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夜深了，昏黄的灯光在这间简陋的新房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苏晓雨颤抖着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攥着红色的盖头，心跳如擂鼓般激烈。
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站在窗边，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寂，那么陌生。
今天，我成了方建民的妻子。
村里人都说我是为了那二十万彩礼才嫁给这个哑巴的，可只有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父亲的车祸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二十五岁的我已经被生活逼到了绝路。
窗外的虫鸣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嘲笑着这场荒谬的婚姻。
我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这个男人，我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他是个哑巴之外。
突然，他缓缓转过身来。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见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可怖，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晓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声音清晰得让人无法置信。我瞬间石化了，手中的盖头滑落在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这个声音...这个一直被当作哑巴的男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方建民不是从小就是哑巴吗？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说话，连他的父母和兄弟们都这么认为...
可现在，他不仅会说话，而且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正常。
我叫苏晓雨，今年二十五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三年前，父亲苏志强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离开了人世，留给我的除了无尽的思念，还有十几万的巨额债务。
那是一个普通的春日午后，父亲开着他那辆老旧的货车去县里送货。
谁也没想到，在一个转弯处，一辆超速行驶的私家车直接撞了过来。
父亲当场死亡，而肇事司机却是个有钱有势的老板的儿子，最后只象征性地赔偿了五万块钱。
可是父亲为了做生意，到处借钱买货车、进货物，欠下的债务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五万块钱，连债务的一半都还不上。
更让我绝望的是，母亲王慧芳在父亲去世半年后，就匆匆改嫁给了邻镇的一个鳏夫。
改嫁时，她对我说："晓雨，妈也是没办法，这些债务我一个女人还不起，你已经成年了，要学会自己承担。"
就这样，十几万的债务全部落在了我一个人肩上。
我白天在县里的服装厂打工，晚上还要去餐厅洗盘子，每个月累死累活也就能挣三千多块钱。
除去自己的基本生活费，能用来还债的钱少得可怜。
按照这个速度，就算我不吃不喝，也要十几年才能还清所有债务。
债主们可不会等那么久。
三个月前，最大的债主李老板开始上门催债，威胁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把我告上法庭，让我坐牢。
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把我吓得夜夜失眠，每次听到敲门声都以为是他来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好心的阿姨曾经试图给我介绍对象，但一听说我身负巨债，哪个男人还敢娶我？
渐渐地，二十五岁的我成了村里的"老姑娘"，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晓雨这丫头命苦啊，这么大年纪还嫁不出去。"
"谁让她背着那么多债呢，哪个男人愿意背这个包袱？"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些闲言碎语像针一样刺痛着我的心，但我无力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直到两个月前，村里的媒婆刘大娘找上了我。
刘大娘是村里最有名的媒婆，嘴皮子特别利索，几十年来撮合了不下百对姻缘。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自家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她那兴奋的样子，我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晓雨啊，大娘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刘大娘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咱们村长方国强家吧？人家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
我当然知道方国强，他是我们村的村长，在当地很有威望。
他的四个儿子更是村里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因为前三个都非常出色，可谓是光宗耀祖的典型。
老大方建华，今年三十五岁，在县政府当公务员，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
他娶的妻子是县教育局局长的女儿，两人的结合被村里人称为"门当户对的典型"。
建华在村里威望很高，每次回来都是开着小轿车，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老二方建军，三十三岁，是个精明的商人。
几年前他在镇上开了个小工厂，专门生产塑料制品，现在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身家至少有上百万。
他的妻子是城里的大学生，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在村里人眼中就是标准的"城里媳妇"。
