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引言:
“先生,这套椅子……能让我再仔细看看吗?”
我指着那套标价百万的黄花梨圈椅,声音都在发抖。
“怎么,小兄弟也是行家?”收藏家老刘一脸得意。
我没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椅子扶手上的一处雕花。
在那繁复的祥云纹路深处,藏着一只小小的喜鹊,翅膀的弧度,尾羽的刻痕……那是我父亲王建军独一无二的手艺!
十五年了,所有人都说我爸当年是拿着预付款跑了,抛弃了我们母子。
可我从不相信!
一个连给木料上漆都会念叨着要对得起“木头良心”的匠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现在,这套本该属于我父亲心血的椅子,却出现在这里,成了别人的藏品。
我爸到底去了哪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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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09年3月10日,阴天,有小雨。
“小浩,爸去趟苏州,那边有个大活儿,做好了够你上大学的学费了。”
父亲王建军一边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塞着他的宝贝工具,一边对我说。
那套工具跟了他二十多年,每一件都被他用棉布擦得锃亮。
我那年16岁,正读高一,满脑子都是篮球和考试,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去多久啊?”我扒着碗里的饭,含糊不清地问。
“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个把月。”
“人家是大老板,要的急,给的钱也多。”
父亲脸上带着一种朴实的兴奋,
“听你钱叔说,用料都是顶好的黄花梨,这辈子能摸上几回这样的好料,值了!”
他口中的“钱叔”,叫钱志勇,是我爸的发小,也是同村的木匠。
不过钱叔脑子活,早就不干体力活了,自己开了个小家具厂,专门接一些零散的订单,再分包给我爸这些匠人。
这次苏州的活儿,就是钱叔介绍的。
母亲李秀兰从厨房里端出盘咸菜,嘴里絮絮叨叨:
“老王,出门在外自己当心点,别光顾着干活,钱是赚不完的。”
“苏州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别被人骗了。”
“放心吧!”父亲拍着胸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有志勇在中间牵线,稳当得很!”
“他把预付款都打给我了,五万块!说是老板大气,让咱们安心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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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块,在2009年的我们家,那是一笔天文数字。
母亲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再唠叨了。
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好好吃饭。
父亲走后一个星期,还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说一切都好,老板很客气,就是活儿催得紧,天天加班,
让我好好学习,别惹妈生气。
电话里,我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还有父亲略带疲惫但依旧洪亮的声音。
一切听起来都那么正常。
可那之后,父亲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太忙,手机没电了。
可一个星期过去,两个星期过去,还是杳无音讯。
母亲开始慌了,她给钱志勇打电话,
钱志勇一开始还说没事,可能是在山里的作坊信号不好。
直到一个月后,父亲还没回来。
钱志勇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们,苏州那个老板找过他,说我爸拿了五万块预付款,活儿干了一半就跑了,人不见了!
“跑了?”母亲当时就瘫在了地上,“不可能!老王不是那样的人!”
“嫂子,我也觉得奇怪啊!但是人家老板都找到我门上来了,说要报警抓他!我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建军他……他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什么债啊?”钱志勇在电话里说得情真意切。
我们报了警。
苏州的警察查了,说父亲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一个城郊的木工作坊,之后就没人见过他。
他们在作坊附近的小河边,找到了父亲那个破旧的帆布工具包,里面的工具还在,但包里他换洗的衣服和身份证都不见了。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因为有“携款潜逃”的嫌疑,警方并没有立案为失踪案,只是作为普通的走失人口记录在案。
村里流言四起。
有人说我爸是赌博欠了高利贷,拿着钱跑路了。
有人说他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跟人私奔了。
最难听的,是说他嫌弃我们这个穷家,故意抛妻弃子。
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从一个爱说爱笑的农村妇女,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怨气冲天的妇人。
她开始相信那些流言,开始恨父亲。
“他就是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连个信儿都没有!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他!”
她一遍遍地对我哭喊,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只有我不信。
我记得父亲每次拿到一块好木料时,眼睛里放出的光。
我记得他摩挲着木头纹理时,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记得他总说:“做木匠,得对得起手里的活儿,更要对得起木头的良心。”
这样一个把手艺和良心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五万块钱,抛弃自己的手艺,抛弃自己的家?
