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启动人道主义程序!”
最后通牒下,老兵饲养员李卫军被逼入绝境。
为拯救他那绝食二十日、濒临死亡的狼王“战友”,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将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奶狗,放入了那座死亡囚笼。
当巨狼走向幼犬,所有人都以为看到了结局,却不知这仅仅是开始。
01
李卫军不喜欢动物园里的消毒水味儿,那味道总让他想起新兵营的卫生大扫除,一板一眼,没有半点人情味。
他更喜欢清晨五点,天蒙蒙亮时,独属于兽栏深处的那股子野性、原始的气息。
那气息里混杂着干草、泥土、牲口的粪便,还有……狼的气味。
尤其是苍狼的味道,霸道,凛冽,像北地冬天的风,刮得人脸上生疼,心里却敞亮。
李卫军是这家市立动物园的老饲养员了,负责猛兽区,一干就是十五年。
从部队转业下来,他没去那些油水足的单位,一头扎进了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
用他老婆张岚的话说,就是个没出息的死脑筋,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非得天天跟一群畜生打交道。
张岚的抱怨,李卫军听得耳朵都起了茧。
“老李,你今天又这么早去?”
“儿子下个月的补习班费用该交了,你这个月奖金有着落没?”
“隔壁老王家换了新车,就停在楼下,你看见没?你再看看你那辆破二八大杠,骑出去都嫌丢人。”
这些话就像一把钝刀子,日复一日地在他心口上磨。
他嘴笨,吵不赢,也懒得吵。
多数时候,他只是沉默地抽着烟,听着妻子在耳边嗡嗡嗡,直到烟屁股烫了手,才猛地回过神来。
然后他会掐灭烟头,从床头柜的铁盒子里,数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放在桌上。
“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就是他跟妻子之间,最常见的对话。
家里不宽裕,儿子从小就有哮喘,花钱像流水,一年到头,夫妻俩也攒不下几个钱。
李卫军不怨天,不怨地,他觉得这都是命。
就像他这辈子,跟狼有缘,也是命。
他负责的狼群里,头狼叫苍狼。
那是一匹通体银灰的西北狼,肩高腿长,眼神孤傲,是三年前从野外救助站转移过来的。
刚来的时候,它浑身是伤,性子烈得像一团火,谁靠近就跟谁拼命。
是李卫军,穿着厚厚的防护服,不嫌脏,不嫌累,一点点给它清理伤口,喂药喂食。
他不跟它说话,只是默默地干活。
有时候,他会坐在笼子外面,点上一根烟,看着苍狼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一看就是一下午。
一人一狼,隔着铁栅栏,仿佛是两个世界的战友。
慢慢地,苍狼不再对他龇牙。
再后来,李卫军隔着笼子给它递肉,它会迟疑着,然后一口叼走。
到最后,只要李卫军一吹口哨,那匹威风凛凛的狼王,会从狼群中独自走出来,安静地卧在离他最近的角落里。
那一刻,李卫军觉得,十五年的辛苦,都值了。
苍狼,是他无声的战友,是他沉闷生活里,唯一的光。
02
可是二十天前,这道光,眼看着就要灭了。
苍狼开始绝食。
起初,李卫军以为是天气太热,影响了胃口。
他特意选了最新鲜的带骨生肉,在清晨最凉爽的时候投喂。
苍狼只是走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就转身走开,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李卫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他立刻上报了园长,并请来了动物园里经验最丰富的兽医老张。
老张带着团队,又是抽血,又是化验,折腾了整整一天。
检查结果出来,所有人都傻了眼。
苍狼的各项生理指标,全都正常,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怪了,真是怪了。”老张扶了扶眼镜,满脸困惑,“从医几十年,没见过这种事,身体好好的,怎么就不吃了呢?”
园长是个四十多岁,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文化人。
他拍了拍李卫军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卫军啊,这匹狼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它的脾性,你最了解。你多想想办法,它可是我们园里的明星动物,市里的领导都来看过好几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李卫军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起,他几乎是吃住都在了园里。
他变着花样给苍狼准备食物,活鸡,鲜鱼,甚至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排骨汤。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苍狼都无动于衷。
它每天只是卧在兽栏的最高处,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眼神漠然地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油光发亮的银灰色皮毛,也变得黯淡无光。
狼群里的其他狼似乎也感受到了首领的悲伤,整个狼舍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李卫军的心,像被一只手揪着,又酸又疼。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件事,很快就在动物园内部传开了。
“听说了吗?老李养的那头狼王,要绝食自尽呢。”
“八成是得抑郁症了,动物跟人一样,也会想不开。”
“老李这下压力大了,园长都下了死命令了。”
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地传进李卫军的耳朵里。
尤其是一个叫赵强的年轻饲养员,每次见到李卫军,脸上都挂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
赵强是园长的远房亲戚,能说会道,很会来事,进园没两年,就混得风生水起。
他一直觉得李卫军这种老实巴交的退伍兵是老古董,看他不顺眼。
“李哥,还没吃饭呢?”赵强端着饭盒,故意在狼舍外停下脚步,“您也别太上火,畜生嘛,哪有那么多愁善感的。说不定过两天想通了,自己就吃了。”
李卫军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闷头抽烟。
赵强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哼着小曲走了。
夜里,李卫军躺在休息室的简易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妻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还是那些话。
“钱!钱!钱!我天天在家算计着柴米油盐,你倒好,为了个畜生,家都不回了!”
“李卫军我告诉你,下个星期你要是再拿不回钱,儿子的补习班就别上了!”
