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张总站在章成的工位旁边，看着这个即将离开的员工收拾东西。“你干什么岗位的来着？”张总随口问道，“说一下，我们好招人补上。”
章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笑了一声：“你明天就知道了。”
01
章成正在调试一段代码，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他的显示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绿色的代码行，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这是他刚刚重构的核心数据库接口，每一行代码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洒在键盘上，形成一道道光影。章成眯了眯眼睛，他记得两年前刚入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
那时候的他刚从上一家公司离职。离职的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那种浮躁的氛围。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汇报，做不完的PPT。真正用来写代码的时间反而很少。
来到这家公司的时候，章成觉得这里很安静。没有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频繁的团建活动，也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形式主义。他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写代码，设计系统，优化架构。
面试的时候，CEO亲自面试了他。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重新设计整个技术架构的人。”CEO说道，“现在的系统太老旧了，经常出问题。”
章成看了看他们当时的代码。确实很乱，没有统一的规范，也没有完整的文档。一个典型的初创公司遗留问题。
“给我三个月时间。”章成当时这样说道。
结果他用了两个月就完成了整个架构的重构。新系统运行稳定，性能提升了三倍，故障率几乎降到了零。
CEO很满意，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薪水。但没有给他相应的职位。
“我觉得你更适合专心做技术。”CEO解释说，“管理工作会分散你的精力。”
章成不在乎职位。他只要能安静地写代码就行。
两年多时间里，他几乎重写了公司所有的核心系统。用户管理、订单处理、支付接口、数据分析、报表生成，每一个模块都经过了他的精心设计。
他喜欢深夜的办公室。那时候没有人打扰，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他可以完全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感受那种创造的快乐。
同事们下班的时候，经常看到他还在工作。
“章成又在加班呢。”
“这家伙真拼命。”
“可惜业绩一般，不然早就升职了。”
章成听到这些话，只是微笑。他们不知道，他加班不是为了表现给谁看，而是因为他真的热爱这件事。
“章成，来一下我办公室。”HR苏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章成保存了代码，起身跟着苏姐走向会议室。路过茶水间的时候，他听到了同事们的窃窃私语。
“估计是要谈什么项目吧。”
“不会是升职加薪吧，我怎么感觉最近章成加班比较多。”
“升职？章成？你开什么玩笑。”
章成没有停下脚步。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声音。在这家公司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除了每天按时上下班，写代码，参加必要的会议，他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
其实不是他不愿意交流。只是他发现，大部分的交流都是无意义的。同事们聊的话题，要么是八卦，要么是抱怨，很少有人愿意深入讨论技术问题。
他试过主动参与。刚入职的时候，他在技术分享会上介绍过一些新的开发理念。但台下的反应很冷淡，大家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下班，周末去哪里玩。
渐渐地，他就不再主动了。
会议室里，苏姐的表情有些严肃。她打开一份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章成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还有一些表格和数据。
“章成，很抱歉，公司决定和你解除劳动合同。”苏姐的语气很官方，“主要原因是业绩不达标，公司需要进行结构调整。”
02
业绩不达标。章成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什么是业绩？如果是指完成的项目数量，他确实不多。因为他做的都是底层架构，不直接面向客户。如果是指代码质量，他的代码几乎从来不出bug。如果是指系统稳定性，他负责的模块从来没有出过故障。
但这些，显然不在公司的考核标准里。
章成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
其实他早就有预感了。上个月的绩效考核，他的分数不太理想。张总在考核反馈里写道：“技术能力尚可，但缺乏主动性，团队协作能力有待提高。”
主动性。章成不知道自己哪里缺乏主动性。系统优化是他主动提出的，代码规范是他主动制定的，新技术调研也是他主动进行的。只是这些工作都在台后，没有人注意到而已。
团队协作能力。这个评价让章成有些困惑。他从来不拒绝同事的求助，也不推卸自己的责任。如果协作能力是指参与聚餐和团建，那他确实不擅长。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苏姐有些意外，“比如想申请复议，或者希望公司再给你一次机会？”
章成想起了入职时的那个下午。CEO问他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能有一个安静的工作环境。”章成当时这样说。
“没问题。”CEO答应得很爽快。
现在看来，这个承诺已经无法兑现了。
“没有。”章成的回答很简单。
苏姐愣了一下。在她的经验里，被开除的员工通常会有各种反应。愤怒、委屈、求情、威胁，什么都有。像章成这样平静接受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章成，你真的不想争取一下吗？”苏姐的语气软化了一些，“其实你的技术能力大家都认可。只是在一些软性指标上......”
