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
“连续三年的市状元,交了白卷,然后人就没了?”
青川县的传奇女孩林墨,在万众瞩目下第四次踏入高考考场,却以一张白卷终结了她的神话,并随之失踪。
接到报案的老警察张队,在林家紧锁的门后,闻到了一股诡异气味。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简单。
强行破门后,他独自走上二楼,一步步接近那扇虚掩的房门,心脏狂跳。
当张队看见门内的场景后,瞬间瞪大双眼,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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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六月的风,带着一股燥热的气息,吹拂着青川县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这个位于省界边缘的小县城来说,一年一度的高考,是比春节还要隆重的节日。
而今年的节日,因为一个名叫林墨的女孩,显得格外漫长而凝重。
林墨,这个名字在青川县,早已超越了一个普通学生的符号,演变成一种近乎传奇的存在。
连续三年,她以无可争议的绝对高分,摘下县里、乃至市里的高考状元桂冠。
第一次,是意料之中的惊喜,小小的青川县沸腾了,拉着横幅的车队敲锣打鼓地绕城三圈,林家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第二次,是众望所归的蝉联,人们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理所当然的骄傲,仿佛林墨的胜利,就是整个青川县的荣光。
第三次,当那个天文数字般的分数再次与林墨的名字绑定在一起时,人们的反应变得有些复杂。
敬畏、羡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
“听说了吗?”
“林家的那个闺女,今年又考了状元!”
“还用听说?”
“这都第三回了!”
“她这是要把状元的名头焊在自己身上啊!”
“啧啧,清华北大随便挑的命,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复读呢?”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从最初的赞美诗,逐渐变调。
人们不再关心她飞得有多高,反而开始揣测她为何不肯飞走。
林墨的家,是一栋位于县城老城区的两层小楼。
白色的墙皮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微微泛黄,但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却年年开出最鲜艳的红花。
林墨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正对着这棵石榴树。
三年来,窗前的书桌,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的父亲林建国,是县中学的一名化学老师,性格古板而严厉。
母亲李慧兰,则是家庭主妇,温柔却懦弱,一生都围绕着丈夫和女儿打转。
在这个家里,父亲的意志就是绝对的权威。
“小墨,你要记住,你的目标不是清华,也不是北大。”
第一次高考成绩出来后,林建国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你的目标,是成为一个真正无可替代的人才。”
“现在的你,还不够完美。”
“不够完美”——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伴随了林墨的整个青春。
在父亲的眼中,她的作文词藻不够华丽,实验操作不够精准,甚至连答题卡的涂抹方式,都存在着“浪费零点零一秒”的瑕疵。
于是,本可以踏入中国最高学府的林墨,在家人的“劝说”和全县的“期待”下,选择了复读。
第二年,她再次以更高的分数证明了自己,但父亲只是点点头:“有进步,但还能更好。”
第三年,当她几乎以满分的成绩再次登顶时,整个小县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人们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被精心打磨却永远无法出厂的展品。
而她的父亲,终于在饭桌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说出的话却让林墨如坠冰窟。
“很好,这一次,基础已经无懈可击。”
“但是,小墨,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心态。”
“前三次,你都背负着必须考好的压力。”
“真正的强者,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巅峰状态。”
“所以,我们需要第四次,这一次,你要抛开所有杂念,把它当成一次寻常的模拟考,去享受这个过程。”
享受?
林墨在心里冷笑。
她的人生,早已被这场无休止的考试吞噬得只剩下一具空壳,还谈何享受?
她不再争辩,也不再反抗。
三年的时间,足以磨平所有的棱角。
她变得沉默寡言,脸上看不出喜怒。
每天的生活,被精确到秒的作息表切割成无数个碎片:起床、背书、做题、吃饭、睡觉。
她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日复一日地运转着,不出任何差错。
邻居们偶尔看到她出门倒垃圾,都觉得那个女孩身上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气。
她太瘦了,校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只有那双眼睛,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望而生畏。
没有人知道,在那无数个深夜,当整个县城都陷入沉睡时,林墨会悄悄打开台灯,从书桌最深处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陈旧的速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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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里没有公式,没有单词,只有一幅又一幅的,关于星空、飞鸟和远方的素描。
那是她仅存的,不为人知的世界。
而现在,第四次高考,如期而至。
这一次,整个青川县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想看看,这个被誉为“无冕女王”的女孩,究竟会创造出怎样一个前无古人,后也可能无来者的奇迹。
02
考场的气氛肃穆得近乎凝滞。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笔墨和紧张混合的味道。
窗外的蝉鸣被隔绝在厚重的玻璃之外,只剩下头顶吊扇“吱呀呀”转动的单调声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催命钟。
林墨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过分苍白的脸色。
她看起来和周围所有紧张到指尖发抖的考生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异常之处——她太安静了。
从考试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动过。
监考老师从她身边走过两次,第一次,以为她是在构思。
第二次,看到她面前依然洁白如新的试卷和答题卡,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他认识她,整个青川县,谁不认识林墨?
这是考场上的“神”,或许,“神”的思考方式,本就与凡人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林墨的目光没有聚焦在试卷上那些熟悉的题型上,而是穿过窗户,望向了远方。
那里,是青川县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峦,山峦的尽头,是她从未见过的天空。
她的脑海中,没有数学公式的推演,没有古诗文的默诵,也没有英语语法的辨析。
那些曾经占据了她全部生命的知识,此刻仿佛都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音。
她想起四岁那年,父亲第一次带她去县里的图书馆。
她没有被儿童区的绘本吸引,却独独对一本天文图册爱不释手。
父亲看着满是星云和星系的图片,皱着眉头说:“这些东西,虚无缥缈,对考试没有任何帮助。”
她想起十岁那年,她在美术课上画了一幅向日葵,得到了老师的最高赞誉。
可那幅画拿回家,却被父亲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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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能当饭吃吗?”