老四方建国，今年二十八岁，是兄弟四人中学历最高的。
他从名牌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当工程师，月薪过万。他的女友也是同事，两人感情很好，据说明年就要结婚了。
这三个儿子，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方国强也因此在村里倍有面子，走到哪里都有人夸他"教子有方"。
但是...还有一个老三。
方建民，三十岁，从小就是个哑巴，不会说一句话。在这个光芒四射的家庭里，他就像一个阴影，一个污点，一个让全家人都感到难堪的存在。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方建民几次，那时我们都是孩子，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孩子嬉戏玩耍，眼神中满含羡慕和孤寂。村里的孩子们都不愿意和他玩，因为他不会说话，大家觉得他很奇怪。
长大后，这种状况变得更加明显。三个兄弟都有了出息，只有他这个哑巴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村里人提起方家，总是说"方国强有三个好儿子"，从来不会提到还有个老三。
"刘大娘，"我打断了她的话，"您不会是想给我介绍方建民吧？"
刘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晓雨啊，你别这么说，建民这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人品绝对没问题。而且..."她压低了声音，"方国强愿意出二十万彩礼，还答应帮你把债务全部还清！"
我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二十万彩礼，加上我的十几万债务，这相当于方国强要为他这个哑巴儿子花费三十多万才能娶到我这个背债的女人。
"刘大娘，这...这不可能吧？他们为什么愿意出这么多钱？"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刘大娘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建民的情况特殊。三十岁的哑巴，村里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方国强急啊，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就剩这个老三，他怕建民打一辈子光棍，所以才愿意出血本。"
我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一方面，这个提议解决了我最大的难题——债务；另一方面，我要嫁给一个不会说话的男人，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更好地了解这门亲事，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方建民在村里的情况。这一留意不要紧，我发现这个男人的处境比我想象的还要悲惨。
在方家，方建民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每次看到他们一家人出现在村里的时候，三个出色的儿子总是围在父母身边谈笑风生，而方建民却总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像个局外人一样。
更让人心酸的是，就连吃饭他都是最后一个上桌的。有一次我路过他们家门口，正好看到一家人在院子里吃饭。方国强和几个儿子围坐在桌边，谈论着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气氛很是热闹。而方建民却坐在角落里的小凳子上，端着碗默默地吃着剩菜剩饭。
他穿的衣服也都是哥哥们淘汰下来的，明显不合身，看起来总是邋里邋遢的。有时候看到他在村里走动，我都忍不住想：这真的是村长的儿子吗？
村里人对他的态度更是让人心疼。
"方家三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废物拖后腿。"这是我听到过最多的评价。
"村长家出了个哑巴，真是丢人现眼。"一些多嘴的妇女总是这样议论。
"三十岁的哑巴谁会要啊，只能打光棍了。"连卖菜的老头都会这样说。
这些话语像刀子一样尖锐，我听着都觉得心疼，更别说方建民本人了。虽然他不会说话，但他又不是聋子，这些话他都能听见。可是他从来不反抗，不生气，甚至连表情都不会变，就那样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嘲讽和白眼。
有一次，我在村口的小店买东西，正好遇到方建民也在那里。店老板王大叔看到他，直接说道："建民啊，你来买什么？算了，你也说不出来，你就指吧。"
方建民默默地指了指货架上的一包盐，王大叔拿给他，他付了钱，转身要走。这时候，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开口了："王大叔，你说方国强也是造孽，三个儿子那么出息，偏偏老三是个哑巴。这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带他出门。"
"可不是嘛，"王大叔接话道，"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这不是给家里丢脸嘛。"
"我听说方国强最近在给他张罗亲事呢，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姑娘会看上他。"
"肯定是要不起的，要么就是图他家的钱。"
这些话说得毫不遮掩，方建民就站在旁边听着。我看到他握着盐袋的手微微颤抖，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就那样默默地走出了小店。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愤怒？同情？还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方建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每天被人嫌弃，被人议论，被人当作家庭的耻辱，他是怎么承受这一切的？他有过痛苦吗？有过愤怒吗？有过绝望吗？
可是他不会说话，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也没人关心他的感受。他就像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影子，孤独地存在着。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有些相似。虽然原因不同，但我们都是被生活抛弃的人，都是被社会边缘化的存在。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就在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门亲事的时候，刘大娘又找到了我。这次她带来了更多的消息，让我对方家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晓雨啊，方国强已经和他的三个儿媳商量过这事了。"刘大娘一脸八卦的表情，"你猜她们什么态度？"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她们不同意？"
