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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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夕阳透过老旧的窗棂，在李建国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中握着那张房产抵押合同，纸张因为汗水显得有些潮湿。五十岁的脸庞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皱纹述说着这些年来的不易。
十五万，对于一个月收入只有三千多的工人来说，这几乎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可这钱，是给外甥张小军办婚礼用的。从八岁开始，这个孩子就跟着他长大，在李建国心里，小军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
"建国，你真的想清楚了？"妻子王秀兰站在门边，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李建国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那里有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有他们所有的记忆和希望。明天，就是小军的婚礼了。
李建国记得很清楚，那是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张小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脸上写满了焦虑。这个25岁的年轻人刚刚从技校毕业两年，在一家汽修厂打工，月薪勉强够自己花销。
"舅舅，我...我想结婚了。"小军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说道。
李建国正在看电视，听到这话心里一暖："好事啊，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就是...就是..."小军支支吾吾，"婷婷家里要求，婚礼要办得体面一些，至少要十五万。"
王秀兰正在厨房择菜，听到这话手停了下来。十五万，这对他们这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十五万？"李建国放下遥控器，"这钱从哪来？"
小军抬起头，眼中带着恳求："舅舅，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们，可是...可是我真的很爱婷婷。她爸妈说了，如果婚礼办不体面，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那一刻，李建国看到小军眼中的泪水，想起了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不容易。八岁那年，小军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是他和秀兰把孩子接过来养大的。这些年来，小军从来没有让他们操过心，学习用功，工作踏实，就是性格有些内向软弱。
"建国，你可不能冲动啊。"王秀兰从厨房走出来，"咱们丫头明年就要上大四了，学费生活费还指着咱们呢。"
李建国的女儿李慧正在省城读大学，学的是会计专业，成绩优异。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要两万多，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负担。
"我知道。"李建国沉默了很久，"可小军也是咱们的孩子啊。"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家陷入了罕见的沉默。王秀兰明显不高兴，话变得很少。小军也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吃饭的时候总是匆匆扒几口就回房间。
李建国失眠了好几个晚上。他想起小军刚来他们家的那些日子，那个瘦小的孩子经常做噩梦，半夜哭着喊爸爸妈妈。是他抱着孩子一遍遍地哄，一遍遍地说"舅舅在这里，不怕不怕"。
一个星期后，李建国做出了决定。他找到银行，了解了房产抵押的流程。
这套老房子是他们结婚时买的，虽然地段不好，装修也很老旧，但市值还有三十多万。银行经理告诉他，可以抵押贷款十八万，利息不低。
"老李，你要想清楚啊。"银行经理是他的老熟人，"这房子要是还不上贷款，可就..."
"我想清楚了。"李建国签字的时候，手有些发抖。
当李建国把这个决定告诉家人时，王秀兰当场就哭了："李建国，你疯了吗？这房子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妈，我...我不要了，我不结婚了。"小军也急了，"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
"傻孩子。"李建国拍拍小军的肩膀，"舅舅这辈子就你们两个孩子，你的事就是舅舅的事。再说了，你工作稳定，慢慢还不是问题。"
王秀兰擦着眼泪："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让人心疼。"
李建国笑了笑："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在乎的人做点什么。小军从小没了父母，我们不帮他，谁帮他？"
手续办得很顺利，十五万块钱很快就到账了。小军拿到钱的那天，抱着李建国哭了很久，一个劲地说着"舅舅，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婚礼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刘婷是个挺漂亮的姑娘，说话做事都很利索，看得出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对婚礼的要求很高，从酒店到婚纱，从摄影到司仪，每一样都要精挑细选。
"舅舅，婷婷说酒店要订市里最好的那家。"小军有些为难地说，"比我们原来预算的要高出不少。"
李建国看了看报价单，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行，就订那家。"
王秀兰在一旁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看得出来，这个未来的侄媳妇对钱很在意，但既然建国都答应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刘婷的父母也来了几次，都是城里的干部，说话做事很有派头。他们对李建国一家的条件似乎并不太满意，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态度有些冷淡。
"亲家，小军这孩子老实，以后就拜托你们多照顾了。"李建国敬酒的时候说道。
刘婷的父亲笑了笑："放心吧，婷婷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小就懂事。"
婚期定在了十月的第一个周末，秋高气爽，正是好日子。
这段时间，李建国明显憔悴了很多。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回来还要张罗婚礼的各种事务。王秀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也只能默默地支持着。
女儿李慧从学校回来帮忙，看到家里的变化，心情也很复杂："爸，你这样做值得吗？"
"什么值不值得的。"李建国摸摸女儿的头，"小军是你哥哥，帮哥哥结婚不是应该的吗？"
李慧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明白，父亲这是把小军当成了儿子来疼。
婚礼前一天，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基本就绪了。酒店订好了，婚纱买好了，司仪请好了，一切都按照刘婷的要求精心安排。看着忙碌的小军和即将成为新娘的刘婷，李建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一天，他特意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下午的时候，刘婷来了，说是要最后确认一下明天的流程。小军陪着她坐在客厅里，两个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很甜蜜。
李建国在厨房里泡茶，想着明天就要看到小军穿上西装，挽着新娘走进婚礼殿堂，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些年的付出，这些年的操心，都是值得的。
王秀兰去市场买菜了，家里显得很安静。李建国端着茶壶走向客厅，准备给两个年轻人倒茶，却发现客厅门只是半掩着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刘婷的声音。
"小军，你舅舅他们真的不容易呢。"刘婷的声音传来，李建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是啊，舅舅舅妈对我比亲生父母还好。"小军的声音里带着感激。
"不过..."刘婷停顿了一下，"我听我妈说，你舅舅他们那套老房子地段不太好，二手房市场也不景气。万一以后你舅舅还不上贷款，银行把房子收走了，他们一家老小住哪里啊？"
"不会的，我会努力工作，帮舅舅还钱的。"小军说道。
刘婷笑了笑："傻子，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十五万的贷款，加上利息，你要还到什么时候？"
"那...那怎么办？"小军的声音有些慌张。
"还能怎么办？"刘婷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反正我们结了婚就搬到城里去住，你舅舅他们的事，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你舅舅人这么好，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养你这么多年，也算是有回报了不是？"
李建国感觉手中的茶壶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