“不用了。”章成打断了她的话，“也许换个环境对我更好。”
苏姐看着章成，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她知道章成是个好员工，技术扎实，从不闹事，也不给HR添麻烦。但公司的决定已经做出，她也只能执行。
“那好吧。”苏姐合上文件夹，“你今天下午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会按照劳动法给你相应的补偿。”
“补偿金什么时候到账？”章成问道。
“下个月的工资一起发放。”
“好的。”
苏姐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表格。“这些是需要你签字的文件。工作交接单、保密协议、离职确认书。”
章成逐一看了一遍，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很工整，就像他写的代码一样。
“还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工作吗？”苏姐问道。
“没有。”章成摇头，“我的工作记录都在系统里。”
这是事实。章成有记录工作日志的习惯。每天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问题，如何解决的，都有详细的记录。只是这些记录都保存在他自己搭建的系统里，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怎么查看。
“那就这样吧。”苏姐站起身，“章成，祝你以后工作顺利。”
章成也站了起来。他向苏姐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当他回到工位的时候，周围的同事们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些人的眼中带着幸灾乐祸，有些人则是单纯的好奇。
“怎么样？”坐在章成旁边的小王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章成没有回答。他打开抽屉，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消息传播得很快。不到十分钟，整个技术部都知道章成被开除了。
“章成被开了？”有人在群里问。
“真的假的？”
“刚刚看到他在收拾东西。”
“早就该开了，这家伙平时话都不说几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说是业绩不达标。”
“可惜了，人还是挺老实的。”
03
章成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但他没有退群，也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默默地整理着抽屉里的东西。
一支笔，一个水杯，几张便利贴，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当他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时，手指触碰到了一个黑色的U盘。他快速地将U盘装进了口袋。
“章成，你还好吧？”技术部的老李走了过来。他是公司里少数几个和章成关系还算不错的人。
老李今年四十出头，是技术部的资深员工。他见过很多人来来去去，知道这个行业的残酷。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章成的真正实力。
“挺好的。”章成继续收拾东西，语气很平静。
“要不我帮你说说情？你的技术其实还不错的。”老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我可以去找张总谈谈。”
章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老李。这个中年男人的眼中有真诚的关心，这让章成感到一丝温暖。
“不用了。”章成摇了摇头，“是时候离开了。”
“那你打算去哪里？”老李问道。
“还没想好。”章成收起最后几本书，“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老李叹了一口气。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在这个公司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要操心。自保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别人的事。
章成的收拾工作进行得很慢。他似乎在仔细回忆着什么，每拿起一样东西，都会停顿几秒钟。
与此同时，其他同事们也在议论着这件事。
“章成被开除，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小王问道。
“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小张回答，“他平时也不怎么和大家合作。”
“那他负责的那些模块怎么办？”
“应该会重新分配给我们。”
“希望不要太复杂。章成写的代码我看不太懂。”
“谁看得懂啊，那家伙就喜欢搞一些复杂的东西。”
下午三点的时候，张总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刚刚开完一个关于下季度项目规划的会议，心情不太好。
这次会议讨论的是人员配置问题。公司打算承接几个新项目，需要更多的技术人员。但预算有限，只能在现有团队基础上调整。
“怎么这么乱？”张总看着技术部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同事们，皱了皱眉头。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在认真工作。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
“章成被开除了。”小王小声说道。
“哦。”张总的反应很平淡。说实话，他对章成的印象并不深刻。在他眼里，章成就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平时不声不响，业绩也很一般。
张总想起了章成的绩效考核记录。技术能力评分还可以，但在团队协作和主动性方面得分很低。这样的员工，确实不太适合公司的发展需要。
“他在收拾东西。”小王指了指章成的工位。
张总走了过去。他看到章成正在往一个纸箱里装东西，动作很慢，很仔细。
