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宣德年间,青州府城根下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树荫里搭着两间土坯房,住着个叫柳成的文书。
他三十有五,脸上总带着几分倦意,左手食指因常年握笔,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柳成原是书香门第出身,无奈家道中落,只能在衙门抄录文书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四十岁上才凑了些银子,从人贩子手里赎了个叫苏眉的女子做媳妇。
苏眉年方十八,生得一副好模样,柳叶眉下一双杏眼,只是眼底总藏着几分不甘。
她本是镇上绸缎庄老板的女儿,因父亲赌输了家产,才被卖为奴婢,辗转落到柳成手里。
柳成待她不算差,虽不能锦衣玉食,却也从未让她挨饿受冻,可苏眉心里总瞧不上柳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常对着他唉声叹气。
这年秋末,柳成接到差事,要去济南府送一份紧急公文,来回得五六天。
出发前,他反复叮嘱苏眉:“我不在家,你关好门窗,别轻易出门,缺啥等我回来再买。”
苏眉正坐在窗边绣帕子,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柳成看着她冷淡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没多说,扛起包袱匆匆出了门。
柳成走后,苏眉立马放下绣活,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藕荷色的襦裙换上,又对着铜镜仔细描了眉,涂了胭脂。
她推开房门,倚在门框上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街上传来“叮叮当当”的铜铃声,苏眉眼睛一亮,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挥了挥手:“阿顺,这边!”
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货郎,名叫陈顺,挑着一副担子,里面装满了针头线脑、胭脂水粉。
陈顺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见了苏眉,脸上泛起红晕,停下担子问道:“苏姑娘,你要买些什么?”
“天气怪冷的,进屋喝杯热茶再走吧。”苏眉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拉陈顺的胳膊。
陈顺慌忙躲开,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好几家要去呢,不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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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喝杯茶的功夫罢了。”苏眉不依不饶,硬是把陈顺往屋里拽,“我家相公不在,屋里怪冷清的,你陪我说说话也好。”
陈顺架不住她的拉扯,半推半就地进了屋。
苏眉反手关上门,转身端出一壶热茶和一碟点心,笑着说:“这是我昨天刚做的桂花糕,你尝尝。”
说着,就拿起一块往陈顺嘴边递。
陈顺脸颊发烫,慌忙接过糕点,小声说:“多谢苏姑娘。”
他低头咬了一口,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自在。
苏眉坐在他对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柔声说:“阿顺,你说我这日子过得苦不苦?嫁给柳成那样的人,一辈子也没个盼头。”
陈顺听她这么说,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含糊地应着:“柳文书人挺好的,待你也不错。”
“好有什么用?他能给我什么?”苏眉叹了口气,伸手就要去摸陈顺的手。
陈顺吓得猛地站起身,差点把桌上的茶杯碰倒:“苏姑娘,我真的该走了!”
说完,不等苏眉反应,抓起担子就往外跑,慌慌张张地差点撞在门框上。
苏眉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气得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
“没用的东西!”她咬牙骂了一句,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手指不小心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立马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喊道:“柳文书在家吗?”
苏眉心里一动,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见是衙门里的捕快赵虎,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打开门,笑着说:“赵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家相公去济南府了,不在家。”
赵虎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腰间佩着一把长刀,看着十分威风。
他是衙门里的得力捕快,破过不少案子,在青州府小有名气。
赵虎笑了笑,说:“我刚从城外办案回来,路过这儿,就过来看看。”
“快进屋坐,我给你倒杯热茶。”苏眉热情地把赵虎迎进屋,转身关了院门。
进了屋,赵虎瞥见地上的碎瓷片和苏眉手指上的伤口,皱了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把杯子摔了,手指也划破了。”苏眉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赵大哥,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嫁给柳成,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他还整天就知道抄书,一点出息都没有。”
赵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怜惜,安慰道:“柳文书也是为了生计,你别太埋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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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却突然抬起头,眼神灼热地看着赵虎:“赵大哥,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说,要是我跟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赵虎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愣了愣说:“苏姑娘,你别胡说,我只是路过看看你。”
“我没胡说!”苏眉上前一步,抓住赵虎的胳膊,“赵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柳成去济南府了,要好几天才回来,咱们......”
