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滇西边境小镇畹町夜色沉沉,亚热带气候夜间特有的浓雾,将畹町河两岸的国境线罩了个严严实实。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熟睡中的畹町海关调查科科长方可惊醒,畹町口岸一线海关值班监控人员向科长报告:有个境外妇女,深夜还在四处活动,找“朋友”谈生意,说有“货”要出手,形迹可疑。
方可听罢,指示值班关员继续注意观察这个女人的动向,然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朝口岸现场奔去。
在口岸值班人员的协助下,方可对这个可疑的女人进行了调查,从她到旅社开房住宿登记查明此人叫阿香,缅甸国籍,住缅甸九谷市,商人身份。然后,方可从侧面对与这个女人有过接触的人员进行了排查,发现多是有前科或是品行不端之徒。凭直觉,方可断定这个女人是黑道上的人,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就与这么多的不法之徒搭上线。
必须查明她究竟在推销什么,对象是谁?方可心中有了主意,便嘱咐值班关员说:“今天到此为止,其余明天再说,早点休息吧”。
次日上午,畹町河边旅社住进了一个外地口音的生意人,房间刚巧与阿香对门。
上午11时已过,睡足懒觉的阿香才从熬夜的痛苦中挣扎出来,梳洗打扮一番,正寻思着去找哪位老板混顿饭吃,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住在对门的那位外地老板。不待开口,那老板已客气地问道:“对不起,我住在你对面,请问大姐,什么地方能吃海鲜?我吃不惯这里的饭菜,辣椒太多,辣得我天天闹肚子,所以想吃点海鲜补一补。人生地不熟的,大姐也该吃午饭了吧?大姐给带个路,我请客。”
阿香抬眼瞧这人,虽然穿得有点俗,但手腕上的那块大金表却晃眼得很,像是个手头宽裕的人。一时心动,便说:“畹町这地方小,好吃的地方都在瑞丽那边,路有点远,要坐汽车才能去。”
外地人忙说:“路远没关系,打辆出租车过去就是了。”
阿香这几天正朝思暮想要找个有钱人做生意,眼前这个外地人看起来好像很有钱,何不趁机试一试?
就这样,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双来到瑞丽市一家饭馆,美美地吃了一顿海鲜。这一顿饭,满足了阿香的占有欲,但也打开了她的心理防线。
阿香主动问外地人:“老板贵姓?来畹町做什么?”
外地人见阿香问自己,叹了口气回答说:“大姐,说来惭愧,我姓谢,浙江定海人,前几年干装修兼推销建材到缅甸,销路很好,发了点财,就在家乡办了个厂,专门向缅甸供货。谁想这一二年来东南亚经济不景气,生意不好做,货款收不上来,家乡的工厂快要停工了,你说急人不急人。生意人嘛,没钱赚,我心里憋得慌,就想找点赚钱的事情做做。”
阿香听说对方有钱,心里一动,对外乡人说:“谢老板,你有钱没生意做,我有生意却没钱做,咱俩真是同病相怜啊。”
外乡人一听,大喜过望,立即夸口说:“钱不成问题,只是不知大姐有什么生意可做?”
阿香一看有戏,凑近外地人说:“谢老板,我不拿你当外人,我这个生意能赚大钱的,十分招人眼红,所以大哥你千万不能透露给别人,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就看你敢不敢做?”
外地人惊讶地问:“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杀人抢劫?这个我可不干。”
阿香嗲声一笑说:“大哥,我看你是傻得可爱,亏你想得出杀人这两个字,我这个生意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但要你嘴巴严实,做事谨慎,保证你天天赚大钱。”
外地人喜出望外,说:“什么生意如此好做?你可不要骗我啊。”
阿香说:“我手上有一批“冰”货,要尽快出手,你手上有钱转手倒一下,保你大赚一笔。”
外地人不解地说:“冰还能赚大钱?这个生意我不懂,请你指教。”
阿香说:“这个冰其实是一种药片,人吃了会很兴奋,不要乱吃就不会有危险。”
外地人说:“我没有经营药品的执照和路子,这个药怕卖不出去。”
阿香说:“这个执照任何人都办不到,但很多人都在卖这种药赚大钱。大哥你去过‘迪厅’吧?看那些摇头晃脑的舞客,尤其是那些少男少女,一个赛过一个的疯跳疯摇,就是吃了这种药后十分兴奋,寻找刺激、发泄而已。你拿到‘迪厅’去卖,一片就是几元,如果你路走熟了,不用你费力就有人找上门来,体积又小,抓一把就是钱。你说好赚不好赚?”
