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们年轻人不懂，男人过了70岁，真的只剩一个功能了。"赵秀琴放下手中的医疗记录，语气里带着十年护工生涯积累的沧桑。
护理站里一片安静，几个年轻的护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齐齐投向这个59岁的女人。
陈晓雯好奇地凑过来："秀琴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赵秀琴苦笑了一下，望向窗外的夕阳，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小雯，你干护工才两年，有些事情你还看不透。我照顾过的70岁以上的老头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
"那又怎么样？"陈晓雯不解地问。
"你以为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吃药？理疗？康复训练？"赵秀琴摇摇头，"都不是。"
其他几个护工也围了过来，大家都很好奇赵秀琴要说什么。她在这家康复中心工作了十年，是公认的金牌护工，照顾过的病人和家属都对她赞不绝口。
"秀琴姐，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功能啊？"年轻的护工小张忍不住催促。
赵秀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是倾诉。他们只剩下倾诉这一个功能了。"
"倾诉？"陈晓雯更加疑惑了，"这算什么功能啊？"
"你不懂。"赵秀琴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是家里的顶梁柱，中年的时候是社会的主力军，可是到了70岁以后呢？身体垮了，地位没了，老伴可能也走了，儿女忙着自己的生活根本顾不上他们。"
她转过身来，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你们知道我昨天照顾的韩老师吗？72岁，退休前是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桃李满天下。可是现在，他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有人能听他说话。"
"说什么话？"小张问。
"说他年轻时的辉煌，说他教过的学生，说他去世的老伴，说他对儿女的不满，说他对生活的不甘心。"赵秀琴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认真听他们说话的人。"
护理站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可是秀琴姐，你说的这些，好像跟功能没什么关系啊。"陈晓雯还是不太明白。
赵秀琴笑了，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小雯，你以为功能就一定是身体上的吗？对于一个70多岁的老人来说，能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能够有人认真听他们讲述过去，这就是他们最重要的功能了。"
"那其他的呢？比如..."陈晓雯欲言又止。
"比如什么？比如男人的尊严？比如对女人的渴望？比如对权力的追求？"赵秀琴一连串地问道，"这些在70岁以后，都变成了回忆，都变成了需要倾诉的内容。"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了那份医疗记录："我见过太多这样的老人了。孙大海老爷子，75岁，老伴患了老年痴呆症，他每天最痛苦的就是没人理解他的处境。还有李建国老先生，73岁，儿子在美国，女儿在深圳，一年到头见不着面，他就靠跟我们这些护工聊天来打发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张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男人到了70岁以后，身体的各种机能都在衰退，唯一还能正常运转的，就是他们的嘴巴和大脑。他们需要说话，需要有人听他们说话，需要通过说话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价值。"
赵秀琴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但是秀琴姐，你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陈晓雯察觉到了什么。
赵秀琴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因为今天我遇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让我对这件事有了更深的理解。"
正说着，护理站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病号服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他大约70多岁，头发花白，但眼神还很清亮。
"请问，哪位是赵护工？"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赵秀琴连忙站起来："我就是，您是？"
"我叫陈国华，刚住进来的。"老人看着赵秀琴，眼中有种奇怪的光芒，"我听说您是这里最好的护工，我...我有很多话想对您说。"
听到这句话，赵秀琴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死死盯着面前的老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赵秀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
看着面前的陈国华老人，她的心情五味杂陈。刚才还在跟同事们分析老年男性的心理状态，现在却面对着一个让她不知如何应对的特殊病人。
"陈老先生，您先回病房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叫我们。"赵秀琴尽量保持着职业的冷静。
陈国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赵护工，我知道您很专业，也很有经验。我这次住院，可能要麻烦您很长时间。"
等老人离开后，陈晓雯凑过来小声问道："秀琴姐，刚才那个老人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赵秀琴摆摆手："没什么，可能是累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其实赵秀琴心里很清楚，陈国华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十年前，正是这个男人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候的赵秀琴还叫赵秀琴，49岁，刚刚离婚不久，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前夫赵建明是个包工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跟她离了婚。
当时的她什么技能都没有，只能到处打零工维持生活。正是在那个最困难的时期，她遇到了陈国华。
那时候陈国华61岁，是一家国企的副总，妻子去世不久，正处在人生的低潮期。赵秀琴当时在他家附近的小区做保洁工作，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
陈国华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已经60多岁，但依然风度翩翩，说话很有分寸，对人也很温和。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是他给了赵秀琴很多帮助和安慰。