电话被妻子狠狠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李卫军把手机扔在一边,双手插进头发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他看着窗外,远处狼舍的方向,仿佛能看到苍狼那双孤独而绝望的眼睛。
03
时间一天天过去,苍狼的绝食,已经进入了第十五天。
它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虚弱地趴在岩石上,呼吸微弱。
动物园想尽了办法,给它输营养液,但那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园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把李卫军叫到办公室,下了最后通牒。
“卫军,我再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如果苍狼还是不进食,为了防止它在园内死亡造成恶劣影响,我们只能……启动人道主义程序了。”
“人道主义程序”这几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卫军的心上。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执行安乐死。
“园长,不能再等等吗?”他的声音嘶哑。
“等?怎么等?”园长把一份报纸拍在桌上,“你看,本地的晚报都开始关注这件事了!再拖下去,对我们整个动物园的声誉都是巨大的打击!”
李卫军走出办公室,感觉天旋地转。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狼舍,看着奄奄一息的苍狼,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蹲在笼子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硬汉,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老伙计,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句话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赵强又溜达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冷嘲热讽,反而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李哥,别太难过了。”
李卫军没有心情理他。
“哎,其实吧,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偏,不知道该不该说。”赵强故作神秘地凑了过来。
李卫军猛地抬起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什么法子?”
“我前两天看个电视节目,说国外有个动物心理学家,治疗猛兽抑郁,用的是‘刺激疗法’。”赵强说得煞有介事,“就是故意找个弱小的动物放进去,激发它的狩猎本能和保护欲。”
李卫军皱起了眉头。
“胡闹!苍狼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怎么可能……”
“哎,李哥,此一时彼一时啊。”赵强打断了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有用呢?你想想,狼是群居动物,最看重领地和尊严。现在它一心求死,就是因为它觉得自己的价值没了。要是这时候,有个弱小的生命闯进它的领地,你说它会怎么样?”
赵强继续循循善诱:“它可能会被激怒,重新唤醒血性。也可能会觉得自己的王威受到了挑衅,为了捍卫尊严,重新振作起来。再不济,它就算不吃,看到一个活物在自己地盘上晃悠,总会有点反应吧?总比现在这样等死强啊!”
李卫军的心动摇了。
赵强的话,虽然听起来荒唐,却似乎有一丝道理。
绝望之下,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性,都足以让人疯狂。
“用什么动物?”李卫军问道。
赵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拍了拍手。
“这个我早就替您想好了。”他说着,转身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抱出一个纸箱。
纸箱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看起来不过刚满月,浑身雪白,只有两只耳朵是浅黄色的,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母狗生的,还没断奶呢,干净得很。”赵强笑着说,“用它最合适,没什么攻击性,又能最大限度地刺激狼王。”
李卫军看着那只毫无防备的小奶狗,心里充满了挣扎。
这太残忍了。
这几乎是把它送进虎口。
可他又想到了苍狼奄奄一息的样子,想到了园长那冰冷的最后通牒。
“李哥,时间不多了,只剩五天了。”赵强在一旁催促道,“搏一把吧,为了狼王,也为了您自己。成了,您就是头号功臣。就算不成……反正狼王也这样了,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李卫军的心理防线。
是啊,还能有比眼睁睁看着它被安乐死更坏的结果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
“好,就这么办。”
04
决定采用“刺激疗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动物园。
这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
赌注,是狼王的生命,和一个无辜小狗的生命。
执行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十天的上午。
那天,猛兽区的狼舍外,围满了人。
园长、兽医老张、各个部门的主管,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饲养员,甚至连本地电视台的记者,都扛着摄像机赶到了现场。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荒诞又残忍的一幕,会迎来一个怎样的结局。
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李卫军穿着工作服,脸色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
他的手里,提着那个装着小奶狗的笼子。
小家伙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还在笼子里活泼地打着滚,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软糯的叫声。
赵强站在人群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他已经可以预见,当小奶狗被狼王撕碎的那一刻,血腥的场面会通过记者的镜头传遍全市,而主导这一切的李卫军,将会身败名裂,被彻底赶出动物园。
“卫军,准备好了吗?”园长看了一眼手表,沉声问道。
李卫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狼舍的隔离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岩石上,那道瘦骨嶙峋的灰色身影。
苍狼几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看起来就像一尊风化的雕像。
李卫军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打开了小笼子,将那只雪白的小奶狗,轻轻地放进了通往狼舍内场的投食通道。
小奶狗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一出通道,就进入了宽阔的狼舍。
它好奇地抬起头,用它那双纯净的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充满了危险气味的世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死死地对准了那只小狗和远处的狼王。
“动了!狼王动了!”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岩石上的苍狼,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又或者是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它那沉重的头颅,竟然缓缓地抬了起来。
它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它看到了那个在自己领地里,跌跌撞撞的白色小东西。
它挣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岩石上站了起来。
虽然它的四肢还在颤抖,但属于狼王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狼舍。
它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只毫无防备的小奶狗走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卫军的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握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他不敢再看现场,转身冲进了监控室。
他要通过屏幕,看完这最后一程。
监控室里,兽医老张和几个同事也挤在这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
巨大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狼舍内的一举一动。
苍狼离小奶狗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它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还没它爪子大的小生命。
小奶狗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它停止了探索,呆呆地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尾巴不安地晃动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监控屏幕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拳头。
空气压抑得仿佛要爆炸开来。
而下一秒,屏幕中出现的一幕,让众人瞬间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老张手里的记录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