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医院,你就知道医院!乐乐看病把家都掏空了,我还去看?!”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
为省钱,他用偏方治疗腰痛,亲手将药引子注入静脉。
从一句无奈的咆哮,到一声绝望的嘶吼,这个想用性命为家庭博取明天的男人,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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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王强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一头被生活套上了犁的牛,从不敢停下来歇一天。
他是个钢筋工,每天的工作,就是和那些冰冷、坚硬、沉重得吓人的钢筋打交道。
夏天,工地的钢筋被太阳晒得能烫掉一层皮,他赤着膊,汗水像小溪一样从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来,很快又被蒸干,留下一层白花花的盐霜。
冬天,钢筋冻得像冰坨子,手一碰,就像被粘住了一样,又麻又疼。
可王强不在乎。
他总说,男人嘛,身上没几两力气,没几处伤疤,那还叫男人?
他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气,在回到家,看到儿子王乐乐的那一刻,就会瞬间化成一汪柔情。
乐乐是他的命根子。
这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患有先天性的哮喘,天气一变就喘得厉害,小脸憋得通红,看着让人心疼。
为了给乐乐治病,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王强的老婆,刘晓丽,原来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为了照顾孩子,也辞了工作,在家里接点手工活,挣个三瓜两枣,补贴家用。
他们一家三口,就挤在城中村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屋子阴暗潮湿,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但被刘晓丽收拾得干干净净。
“强子,吃饭了。”每晚,当刘晓丽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当乐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用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的时候,王强就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累,都值了。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多挣点钱,早点把债还清,然后给乐乐换一个好点的生长环境,让他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
所以,他比谁都拼命。
工地上最累最险的活,别人不愿干,他抢着干。
因为那些活,工钱高。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疯狂地透支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他总以为自己年轻,身体好,扛得住。
他不知道,命运这东西,最喜欢在人最吃劲的时候,从背后给你来一记猛的。
这个家的顶梁柱,终究还是有了裂痕。
02
王强的腰,其实早就出问题了。
长年累月地弯腰、负重,他的腰椎早就有了劳损。
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贴几张膏药,睡一觉也就好了。
可渐渐地,疼痛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有时候,早上起床都直不起腰,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刘晓丽劝了他好几次:“强子,你去医院看看吧,别拖出大毛病来。”
“看啥看?去医院那地方,做个检查就得成百上千,我哪有那闲钱。”王强总是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死不了人。”
他舍不得花钱。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扛一扛就过去了。
有那钱,还不如给乐乐多买几瓶好药。
直到那天,在工地上出了事。
那天,他们要往二十楼的平台吊一捆钢筋。
王强和几个工友在下面负责挂钩,就在钢筋吊起的一瞬间,一根没捆紧的钢筋突然滑落,虽然没直接砸到人,但王强为了躲闪,猛地扭了一下腰。
他当时就感觉腰里“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他“啊”的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工友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休息室,项目经理也闻讯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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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经理问道。
王强咬着牙,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没……没事,老毛病犯了,歇会儿就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不能去医院。
去了医院,就得拍片子,就得住院,就得花钱。
更重要的是,一旦住院,他就没法上班,没法挣钱了。
这个家,一天不开火,就得饿肚子。
他在工棚里,躺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每走一步,腰上都像有根钢针在扎。
回到家,刘晓丽看到他这副模样,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你看看你!非不听劝!这下好了吧!”她又心疼又生气。
那天晚上,王强疼得一夜没合眼。
他感觉自己的腰,就像是要断成两截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恐惧。
他怕自己真的倒下了。
如果他倒了,这个家,也就塌了。
第二天,他破天荒地跟工地请了假。
工友老张来看他,给他带了点水果。
老张看他疼得在床上龇牙咧嘴,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强子,医院那地方,就是个无底洞,专门坑我们这些穷人的。我知道个偏方,是我们村一个老先生的,专治你这种跌打损伤、腰肌劳损,神得很!”
“偏方?”王强将信将疑。
“那可不!”老张拍着胸脯,“我们村里好几个人,腰椎盘突出,医院说要做手术,花好几万。结果让那老先生治了,没花几个钱,现在照样下地干活!比医院管用多了!”
03
王强的心,活泛了起来。
他对医院,本能地就有一种排斥和不信任。
总觉得那地方,进去就得被扒掉一层皮。
老张说得神乎其神,再加上对金钱的焦虑,让他对这个所谓的“偏方”,动了心思。
“那个老先生……在哪?”他忍不住问道。
“就在我们村,离这儿不远,坐车个把小时就到了。”老张说,“你要是想去,我改天带你。”
刘晓丽在一旁听着,心里直打鼓。
“什么偏方啊,那东西能信吗?有病就得去正规医院看,别瞎折腾。”她插嘴道。
“你个娘们家懂什么!”王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医院医院,你就知道医院!乐乐看病把家都掏空了,我还去看?那不是要咱们全家的命吗?”
