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民间便流传着无数关于阴阳宅邸、气运风水的说法。
寻常百姓人家,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家人安康,福气绵延。
然而,许多时候,家运的衰败,并非源于时运不济,而是在不经意间,触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禁忌。
譬如那一方小小的床榻,本是休养生息之地,人一生有近半光阴在此度过。
此处的气场若被污浊之物侵扰,人的精气神便会如无根之萍,被悄然吞噬。
这并非危言耸听,在江南水乡一个名叫张秀才的年轻人身上,就曾发生过这样一桩怪事,其祸根,竟要追溯到那三位掌管人间福禄的仙人……
01.
张秀才名叫张瑾,是个读书人。
他为人勤勉正直,待人谦和,在乡里间的口碑一向很好。妻子慧娘更是温柔贤淑,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按理说,这样的家庭,日子该是蒸蒸日上才对。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笼罩在了这个小小的家庭之上。
最先出问题的,是张瑾的功名。
他自幼苦读,学问扎实,三年前就中了秀才。乡试本是十拿九稳之事,连教书的夫子都说,以他的才学,至少能中个举人。
可结果出来,他却名落孙山。
回来后,张瑾大病一场,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慧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日日宽慰,他才勉强振作起来,说要备战三年后的恩科。
然而,家中的霉运,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院里养了五年的老母鸡,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死了,身上不见半点伤痕。
接着是慧娘,在台阶上好端端地走着,竟会无故崴了脚,脚踝肿得像个馒头,疼得她半月下不了床。
张瑾读书用的砚台,是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质地坚硬,平日里他爱护有加。可就在一个深夜,他温书温到一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方砚台竟自己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些看似意外的小事。
可这些小事密集地发生在一个家里,就透着一股子邪乎了。
左邻右舍也开始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张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
张瑾嘴上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心里却也犯起了嘀咕。
他总觉得,自从乡试失败后,自己身上的“气”就散了。
夜里睡觉,他常常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总有一团化不开的浓雾追着他,让他喘不过气。醒来之后,明明睡了很久,却比干一天活还要累,浑身酸软,提不起半分精神。
他偷偷去镇上的药铺抓了些安神补气的药,喝下去也全无用处。
那股无形的疲惫感,像是跗骨之蛆,牢牢地吸附在他的骨髓里。
慧娘看着日渐憔悴、眼下乌青越来越重的丈夫,急得直掉眼泪。
“夫君,要不……我们去城隍庙拜一拜吧?”她小声提议道。
张瑾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长叹一口气,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知道,这个家,真的出问题了。
02.
日子就这么不好不坏地拖着。
张瑾依旧每日苦读,只是效率大不如前。常常是一个上午过去,书没翻几页,人却昏昏欲睡。
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的卧房。
那间房本是朝阳的,白日里光线充足,温暖明亮。可现在,即便是在日头最盛的正午,一踏进去,也总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
那冷意并非来自窗外的风,而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带着一股陈腐的、潮湿的气息。
尤其是在床头的位置。
有时候慧娘夜里起夜,摸黑下床,总感觉床头那一片的空气,要比别处冷上好几度,冻得她一哆嗦。
她把这事告诉张瑾,张瑾起初不以为意,只当是妻子体弱畏寒。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自己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那晚,他看书看得晚了,怕吵醒妻子,轻手轻脚地回到卧房。
就在他吹熄油灯,准备躺下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猛地从床头袭来,顺着他的后颈直往脊梁骨里钻。
那感觉,就像是三九寒天里,有人拿着一块冰贴在了你的皮肤上。
张瑾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猛地回头,可身后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他重新点亮油灯,举着烛台在房里一寸寸地检查,门窗紧闭,没有丝毫漏风的迹象。
可那股阴冷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床头附近,挥之不去。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一把。
手心传来的,是一种粘稠、冰凉的触感,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蛛网。
张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从那天起,他开始失眠。
一到夜里,他就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床头那片黑暗。他总觉得,那片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吞噬热量和生机的东西。
他甚至能“听”到一些声音。
那声音极其细微,像是蚕食桑叶的“沙沙”声,又像是秋虫临死前的最后悲鸣。它就响在耳边,可当他凝神去听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他把这些发现告诉慧娘,慧娘吓得脸色惨白,从此夜里睡觉,总要用被子把头蒙得严严实实。
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却各自怀着恐惧,夜夜煎熬。
家里的气运,也在这无声的煎熬中,流逝得更快了。
院角的兰花莫名枯萎,厨房的米缸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黑头米虫,就连张瑾最宝贵的那几箱藏书,也开始泛黄、发霉。
整个家,都透着一股行将腐朽的败落之气。
03.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晚的雨下得特别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屋瓦上,噼啪作响,仿佛要把整个屋顶掀翻。
张瑾和慧娘早早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张瑾被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声惊醒。
那声音很近,仿佛就在枕边。
他猛地睁开眼。
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一道电光,他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一个淡得几乎透明的、如同水汽凝结而成的人形影子,正佝偻着背,趴在他的床头。
那影子的轮廓模糊不清,分不清男女老少,也看不清五官。
它就那么静静地趴着,整个“头”的位置,正对着慧娘的脸。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的气流,正从慧娘的口鼻间缓缓溢出,然后被那个透明的影子贪婪地吸了进去。
每吸入一道气流,那影子的轮廓似乎就凝实一分。
而躺在枕边的慧娘,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里发出无意识的、细微的呻吟。她的脸颊,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白。
“妖孽!”