赵虎看着苏眉娇艳的脸庞,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一阵动摇。
他常年在外办案,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苏眉的主动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和苏眉缠在了一起。
次日清晨,苏眉靠在赵虎怀里,柔声说:“赵大哥,我不想再跟柳成过了。你把他杀了吧,这样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赵虎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杀人是要偿命的,这种话你也敢说!”
“怕什么?柳成就是个老实人,杀了他谁会怀疑到咱们头上?”苏眉不以为意地说,“只要他死了,你的银子也够咱们过日子,咱们去苏州,去杭州,过好日子不好吗?”
赵虎看着苏眉眼里的贪婪和狠戾,心里一阵发凉,他没想到苏眉竟是这样恶毒的女人。
他猛地推开苏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我是不会帮你的。从今往后,咱们别再见面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另一边,陈顺挑着担子走出城,准备去乡下赶集。
路过一家银铺时,他想把这几天赚的碎银子换成整的,好给生病的母亲抓药。
可他伸手一摸怀里,却发现装银子的布包不见了。
那布包里有一两多银子,是他攒了半个多月的积蓄,也是母亲的救命钱。
陈顺急得满头大汗,沿着来路一路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苏眉家时,苏眉拉过他的胳膊,还想摸他的手,说不定银子就是那时候掉在她家了。
想到这里,陈顺转身就往回跑,可等他赶到青州府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了。
守城的士兵告诉他,城门要到第二天清晨才开。
陈顺没办法,只能在城外的破庙里将就一夜。
破庙里四处漏风,他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心里又急又怕,一夜都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城门一开,陈顺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直奔柳成家。
到了门口,他发现院门虚掩着,心里有些疑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顺喊了两声:“苏姑娘,苏姑娘在家吗?”可没人回应。
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屋门口,轻轻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陈顺瞬间吓傻了——苏眉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早已没了气息。
陈顺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杀人了,杀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顺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快来人啊!”
邻居们被他的喊声惊醒,纷纷从家里跑出来。
住在隔壁的王大娘看见陈顺慌慌张张的样子,又听见他喊杀人了,连忙问道:“陈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苏姑娘...被杀了!”陈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连忙跟着陈顺往柳成家跑。
进了屋,看到地上苏眉的尸体,大家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大娘胆子大些,上前摸了摸苏眉的身体,发现已经凉透了,连忙说:“快,快去报官!”
很快,衙门的捕快就来了,带头的正是赵虎。
赵虎看到苏眉的尸体,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让人保护好现场,又让人去请仵作。
仵作来了之后,仔细检查了苏眉的尸体,说:“死者是被人用刀刺中要害而死,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三更左右,身上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作案,趁死者不备下的手。”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昨天看到陈顺进了柳成家,还有人说陈顺刚才从柳成家跑出来,神色慌张,肯定是他杀了苏眉。
赵虎看向陈顺,问道:“陈顺,你昨天为什么去柳成家?今天早上又为什么会在柳成家?”
陈顺连忙解释:“我昨天去柳成家是想卖些东西给苏姑娘,今天早上是因为我装银子的布包不见了,怀疑掉在苏姑娘家,所以才来寻找,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苏姑娘死了。”
“你的银子掉了,为什么不等到天亮了再找?偏偏要一大早去?再说,你说银子掉在苏姑娘家,有什么证据?”赵虎追问道。
陈顺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银子掉在苏眉家。
这时,有人说:“说不定他是见苏姑娘长得漂亮,想图谋不轨,被苏姑娘拒绝后,就杀人灭口了!”