"同意倒是同意了，但是那个态度啊..."刘大娘摇摇头，"大嫂李梅梅当场就说了，'哑巴配债主，倒是绝配'。你说这话说得多难听！"
李梅梅是方建华的妻子，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平时说话就比较尖锐，看不起人。她这话虽然难听，但也算实话，毕竟我确实是为了还债才考虑这门亲事的。
"二嫂张美丽也不是什么好人，"刘大娘继续说道，"她明里暗里地排挤，说什么'以后家庭聚会可热闹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一个欠一屁股债的'。"
张美丽是方建军的妻子，城里的大学生，平时就有些清高，看不起农村人。她这样说也不算意外。
"最过分的是那个准四嫂，"刘大娘的声音有些愤慨，"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挑三拣四了。她直接跟方建国说，'我绝不和哑巴坐一桌吃饭，更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任何来往'。"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嫁进这样的家庭，我将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丈夫，还有三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妯娌。
"那方国强怎么说？"我问道。
"方国强倒是挺维护建民的，"刘大娘说，"他对三个儿媳说，'建民也是我的儿子，你们做嫂子弟媳的应该多照顾他。他要是娶了媳妇，你们就要把人家当作一家人看待'。"
"可是那三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刘大娘压低声音继续说，"她们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使绊子呢。李梅梅还说了，以后逢年过节，她可不会给你们准备什么好吃的，'爱吃不吃，反正哑巴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这些话让我感到深深的屈辱和愤怒。虽然我确实是因为债务才考虑这门亲事，但也不至于被人这样羞辱吧？我又不是乞丐，凭什么要受她们的气？
但是转念一想，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嫁给方建民，我就永远还不清债务，就要一辈子被债主追着跑。而嫁给他，虽然要忍受这些羞辱，但至少能获得经济上的解脱。
"刘大娘，方建民本人怎么说？他同意这门亲事吗？"我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刘大娘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个...建民他不会说话啊，怎么表态？不过方国强说了，建民对这事没有异议，还表现得挺高兴的。"
挺高兴的？一个三十岁的哑巴，终于有人愿意嫁给他，确实应该高兴吧。可是，他知道我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吗？他会不会介意？
这些问题在我心中翻腾，但我知道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包括方建民本人。
就在我还在纠结的时候，一件事情改变了我对方建民的看法。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上，我正在家里洗衣服。由于欠债的压力，我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身上穿的都是些旧衣服，洗起来特别费劲。正当我用力搓洗一件顽固污渍的衬衫时，突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方建民站在我家院门口。他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看到我看他，就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院子里那个坏了很久的水龙头。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来帮我修水龙头的。
这个水龙头坏了快两个月了，我一个女人不会修，请人来修又要花钱，所以一直拖着。平时洗衣服做饭都要到村里的井水边去提水，特别不方便。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建民二话不说，放下工具箱就开始干活。他检查了一下水龙头的情况，然后从工具箱里拿出各种工具开始拆卸。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动作却非常熟练，显然是个修东西的好手。
我站在一旁看着，心情很复杂。这个被全村人看不起的哑巴，竟然主动跑来帮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修东西。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快，水龙头就修好了。方建民试了试，确认没问题后，开始收拾工具。我连忙说道："建民，谢谢你，修理费多少钱？"
他摆了摆手，表示不要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我。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不用谢，应该的。"字迹很工整，看得出他是有文化的。
他收拾好工具箱，准备离开。我赶忙叫住他："建民，等等！"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很温和，很纯真，没有丝毫的杂念。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我问道。
他想了想，又掏出纸条写了几个字："邻里互助。"
邻里互助？我们连邻居都算不上，而且我还是那个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这样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接下来的几天里，类似的事情接连发生。我家的门锁坏了，第二天早上发现已经被修好了；我买的大米太重拎不动，正发愁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帮我拎回了家；我在村口的小路上摔倒了，是他扶我起来并送我回家...
