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礼堂里掌声雷动，却在一个小女孩走上讲台时戛然而止。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扎着两个不太整齐的马尾辫，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发言稿。
"各位家长，老师们，大家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礼堂安静下来。
"我叫程晓月，今年十二岁，是六年级三班的学生。"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今天的家长会，我爸爸没有来。"
"因为在我心里，我的爸爸已经死了。"
台下一片哗然，坐在第三排的程远山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
他旁边，一个穿着名牌运动服的男孩拉了拉他的衣角："爸，那个姐姐在说什么？"
01
三个月前，程晓月还是个相信童话的小女孩。
那天放学，她兴冲冲地跑回家，书包在身后一晃一晃。
"妈妈，妈妈！老师说下个月有家长会，要爸爸妈妈都去！"
客厅里，母亲苏婷正在整理账单，听到女儿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晓月，妈妈那天要上班......"
"那爸爸呢？爸爸总可以去吧？"
程晓月满眼期待。
苏婷放下手中的账单，把女儿拉到身边："晓月，爸爸最近很忙，妈妈尽量请假去，好吗？"
"可是小雨的爸爸再忙也会去学校接她。"
程晓月嘟着嘴，"爸爸都两个星期没回家了。"
苏婷心里一酸。
确实，程远山已经半个月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电话里总是说忙，说应酬多，说项目紧张。
可是苏婷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晓月乖，爸爸是为了让我们生活得更好才这么努力工作的。"
"可是我宁愿生活差一点，也想爸爸能多陪陪我。"
程晓月趴在母亲怀里，声音闷闷的。
苏婷抱紧女儿，眼眶有些湿润。
她想起十五年前，程远山追求她时说过的话："婷婷，我这辈子就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
那时的程远山，眼神清澈，笑容真诚。
可现在呢？
晚上九点，程晓月已经睡下，苏婷坐在客厅里等待。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终于，门锁响动，程远山推门进来。
他西装笔挺，但领带松散，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苏婷熟悉的那种。
"这么晚还没睡？"
程远山避开妻子的目光，径直走向浴室。
"远山，我们谈谈。"
苏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程远山心里一紧。
"有什么明天再说，我累了。"
"晓月的家长会，你去吗？"
程远山的脚步顿住。
"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五号。"
"我看看。"
他继续往浴室走，"最近公司事情多，不一定有时间。"
苏婷站起身，声音依然平静："远山，晓月很想你。"
浴室的门关上了，隔绝了两个人的对话。
苏婷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相册。
那是他们的结婚照，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
照片里的程远山，会为了给她买一束花跑遍整个城市。
照片里的苏婷，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扇浴室门。
第二天早上，程晓月醒来时，爸爸已经走了。
餐桌上放着一张便条："晓月，爸爸去出差，过几天回来。"
程晓月拿起便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
那里已经有十几张类似的便条了。
"妈妈，爸爸又出差了。"
苏婷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女儿的话，手微微一颤。
"嗯，爸爸工作忙。晓月，快来吃早饭，一会儿要迟到了。"
程晓月坐到餐桌前，看着面前的煎蛋和牛奶。
"妈妈，为什么小雨的爸爸不用出差？"
"因为每个爸爸的工作都不一样。"
"那我希望爸爸换个不用出差的工作。"
苏婷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哪有说换就换的。"
其实，程远山这次不是出差。
02
程远山开车来到城市另一端的高档小区。
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推门而入。
"爸爸！"
一个七岁的男孩扑进他怀里。
"小宇乖，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程远山抱起男孩，脸上满是宠溺。
女人从厨房走出来，三十出头的年纪，容貌姣好。
"你来了。"
"嗯，今天不忙，陪你们吃个饭。"