“你的手,是拿来解题的,不是拿来涂鸦的!”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高考结束,她偷偷填报了那所拥有全国最好天文系的南方大学。
志愿表被父亲发现后,换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和长达一个月的冷战。
“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不是让你去追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父亲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你的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
“你只需要照着走,就能拥有最光明的前途!”
光明的前途?
林墨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
她的人生,就像一张被提前写好答案的试卷,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字不差地将答案誊写上去。
她做得很好,甚至比出题人预期的还要好。
她用三年的青春,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最优秀的答题者。
可是,谁问过她,她想不想答这份题?
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考场都响起了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考生们有的瘫倒在椅子上,有的迫不及待地冲出教室。
而林墨,依旧静静地坐在原位。
她拿起桌上的2B铅笔,在答题卡姓名一栏,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墨。
然后,她站起身,将那张除了名字之外,一片空白的答题卡,和同样一片空白的试卷,一起交到了监考老师的手中。
监考老师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看着那张洁白无瑕的答题卡,又看了看林墨那张平静到冷漠的脸,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林墨没有理会他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也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或震惊、或疑惑、或幸灾乐禍的目光。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禁锢了她四年的考场。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六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她身上。
很刺眼,却也有一种久违的、灼热的真实感。
她没有回家,而是朝着与家的方向完全相反的,那片连绵起伏的青山走去。
03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整个青川县都炸开了锅。
“今年的高考状元,交了白卷!”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清晨的薄雾中引爆,其威力远超林墨过去三年里任何一次夺冠。
菜市场里、早餐店里、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可能吧?”
“是不是搞错了?”
“那可是林墨啊!”
“千真万确!”
“我二舅家的表侄子就在那个考场,亲眼看见的!”
“一张白卷,一个字都没写!”
“疯了,这孩子绝对是读书读疯了!”
“放着状元不要,去交白卷?”
“我看啊,是压力太大了。”
“她那个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逼得太紧了!”
舆论的风向,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奇妙的转变。
曾经的赞美和敬畏,变成了同情、惋惜和无尽的猜测。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林家那栋两层小楼,却是大门紧闭,一片死寂。
林建国一夜之间白了半个头。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接听任何电话,也拒绝和妻子说一句话。
李慧兰则是以泪洗面,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的女儿,林墨,从昨天走出考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起初,他们以为她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回来。
晚饭时间到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夜幕降临,星辰满天,林墨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在家门口。
恐慌,如同潮水般,淹没了这对夫妻。
他们疯狂地打电话给林墨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同学、老师,甚至是那些早已断了联系的亲戚。
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终于,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整夜后,林建國夫妇再也无法假装镇定。
清晨,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了县公安局。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姓张,大家都叫他张队。
听完林建国夫妇颠三倒四的陈述,张队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一个连续三年的高考状元,在第四次高考时交了白卷,然后失踪了。
这背后的故事,绝不简单。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张队问道。
“就是昨天……昨天早上送她去考场的时候……”
李慧兰抽泣着说,“她当时……就有些不对劲,一句话都不说。”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或者奇怪的东西?”
林建国摇了摇头,脸色灰白。
张队沉思片刻,立刻安排了人手。
一方面,调取县城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追查林墨的去向。
另一方面,他决定亲自去林家看一看,或许能从她的房间里找到一些线索。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停在了林家小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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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早已围满了闻讯而来的邻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
“警察怎么来了?”
“听说是林墨失踪了!”
“天哪,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张队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径直走到门前,按下了门铃。
没有反应。
他又加重力道,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但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李慧兰颤抖着拿出钥匙,试图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門从里面反锁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小墨!”
“小墨你在里面吗?”
“你开门啊!”
“妈求求你了!”
李慧兰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疯狂地拍打着房门。
林建国也慌了,他那张因为愤怒和羞愧而扭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他也跟着拍门,大喊着女儿的名字。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呼喊,门内,始终是一片死寂。
04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阳光炙烤着大地,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的花朵,红得像滴血。
周围邻居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种无形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张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作为一名老警察,他见过太多因为一时冲动而酿成的悲剧。
林墨的状态,交白卷的行为,加上此刻的反锁和死寂,每一个信号都在指向最坏的可能。
他对身旁的年轻警员使了个眼色。
年轻警员会意,绕到屋子侧面,试图从窗户观察内部的情况。
但所有的窗户都拉着厚厚的窗帘,密不透光。
“张队,不行,什么都看不见。”
警员摇了摇头。
张队不再犹豫。
时间就是生命,任何的迟疑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转向已经面无人色的林建国夫妇,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必须破门了。”
林建国嘴唇颤抖着,点了点头。
这一刻,什么状元的荣誉,什么未来的规划,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想看到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让开!”
张队示意人群退后,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了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木屑四溅。
坚固的房门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锁依然没有开。
“再试一次!”
张队后退两步,再次发力。
“砰!”
这一次,门锁处发出了金属扭曲的哀鸣,门框裂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一股奇异的、难以形容的气味飘散出来。
那不是血腥味,也不是任何腐败的味道,而是一种……冰冷而纯粹的,混合着墨香和某种化学试剂的气味。
这股气味让张队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有再给第三脚的机会,而是直接将手从缝隙中伸进去,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里面的门把手。
用力一拧,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扇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门,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只有一丝微光从门缝中透进去,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客厅里空无一人,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地离开。
那股奇异的气味,似乎是从二楼传来的。
张队给身后的警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保持警惕。
他第一个踏进屋子,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向二楼,走向林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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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随着张队的靠近,那股气味愈发浓烈,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推开了那扇门。
当他看见门内的场景后,瞬间瞪大双眼,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