每一次，他都是默默地出现，默默地帮忙，然后默默地离开。从不要求回报，从不多说什么，甚至连解释都没有。
村里的人开始议论了："苏晓雨和方建民走得挺近的啊，看来这门亲事八成是定了。"
"哑巴对她还挺好的，天天围着她转。"
"这女人运气不错，虽然嫁给哑巴，但至少不会挨打挨骂。"
面对这些议论，我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我确实被方建民的善良所感动；另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考虑这门亲事的真正原因——钱。
这种矛盾让我感到愧疚。方建民是真心想娶我的，而我却是为了解决债务问题才考虑嫁给他。这样的婚姻，对他公平吗？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在村后的小山上散心，想清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没想到又遇到了方建民，他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呆呆地看着远方。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建民，你...你真的想娶我吗？"
他转头看着我，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深情。然后他掏出纸条，写了几个字："很久了。"
"什么很久了？"我不明白。
他又写道："喜欢你很久了。"
我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喜欢我很久了？可是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啊，他怎么会喜欢我？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他继续写道："小时候见过你，你很善良。"
小时候？我努力回想，确实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大概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村里有个小男孩被其他孩子欺负，我曾经帮过他。那个小男孩...难道就是方建民？
"你还记得那件事？"我问道。
他点点头，眼神中满含感激。原来，一个小小的善举，在他心中保存了这么多年。这份纯真的感情，让我感到既温暖又愧疚。
"建民，"我鼓起勇气说道，"我要告诉你实话，我考虑嫁给你，主要是为了解决债务问题。我不想欺骗你。"
他听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写道："我知道。没关系。"
没关系？他真的不在意吗？还是说，对于一个三十岁还没娶到妻子的哑巴来说，只要有人愿意嫁给他，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你不介意吗？"我问。
他摇摇头，然后写道："我会对你好的。"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要真诚。我相信，他确实会对我好的，就像这些天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夕阳西下，我们并肩坐在山坡上，心中的某个地方开始松动。也许，这门亲事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可怕。虽然是为了钱，但至少我面对的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从山上回来后，我整夜都在思考这门亲事。方建民的善良和真诚让我感动，但现实的考量也不能忽视。我需要做出一个对自己负责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李老板又来催债了。这次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强硬，甚至带了两个看起来不太善良的男人。
"苏晓雨，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李老板坐在我家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再不还钱，别怪我不客气！"
"李老板，请您再宽限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还的。"我哀求道。
"宽限时间？"李老板冷笑，"我已经宽限了你三年！三年啊！利息都滚了一倍了！现在不是十五万，是二十五万！"
什么？二十五万？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老板，当初我们说好的是年息一分五，怎么会变成二十五万？"我急得快要哭了。
"年息一分五？那是前两年的，现在是复利计算！"李老板理直气壮地说，"而且这还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换成别人，我早就把债务卖给黑社会了！"
我彻底绝望了。原本十五万的债务，现在变成了二十五万。以我现在的收入水平，这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
"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李老板站起身，"要么还钱，要么我就起诉你。到时候不但要还钱，还要坐牢！"
他们走后，我瘫坐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这就是现实，残酷得让人绝望。
就在这时，刘大娘又来了。她看到我哭红的眼睛，关心地问道："晓雨，怎么了？"
我把李老板刚才的威胁告诉了她，刘大娘听了直摇头："这些放高利贷的人就是这样，专门欺负老实人。晓雨啊，你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嫁给方建民了。"
"可是，二十五万..."我哽咽着说。
"方国强已经说了，不管多少债务，他都包了！"刘大娘拍着我的肩膀安慰，"你嫁过去就是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担心债务问题了。"
我知道刘大娘说得对，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就这样嫁给一个哑巴，我的人生就算完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刘大娘看出了我的想法，"但是晓雨啊，你仔细想想，方建民这个人品格怎么样？"
确实，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方建民有了新的认识。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心地善良，为人诚实，而且很勤劳。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想娶我，不像有些男人只是图新鲜。
"而且啊，"刘大娘继续劝说，"方家虽然三个儿媳对你不太友好，但方国强和他老伴人还是不错的。你嫁过去，生活条件肯定比现在好很多。"
这倒是实话。方国强是村长，家庭条件在村里算得上中上等。我嫁过去，至少不用为基本的生活开销发愁。
"最关键的是，"刘大娘压低声音说，"你现在二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更不好嫁人了。与其等着慢慢老去，不如趁现在还年轻，找个踏实的人过日子。"