"秀琴，你这样一个女人，不应该过得这么辛苦。"陈国华曾经这样对她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
正是在陈国华的帮助下，赵秀琴进入了现在这家康复中心，从最基础的护工做起，慢慢成长为现在的金牌护工。
但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止步于此。
在那段时间里，陈国华经常找各种理由来看她，有时候是带一些水果，有时候是帮她解决生活中的小麻烦，有时候就是单纯地想跟她聊聊天。
赵秀琴那时候刚刚离婚，内心很脆弱，很需要一个人的关怀和安慰。而陈国华恰好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知道你刚刚离婚，心情不好。但是你要相信，生活还是有希望的。"陈国华总是这样鼓励她。
渐渐地，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他们彼此都很需要对方。
陈国华需要一个人来填补妻子去世后的空虚，赵秀琴需要一个人来抚慰离婚后的创伤。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那段日子，赵秀琴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陈国华虽然年纪大，但对她很好，不仅在工作上帮助她，在生活上也照顾得很周到。
"秀琴，你跟我在一起委屈了。"陈国华有时候会这样说，"我这个年纪，能给你的有限。"
"没有委屈，国华哥，是你让我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赵秀琴那时候是真心这么想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两年。两年时间里，赵秀琴的工作逐渐稳定，收入也有了保障，生活慢慢走上了正轨。
但是好景不长。
陈国华的儿子陈志刚从国外回来了，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对父亲的这段感情很不满意。
"爸，您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搞这些？"陈志刚找到赵秀琴，开门见山地说，"这个女人明显是冲着您的钱来的，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面对儿子的反对，陈国华也很为难。毕竟血浓于水，儿子的意见他不能完全不考虑。
更要命的是，陈志刚还找到了康复中心的领导，说要投诉赵秀琴勾引病人家属，要求中心辞退她。
"赵秀琴，你要么主动离开我父亲，要么就准备失去这份工作。"陈志刚的话很直接很残酷。
面对这样的压力，赵秀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真的很爱陈国华，但是她也不能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最终，是陈国华主动提出了分手。
"秀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那天晚上，陈国华约她在小区的花园里见面，"我不能因为我的私人感情影响你的工作和前途。"
"国华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赵秀琴流着眼泪说，"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我当然不嫌弃你，但是我们的感情不能建立在损害你利益的基础上。"陈国华也很痛苦，"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就这样，两个人分开了。分开后的陈国华很快就搬离了这个城市，听说是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养老。
这一分别就是十年。
十年来，赵秀琴一直没有再谈感情。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从一个普通的护工成长为金牌护工，在这个行业里也算是小有成就。
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陈国华，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他。
"真的是世事无常啊。"赵秀琴在心里感慨着。
十年后的今天，71岁的陈国华以病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更多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还是她熟悉的样子。
下班后，赵秀琴特意去了陈国华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陈国华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赵秀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还是来了。"陈国华放下手中的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陈老先生，您的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赵秀琴尽量保持着职业化的语调。
"秀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这么见外吗？"陈国华苦笑道。
赵秀琴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你看起来还不错，就是瘦了一些。"
"十年了，我们都老了。"陈国华感慨地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
"没有。"赵秀琴摇摇头，"这十年来一直一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陈国华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秀琴，我对不起你。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儿子的反对..."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赵秀琴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这次是因为什么住院的？"
"心脏病，加上一些老年病。"陈国华看着她，"医生说我这个情况，可能需要长期住院观察。"
"那你就安心养病吧，我会照顾好你的。"赵秀琴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秀琴，等一下。"陈国华叫住了她，"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赵秀琴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您需要休息。"
"我怕明天没有机会说了。"陈国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这次来，就是想见你一面，想跟你说一些话。"
这句话让赵秀琴的心一紧。她慢慢转过身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心情五味杂陈。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陈国华的眼中含着泪水，"我想说，当年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赵秀琴听到这些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国华哥..."
