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越，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建华拿着那张离职申请书，眉头紧锁。
我平静地看着他：“字面意思，我要离职。”
“就因为福利房的事？你至于吗？”王建华的语气带着不屑，“公司这么大，少了你一个技术员，地球还是会转的。”
我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那您赶紧找人交接吧，我下周就走。”
王建华冷笑一声：“走就走，别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
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就在离职第二天的上午，我的手机会响个不停。
66个未接来电，从我们部门主任到省公司总经理，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找我。
而此时，我正陪着怀孕的妻子在医院做产检，手机静音放在包里。
这一切，还要从三天前那场福利房分配会议说起...
01
三月的春风还带着寒意，我像往常一样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作为华能集团下属分公司的高级工程师，维护全省电网监控系统是我的职责。这套系统关系着全省几百万人的用电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滴滴滴——”监控室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我迅速切换到故障界面。原来是江城变电站的数据传输出现异常，我熟练地敲击着键盘，十分钟后，系统恢复正常。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我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明天，不对，今天上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福利房分配会。
回到家，妻子小雨已经睡下。她怀孕五个月了，肚子明显隆起。我轻手轻脚地洗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房子，这个词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
我们现在住的是租来的一居室，每月房租三千五。小雨怀孕后不能上班，全家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如果能分到福利房，我们的生活压力会减轻很多。
我在公司工作了整整八年，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成长为技术骨干。这次福利房分配，按照工龄和贡献，我应该能排在前面。
第二天上午九点，人事科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刘敏科长拿着一份名单，清了清嗓子：“现在宣布本次福利房分配结果。”
我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王建华同志，一套120平米的三居室；张志强同志，一套100平米的两居室；小张同志，一套90平米的两居室...”
听到“小张”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小张是去年刚来的大学生，才工作一年，怎么也能分到房子？
名单念完了，没有我的名字。
会议室里议论声四起，大家都在讨论自己分到的房子。我坐在角落里，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林越，你怎么没反应？”坐在我旁边的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挺好的。”
散会后，我走到刘敏面前：“刘科长，能问一下为什么我没有分到房子吗？”
刘敏有些尴尬地说：“林越啊，这次房源有限，主要是考虑到年龄和家庭情况。你还年轻，以后机会还有的。”
“那小张呢？他比我还年轻。”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心里已经明白了。
刘敏支支吾吾地说：“小张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重点培养对象...”
重点培养对象？我心里冷笑。小张的父亲是市里某个局的副局长，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回到办公室，王建华正在和几个人聊天，看到我进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林越，听说你对分房有意见？”
“没有意见。”我平静地回答。
“那就好。”王建华的语气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年轻人要学会等待，机会总会有的。再说了，技术员哪里找不到，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技术员哪里找不到？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八年来，我维护的这套监控系统从未出过大问题，就因为我的技术过硬。去年夏天，系统突发故障，我连续工作48小时才修复，避免了全省大面积停电。
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技术员。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小雨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看到我的表情，她关心地问：“怎么了？房子的事怎么样？”
我坐在沙发上，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了她。小雨听完，沉默了很久。
“老公，要不我们自己买房吧。”小雨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压力很大，但我们可以慢慢还房贷。”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个女人从来不抱怨，总是默默支持着我。
“小雨，如果我换个工作，你会支持我吗？”我突然问道。