这个女人叫江晓雪，五年前在程远山的公司做秘书。
年轻，漂亮，崇拜他。
程远山本来只是逢场作戏，却没想到江晓雪怀孕了。
那时，苏婷刚刚流产，医生说她的身体需要调养，短期内不宜再怀孕。
程远山看着江晓雪的B超单，鬼使神差地说："生下来吧。"
于是有了小宇，有了这个隐秘的家。
"小宇下个月学校有活动，要家长参加。"
江晓雪一边说，一边给程远山倒茶。
"什么时候？"
"十五号下午。"
程远山皱了皱眉。
十五号，那不是晓月家长会的日子吗？
"我尽量安排。"
"你总是说尽量。"
江晓雪的语气有些不满，"小宇都七岁了，学校的活动你一次都没去过。"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程远山有些烦躁，"我那边还有家，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江晓雪低下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小宇是无辜的，他也需要爸爸。"
程远山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心里五味杂陈。
是的，小宇是无辜的。
可晓月就不无辜吗？
"爸爸，你能来看我的表演吗？老师说我跳舞跳得最好了！"
小宇拉着程远山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那眼神，像极了小时候的晓月。
程远山心一软："爸爸一定去。"
回家的路上，程远山一直在想这件事。
两个孩子，两场活动，同一时间。
他该选择谁？
理智告诉他，应该去晓月的家长会。
毕竟，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女儿。
可是情感上，他又不想让小宇失望。
这五年来，他欠小宇太多了。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程远山拿出手机，翻看相册。
一张是晓月的照片，扎着马尾辫，笑得像个小太阳。
一张是小宇的照片，虎头虎脑，调皮可爱。
两个孩子，都是他的骨肉。
可他只能选择一个。
晚上回到家，苏婷已经睡了。
程远山轻手轻脚地上床，却听到苏婷说："远山，晓月今天在学校得了奖，作文比赛第一名。"
"是吗？"
"她说想等爸爸回来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等到九点，她实在撑不住了。"
程远山沉默。
"远山，你到底在忙什么？"
苏婷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丈夫的轮廓。
"公司的事。"
"是公司的事，还是公司的人？"
苏婷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程远山的身体僵住了，他知道，有些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03
接下来的日子，程远山变得更加小心。
他按时回家，陪晓月做作业，给她讲故事。
程晓月很开心，逢人就说："我爸爸最近可好了，天天陪我！"
苏婷看在眼里，心里却更加不安。
她了解程远山，这种突如其来的殷勤，往往意味着心虚。
距离家长会还有一周，程晓月开始准备她的发言稿。
"妈妈，老师说要选几个同学上台发言，我想试试。"
"好啊，妈妈帮你一起准备。"
母女俩坐在书桌前，一字一句地斟酌。
"我要说什么呢？"
程晓月咬着笔头。
"说说你的梦想，说说你的家人，说说让你感动的事。"
"那我就说爸爸妈妈吧！"
程晓月兴奋地写起来。
"我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妈妈很温柔，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爸爸虽然很忙，但是他很爱我......"
看着女儿稚嫩的字迹，苏婷眼眶发酸。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只要爸爸妈妈在身边，就是幸福。
可大人的世界呢？
那天晚上，程远山接到江晓雪的电话。
"小宇发烧了，一直哭着要爸爸。"
程远山看了眼正在写作业的晓月，压低声音："我现在不方便。"
"他烧到39度了！"
江晓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远山犹豫了一下："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电话，对苏婷说："公司有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这么晚了？"
"嗯，很重要的客户。"
程远山拿起外套就走。
程晓月抬起头："爸爸，你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爸爸就是去处理一下工作。"
程远山摸了摸女儿的头，匆匆离开。
苏婷站在窗前，看着丈夫的车消失在夜色中。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下程远山今晚去了哪里。"
对方是她的表哥，在公安局工作。
一个小时后，表哥回电："婷婷，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婷握紧手机："你说。"
"他去了城东的金桂花园，那里......"