"秀琴，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我必须要说出来。"陈国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两年。"
"可是..."赵秀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可是。"陈国华坚定地说，"我现在71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儿子还是那个儿子，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这十年来，我一个人在南方，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听他的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赵秀琴擦了擦眼泪："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不，不是过去的事情。"陈国华激动地说，"秀琴，我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病，更是为了见你。我想问你，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吗？"
这个问题让赵秀琴完全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十年后再见面，陈国华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国华哥，我们都这个年纪了..."
"年纪又怎么了？"陈国华打断她的话，"我虽然71岁了，但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的。"
看着陈国华激动的样子，赵秀琴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她为这个男人十年不变的深情所感动；另一方面，她也为现实的困境感到担忧。
"国华哥，你冷静一点。"赵秀琴在床边坐下，"我们现在都不年轻了，而且你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陈国华握住她的手，"正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更想跟你在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
赵秀琴感受着他手的温度，心中涌起了久违的温暖。但是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
"你儿子那边..."
"我已经不在乎他的想法了。"陈国华的语气很坚决，"十年前我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放弃了你，结果这十年来他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善。他还是那样冷漠，还是那样只关心他自己的事业。"
"可是血浓于水，你们毕竟是父子。"
"父子又怎么样？"陈国华苦笑道，"你知道我生病住院，他是什么反应吗？他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我，让我自己找个好一点的医院。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听到这些话，赵秀琴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知道陈国华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儿子的冷漠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秀琴，我想明白了。"陈国华看着她，"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别人怎么看，而是自己是否快乐。这十年来，我为了所谓的面子，为了儿子的想法，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赵秀琴问道。
"我想跟你重新开始。"陈国华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个提议让赵秀琴陷入了沉思。从感情上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男人，这十年来也一直没有再爱过别人。但是从理智上说，他们现在的情况比十年前更复杂。
"国华哥，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明白，我会等你的答复。"陈国华松开她的手，"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赵秀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走出病房后，赵秀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到家里，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五味杂陈。
这十年来，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快乐和痛苦。虽然经济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工作也很稳定，但是内心深处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
现在陈国华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提出要跟她重新开始，这让她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她终于有机会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担忧的是，他们现在都老了，而且面临着各种现实的问题。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赵秀琴在心里想着。
第二天，赵秀琴正常上班。她特意没有去陈国华的病房，而是专心照顾其他的病人。但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天晚上的对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陈晓雯找到了她。
"秀琴姐，昨天那个陈老先生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会去他那里。"
"他说什么了吗？"赵秀琴问道。
"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陈晓雯好奇地看着她，"秀琴姐，你们之前认识吗？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一样。"
赵秀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专心做你的工作就行了，别的事情不要多问。"
下午的时候，赵秀琴还是去了陈国华的病房。
陈国华看到她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秀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是护工，照顾病人是我的职责。"赵秀琴还是保持着职业化的态度。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陈国华直接问道。
赵秀琴看了看他，然后在床边坐下："国华哥，我们都不年轻了，真的有必要重新开始吗？"
"为什么没有必要？"陈国华反问道，"难道只有年轻人才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
"不是这个意思。"赵秀琴摇摇头，"我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跟十年前不一样了。你有心脏病，我也老了，而且你儿子那边..."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在乎我儿子的想法。"陈国华打断她的话，"至于身体的问题，我们可以互相照顾。"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赵秀琴认真地问道，"跟我在一起，意味着你要面对很多世俗的眼光，要承受很多压力。"
"这些我都想清楚了。"陈国华坚定地说，"秀琴，我71岁了，还能活几年谁也不知道。我不想在剩下的时间里继续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下去。"
听到这些话，赵秀琴的心软了下来。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这十年来，她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来的。
"如果我们真的重新开始，你希望是什么样的？"赵秀琴问道。
"我希望我们能够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陈国华说，"虽然我们不能再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但是我们可以相互陪伴，相互照顾。"
"可是我还要工作..."