小雨愣了一下，接着坚定地点头：“只要你觉得对，我都支持你。”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八年的青春，八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是一句“技术员哪里找不到”的轻蔑，是在分配福利时被无视的现实。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02
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时早到了公司半小时。趁着办公室还没人，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些年积累的技术资料。
这套电网监控系统是我一手维护起来的，很多核心算法和故障处理流程只有我最清楚。我把这些都整理成文档，准备交接给下一个人。
九点钟，同事们陆续到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工作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说。
上午十点，王建华从外面开会回来，脸上还带着昨天的得意表情。我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离职申请书。
“王主任，我想和您谈谈。”
王建华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事？”
我把离职申请书放在他桌上：“我想离职。”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目光投向我们这边。王建华盯着那份申请书看了半天，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林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字面意思，我要离职。”我的语气很平静，心里却出奇地轻松。
“就因为福利房的事？你至于吗？”王建华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屑，“公司这么大，少了你一个技术员，地球还是会转的。”
这句话让我想起昨天他说的“技术员哪里找不到”。我没有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那您赶紧找人交接吧，我下周就走。”
王建华冷笑一声：“走就走，别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老李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林越，你冷静点，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
我拍拍他的手：“老李，我很冷静。这是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整个上午，消息在公司里传开了。有人说我太冲动，有人说我活该，也有人暗地里佩服我的勇气。我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专心整理着交接资料。
下午，人事科的刘敏找到我：“林越，你再考虑考虑吧。年轻人冲动是正常的，但不要因为一时气愤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刘科长，这不是冲动。”我停下手头的工作，认真地看着她，“我在这里工作了八年，付出了青春和汗水，但我得到了什么？在分配利益的时候被忽视，在评价价值的时候被轻视。我只是想去一个能认可我价值的地方。”
刘敏无言以对，只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埋头整理交接材料。这套监控系统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光是核心代码就有几万行，各种故障处理预案更是数不胜数。
我把这些年遇到的所有故障类型和解决方案都写成了详细的文档，连同系统架构图一起打印出来，厚厚一摞。
周三，王建华叫来了小李，让他接手我的工作。小李是个老实人，技术也还可以，但对这套系统并不熟悉。
“小李，这是系统的总体架构。”我指着图纸给他解释，“这里是数据采集模块，这里是故障分析模块，这里是报警系统...”
小李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着，但我能看出他眉头紧锁，显然觉得很复杂。
“林越，这个系统这么复杂，我怕接不好啊。”小李有些担心地说。
“没关系，慢慢来。”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把所有的文档都给你了，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你不是要走了吗？”
“还有两天，这两天我会帮你熟悉系统。”
接下来的两天，我手把手地教小李操作系统。但我发现，很多东西不是靠文档就能学会的。这套系统的很多细节和经验技巧，都是我这八年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比如，当某个变电站的数据传输出现异常时，需要根据不同的错误代码采取不同的处理措施。这些错误代码在官方文档里找不到，都是我在实际工作中总结出来的。
又比如，系统的负载平衡算法需要根据不同时段的用电情况进行调整。什么时候该调整，调整到什么程度，这些都需要丰富的经验。
周五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早上，我把办公桌收拾干净，个人物品装进一个纸箱子。八年的时间，留下的东西并不多：几本技术书籍，一些纪念品，还有小雨给我的一个保温杯。
王建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走了就别后悔。”
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背起包。老李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过来送我，大家都有些不舍。
“林越，保重啊。”老李的眼圈有点红。
“你也是。”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照顾好系统，有问题及时处理。”
03
走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工作了八年的办公楼。春天的阳光洒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由的感觉真好。
离职第一天，我睡了个自然醒。这是八年来第一次不用定闹钟，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小雨给我做了丰盛的早餐，我们坐在阳台上悠闲地吃着，聊着以后的打算。
“老公，我们去看看房子吧。”小雨提议道。
