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我爸快不行了,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都说没救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
被称作陈师傅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慢悠悠地擦着一个茶杯,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这世上没我救不了的病,但我不能救。”
“为啥啊?只要您肯出手,多少钱都行!”
陈江终于抬起头,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老井。
“因为我这门手艺,不是用来救人的。”
“是用来……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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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咱们乡下,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人身上有十三处“鬼穴”。
啥叫鬼穴?
就是人身上阳气最弱,最容易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侵入的穴位。
平时这些穴位都闭得死死的,可一旦人走了霉运,或者阳气衰败,鬼穴就会松动。
这时候,邪祟之气就能顺着穴位钻进人的身体里。
人一旦被邪祟缠上,那就不叫生病,叫“中招”。
中招的人,去医院是看不出毛病的,打针吃药全都没用。人会一天比一天虚,一天比一天怪,最后生机断绝,撒手人寰。
这时候,就得靠一门快要失传的老手艺——鬼门十三针。
这门针法,邪乎得很。
它不是扎在治病的穴位上,而是专门扎在那十三处鬼穴。
用特制的银针,封住鬼门,断了邪祟的根,就能把人从鬼门关里给拉回来。
听起来是救人的好事,可会这门手艺的人,却一代比一代少,到现在几乎都找不着了。
为啥?
因为这门手艺的规矩太重,代价太大。
据说,每一次施针,都是在跟阎王爷抢生意。你从他手里抢回一条命,就得拿东西去换。
至于用什么换,没人说得清。
只听说几十年前,有个姓陈的老中医,是这方面的高手。
他用一手出神入化的鬼门十三针,救了一个快死的人。
当时他不仅用了十三针,还在病人手腕上扎下了最后一针,叫“鬼封”。
意思是彻底把鬼门封死,让那些东西永世不得侵扰。
可怪就怪在,病人第二天神奇地好了,能下地走路了。
而那位陈医师,当天晚上躺下,就再也没起来过。
有人说,他这是破了规矩,泄了天机,被鬼差带走了。
从那以后,鬼门十三针就成了禁忌,再也没人敢轻易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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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男人叫李兵,他父亲李老汉,就“中招”了。
李老汉是个瓦匠,为人老实本分,干活踏实。前阵子,村东头的老张家翻新祖宅,就请了他去帮忙。
那老宅子有些年头了,听说是从清朝传下来的,阴气重。
干活的第四天,李老汉在撬一块地砖的时候,从砖底下挖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小木盒子。
盒子没上锁,他好奇打开一瞧,里面没金没银,就只有一撮枯黄的头发,用一根红线缠着。
当时李老漢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直冒凉气。
一起干活的工友都劝他赶紧把东西埋回去,拜一拜,说这玩意儿邪性,是别人家镇宅的,动不得。
李老汉也觉得晦气,就把盒子原封不动地埋了回去。
可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追着他问:“我的头发呢?”
后来,就开始不吃饭,不喝水,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白天还好,就是没精神,可一到晚上,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个人缩在墙角,对着空气又哭又笑,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家里人吓坏了,赶紧把李老汉送到镇上的医院。
医生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抽血、拍片子,啥毛病都没查出来,只说是年纪大了,精神有点衰弱。
可李老汉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
他开始怕光,大白天也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还怕声音,特别是镜子破碎或者碗碟摔碎的声音,一听到就吓得浑身发抖,大小便失禁。
短短半个月,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壮劳力,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窝深陷,面色铁青,眼看就要不行了。
李兵是个孝子,眼看着亲爹一天天被折磨得没人样,心如刀绞。
他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大医院,专家教授见了不少,钱花得像流水,可他爹的病就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最后,还是村里的一个老人,悄悄给他指了条路。
“你爹这不是病,是撞客了。想救他的命,只能去找一个人。”
“谁?”
“西街,陈记茶馆,陈江。”
03.
陈江的茶馆,开在一条僻静的老街上。
店面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几张老旧的八仙桌,几条长板凳,看起来和普通的茶馆没什么两样。
陈江这个人,也和普通的茶馆老板没什么两样。
他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相貌平平,整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柜台后面,安安静静地擦着他的茶具。
要不是李兵找上门,没人会把他和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鬼门十三针”联系起来。
李兵跪在地上,把父亲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得声泪俱下。
可陈江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他就像一块石头,任凭李兵怎么哀求,就是不松口。
“陈师傅,我知道你们这行有规矩,只要您说个数,多少钱我都认!” 李兵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全部的积蓄了,密码是六个六,您先收下,不够我再去借!”