"你可以继续工作，我不会阻止你。"陈国华说，"我只是希望下班后，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
这样的生活确实是赵秀琴向往的。这些年来，她最害怕的就是下班后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面对漫长的夜晚。
"国华哥，我..."赵秀琴想要说什么，却被陈国华打断了。
"秀琴，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陈国华温和地说，"不管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赵秀琴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陈志刚，陈国华的儿子。十年不见，陈志刚看起来更成熟了，但是眼中的那种冷漠还是没有变。
"爸，您的身体怎么样？"陈志刚走到床边，但是目光却盯着赵秀琴，"这位是..."
"这位是赵护工，负责照顾我的。"陈国华的语气有些紧张。
陈志刚上下打量着赵秀琴，眼中闪过一丝认出来的神色："赵护工？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呢？"
赵秀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陈老先生，您和您儿子聊吧，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陈志刚叫住了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十年前那个..."
"志刚！"陈国华厉声打断了儿子的话。
但是已经晚了，陈志刚已经认出了赵秀琴。
"爸，您怎么又跟这个女人搅在一起了？"陈志刚的语气很不客气，"您都这个年纪了，还不能安分一点吗？"
面对陈志刚的质问，赵秀琴感到非常尴尬。她想要离开，但是又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下陈国华。
"你说话注意点。"陈国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赵护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不能这样对她说话。"
"工作人员？"陈志刚冷笑道，"爸，您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个女人明显是冲着您的钱来的，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够了！"陈国华激动地坐了起来，"你给我出去！"
"我不出去。"陈志刚走到赵秀琴面前，"我要把话说清楚。"
看着父子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赵秀琴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陈老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她快步走出了病房。
但是陈志刚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您千万不要再上当了！"
听到这些话，赵秀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赵秀琴冲出病房后，直接跑到了医院的天台上。
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中。但是此刻的赵秀琴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陈志刚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呢？"赵秀琴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陈国华发了一条短信："国华哥，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再让你为难，也不想再让自己受伤。"
发完短信后，赵秀琴关掉了手机，在天台上坐了很久。
等她再次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陈晓雯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关心地问道："秀琴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哭过了？"
"没事，可能是风吹的。"赵秀琴随便找了个借口。
"对了，那个陈老先生一直在找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陈晓雯说，"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去一趟他的病房。"
赵秀琴摇摇头："我不去了，你告诉他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再说吧。"
但是就在这时，陈国华出现在了护士站门口。他穿着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秀琴，我终于找到你了。"陈国华走过来，"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看到陈国华，赵秀琴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当着其他同事的面，她还是尽量保持冷静："陈老先生，您应该在病房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陈国华看着她，"关于我儿子今天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都是对的。"赵秀琴打断了他，"我确实配不上你，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什么配不配得上？"陈国华激动地说，"秀琴，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护士站里的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赵秀琴感到很尴尬："陈老先生，您先回病房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不，我今天必须要说清楚。"陈国华走到她面前，"秀琴，你听我说..."
"我不听！"赵秀琴站起来，"陈老先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护士站。
陈国华想要追上去，但是身体不允许，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秀琴离开。
第二天，赵秀琴请了病假没有来上班。
陈国华在病房里等了一整天，也没有等到她。他让其他护工帮忙联系赵秀琴，但是都被婉拒了。
"陈老先生，赵护工说她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几天。"一个小护工这样转达。
实际上，赵秀琴并没有生病，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国华。这一天，她一个人在家里想了很多。
她想起了十年前两人分手的情景，想起了这十年来一个人的孤独生活，也想起了昨天陈志刚那些刺耳的话。
"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吧。"赵秀琴在心里想着。
但是一想到陈国华那天晚上说的话，她的心又软了下来。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她的真心，也能理解他这些年来的孤独。
"如果我们真的重新开始，会面临多少困难呢？"赵秀琴想着。
年龄的问题，身体的问题，世俗的眼光，子女的反对...这些都是不可回避的现实。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回家，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喜怒哀乐。虽然经济独立了，但是精神上的空虚却越来越严重。
"我都59岁了，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赵秀琴问着自己。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陈国华。不管最终的决定是什么，她觉得自己都应该跟他面对面谈一次。
当她走进陈国华病房的时候，发现他正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看到她进来，陈国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秀琴，你终于来了。"陈国华激动地站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赵秀琴在床边坐下，"国华哥，我们谈谈吧。"
"好，我们谈谈。"陈国华也坐了下来，"秀琴，关于昨天我儿子的话..."