张瑾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吼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床边的镇纸,就朝着那影子狠狠砸了过去。
镇纸穿过了影子,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影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刚之气惊到了,猛地一颤,像受惊的烟雾一样,瞬间缩回了墙角,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慧娘!慧娘!”
张瑾顾不上去追,赶紧扑过去摇晃妻子。
慧娘悠悠转醒,眼神迷茫,一脸虚弱地看着他:“夫君……怎么了?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她话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张瑾点亮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妻子的嘴唇,已然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吓人的青紫色。
第二天,慧娘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水米不进,整日里说胡话,嘴里不停地喊着“冷”,就算盖上三床被子,身体依旧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镇上的大夫来看过,只说是风寒入体,开了几服药,却丝毫不见好转。
张瑾心急如焚,他清楚地知道,妻子的病根,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而是被那床头的鬼影吸走了生气!
那个东西,还在这个家里。
它只是暂时躲了起来,等他们放松警惕,它还会再出来害人。
张瑾彻底怕了。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自己和家人的头顶。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04.
眼看慧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张瑾双眼熬得通红,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
他去城隍庙求了符纸,贴在卧房的门窗上。可那符纸一贴上去,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无火自燃,化为一撮黑灰。
他又托人从一个云游道士那里重金买来一柄桃木剑,挂在床头。
结果当天夜里,他亲眼看着那柄坚实的桃木剑,寸寸断裂,最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木屑。
那个邪物,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张瑾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邻家的王大爷说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王大爷说,城外三十里的青云山上,有座破败的古庙,供奉着福、禄、寿三位星君。
据说在很久以前,那座庙香火极旺,极为灵验。后来不知为何渐渐败落了,如今已少有人去。
但王大爷信誓旦旦地说,心诚则灵。几十年前,他儿子得了怪病,药石无医,就是去那庙里磕了三天头,才求得仙人入梦指点,救回一条命。
“死马当活马医吧!”
张瑾心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他安顿好病重的妻子,嘱咐邻居帮忙照看,自己则备了些干粮和香烛,独自一人朝着青云山奔去。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
他手脚并用,不知摔了多少跤,划了多少道口子,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座掩映在密林中的古庙。
庙宇确实破败不堪。
院墙塌了半边,蛛网遍布,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
大殿里,福禄寿三仙的神像蒙着厚厚的灰尘,身上的彩漆也已剥落大半,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庄严的模样。
张瑾顾不上休息,恭恭敬敬地点上香烛,跪倒在蒲团上。
他没有求富贵,也没有求功名。
他只是把家中所遇的种种怪事,一五一十地,用最恳切的言辞,向三位仙人哭诉了一遍。
说到妻子命在旦夕,他一个七尺男儿,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或许是哭得太累,又或许是连日奔波早已耗尽了心力。
哭着哭着,张瑾竟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云雾缭绕之地。
眼前,三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含笑看着他。
居中的一位,手持玉如意,面容和善,正是福星。左边的一位,身着官袍,腰缠玉带,是禄星。右边的一位,拄着龙头拐杖,额头高耸,是寿星。
神像……活了!
张瑾又惊又喜,连忙跪下磕头。
“小民张瑾,拜见三位仙君!”
05.
福星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春风:“痴儿,起来吧。你家中之事,我等已知晓。”
禄星则面色严肃,沉声道:“你家宅不宁,并非时运所致,实乃阴邪入室,窃你家宅气运,食你家人精气。”
寿星长叹一声,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那邪物,以生人阳气为食,尤其喜好在人睡熟之际下手。你妻子病重,正是被它吸走了本命元气。若再不驱除,不出七日,必将性命不保。”
张瑾闻言,肝胆俱裂,连连叩首,血都磕了出来。
“求三位仙君大发慈悲,救我妻子一命!救我全家性命!小民愿结草衔环,生生世世报答仙恩!”
福星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你且听好。万事皆有因果,那邪物能入你家宅,皆因你床头摆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凡人床榻,是休养生机之地,最忌阴气、秽气、死气。”
“有三样东西,乃阴邪之物最喜欢的‘门扉’。一旦置于床头,便如同引狼入室,会日夜不停地吃掉主家的福气。”
张瑾心中一凛,连忙追问:
“三样东西?”
禄星点了点头,神情凝重:“不错。正是这三样东西,为你家招来了祸端。它们会一点点蚕食你的家运,耗尽你的健康,断送你的前程。”
张瑾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变了调,对着三位仙人苦苦哀求:
“求仙君明示!求仙君明示啊!”
“这第一样……会吃掉福气的要命东西,究竟是何物?!”
寿星看着他焦急欲死的模样,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嘴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