陈江的目光,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落在了那张银行卡上。
但他没有接。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说了,这事跟钱没关系。”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不早了,我要关门了。”
这是逐客令。
李兵心头一凉,但他没有放弃。
他知道,这是他爹唯一的希望了。
他没有走,而是直接跪在了茶馆的门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陈江没有再理会他,自顾自地收拾东西,打烊,然后从侧门走了。
李兵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像一尊雕塑。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要求得陈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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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整条街都陷入了沉寂。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
陈江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李兵面前,蹲下身。
“起来吧。”
李兵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嘴唇干裂。
“陈师傅……”
“先吃点东西。” 陈江打开食盒,里面是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碗清粥,“吃完了,跟我说说,你父亲在工地上,除了那个木盒子,还见过什么,或者听过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李兵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他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眼泪和着粥,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04.
李兵一边吃,一边费力地回忆着。
“奇怪的事……我想想……”
他皱着眉头,把父亲出事前后所有的事情,都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放了一遍。
“对了!我想起来了!”
李兵猛地一拍大腿。
“我爸出事的前一天,工地上死过一只猫,一只黑猫!”
陈江的眼神微微一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只猫死得特别快,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被砸死的。它就是直挺挺地躺在房梁上,眼睛瞪得老大,身上一根毛都没掉,也没有任何伤口。”
“当时大家都觉得不吉利,工头就让伙计把猫拿去埋了。”
“埋猫的那个人回来还说,那猫的身体都僵硬了,可抱在怀里,还是温的。”
陈江听完,沉默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手心。
那铜钱很旧,边缘都磨平了,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他把铜钱在手心掂了掂,然后屈指一弹。
铜钱在空中翻滚着,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最后落在了八仙桌的桌面上。
李兵不懂这些门道,他紧张地看着陈江,大气都不敢出。
陈江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枚铜钱。
只见铜钱在桌面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就是不倒下。
而且,铜钱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古旧的黄铜色,慢慢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桌面上弥漫开来。
李兵离得老远,都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过了足足有一分多钟,那枚铜钱才“啪嗒”一声,倒在了桌上。
陈江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收起铜钱,站起身。
“走,去看看你父亲。”
李兵家就在镇子边上,是一栋两层的小楼。
还没进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腐朽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陈江眉头一皱。
李兵的媳妇迎了出来,看到丈夫领着一个陌生男人回来,脸上满是憔悴和疑惑。
“他爸,这位是……”
“这位是陈师傅,是来救咱爸的!” 李兵急切地介绍道。
两人没多说,直接上了二楼。
李老汉的房间里,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床上,李老汉瘦得脱了相,双眼紧闭,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要不是还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真会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江走到床边,没有去碰李老汉,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的目光很专注,从李老汉的额头,看到眉心,再到喉咙,最后停留在了他的手腕上。
突然,陈江伸出两根手指,闪电般地搭在了李老汉的左手手腕上。
不是号脉。
他的手指,搭在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既不是寸关尺,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穴位。
就在陈江的手指接触到李老汉皮肤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昏迷不醒的李老汉,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一双属于正常人的眼睛。
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只有无尽的怨毒和冰冷。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张开嘴,一口就朝陈江的手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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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李兵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爸!”
说时迟那时快,陈江手腕一翻,不退反进,另一只手并成剑指,准确无误地点在了李老汉的眉心。
“定!”
一声轻喝。
刚才还状若疯虎的李老汉,身体猛地一僵,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着张嘴欲咬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他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瞪着陈江,但身体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陈江松开手,面无表情地退后两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才被李老汉的牙齿刮到的地方,皮肤已经变得乌青。
一股黑气,正顺着他的指尖,试图往手臂上钻。
陈江眉头一拧,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黑色的血珠,被逼了出来,滴落在地。
地板上发出一阵“滋啦”的轻响,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做完这一切,陈江才抬起头,看向早已吓傻的李兵。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事情比我想的要麻烦。”
李兵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囫囵了:“陈……陈师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他……”
“他不是你爸。” 陈江打断了他。
“或者说,现在躺在这里的,不完全是你爸。”
陈江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正午的阳光猛地照射进来,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许多。
当阳光照在李老汉脸上时,他全身的皮肤,竟然像被火烧一样,冒起了丝丝白烟,发出一股焦臭味。
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嘶吼。
李兵和他媳妇吓得连连后退,紧紧地抱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陈江面色凝重地把窗帘重新拉上。
“看来,是它找上门了。”
他转过身,看着李兵,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决定出手救他。”
李兵闻言,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谢谢陈师傅!谢谢……”
“别急着谢。”
陈江抬手制止了他。
“我之前说过,我这门手艺是换命。每一次出手,都有极大的风险,不仅对我,对你们全家也是一样。”
“所以,在我施针之前,你必须清楚地知道三件事。”
“这三件事,你听完之后,如果还要我救,我绝不推辞。但如果你反悔了,现在就可以让我走,我绝不多说一句。”
李兵看着病床上痛苦挣扎的父亲,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陈师傅,您说!只要能救我爸,别说三件事,就是三百件,我也认了!”
陈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房间里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听到。
“好。那你听清楚了。”
“这第一件事,就是我爷爷,也就是上一代鬼门针的传人,他当年为什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