我发了疯似的在网上发帖,去各个城市的救助站询问。
但十五年了,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02
时间一晃就是十五年。
我大学学了家具设计,毕业后成了一名独立设计师。
也许是潜意识里,我想通过这种方式,离父亲更近一些。
我总觉得,只要我还在这个行当里,就总有一天能找到他。
母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改嫁了,嫁给了邻村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我叫他张叔。
张叔对我很好,供我读完大学,还支持我创业。
但我妈,她变了。
她绝口不提我爸,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我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像一道无形的墙,越来越厚。
2024年5月12日,周日,晴。
我应邀参加一个在市中心举办的高端古典家具品鉴会。
这种活动我平时很少参加,总觉得里面的铜臭味太重,玷污了那些经过岁月沉淀的木头。
但这次的展品里,有一套明末清初的黄花梨圈椅,据说工艺精湛,是主办方压箱底的宝贝,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展厅里人来人往,大多是些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他们端着红酒杯,高谈阔论,谈的是价格,是升值空间,而不是那些家具本身的美。
我径直走向了那套圈椅。
它被单独放在展厅最中央的丝绒台子上,射灯的光芒下,黄花梨温润如玉的质地、行云流水的纹理,都美得让人窒息。
我看得入了迷,这不仅仅是家具,这是艺术品!
“小兄弟,喜欢?”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我转过头,是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的名牌,手腕上的大金表闪闪发光。
他是这次展览的主办人,也是这套椅子的主人,一个姓刘的收藏家。
“刘总,这椅子太美了。”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这可是我从一个老朋友手里好不容易收来的,正宗的海南黄花梨,明代的工!”老刘一脸得意,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孩子。
我戴上主办方提供的手套,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抚摸那光滑的扶手。
我的目光顺着扶手的曲线缓缓移动,就在这时,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猛地一停!
在扶手下方,一处雕刻着祥云的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喜鹊!
它被巧妙地藏在层层叠叠的祥云纹路之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喜鹊的形态,翅膀展开的弧度,尾羽上那三道独特的刻痕……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这是我爸的“指纹”!
我爸没什么文化,不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签名落款。
但他有个习惯,在他最得意的作品上,他都会在不显眼的地方,偷偷刻上一只小喜鹊。
他说,喜鹊报喜,是吉兆。
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因为那只喜鹊的刻法,是我小时候缠着他,他手把手教我的!
尤其是尾羽上那三道刻痕,是他为了教我,特意设计的记号!
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可老刘说这是明代的椅子!
怎么会有我爸的记号?
“先生,这套椅子……能让我再仔细看看吗?”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怎么,小兄弟也是行家?”老刘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我没有回答他,我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只喜鹊吸引了。
我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在椅子上。
没错!就是他!
刀法、力度、甚至连收刀时那个微不可察的顿挫,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明代的古董!
这是我爸的作品!
就是他十五年前去苏州做的那个活儿!
“小兄弟,你干什么!别靠那么近!”老刘身边的助理紧张地想拉开我。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盯着老刘:“刘总!这椅子您是从哪里收来的?!”
我的样子一定很吓人,老刘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了是我朋友那收的。你想干嘛?”
“你那个朋友是谁?!”我几乎是在吼。
“我凭什么告诉你?”老刘的脸色沉了下来,挥了挥手,“保安,把这个人请出去!”
两个保安立刻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放开我!这椅子有问题!这不是古董!这是我爸做的!”我拼命挣扎,语无伦次地大喊。
周围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老刘的脸上更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神经病!把他给我扔出去!”
我被粗暴地推出了展厅,重重地摔在门外冰冷的地砖上。
手掌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可我感觉不到,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套椅子……我爸的椅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当成古董?
十五年了,我终于找到了线索!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媒体工作。
“喂,阿哲,帮我个忙。”
“我要查一个人,一个叫老刘的收藏家,还有他那套黄花梨圈椅的所有来历!越详细越好!”
03
挂了电话,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回了老家。
三个小时的车程,我的脑子像一团乱麻。
喜鹊雕刻的出现,彻底推翻了过去十五年所有的定论。
我爸没有携款潜逃!他完成了那件作品!
而且是完成得如此出色,以至于能被人当成明代古董!
那他为什么会失踪?作品又为什么会流落到这个老刘手里?
这一切的答案,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人——钱志勇!
当年就是他介绍的活儿,也是他第一个告诉我爸“跑了”。
这些年,他逢年过节还会来我家坐坐,提点水果牛奶,对我妈嘘寒问暖,一副“好心人”的模样。
我妈对他感恩戴德,总说要不是他当年帮忙周旋,我们家可能还要背上诈骗的罪名。
现在想来,他那副嘴脸,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车子在老家院子门口停下。
我妈和张叔正在院子里择菜。
看到我突然回来,我妈愣了一下。
“小浩?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妈,我问你个事。”我开门见山,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当年我爸失踪后,钱志勇是不是给过我们家钱?”