“谢老板”听到这儿,盯着阿香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么好赚的钱,你不会自个儿去赚?找我一个外地人,不会是个套儿吧?”
阿香认真地说:“我当然想自己去赚,可是我一个外国人能在中国自由行动吗?不错,你是一个外地人,这正是我看中你的原因,你在本地熟人少,关系不复杂,危险性就小。我不找本地人,就因为他们人头熟,关系复杂,不小心就吃官司。我也要提醒你,我俩这事成不成,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就会有危险。”
“谢老板”说:“这个利害关系我懂,只是我对这个生意外行,需要先瞧一瞧你的东西是真是假,再作决定。”
阿香说:“货不在我手上,但这事假不了,只要你有心做,我可以安排你见我的老板。”
“谢老板”想了想说:“原来你不是老板又做不了主,这个生意我就不想做了。刚才你还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现在又说货在其他人手上,这不是在耍我吗?”
阿香一听这话,倒先急了,忙说:“这事不能怪我,只能说你是不懂行,你也不想一想,这个东西能随时带在身上吗?再说老板也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的,这是规矩,你懂吗?老实告诉你,老板是我亲姐姐,这事不会有假,放心吧。”
能说会道的阿香见几句话就把“谢老板”说得口服心服,就说:“你把钱准备好,一两天内我会和你联系,记住千万不要跟其他人提起这事。”
“谢老板”问:“需要准备多少钱?”
阿香一笑说:“这批货值20多万,如你愿意,15万全部给你,你要是买得少,就要贵些。”
“谢老板”说:“好,见了老板再定,钱不成问题。”
阿香一脸媚笑,奉承地说:“大哥您真爽快,我这就到木姐去找我姐姐办这事,你先回畹町去,不陪了,等我消息。”
当晚,畹町海关调查科会议室,关长建功、科长方可听取办案关员的调查报告,报告人老穆正是那个“谢老板”,不过此时已经换上了海关制服,恢复了他海关调查关员的本来面目。
听罢老穆的情况报告,关长建功说:“这件事有很大的可能性,但在没有见到货之前,又不能最后下决心,所以一要继续扩大调查面,查清幕后老板的情况;二要向瑞丽海关走私犯罪侦查支局通报情况,加强调查力量,建议立案,共同侦破此案。”
科长方可嘱咐老穆继续充当“谢老板”的角色,在公开场合不得与海关人员见面,同时规定了联络方式。
老穆领命而去。
随后,关长建功和科长方可驱车赶往瑞丽,瑞丽海关走私犯罪侦查支局领导双木听取情况后,全力支持,并调拨人员充实到专案组中,集中力量侦办此案。
一张大网就这样悄悄地张开了,专等鱼儿进来。
“谢老板”继续住进畹町河边旅社等阿香来接头,连等几天,不见阿香出现,向服务台打听,阿香的包房并未退,说明阿香人还在,但为什么不露面呢?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心中却多少有点紧张,在没有接到指令时又不能随便离开。
忽然传呼机响了,留言显示:小心水淹,晚上到茶馆打牌。
“谢老板”一看就知道是方可在找他并告诉他有人在监视自己,要稳住,约他晚上见面。心想这个女人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这是黑道上的惯例,不足为奇。几天来怕的就是她不出现,既然人来了,说明还有戏。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下来。
晚上“谢老板”七弯八拐来到水库边的茶馆,方可已在等他,方可告诉他,阿香这几天都在从畹町口岸频繁出、入境,身边比平常多了一个女人,估计是她姐姐,两人又不时地与一个高大男人碰头,形迹可疑,要“谢老板”耐心等待,同时注意搞清阿香这些同伙的情况。
“谢老板”心里有了底,便又信心十足地回到河边旅社去了。
第二天早晨,“谢老板”为了听得见对门的动静,故意半掩着门躺在床上看电视。
9点多钟,突然只见门一动,阿香像个幽灵一样闪进门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女人,两人模样长得很像,“谢老板”已猜出此人是谁。不过还是故作生气地对阿香说:“大姐好会水人,害得我苦等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