"我知道了，谢谢。"
苏婷挂断电话，双腿有些发软。
金桂花园，高档小区，程远山两年前说要投资，在那里买了房。
原来不是投资，是金屋藏娇。
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十五年的婚姻，就这样吗？
程晓月写完作业，跑过来抱住妈妈："妈妈，我的发言稿写好了，你帮我看看。"
苏婷强撑着笑容："好，妈妈看看。"
"我最后写了一句话，我要谢谢爸爸妈妈，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
程晓月得意地说。
苏婷抱紧女儿，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是感动，晓月写得太好了。"
那一夜，程远山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发来信息："客户那边出了点事，我直接去公司了。"
苏婷看着信息，苦笑。
曾经，她会担心他累不累，吃没吃早餐。
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04
距离家长会还有三天。
程远山陷入了两难。
江晓雪那边，小宇每天都在念叨爸爸要来看他表演。
家里这边，晓月也在期待着爸爸能够出席。
"爸爸，你一定会来的，对吗？"
晓月睁着大眼睛问。
"爸爸尽量。"
"不要尽量，要一定！"
晓月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娇。
程远山心里一软："好，爸爸一定去。"
可是转头，他又接到江晓雪的电话。
"小宇都跟小朋友们说了，他爸爸会来看他表演。你要是不来，他会很失望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五年来，每次学校有活动，小宇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他有多羡慕吗？"
江晓雪哭了。
程远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想了个办法。
"这样，我先去晓月的家长会露个面，然后赶去小宇那边。"
"你确定来得及？"
"来得及的，两个学校开车也就半小时。"
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可是程远山忽略了一件事。
苏婷已经知道了真相。
这几天，她一直在观察丈夫。
看他接电话时的躲闪，看他撒谎时的表情。
原来，当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破绽百出。
家长会前一天晚上，苏婷做了一桌子好菜。
"今天是什么日子？"
程远山有些意外。
"没什么日子，就是想一家三口好好吃顿饭。"
苏婷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得让程远山心虚。
"晓月，来，坐爸爸身边。"
程远山拉过女儿。
"爸爸，明天的家长会，你会第一个到吗？"
"会的。"
"真的吗？"
"真的。"
苏婷给丈夫夹菜："远山，晓月为了明天的发言，准备了很久。"
"是吗？我们晓月真棒。"
"她在发言稿里写了很多关于爸爸的事。"
苏婷意味深长地看着丈夫。
程远山避开她的目光："那我更要去听听了。"
饭后，程晓月早早睡了。
她太兴奋了，明天爸爸妈妈都会去看她发言。
苏婷收拾完厨房，看到程远山在书房打电话。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
"我下午会过去的，你跟小宇说，爸爸一定到。"
苏婷靠在门框上，心如死灰。
明天，他会选择谁呢？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因为刚才吃饭时，程远山说他会第一个到。
可是家长会是下午两点，如果他真的要第一个到，就不可能赶去另一个学校。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
苏婷推开书房的门，程远山慌忙挂断电话。
"远山，我们谈谈吧，关于明天，关于我们，关于......她。"
05
程远山愣住了。
他没想到苏婷会这么直接。
"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远山。"
苏婷坐下来，异常冷静，"金桂花园，江晓雪，还有那个七岁的男孩。"
程远山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都知道了？"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可是你没有。"
苏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婷婷，我......"
"你不用解释。我只问你一件事，明天的家长会，你去还是不去？"
程远山沉默了。
这个沉默，已经是答案。
"我明白了。"
苏婷站起身，"那就这样吧。"
"婷婷，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累了，想睡了。"
苏婷离开书房，留下程远山一个人。
他颓然坐下，双手抱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爱苏婷吗？爱的。
他爱江晓雪吗？也许吧。
他爱两个孩子吗？当然。
可是爱，从来不是可以平分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程晓月起得很早。
她穿上最漂亮的连衣裙，扎了个蝴蝶结。
"妈妈，我漂亮吗？"
"漂亮，我们晓月最漂亮了。"
苏婷帮女儿整理头发。
"爸爸呢？"
"爸爸去公司了，他说下午直接去学校。"
"太好了！"
程晓月开心地转圈。
送女儿去学校后，苏婷回到家。
她打开衣柜，拿出结婚时的相册。
一页一页地翻着，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那时的他们，多么相爱啊。
程远山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她信了，信了十五年。
下午一点，苏婷准时出门。
她化了精致的妆，穿着得体的套装。
即使心碎，也要体面。
学校门口，家长们陆续到达。
苏婷在人群中寻找程远山的身影。
没有。
一点半，还是没有。
"妈妈！"
程晓月跑过来，"爸爸呢？"
"爸爸可能堵车了，一会儿就到。"
"哦。"
程晓月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等一下我上台的时候，爸爸肯定到了。"
两点，家长会开始。
校长讲话，老师发言。
程晓月一直回头看，寻找爸爸的身影。
苏婷握着女儿的手："晓月，专心听。"
"可是爸爸......"
"爸爸会来的。"
苏婷说这话时，自己都不相信。
两点半，轮到学生发言了。
"下面有请六年级三班的程晓月同学。"
程晓月站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