我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神躲闪起来:“你……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你别管我干什么,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我逼视着她。
旁边的张叔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小浩啊,有话好好说,别跟你妈大声嚷嚷。你妈身体不好。”
“张叔,这事你别管!”我绕过他,走到我妈面前,“到底有没有?!”
“有……又能怎么样!”我妈被我逼急了,也大声嚷起来,
“你钱叔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接济我们的!”
“要不是他,你连大学都上不了!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回来质问我了?!”
“接济?”我冷笑一声,“他给了多少?”
“给了……给了三万。”我妈的声音低了下去。
三万!我爸的预付款是五万!
他拿着五万块的“跑路费”,钱志勇再拿出三万块来“接济”我们?
这是什么道理!
“妈,你糊涂啊!”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有没有想过,这钱根本就是我爸的血汗钱!”
“他钱志勇是拿我爸的钱来收买你!”
“你胡说什么!”我妈也急了,
“钱志勇不是那样的人!你爸自己不争气,抛家弃子,你还赖到好人头上了?王浩,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我爸没有!”我红着眼吼了回去,“我今天看到他做的东西了!就在市里的展览会上,被人当成古董卖几百万!他把活儿干完了!他没有跑!”
我妈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胡话?什么几百万?”
“我没说胡话!那上面有他刻的喜鹊!就是他亲手做的!”
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叔突然开口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浩,你妈她……她也是有苦衷的。”
我猛地转向他:“张叔,你知道什么?!”
张叔看了我妈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不忍。
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当年你爸出事后,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你奶奶生病,你又要上学……你妈一个女人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钱志勇找到你妈,给了她那笔钱。但有个条件……”张叔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他说,让你妈对外就咬死了,说你爸是跟人跑了,以后再也不许找他,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否则,他就要去报警,说你爸诈骗,让你背上一辈子的污点。”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妈的怨恨,有一半是演给别人看的!
她不是恨我爸,她是怕!她怕我爸“诈骗犯”的身份会毁了我!
“她……她怎么能答应!”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怎么能为了我,就这么污蔑我爸!”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呢?”张叔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小浩,你当时还小,不知道家里的难。”
“你妈……她也是为了你好啊。”
我看着不远处呆立着的母亲,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瘦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巨大的悲凉所取代。
我恨她吗?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心如刀割。
我的父亲,一个清清白白的匠人,不仅被人夺走了心血之作,还被最亲的人泼了一身脏水,背负了十五年的骂名!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钱志勇!
我转身就往外走。
“小浩,你干嘛去?!”我妈慌张地喊道。
“我去找钱志勇!我要问个清楚!”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别去!”我妈冲过来想拉住我,“他现在是大老板,我们惹不起的!”
“小浩,算妈求你了,别去,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安稳?”我甩开她的手,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爸生死不明,这十五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今天,我必须把一切都弄明白!”
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喊,发动汽车,朝着钱志勇的家具厂疾驰而去。
04
钱志勇的“宏发家具厂”在镇子的另一头,比十五年前气派多了,独门独院,好几排崭新的厂房。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分包零活的小老板了。
我把车直接开到办公楼下,门卫想拦我,被我一把推开,我径直冲上了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砰”的一声,我踹开了办公室的门。
钱志勇正搂着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在调笑,看到我闯进来,吓了一跳。
“谁啊你!懂不懂规矩!”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推开女秘书,一边整理着自己名牌衬衫的领子。
当他看清是我时,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惊讶和心虚。
“王……王浩?你怎么来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招待你啊。”
“招待我?”我一步步向他逼近,“我怕你招待不起!”
那个女秘书识趣地溜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志勇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他的大班桌上,
“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这是干什么?”
“交情?”我冷笑,“钱志勇,我今天来,就问你一件事。”
“十五年前,我爸做的'那套黄花梨圈椅,到底在哪儿?!”
我特意加重了“那套”两个字。
钱志勇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退了,变得和白纸一样。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圈椅?”他还在嘴硬,但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不知道?”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我同学阿哲发给我的照片,狠狠地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套椅子,今天在市里展览,标价三百万!”
“上面的喜鹊雕花,我可还认得!”
钱志勇看到照片,整个人都软了下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钱志勇,我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你说啊!你不是说他拿钱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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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套椅子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是你自己做的!”
他那双胖手连木工刨都拿不稳,还做黄花梨圈椅?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我……”他吓得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完整。
“说!”我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他旁边的文件柜上,铁皮的柜子发出一声巨响。
“我说!我说!”钱志勇彻底崩溃了,哭喊起来,
“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那个姓周的老板!是他干的!”
在我的逼问下,钱志勇终于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