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 2025 年最新的卫星遥感图,在内蒙古、陕西和宁夏交界处,一片连绵不断的绿色区域格外醒目。
这块面积达 4.22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比海南岛还要大出近 20%,而 60 年前,这里还是让县城不得不三次南迁的 “死亡之海”—— 毛乌素沙漠。
从黄沙漫天到绿意盎然,这片土地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蜕变?卫星图像不会说谎,让我们一起探寻毛乌素沙漠 “消失” 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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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惊心的 “沙灾记忆”
老一辈人提起毛乌素,记忆里满是 “出门得绑头巾,回家得倒鞋沙” 的噩梦。谁能想到,这片沙漠在秦朝时曾是水草丰美的 “塞上江南”,匈奴人在此放牧,汉朝更是迁徙十万人前来耕种。
从唐朝开始,过度放牧让草原逐渐退化,到了明清时期的 “垦荒拓田” 政策,更是让植被遭到毁灭性破坏,风沙如同脱缰野马般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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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榆林城因沙丘不断堆积,先后三次南迁,最后一次迁移时,旧县城的城墙已快被黄沙埋到顶端。
新中国成立后调研显示,毛乌素沙漠中移动沙丘占比超一半,植被覆盖率仅 0.9%。1958 年,榆林地区一年要应对三十多次沙尘暴,每次暴风过后,地里的麦苗都被埋得只剩顶端,许多人家只能靠挖沙蒿籽和沙米维持生计。正是这样的绝境,让当地人下定决心:“不治沙,家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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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筐土一棵苗的绿色奇迹
1959 年,榆林开启大规模治沙行动。在补浪河地区,54 个平均年龄仅 18 岁的姑娘组成治沙连,她们住在柳条和泥巴搭成的土坯窝棚里,晚上在沙地上挖坑铺草才能休息。
白天跪在沙地上挖坑种树,手上的血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最令人心疼的是,早上刚栽下的树苗,下午就可能被风沙埋掉半截,她们只能一棵棵刨出来重新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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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坚持了 50 多年,这群女民兵推平了 800 多个沙丘,种出 1.4 万多亩林子。如今补浪河的 “三八林” 里,当年种下的树苗已长到碗口粗。
乌审旗的殷玉珍更让人敬佩,刚嫁过来时家里土房每天能扫出一大筐沙。看到带来的杨树苗活了一棵,她就和丈夫卖掉家里唯一的羊,换回 600 棵树苗。
大风刮倒上千棵树苗,她在沙蒿丛里哭了大半天,第二天依旧扛着铁锹去栽树,这样一干就是 3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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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靠天吃饭” 到 “科技撑腰”
治沙光靠蛮干不够,还得讲科学。当地人发现用麦草编成长方形格子压在沙地上,能有效稳住流沙,这就是被誉为 “中国魔方” 的 “草方格固沙法”。
草方格扎制极为讲究,草长至少 60 公分,对折后扎入沙层 10-15 公分,形成一米见方的方格,利用沙粒抛物线运动原理阻挡风沙,三年后会自然风化为 “植物草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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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滩林场创新的 “1+4” 办法更显智慧:先铺草方格,再种沙柳、花棒等耐旱灌木,雨季撒草籽,春秋补营养袋苗。
到 2025 年,这套方法治理的 1.2 万亩沙地苗木存活率超 65%,比单纯种树提升 30%。如今的治沙早已告别 “人工挖坑” 时代,鄂尔多斯杭锦旗的沙柳种植机器人不到 5 秒就能栽好一棵苗,一天能搞定 80 亩地,相当于 20 个壮汉干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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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飞播让种子撒得又匀又准,一亩地用料减少三分之一,成活率提升 20%。更神奇的是 “光伏 + 治沙” 模式,毛乌素边缘的光伏板不仅年发电 5000 万千瓦,底下还能种沙打旺、苜蓿。
牧民们说,过去一块沙地养 20 只羊,现在搞 “光伏 + 牧草” 能养 50 只,收入翻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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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省 “抱团” 改写治沙格局
毛乌素沙漠横跨三省区,过去 “各自为战” 时常出现 “这边植树,那边沙流” 的尴尬。2023 年,鄂尔多斯、榆林、庆阳、石嘴山、吴忠五市签署联防联治协议,规划 “三北一区” 方案:
在省界建防风阻沙带,沙漠深处设锁边林带,黄河边筑护岸林带,中间区域全面综合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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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年启动的 19 个重点工程中,蒙陕交界的 “长城沿线防风带” 成效显著。过去陕西的树常被内蒙古吹来的沙子埋没,如今两地联手铺草方格、栽树木,引黄河水灌溉,仅一年就控制 4.5 万亩风沙地,边界线上 “一边绿一边黄” 的景象彻底消失。
宁夏灵武白芨滩示范项目投入 857 万元,用 “草方格加灌木” 让流动沙丘长满沙蒿沙棘,农民说:“以前沙子到膝盖,现在林子里全是腐叶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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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治沙到致富的生态密码
治沙的终极目标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榆林治沙人石光银小时候在沙尘暴中与家人走散,从此立志治沙。
他带着乡亲种了 5000 亩树,创新 “公司 + 农户” 模式,免费发苗、教技术,成材后收购树枝做饲料编筐子。如今跟着他治沙的农户每年多赚三万多元,沙漠里还建起了希望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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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银的孙子石健阳接过接力棒,搞起 “林上林下” 立体种植:林子里种樟子松,树下种板蓝根、黄芪。
过去单一种树每亩年赚 200 元,现在立体种植能达 1500 元。他还开直播卖中药材和羊肉,十几万粉丝帮几十户农户增收。
女子治沙基地变成生态旅游区,每年吸引十多万人参观,农家乐的沙棘汁、沙葱包子生意火爆。定边县沙区种出的羊肚菌因昼夜温差大味道绝佳,一斤能卖 80 多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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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1959 到 2025 年,66 年的坚守让毛乌素实现 “沙进人退” 到 “绿进沙退” 的逆转,85% 沙化地区披上绿装。按照这个速度,2030 年这里将成为中国第一个彻底 “消失” 的沙漠。
卫星图上的每一抹绿色,都是治沙人用汗水浇灌的希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这几十年你们太不容易了。” 毛乌素的奇迹证明,绿水青山从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用一袋土、一颗苗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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