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纷纷指责陈顺。
陈顺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
赵虎让人把陈顺带回衙门审问。
到了衙门,县太爷升堂问案,陈顺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
可县太爷根本不信他的话,让人对他用刑。
板子打在身上,疼得陈顺死去活来,他实在熬不住,只能屈打成招,承认自己因贪图苏眉美色,被拒绝后杀人灭口。
县太爷见状,当即判了陈顺死刑,押入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几天后,柳成从济南府回来了。
刚到青州府城门口,就看到人们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心里纳闷,加快脚步往家走,走到家门口,看到门口站着两个捕快,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文书,你可算回来了。”捕快看到柳成,上前说道,“你家出事了,苏姑娘被人杀了。”
柳成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冲进屋里,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瞬间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邻居们听到哭声,都过来安慰他。
赵虎也来了,看着柳成悲痛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成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问道:“是谁杀了苏眉?凶手抓到了吗?”
赵虎叹了口气,说:“凶手已经抓到了,是货郎陈顺。他因贪图苏眉美色,被拒绝后杀人灭口,已经招供了,县太爷判了他秋后问斩。”
柳成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陈顺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赵虎说道。
柳成没有再说话,他请邻居帮忙,买了一口薄棺,把苏眉草草下葬了。
下葬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柳成站在坟前,心里五味杂陈。
他虽然和苏眉感情不算深厚,可毕竟是夫妻一场,如今苏眉惨死,他心里也不好受。
自从苏眉死后,赵虎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苏眉的样子,想起那天早上苏眉说的话,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
这天晚上,赵虎办案回来,路过城外的一片荒地时,看到一个黑影在那里挖坑。
他心里一动,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
借着月光,赵虎看到那个黑影穿着一件僧袍,脑袋光溜溜的,像是个和尚。
那和尚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挖得很卖力,嘴里还念念有词。
赵虎觉得有些奇怪,深更半夜的,和尚不在庙里念经,怎么会在这里挖坑?
他悄悄绕到和尚身后,突然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和尚吓了一跳,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转过身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莫怕,贫僧是附近观音庙的僧人,法号慧明。贫僧路过此地,看到这里有个坑,想把它填上,以免有人不小心掉进去。”
赵虎打量了慧明一番,见他穿着破旧的僧袍,脸上满是皱纹,不像是坏人,可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他想了想,说:“原来是慧明师傅,失敬失敬。我娘最近身体不好,总做噩梦,想请位高僧去家里做法事祈福,不知师傅愿不愿意帮忙?事后我定有重谢。”
慧明一听有重谢,眼睛顿时亮了,连忙说道:“施主客气了,能为施主效劳,是贫僧的荣幸。”
赵虎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却装作十分热情的样子,说:“那太好了,师傅跟我来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慧明点点头,捡起锄头,跟着赵虎往城里走。
路上,赵虎故意和慧明闲聊,问他在观音庙待了多久,平时都做些什么。
慧明回答得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显然是在撒谎。
快到赵虎家时,赵虎说:“师傅,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家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准备一下。”
慧明点点头,站在原地等候。
赵虎转身就往衙门跑,找到县太爷,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县太爷听了,也觉得慧明形迹可疑,当即让人跟着赵虎去抓慧明。
等赵虎带着人赶到时,慧明还站在原地,看到一群捕快冲过来,顿时慌了,转身就想跑。
赵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把慧明踹倒在地,让人把他捆了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慧明挣扎着喊道。
“干什么?到了衙门你就知道了!”赵虎冷哼一声,让人把慧明押回衙门,又带着人去了城外的荒地。
在慧明挖坑的地方,捕快们挖了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件带血的僧袍和一把戒刀。
赵虎拿起戒刀,仔细看了看,发现刀身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仍能看出一些痕迹,而且这把戒刀的形状,和苏眉身上的伤口十分吻合。
回到衙门,县太爷升堂审问慧明。
起初,慧明还想狡辩,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当赵虎把带血的僧袍和戒刀扔在他面前时,慧明顿时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县太爷的严刑逼供下,慧明终于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观音庙的僧人,而是一个四处流浪的花和尚,平时靠骗吃骗喝为生。
那天,他在柳成家附近闲逛,看到苏眉独自一人在家,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就起了歹心。
到了晚上,慧明悄悄溜进柳成家,想对苏眉图谋不轨。
苏眉发现后,拼命反抗,还大喊大叫。
慧明怕被人发现,就用随身携带的戒刀杀了苏眉,然后匆忙逃离了现场。
他把带血的僧袍和戒刀埋在城外的荒地里,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赵虎发现了。
真相大白,慧明被判处死刑,择日问斩。
陈顺的冤屈得以昭雪,被释放出狱。
赵虎亲自去大牢接陈顺,愧疚地说:“陈兄弟,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这是我一点心意,你拿着,回家给你母亲治病吧。”
说着,递过去二两银子。
陈顺接过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说道:“赵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要蒙冤受屈了。”
陈顺出狱后,没有再留在青州府,而是带着银子回了乡下老家。
进门时,老母亲正坐在门槛上缝补旧衣,看见他回来,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颤巍巍地摸他的脸:“顺儿,你咋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城里多赚点钱吗?你这脸咋这么瘦,是不是受了苦?”
