阳光中缓缓升起，"像林师傅这样的老实人，我最敬重了。你们这些实干家才是社会的脊梁啊！"
说话间，赵金豪接了个电话，是关于另一个项目的，语气中透着成功商人的自信和傲气。林志强在一旁静静听着，心想这样的大老板应该不会为了30万块钱失信于人。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工程款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信。
林志强第一次主动联系赵金豪是在工程完工后的第45天，那天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喂，赵老板吗？我是林志强。"林志强坐在自家狭小的客厅里，手机紧贴着耳朵。
"哦，林师傅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资金周转有点紧，房地产行情你也知道，银行贷款卡得严。
"电话那头的赵金豪声音依然爽朗，但林志强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敷衍，"你再等等，最多半个月，肯定给你，我赵金豪的名声你还不了解吗？"
电话挂断后，林志强望着窗外的雨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毕竟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半个月后，林志强再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的提示音，偶尔接通了，也是秘书在应付："赵总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
林志强开始感到不安了，那种被人戏弄的愤怒开始在心中燃烧。
02
"志强，浩然的学费还差一万五，学校催得很紧，说再不交就要取消学籍了。
"刘美华拿着缴费通知单，眉头紧锁，眼圈有些红肿，显然昨晚又偷偷哭过，"要不咱们先向亲戚借点钱垫上？可是咱们已经欠了不少人情债了。"
林志强看着妻子憔悴的脸，那张曾经红润的脸现在因为操劳变得苍白，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结婚二十年，他从没见过妻子这么愁苦的样子。
儿子林浩然在省城读土木工程专业，成绩一直很优秀，是全家的骄傲和希望。
每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本来指望着这30万工程款能让家里宽裕一些，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再等等，我去找赵金豪。"林志强咬着牙说道，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第二天一早，林志强穿上了唯一一件没有破洞的衬衫，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到了赵金豪公司的办公楼。
那是一栋二十层的玻璃幕墙大厦，大理石铺就的大厅奢华气派，让林志强这个朴实的农民工显得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赵总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前台小姐化着精致的妆容，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神中透着对林志强这种"土包子"的不屑。
"那我等等。"林志强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周围进进出出的都是西装革履的白领，他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满手老茧的中年男人。
"先生，您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您留个电话，等赵总回来了我让他联系您？"保安走过来，语气虽然客气，但意思很明显。
林志强在大厅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保安再次过来"劝"他离开。走出大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栋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建筑，心中的愤怒更加强烈了。
一周后，林志强再次来到公司，这次他直接守在了地下车库。他查过资料，知道赵金豪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S级，车牌号码他都记下了。
下午五点半，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缓缓驶入车库。林志强认出了透过车窗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赵老板！"林志强的声音在地下车库里回荡。
赵金豪看到林志强，脸色明显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很快又恢复了商人的笑容："哎呀，林师傅，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公司确实遇到了困难，银行那边卡得紧，几个大项目的款项都没到账。"
"赵老板，都快三个月了。"林志强的声音有些颤抖，既有愤怒也有无奈，"我家孩子的学费，还有工人们的工资，我都垫付了，现在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问题。
"赵金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这样吧，我先给你五万应急，剩下的年前肯定结清，你看我这手机里还有很多催款的电话呢，大家都不容易。"
林志强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这是三个月来赵金豪第一次给出具体的承诺。他赶紧报出了自己的银行账号，连谢谢都说了好几遍。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账户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林志强再次拨打赵金豪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不好意思，刚才说的那个账户出了点问题，你再等两天。"