"你不用解释，他说的也不全是错的。"赵秀琴看着他，"国华哥，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什么问题？"
"年龄的问题，身体的问题，还有现实的问题。"赵秀琴一一列举着，"你儿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他肯定会反对到底。"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在乎他的想法。"陈国华坚定地说。
"可是我在乎。"赵秀琴摇摇头，"国华哥，你们毕竟是父子，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你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早就不好了，不是因为你。"陈国华苦笑道，"秀琴，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赵秀琴突然问道："国华哥，你真的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想过。"陈国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希望我们能够像普通的老夫老妻一样，相互陪伴着度过剩下的时光。"
"可是我们不是普通的老夫老妻。"赵秀琴说，"我们有着太多的过去，太多的包袱。"
"那又怎么样？"陈国华握住她的手，"秀琴，人生苦短，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呢？"
这句话让赵秀琴的心里一震。确实，她这一辈子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活，为了前夫，为了工作，为了所谓的面子。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呢？
"国华哥，如果我们真的重新开始，你能接受一个不完美的我吗？"赵秀琴问道。
"什么叫不完美？"陈国华温柔地看着她，"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已经59岁了，不再年轻了，也没有以前那么有魅力了。"
"我也71岁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陈国华笑了笑，"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心还是年轻的。"
听到这些话，赵秀琴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秀琴，答应我吧。"陈国华认真地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就在赵秀琴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不仅仅是陈志刚，还有一个中年女人。
"爸，这就是您口中的那个护工？"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赵秀琴，眼中满是不屑，"看起来也就那样嘛。"
赵秀琴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陈志刚的妻子，陈国华的儿媳妇。
"志刚，你怎么又来了？"陈国华的脸色很难看。
"爸，我今天是专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陈志刚走过来，"我不能再让您继续糊涂下去了。"
他转向赵秀琴，语气冷硬："这位赵护工，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个条件的。"
"什么条件？"赵秀琴问道。
"只要您离开我父亲，我可以给您一笔钱，足够您下半辈子过得很舒服。"陈志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到这个提议，赵秀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多少钱？"她问道。
"五十万。"陈志刚报出了一个数字，"现金，立刻就可以给您。"
"你觉得我缺钱吗？"赵秀琴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而是这笔钱可以让您过上更好的生活。"陈志刚的妻子插话道，"您一个护工，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这五十万够您十年的工资了。"
面对这样的羞辱，赵秀琴感到愤怒极了。但是更让她愤怒的是，陈国华竟然没有立刻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陈国华，又看了看面前的这对夫妻，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好，我答应你们。"赵秀琴突然说道。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国华。
"秀琴，你..."陈国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说我答应他们的条件。"赵秀琴转向陈志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陈志刚问道。
"我要当着你父亲的面收下这笔钱。"赵秀琴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眼中却燃烧着怒火，"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你们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陈志刚和他的妻子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要求没什么问题。
"行，没问题。"陈志刚痛快地答应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转账。很快，赵秀琴的手机就收到了到账提醒。
"钱已经转给您了，希望您说话算话。"陈志刚说道。
赵秀琴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个到账的数字，然后缓缓走到陈国华面前。
"国华哥，你看到了吗？"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在你儿子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用钱买走的女人。"
陈国华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赵秀琴没有给他机会。
"十年前，我以为是我配不上你。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在你们这样的家庭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下等人。"
说到这里，赵秀琴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秀琴..."陈国华想要伸手去拉她，但是被她躲开了。
"不要碰我。"赵秀琴后退了一步，"陈国华，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为我辩护？"
面对赵秀琴的质问，陈国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在你心里，我也就是这样的人，对不对？"赵秀琴笑了，但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所以当你儿子羞辱我的时候，你会犹豫，会沉默。"
"不是的，秀琴，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国华想要解释。
"够了。"赵秀琴擦了擦眼泪，重新恢复了冷静，"陈志刚，钱我收下了，但是我不会因为这笔钱离开你父亲。"
这句话让陈志刚夫妻俩都愣住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陈志刚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要用这笔钱来证明一件事。"赵秀琴看着所有人，"我要证明，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她转向陈国华，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国华哥，你想知道男人过了70岁到底还剩什么功能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当她准备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