“好啊，我们去看看新开的那个楼盘。”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老李打来的。
“林越，不好意思打扰你。系统出了点小问题，我按照你给的文档处理了，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我耐心地在电话里指导他处理故障。虽然已经离职了，但我不忍心看着系统出问题。这套系统关系到全省的电网安全，不是开玩笑的。
处理完问题，我和小雨出门看房。一上午的时间，我们看了三个楼盘，最终选中了一套两居室。虽然要贷款，但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下午，我们去银行办理贷款手续。就在等待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老李。
“林越，系统又出问题了。这次是南城变电站的数据异常，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让小雨先等着，走到一边接电话。通过老李的描述，我判断这是数据库同步的问题，需要重新配置参数。
“老李，你按照我说的步骤操作...”我详细地指导他操作，半个小时后问题解决了。
挂断电话，小雨关心地问：“公司的事？”
“嗯，系统出了点问题。”我有些歉意地说，“让你久等了。”
小雨摇摇头：“没关系，人家遇到困难了，你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是周一，我原本计划去几家公司投简历。但从早上开始，老李的电话就没断过。系统一会儿这里出问题，一会儿那里报警，搞得老李焦头烂额。
“林越，要不你回来吧？”老李在电话里近乎哀求道，“我真的搞不定这套系统。”
“老李，你别着急。系统运行这么多年，不会轻易出大问题的。”我安慰他，“你按照我给的流程慢慢来。”
但我心里清楚，系统的问题正在逐渐暴露。这套监控系统已经运行了十多年，各种设备老化，软件版本迭代，积累的问题越来越多。我这八年来一直在“打补丁”，用各种技巧维持系统的稳定运行。
现在我走了，这些技巧和经验没有了，系统的问题就开始显现。
下午三点，我正在一家软件公司面试，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公司总机打来的，肯定是找我处理系统问题。
面试官注意到了我的异样：“有急事吗？”
“不好意思，可能是原来公司有点技术问题。”我有些尴尬地说。
“你先处理吧，我们等你。”面试官很理解。
我走出面试间，接通电话。果然是老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越，大事不好了！系统刚才突然死机，现在重启不了。省调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我心里一沉。系统死机是最严重的故障，意味着全省的电网监控都中断了。虽然有备用系统，但备用系统的功能有限，无法完全替代主系统。
“你先别慌，按照应急预案启动备用系统。”我尽量保持冷静，“然后检查主系统的日志文件，看看死机前有什么异常。”
“我已经启动备用系统了，但是日志文件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看起。”老李的声音越来越急。
我只能在电话里指导他查看日志，但这种复杂的故障诊断光靠电话是很难解决的。我需要亲自到现场，调用各种工具进行分析。
面试官看我通话时间很长，主动说：“你先去处理急事吧，面试我们可以改时间。”
我连声道歉，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远程连接到公司的系统。但远程操作的功能有限，很多深层次的故障无法诊断。
04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王建华。
“林越，你人在哪里？赶紧回来处理系统故障！”他的语气很急。
“王主任，我已经离职了。”我平静地回答。
“离职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不能不管！”
“系统的交接资料我都给小李了，应急预案也都写得很清楚。”
“那些资料根本没用！小李根本搞不定！”王建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必须回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王主任，当初是您说的，技术员哪里找不到，公司少了我一个人，地球还是会转的。”
王建华被我的话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挂断电话，小雨担心地看着我：“很严重吗？”
“还好，他们能处理的。”我不想让她担心。
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离职第二天的早上，我陪小雨去医院做产检。这是怀孕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检查，医生要确认胎儿的发育情况。
为了不被打扰，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包里。
“林先生，您妻子的情况很好，胎儿发育正常。”医生看着B超检查单，面带微笑，“预产期大概在八月份。”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和小雨都很开心。我们在医院里又做了一些常规检查，一直忙到中午才结束。
“老公，我们去吃个好的庆祝一下吧。”小雨提议道。
“好啊，想吃什么？”
“我想吃那家川菜馆的水煮鱼。”
我们来到小雨最爱的那家川菜馆，点了她爱吃的水煮鱼和几个小菜。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我心里充满了暖意。为了这个家，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我要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
正吃着饭，我想起把手机忘在包里了，于是拿出来看看有没有消息。
手机屏幕一亮，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66个未接来电！
我仔细看了看通话记录，从上午九点开始，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从老李开始，然后是王建华，然后是分管副总经理，接着是总经理，甚至连省公司的领导都打来了电话。
最近的一个来电是五分钟前，来自省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
“怎么了？”小雨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