刘晓丽被他吼得眼圈一红,委屈地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两天,王强的腰不但没好,反而更疼了。
他躺在床上,稍微一动就疼得倒吸凉气。
工地那边,经理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王强心里急得像着了火。
他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了。
这天晚上,他下了决心。
“晓丽,你明天在家看好乐乐,我跟老张出去一趟。”他对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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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还想再劝,可看到王强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和眼神里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固执,她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她劝不住。
这个男人,把这个家的责任,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
第二天一大早,王强就让老张带着,坐上了去往乡下的班车。
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叫“刘家洼”的村口停下。
老张带着他,七拐八拐,来到村子最深处的一户人家。
那是个很破旧的院子,土坯墙,茅草顶,看起来摇摇欲坠。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藏蓝色对襟衫,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头,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刘神医,我带朋友来瞧瞧病。”老张恭敬地喊道。
那被称为“刘神医”的老头,缓缓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在王强身上打了个转。
“腰伤了?”他开口,声音沙哑。
“是,是,刘神医,您给看看,疼得受不了了。”王强赶紧说。
刘神医也没给他把脉,也没问诊,只是绕着他走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
“是陈年旧伤,伤了根本。筋脉瘀阻,气血不通。医院里治不了,只能开刀,开了刀,人也就废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王强心里一惊一乍的,觉得他简直是神了,跟自己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过,我这里,有法子。”刘神医捻了捻他那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
他转身进了屋,过了半天,才拿着一个黑色的瓦罐和一个小瓷瓶走了出来。
“这瓦罐里,是我祖传三百年的秘制黑金膏,用九九八十一种毒虫草药炼制而成,专治你这种顽疾。”
“但这药膏,药性太烈,寻常人用了,身体扛不住。必须得有个药引子,来引导它的药性,直达病灶。”
他晃了晃手里那个小瓷瓶。
王强看到,那瓷瓶里,装着半瓶墨汁一样粘稠的、漆黑的液体。
“这个,就是药引子?”王强问。
“对。”刘神医点了点头,“这药引子,是采天地灵气,集日月精华而成的‘玄冥真水’。用的时候,不能口服,必须直接打进你的静脉血管里,让它顺着你的血脉,把黑金膏的药力,带到你全身各处。”
“直接……打进血管里?”王强听得头皮发麻。
他虽然没文化,但也知道,随随便便把东西往血管里打,是会出人命的。
“怎么?怕了?”刘神医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我这方子,只救有缘人,信,就治。不信,就走。我从不强求。”
04
王强的心里,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这事太不靠谱,太危险。
可腰上那股子要命的疼,和家里等着他挣钱吃饭的妻儿,又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到了医院里那些昂贵的检查费和手术费,想到了儿子那双清澈又带着祈求的眼睛。
他的理智,开始动摇了。
“刘……刘神医,这个……治一次,要多少钱?”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刘神医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过,我这药材,也都是花钱买来的。这样吧,你给个药材本钱就行。黑金膏,三千。这瓶玄冥真水,五百。”
三千五。
这个价格,和医院比起来,简直就是白送。
王强心里最后一丝防线,彻底被攻破了。
“治!我治!”他咬着牙,像是做出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他把从朋友那里东拼西凑借来的四千块钱,递了过去。
刘神医接过钱,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充满了诡异的仪式感。
刘神医让王强脱了上衣,趴在院子里的一张破竹椅上。
他先是用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在王强身上拍拍打打,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后,他打开那个黑色的瓦罐,用一根木片,挖出里面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刺鼻气味的药膏,厚厚地糊在了王强的整个后腰上。
药膏刚一上身,王强就感觉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进了皮肤里,冻得他直哆嗦。
可过了一会儿,那股寒意,又变成了一股灼热的、仿佛要将他血肉都烧化的滚烫。
冷热交替,让他痛苦不堪。
“忍着点,这是药力在起作用,在帮你把体内的寒毒逼出来。”刘神医在一旁说道。
王强死死地咬着牙,汗水浸湿了身下的竹椅。
熬了大概半个多钟头,刘神医才把药膏刮掉。
然后,他拿出了那个装着“玄冥真水”的小瓷瓶,和一只一次性的注射器。
他把那漆黑粘稠的液体,抽进了注射器里,递给了王强。
“拿着,自己找准胳膊上的静脉,推进去。记住,要快,不能犹豫。药力进去,你可能会睡过去,这是正常的。等你明天醒来,这腰,就跟新的一样了。”
王强拿着那支充满了黑色液体的注射器,手,抖得厉害。
针管里那东西,看起来比毒药还吓人。
他脑子里,闪过妻子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
“强子,别去,我害怕……”
可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儿子因为没钱买药而憋得发紫的小脸。
他心一横,眼一闭。
他撩起自己的袖子,看着胳膊上那根因为常年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他把针头,对准了那根血管,狠狠心,猛地扎了下去!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管漆黑的液体,全部推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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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冰冷和灼热的怪异感觉,瞬间从他的胳V膊,传遍了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像是在燃烧,又像是在凝固。
他的眼前一黑,脑袋里“嗡”的一声,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了王强的脸上。
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正是刘神医家里的那张。
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
咦?
腰……好像真的不疼了!
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神了!真是神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腰,真的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而充满了力量。
他兴奋地想要下床,想要立刻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
他低头穿鞋,可就在他目光扫过自己身体的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瞳孔,在短短一秒钟之内,收缩到了极致。
他缓缓地,用一种僵硬到极致的动作,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举到了眼前。
然后,一声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嘶吼,撕裂了这间小屋清晨的宁静。
“啊——!这……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