这句话戳中了我的痛处。在农村，女人过了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确实会被人议论。而我背着这么多债务，更是雪上加霜。也许，嫁给方建民真的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当天下午，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来到方家，找到了方国强。
"方伯伯，"我鼓起勇气说，"我同意这门亲事。"
方国强听了，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好好好！晓雨啊，你这样做是明智的。我保证，建民会对你好的，我们家也不会亏待你。"
"不过，"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的债务现在是二十五万，您真的能全部帮我解决吗？"
"二十五万？"方国强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点头了，"没问题，我说话算话。明天我就去找李老板，把你的债务全部结清。"
听到这话，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虽然这门婚姻不是出于爱情，但至少能解决我最大的困扰。
"那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问道。
"越快越好，"方国强说，"我们准备一个月后就办婚礼。你看怎么样？"
一个月？这么快？我有些措手不及，但转念一想，早办晚办都一样，倒不如快点解决。
"好的，就一个月后吧。"我点头同意了。
从方家出来的路上，我遇到了方建民。他看到我从他家里出来，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建民，"我走到他面前，"我们...我们一个月后结婚。"
他激动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然后他掏出纸条，写道："谢谢你。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也许这门婚姻的开始并不完美，但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
消息传开后，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苏晓雨真的要嫁给哑巴了！"
"方国强出了大血本，听说光彩礼就二十万！"
"这下苏晓雨的债务问题算是解决了。"
村里人对这门亲事议论纷纷，有人替我感到惋惜，有人认为我很明智，还有人纯粹是看热闹。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方国强确实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去找了李老板，当着我的面把二十五万债务全部结清了。看着李老板收到钱后那满意的笑容，我心中五味杂陈。这笔钱，相当于我买断了自己的自由。
婚礼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开始了。按照农村的习俗，男方要负责大部分的开销，包括婚宴、婚房装修、三金首饰等等。我需要准备的就是一些嫁妆和新衣服。
但是我哪有钱买嫁妆呢？这个问题让我很为难。
方国强了解到我的困难后，主动提出再给我五万块钱作为嫁妆费。这让我既感激又愧疚，感激的是他的慷慨，愧疚的是我像个商品一样被明码标价。
"晓雨啊，你别多想，"方国强看出了我的心思，"建民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这些钱花得值。"
用这五万块钱，我买了一些基本的家用电器和生活用品作为嫁妆。虽然不算丰厚，但在村里也说得过去了。
婚房是方建民原来的房间，方国强特意让人重新装修了一下。刷了新的墙面，换了新的家具，还买了新的床上用品。虽然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
最让我意外的是，方建民竟然在房间里放了很多书。我仔细看了看，有文学类的，有历史类的，还有一些技术类的书籍。原来这个不会说话的男人，内心是如此丰富。
"建民很爱读书，"方国强告诉我，"虽然他不能说话，但脑子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这让我对方建民有了更深的了解。一个爱读书的人，心灵一定是纯净的。也许我们之间确实可以有一些精神上的交流。
婚礼定在了一个周六，按照当地的习俗，要请全村的人来吃喜酒。方国强为了给儿子办一个体面的婚礼，特意请了县里最好的厨师，准备了丰盛的酒席。
在准备婚礼的过程中，我见识了方家三个儿媳的真面目。她们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背地里却冷嘲热讽。
有一天，我去方家试婚纱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嫂李梅梅在和二嫂张美丽说话。
"真是便宜她了，"李梅梅说，"嫁给哑巴还能穿这么好的婚纱。"
"可不是嘛，"张美丽接话道，"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婆婆可没这么大方。"
"这就是命好呗，"李梅梅酸溜溜地说，"债主变新娘，哑巴做新郎，还真是天生一对。"
她们的话让我很难受，但我忍住了没有反驳。我知道，一旦嫁进这个家庭，这样的冷言冷语将会是家常便饭。我必须学会适应。
准四嫂更是过分，她甚至当着我的面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举办这么隆重的婚礼？两个残次品的结合，低调点不好吗？"
这话实在太伤人了，连方国强都听不下去了："雪莉，话不能这么说，建民是我的儿子，晓雨马上就是我的儿媳，都是一家人。"
雪莉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但眼神中的不屑却毫不掩饰。
面对这些敌意，我心情很沉重。但是看到方建民每天忙前忙后，为婚礼做准备的样子，我又觉得不能让他失望。这个善良的男人，为了能娶到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委屈。
婚礼前一天，我回到了自己的老房子，这是我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之后，我就要成为方家的人了，成为方建民的妻子。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这门婚姻虽然不是出于爱情，但我决定要努力去经营它。方建民是个好人，值得我真心对待。也许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们真的能产生感情呢？
窗外传来夜虫的鸣叫声，就像我第一次见到方建民时一样。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我的人生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开始。
婚礼如期举行，整个村子都来了很多人看热闹。有些人是真心祝福，有些人纯粹是来凑热闹的。不管怎样，这场婚礼办得还算成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热闹。
