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春雨淅沥,我和同事李小婉站在她家门口,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王磊,记住啊,待会见了我妈,你就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三个月了,你在科技公司做技术总监。"她一边整理我的衣领,一边紧张地叮嘱着。
我心里直打鼓:"这不好吧?骗你妈妈?"
"求你了!我妈催婚都快把我逼疯了,这次回来她还约了相亲对象。你就帮我这一次!"小婉眼中带着哀求。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其实我和小婉只是公司的普通同事,平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没想到昨天她突然找到我,说她妈妈来城里看她,非要见她男朋友,让我假扮一下。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清了门内的女人,顿时如雷轰顶,浑身僵硬,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那张脸,那双眼睛,十五年了,我怎么可能忘记!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夺走我家所有希望的那个女人——吴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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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我强装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吴春花笑盈盈地打量着我:"小婉,这就是你男朋友呀?看上去挺老实的。"
她完全没认出我来。也是,十五年前我还是个瘦弱的十四岁少年,现在已经是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了。
"妈,这是王磊,我们公司的技术总监。"小婉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丝毫没注意到我的不自在。
我机械地跟着小婉进了屋,脑海中却闪回着十五年前的场景。那年我爸得了重病,家里为了治病借了吴春花十万块钱。利滚利下,短短两年就变成了三十万。吴春花领着几个打手逼我爸签下了我家唯一的房子,最后爸爸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在一个雨夜上吊自杀了。
"王磊,你怎么了?"小婉在餐桌下轻轻捅了我一下。
我回过神来,发现吴春花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小王啊,你家是哪的?做什么工作的?"
"我..."我喉咙发紧,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是本地人,在创新科技做技术工作。"
"哦?本地人?"吴春花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心头一紧,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来:"不、不可能,阿姨肯定记错了。"
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小婉不停地找话题,而我却心不在焉。吴春花一边和善地和女儿聊天,一边不时地打量我,那目光就像一条毒蛇,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饭后,小婉去厨房洗碗,留下我和吴春花在客厅。她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你是王建国的儿子吧?"
我浑身一颤,强自镇定:"您认错人了。"
吴春花冷笑一声:"别装了,我记性很好。你爸当年欠我的钱,还赖着不还,最后上吊了。你现在假扮我女儿的男友,是来报复我的吧?"
"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吴春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告诉你,小婉可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小婉从厨房出来了。吴春花立刻换上了慈爱的表情:"小婉啊,妈妈明天要回老家了,你工作忙,就不用送我了。"
那晚,我和小婉离开她家后,我整个人如同大病一场。
"王磊,你今天怎么了?见了我妈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小婉疑惑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告诉她真相:"小婉,其实我认识你妈妈。十五年前,她高利贷逼死了我爸爸。"
小婉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你...你说什么?"
我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讲到伤心处,声音哽咽。小婉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可能...我妈妈她..."小婉喃喃道,"她一直是个小学老师,怎么会..."
"这就是真相,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的。"我苦笑道,"我今天答应帮你,只是单纯想帮同事的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小婉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对不起,王磊,我真的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小婉情绪低落,经常请假。一周后,她突然出现在我的工位前,眼睛红肿。
"我问清楚了,妈妈承认了当年的事。"她声音沙哑,"她说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我愣住了,没想到吴春花会承认。
"她告诉我,爸爸去世后,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害怕我受欺负,所以变得很强势。后来她觉得做的那些事太过分了,就回老家当了老师,想赎罪。"小婉顿了顿,"她想见你,当面道歉。"
我冷笑一声:"道歉有用吗?能让我爸活过来吗?"
小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份房产证复印件和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妈妈的全部积蓄和她的房子。她说,这些都应该是你的。"小婉声音颤抖,"她知道这些弥补不了什么,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我拿着那些东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五年的仇恨,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而模糊。
第二天,我去见了吴春花。她老了很多,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凶狠的债主,而是一个满脸愧疚的老人。
"小王,对不起。"她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我害死了你爸爸,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悔恨中。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看着这个曾经我恨之入骨的女人,我心中的仇恨竟然慢慢消散。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或许是因为她真诚的悔过,又或许是因为小婉那双和她如出一辙却满含真诚的眼睛。
人生很长,但又很短。仇恨占据了我十五年的生命,而原谅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后来,我和小婉渐渐走近。她不是她妈妈,我也不必因为过去的仇恨而拒绝可能的幸福。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我假装成了仇人女儿的男友,最后却真的爱上了她。而那个曾经夺走我家庭的女人,也终于在忏悔中得到了救赎。
人间因果,轮回相报。但若能放下,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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