“收拾得怎么样了？”张总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章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收拾。“快好了。”
张总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刚才会议上讨论的人员安排问题。HR问他需要招聘什么样的人来替代离职员工。
“你干什么岗位的来着？”张总随口问道，“说一下，我们好招人补上。”
这个问题让周围的同事们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大家都知道张总是技术总监，应该对每个人的职责很清楚才对。
章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张总的眼睛。
“你明天就知道了。”章成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是敲在玻璃上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章成重新低下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张总愣住了。
周围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有人想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感。
“你什么意思？”张总有些不悦，声音提高了几度。
作为技术总监，他不习惯被下属用这种态度对待。特别是一个即将离职的员工。
章成没有回答。他把最后一样东西放进纸箱，然后站了起来。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章成对着空气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旁边。她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决定快速结束这个过程。
“那就走吧，我送你到门口。”苏姐说道。
章成点了点头。他抱起纸箱，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径直走向了电梯。
04
张总站在原地，看着章成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这人有病吧。”有同事小声嘀咕道，“被开除了还装什么装。”
“可能是受刺激了。”另一个人说道。
“受什么刺激，本来就是个边缘人物。”
“说话小声点，万一被张总听到。”
“算了算了，人都走了，说这些干什么。”
张总没有参与这些讨论。章成刚才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你明天就知道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总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没时间为一个离职员工的怪话而困扰。
第二天，张总像往常一样，八点半到了公司。他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准备查看工作。
可下一秒，他却傻眼了。
电脑显示器上出现一行红色的错误信息：
“服务器连接失败。”
张总以为是网络问题，就重新启动了电脑。但同样的错误信息再次出现。
他走出办公室，发现技术部那边已经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张总大声问道。
“服务器全挂了！”小王的声音里带着恐慌，“所有系统都连不上！”
“什么叫全挂了？”张总快步走到技术部。
老李正在疯狂地敲击键盘。“数据库连接中断，应用服务器无响应，连备份系统都启动不了。”
“那就赶紧修啊！”张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们在修！”老李头也不抬，“但是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整个技术部陷入了混乱。
所有人都在忙碌，键盘声此起彼伏，各种技术术语在空气中飞舞。但是没有任何进展。
“有没有联系外包公司？”张总问道。
“联系了，他们说需要时间。”苏姐回答道，“但是客户那边已经开始投诉了。”
“投诉？”张总的心一沉。
“嗯，好几个大客户的系统都用不了。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恢复。”
张总感觉头皮发麻。这些客户都是公司的重要收入来源，如果系统长时间无法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是什么问题？”张总对着技术部的所有人大吼。
“我们也不知道！”小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所有硬件都正常，网络也没问题，就是系统起不来！”
“那就一个一个排查！”
“我们在排查，但是系统太复杂了，涉及的模块太多。”老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而且很多底层的东西我们也不太懂。”
“什么叫不太懂？你们不是技术部吗？”
老李有些尴尬。“核心架构是章成搭建的。”
张总愣住了。“什么？”
“公司的整个技术架构，包括数据库设计、服务器配置、安全策略，都是章成一个人做的。”小王补充道，“我们其他人只是在他的框架基础上做业务开发。”
“不可能。”张总摇头，“章成就是个普通程序员，怎么可能......”
“他不是普通程序员。”老李打断了张总的话，“他是我们见过的最厉害的架构师。只是他平时太低调了，很多人不知道。”
张总感觉世界在旋转。“那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老李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毕竟你是技术总监。”
这时候，张总突然想起了章成昨天说的那句话：“你明天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他想说的。
不是威胁，不是报复，而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当架构师离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维护他建立的系统。
“快联系章成！”张总大喊道，“让他回来修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