方建民穿着新郎服，虽然不会说话，但看起来很开心。他一直在对帮忙的人鞠躬致谢，态度非常诚恳。我穿着婚纱，努力保持着微笑，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婚宴上，方国强代表新郎致词："感谢大家来参加建民和晓雨的婚礼。虽然建民不会说话，但他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晓雨能嫁给他，是我们方家的福气。希望大家以后多多照顾这对新夫妻。"
掌声响起，人们纷纷举杯祝贺。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成了方家的人，成了方建民的妻子。
晚上，宾客们陆续离开，我被送进了新房。房间里点着红蜡烛，贴着喜字，一切都显得那么喜庆。但我的心情却异常紧张。
作为新娘，我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等待着新郎的到来。心跳如鼓，手心冒汗，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虽然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但对于婚后的生活，特别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我还是很陌生的。更何况，我面对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丈夫。
过了一会儿，房门轻轻推开了，方建民走了进来。他也换上了普通的衣服，看起来比白天要放松一些。
他走到我面前，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我通过盖头的缝隙偷偷看着他，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新婚的喜悦，而是带着一丝...紧张？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烛火跳动的声音。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突然，方建民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站了一会儿。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这个男人，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丈夫了。虽然这门婚姻不是出于爱情，但我们还是要共同生活下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缓缓转过身来。昏黄的烛光下，我看到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和白天他憨厚的表情完全不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邪魅？
我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我听到了这辈子最震撼的声音：
"晓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那是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让人无法置信。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完全不像是一个从未开口说话的人的声音。
我瞬间石化了，手中的盖头滑落在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方建民不是哑巴吗？从小到大都没开口说过话，怎么现在突然会说话了？
我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一定是婚礼太累了产生的幻听。可是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你...你...你会说话？"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颤抖得厉害。
他看到我震惊的表情，那诡异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当然会说话。我从来就不是哑巴。"
什么？从来就不是哑巴？那这三十年来...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从来不说话？"我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问出来的。
"因为我有我的理由，"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了。"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我嫁给了一个哑巴，这是我能够接受这门婚姻的重要原因之一。可是现在他告诉我，他根本不是哑巴？那我之前的所有认知都是错的？
"真相？什么真相？"我惊恐地问道。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走向我。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快。这个人，这个我以为很了解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苏晓雨，"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以为嫁给我就能逃脱吗？"
逃脱？逃脱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颤抖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起来异常可怕："我？我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人！"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更加恐惧的动作。他走到床边，慢慢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看起来很旧，而且...而且上面有暗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像是...血迹！
"不！"我尖叫起来，"你要做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顺的方建民："别叫，没人会来救你的。"
我拼命挣扎，但他的力量远超我想象。这哪里是什么哑巴？这分明是个力气很大的正常男人！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我哭喊着。
"我装了二十年哑巴，就是在等这一天！"他狞笑着，脸部表情完全扭曲，"你知道为了今天，我忍耐了多久吗？"
二十年？装了二十年哑巴？这意味着什么？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
"我是你永远想象不到的人..."他慢慢松开我的手，打开了那个血迹斑斑的箱子。
当我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后，整个人瘫软在地，双眼翻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