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
03
年关将至，林志强一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家里的米缸见了底，连过年买肉的钱都没有。
"爸，要不我退学吧，去打工赚钱帮家里。"林浩然放寒假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情况和父母愁苦的样子，红着眼圈主动提出了退学，"我已经成年了，应该承担起家庭责任。"
这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林志强知道，儿子做这个决定有多么痛苦。
从小到大，浩然的成绩一直是村里最好的，考上大学的时候，全村人都来祝贺，那是林志强最骄傲的时刻。
"胡说！"林志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感受到儿子因为经常锻炼而结实的肌肉，"书一定要读完，爸爸想办法。咱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你是第一个大学生，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你读完！"
刘美华在一旁默默流泪，她知道丈夫的性格，说到做到，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什么都愿意承受。
大年三十那天，别人家都在准备年夜饭，林志强却再次找到了赵金豪。这次，他直接来到了赵金豪家的别墅区——一个叫"御园"的高档社区，保安严密，环境优美。
林志强在门口等了半天，才借着有住户进出的机会混了进去。赵金豪家是一栋三层的独栋别墅，院子里停着两辆车，除了那辆奔驰，还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
"林师傅，大过年的，你这样不太合适吧？"赵金豪站在门口，身穿丝绸睡袍，语气已经不如从前那么客气了，更多的是不耐烦和警惕。
"赵老板，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林志强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个平时坚强的汉子在绝境面前也忍不住要哭出来，"30万，对您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饭钱，但对我们一家来说，这是救命钱啊。"
"我不是不给你，是真的没钱。"赵金豪看了看左右，生怕被邻居看到，压低声音说道，"你看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差，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我们公司也在勉强维持。这样，我给你打个借条，等我有钱了立马还你，行吗？"
"您之前也这么说过，说年前给我，现在都大年三十了。"林志强的声音带着绝望。
"那你想怎么样？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钱来！难道要我去抢银行吗？"赵金豪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甚至有些恼怒。
就在这时，别墅里传出了孩子的笑声，还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老公，新买的那套按摩椅安装好了，要不要试试？听说是从日本进口的，花了十几万呢！"
紧接着，又有人说："赵总，您订的那批红酒到了，82年的拉菲，一共12瓶。"
林志强愣住了。没钱？刚买了十几万的按摩椅？还有82年的拉菲？
"赵老板，您这是..."林志强指着别墅里豪华的装饰，声音开始颤抖。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别闹了，影响不好。"赵金豪摆摆手，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客套，"过完年再说吧，我现在真的很忙。"
说完，赵金豪径直关上了厚重的防盗门，留下林志强一个人站在寒风中。那一刻，林志强清楚地听到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和自己所处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家的路上，林志强在街头走了很久，看着别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灯光，听着家家户户传来的欢声笑语，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绝望。
04
开春后，林志强的处境变得更加困难。
儿子的学费问题通过向七大姑八大姨借钱总算暂时解决了，但这让本就拮据的家庭背上了更沉重的债务负担。
更让林志强愤怒的是，他从各种渠道听说，赵金豪的公司最近不仅没有遇到困难，反而又接了几个大项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志强，咱们去法院告他吧。"刘美华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的丈夫这两个月明显憔悴了很多，原本乌黑的头发竟然开始花白，"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咱们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打官司要律师费，还要时间和精力，咱们耗不起。"林志强叹了口气，"再说，他要是真的没钱，就算赢了官司也要不回来，最后还是一场空。"
但是林志强心里清楚，赵金豪不是没钱，而是单纯地不想给钱。在他眼里，30万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拖着不给就是要看你这个农民工能拿他怎么样。
这天下午，林志强在街上偶然遇到了赵金豪公司的前员工小王。小王原来是公司的财务，因为举报公司的一些不规范操作被辞退了。
"林师傅，你那工程款要回来了吗？"小王主动打起了招呼，语气中带着同情。
"别提了，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拿到，他总说没钱。"林志强苦笑着摇头。
小王愤愤不平地说："没钱？去年他光是买车就花了200多万，还在海南买了套别墅。赵老板这人就是这样，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我们几个员工的工资都被拖了大半年才给，要不是后来有人举报..."
