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村里人都说,陈庆山这辈子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一刨一凿地过了大半辈子。他家那口子翠姨脑子不太灵光,两口子没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庄稼人,硬是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两个孩子的前程。
有些事,不到揭开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心里装着多大的秘密,又藏着多深的慈悲。
01
腊月二十三,小年。
陈远舟把车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这棵树他太熟悉了,小时候夏天常在树下乘凉。十年过去,树还是那棵树,只是更粗壮了些,树皮裂得更深了。
他打开后备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两条软中华,两瓶飞天茅台,一台按摩椅还没来得及拆封装,最新款的智能手机放在精美的礼盒里。这些东西加起来小两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二叔来说,怕是一辈子都舍不得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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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边的土墙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黄泥。偶尔有几户人家贴了瓷砖,显得格外扎眼。
“远舟回来啦?”王大娘从院子里探出头,“出息了啊,听说在北京当大官呢。”
陈远舟笑着摇头:“哪是什么大官,就是给人打工的。”
“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你二叔天天念叨你呢。”王大娘眯着眼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沿着熟悉的小路往里走,陈远舟心里有些发酸。这条路他走了十八年,每一块石头,每一个拐角都刻在骨子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时候爸妈刚走,家里什么都没了,要不是二叔,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二叔家的院门还是那扇老木门,门上的红漆掉得差不多了,露出斑驳的木纹。推开门,吱呀一声,声音还是记忆里的调子。
院子里堆着木料,刨花撒了一地。角落里的木工台上放着半成品的椅子,旁边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二叔就坐在小凳子上,弓着背在打磨一块木板,专注得像个匠人该有的样子。
“二叔。”陈远舟轻声叫道。
陈庆山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动了动:“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跟十年前送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二叔这人就这样,话不多,可该做的事一件不落。
“这么冷的天还在干活?”陈远舟把东西放下,走过去接过二叔手里的砂纸。
“闲着也是闲着。”陈庆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木屑,“翠姨在屋里做饭呢,知道你要回来,早早就准备了。”
02
晚饭很丰盛,翠姨做了一桌子菜。红烧肉炖得软烂,糖醋鱼外焦里嫩,还有陈远舟最爱吃的腊肉炒蒜苗。
“舟舟,多吃点,瘦了。”翠姨给他夹菜,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
翠姨今年四十八了,可智力只有十几岁的水平。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远舟是个好孩子,是自家人。这些年远舟不在,她总是问二叔,舟舟什么时候回来。
“翠姨做的菜还是这么好吃。”陈远舟大口吃着,心里暖暖的。
饭桌上,陈远舟想起了十年前的事。那年夏天格外热,知了叫得人心烦。他刚拿到录取通知书,正高兴着,噩耗就来了。
爸妈去县城进货,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等他赶到医院,人已经没了。那一刻,天都塌了。
办完丧事,家里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些债。他站在爸妈的遗像前,手里攥着录取通知书,心想这书是读不成了。
就在这时候,二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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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舟,书还是要读的。”二叔说得很平静,“你爸妈在天上看着呢,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上大学。”
“可是二叔,没钱了。”陈远舟红着眼圈。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二叔拍拍他的肩膀,“你只管好好读书,别的不用操心。”
从那以后,每个月三千块生活费,一分不少地打到陈远舟卡上。每学期开学前,一万五的学费也准时到账。陈远舟知道这钱来得不容易,一个农村木匠,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
他在北京不敢乱花一分钱,食堂最便宜的菜,衣服穿到破了才买新的。室友们周末出去玩,他就在图书馆看书。四年本科,三年硕士,他拿了所有能拿的奖学金,可那些钱跟二叔给的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二叔,这些年辛苦你了。”陈远舟放下筷子,认真地说。
陈庆山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
03
吃完饭,陈远舟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二叔,这是给你买的手机,能视频通话,以后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他打开手机盒子,“我教你怎么用。”
陈庆山看了一眼,又低头抽烟:“我这老眼昏花的,用不来这些新玩意。”
“还有这个按摩椅,你天天干活累了可以按按。”陈远舟指着包装箱。
“家里地方小,放不下。”
陈远舟知道二叔的脾气,嘴硬心软。他也不多说,直接把按摩椅搬进屋,找了个角落放好。
其实这次回来,他是有计划的。这几年在北京打拼,从小程序员做到产品总监,年薪过了百万。钱是挣到了,可心里总觉得欠二叔太多。
他想在村里建个木艺工作室,把二叔的手艺发扬光大。现在城里人喜欢手工家具,一件好的实木家具能卖上万。二叔的手艺这么好,不该埋没在这个小村子里。
晚上,他把想法跟二叔说了。
“二叔,我想投资建个工作室,就在村东头那块空地上。请几个师傅,再招些年轻人学手艺。您当技术总监,产品放到网上卖,肯定有市场。”
陈庆山抽着烟,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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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把年纪了,就想安安静静做点木工活。”最后他这么说。
“二叔,这是个机会啊。”陈远舟急了,“您的手艺这么好,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够糊口就行。”陈庆山敲敲烟灰,“你有这份心,二叔领了。可这事不用再提了。”
陈远舟还想说什么,看二叔那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陈远舟还是打了几个电话。既然二叔不同意,那就先斩后奏。工作室的事他都计划好了,施工队也联系了,就等着开工。
他想着等厂房建好了,二叔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04
第三天上午,陈远舟正在院子里帮二叔整理木料,一个年轻女人推门进来。
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朴素的棉衣,长发扎成马尾,脸上没化妆,看着清清爽爽的。
“请问,陈远舟在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到谁。
陈远舟站起身:“我就是,你是?”