陈顺“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娘,我没事,就是想您了。这是银子,您赶紧拿着去抓药,好好治病。”
他没敢提蒙冤入狱的事,怕母亲担心,只说自己运气不好,丢了银子又生了场病,所以回来歇歇。
母亲接过银子,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又抹了抹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不图赚多少钱,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此后,陈顺再也没提过进城当货郎的事,守着母亲种几亩薄田,闲暇时编些竹筐去镇上卖,日子虽清贫,却也算安稳。
再说柳成,得知苏眉的真凶是慧明,心里没有半分痛快,反倒添了几分怅然。
他提着一壶酒,去苏眉的坟前,蹲在新土旁,把酒洒在地上:“苏眉,凶手抓到了,是个和尚,不是陈顺。你说你这辈子,到底图个啥呢?”
风刮过坟头的茅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苏眉无声的回应。
自那以后,柳成变了许多。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闷头抄书,偶尔会和邻居聊聊天,路过街边的馄饨摊,也会坐下来吃一碗。
只是没人再见过他笑,眼底的倦意里,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有人说,他是还念着苏眉;也有人说,他是替苏眉可惜——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走歪路,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而赵虎,虽然破了案,还了陈顺清白,心里的石头却没落地。
那天在衙门审完慧明,他回了家,看着躺在床上的老母亲,突然觉得后怕——若不是那晚撞见慧明挖坑,陈顺恐怕真要成了替罪羊,而他,或许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甚至会因为和苏眉的那段纠葛,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没过多久,赵虎就向衙门递了辞呈。
县太爷舍不得他这个得力干将,再三挽留,可赵虎态度坚决:“大人,我娘年纪大了,眼睛越来越不好,身边离不开人。而且我这几年办案,见了太多生离死别,也累了,想回家好好陪陪我娘。”
县太爷见他心意已决,只能准了他的辞呈。
赵虎收拾好行李,背着老母亲,离开了青州府。
有人说,他回了乡下老家,靠种地和打猎为生;也有人说,他带着母亲去了南方,想让母亲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总之,青州府的人们再也没见过那个腰佩长刀、威风凛凛的捕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州府城根下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
夏天的时候,街坊邻居还会在树荫下乘凉,偶尔有人提起苏眉的案子,总会叹口气:“那苏眉啊,要是安分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陈顺也是个苦命人,差点就没了命;还有赵捕头,多好的差事,说辞就辞了。”
有新来的货郎路过,听见人们议论,好奇地问:“这到底是啥故事啊?”
老人们就会把柳成、苏眉、陈顺和赵虎的事,慢慢讲给他听。
讲完了,还会加一句:“做人啊,得守本分,别贪不该贪的,别想不该想的,不然早晚要出事。”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土坯房的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关于欲望、冤屈与救赎的往事,就像这槐树叶一样,黄了又绿,绿了又黄,被一代又一代的人记着、说着,最后变成了青州府里一段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提醒着每个听过的人——人生在世,唯有守正,方能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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