"举报？举报什么？"林志强突然来了精神。
小王神秘地压低声音："举报他偷税漏税啊。你知道吗，他们公司有很多账目都不规范，什么双套账、虚假发票、转移利润，手段多得很。
后来税务局查得很严，他慌了，赶紧把我们的工资都补上了，还主动补交了一大笔税款。"
林志强心里一动。偷税漏税？这可是大问题。
"那...那些问题严重吗？"
"当然严重！"小王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继续说道，"像他们这种公司，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账目乱得很。
为了避税，什么办法都用，有些甚至游走在法律边缘。我当初就是因为看不下去才离开的。"
离开小王后，林志强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他想起了那些年与赵金豪打交道的细节，想起了赵金豪曾经炫耀过的一些"聪明"做法，想起了一些之前没有在意的蛛丝马迹。
两年来的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林志强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能会改变一切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林志强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那件只在重要场合才穿的深蓝色夹克，理了个精神的发型，刮了胡子，然后出门了。妻子很少见到他这么正式的装扮。
"志强，你要去哪？"刘美华看着丈夫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办点事，很快回来。"林志强回头给了妻子一个安慰的笑容，但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就像当年他决定创业时的那种执着。
林志强先是来到了市图书馆，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走进这个安静的地方。
他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个上午，仔细查阅着各种资料，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文，对一个初中文化的农民工来说确实有些吃力，但他硬是一字一句地看完了。
中午，他在图书馆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吃了碗面条，然后继续他的"功课"。整个下午，他都在查阅相关的法律条文和政策规定，还打印了一摞厚厚的资料。
"师傅，您这是在准备什么考试吗？"图书馆的管理员看着这个认真学习的中年男人，好奇地问道。
"不是考试，是想了解一些法律知识。"林志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活到老学到老嘛。"
第三天，他又去了几个政府部门，每到一处都要填写各种表格，提交各种材料。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先生，您确定要举报吗？"某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看着林志强递过来的材料，那是一份详细到令人惊讶的举报材料，"一旦举报，我们会认真调查的，这不是儿戏。"
"我确定。"林志强点点头，声音很平静，但手微微有些颤抖，"我有证据。"
这不是简单的报复，林志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通过公开渠道查到的资料显示，赵金豪的公司在税务申报上确实存在诸多疑点，而且这些疑点相互印证，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这些都是可以公开查询的信息，林志强只是把它们整理出来，通过正当途径进行了举报。
晚上回到家，林志强显得格外平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爸，你今天去干什么了？感觉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正在写作业的林浩然抬起头问道，"您看起来很轻松。"
"没什么，就是处理了点事情。"林志强摸了摸儿子的头，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爸爸都安排好了。"
刘美华敏锐地察觉到丈夫的变化。这两天，虽然他表面上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就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
更重要的是，她在丈夫眼中看到了一种特殊的光芒，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一种即将得到正义的期待。
第二天，第三天，林志强都表现得很正常，甚至还有心情和邻居聊天，帮妻子做家务。
但是到了第三天下午，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林老板，林老板您在家吗？我是赵金豪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但语调完全不同了，带着明显的慌张和急迫，甚至有些破音。
刘美华透过猫眼看到的赵金豪，和以前见过的那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成功商人判若两人。
他脸色煞白，头发有些凌乱，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现在乱糟糟的，手里紧紧提着一个黑色皮箱，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眼中满是恐慌，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野兽。
"林老板，我来还钱了，30万，一分不少！现金！我都准备好了！"
门外再次传来赵金豪的声音，这次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完全没有了往日商人的从容和威严，更像是在哀求。
林志强慢慢走向门口，脸上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立即打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05
林志强缓缓打开了门，动作从容得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赵金豪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平时那种商人的矜持和优雅荡然无存，脸上写满了恐慌和绝望："林老板，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现在就把钱还给您！求您原谅我！"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手忙脚乱地打开皮箱，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在客厅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30万，您数数，一分不少。"赵金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志强的表情，"都是今天上午刚从银行取的，连号的新钞。"
刘美华和林浩然都惊呆了，母子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更没见过一向高高在上的赵金豪如此狼狈。
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商人，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生怕林志强不收这些钱。
林志强却显得异常平静，就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赵老板，不急，先坐下说话。"
"不不不，我不坐了，我不敢坐。"赵金豪连连摆手，汗水已经湿透了他昂贵的衬衫，"钱我放这里了，您一定要收下。还有，还有利息，我另外准备了五万块的利息！两年的利息，这不算多吧？"
"赵老板，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还钱了？"林志强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赵金豪脸色更白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就是觉得拖得太久了，对不起您和嫂子，还有孩子。做人要有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是吗？"林志强淡淡地说，目光直视着赵金豪的眼睛
"赵老板，您觉得我这两年都在干什么？"林志强终于开口了，语气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赵金豪的心上，"我是个粗人，文化不高，不会花言巧语，但我不傻。"
赵金豪的腿有些发软，勉强坐在了沙发边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