“我叫林素心,在县一小当老师。”她微微一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陈远舟有些纳闷,他不记得认识这个人。
这时二叔从屋里出来,看到林素心,脸色变了变:“素心,你怎么来了?”
“庆山叔,我来看看你。”林素心走过去,很自然地挽着二叔的胳膊,“也想见见远舟哥。”
远舟哥?陈远舟更糊涂了。
林素心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庆山叔的女儿。”
陈远舟愣住了。女儿?二叔什么时候有了女儿?翠姨脑子不好,不可能生孩子啊。难道二叔在外面……
“是养女。”林素心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赶紧解释,“十年前,庆山叔收养了我。”
十年前?陈远舟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正是爸妈出事的时候吗?
“素心父母也是车祸走的,孤苦伶仃的,我就收养了她。”二叔简单地说了一句,“进屋坐吧,外面冷。”
屋里,翠姨看到林素心特别高兴:“素心来啦!翠姨想你了。”
“翠姨,我也想你。”林素心抱了抱翠姨,又从包里拿出一盒点心,“这是县城新开的店做的,可好吃了。”
看着她们亲密的样子,陈远舟心里五味杂陈。十年了,他都不知道二叔还收养了个女儿。这么大的事,二叔从来没跟他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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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林素心留下来吃饭,她很自然地进厨房帮忙,跟翠姨有说有笑的。饭桌上,她给二叔夹菜,给翠姨剥虾,照顾得无微不至。
“素心这些年常回来看我们。”二叔说,“她工作忙,每次都是请假回来的。”
“庆山叔对我有大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林素心低着头说。
陈远舟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在外面这些年,都是林素心在照顾二叔和翠姨吗?
05
下午,林素心走了。陈远舟坐不住了,他得弄清楚这个林素心到底是什么人。
他找了个借口,说去县城办点事,开车就走了。
县民政局在老城区,一栋三层小楼,墙皮都掉了不少。陈远舟进去打听,说是要办工作室的手续,顺便聊起了收养的事。
办事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戴着老花镜,翻着档案本。
“收养?咱们县一年也没几个。”他抬头看看陈远舟,“你是陈庆山的侄子吧?我记得你,当年你二叔来办手续,我还在呢。”
“是啊,我二叔收养了个女孩。”
“可不是嘛,那女娃可怜啊。”老同志叹口气,“父母都没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二叔心善,把她收养了。”
“她父母是怎么没的?”陈远舟试探着问。
“车祸。”老同志摇摇头,“说来也巧,跟你父母是同一天出的事。”
陈远舟的心猛地一跳。同一天?
他压住心里的震惊,又问了几句,就借口还有事离开了。
出了民政局,他直接去了交警队。十年前的事故档案不好找,他说明来意,工作人员带他到档案室。
一个个发黄的卷宗,记录着一场场悲剧。陈远舟翻到2014年,找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2014年7月23日,省道213公里处,发生重大交通事故。”
他的手有些发抖,继续往下看。
“肇事司机林建军,男,42岁,疲劳驾驶,逆行,与对向车辆相撞。林建军当场死亡,副驾驶座妻子王梅当场死亡。对向车辆司机陈志强当场死亡,副驾驶座妻子刘翠花当场死亡。”
陈志强,刘翠花,那是他的爸妈。
林建军……林素心……
陈远舟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