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明:本文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 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老张,你听说了没?山嘴村赵老师家那档子事,总算是有了个说法,报应啊,真是报应!”
村头茶馆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放下手里的旱烟袋,对着身边的伙计感叹道。
“唉,谁说不是呢!”伙计叹了口气,接过话头,“那王桂香,心肠比黄连还苦,比毒蛇还毒,哪有当娘的这么糟蹋自家闺女的!
春丫那孩子,从那么丁点儿大,就活在地狱里,想想都让人心尖子发颤。
这桩事儿,就像块大石头压在咱们十里八乡人心口好些年,如今石头搬开了,也该给那些还没听说的人,好好说道说道这其中的曲折和最终那大快人心的结局了。”
01
在山坳深处,有一个小村庄,名叫山嘴村。
村子不大,百十来户人家,散落在山脚下,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春丫就出生在这里。
她家里有三口人,爹,娘,还有她。
她爹赵老士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实人,力气大,能吃苦,就是嘴笨,不会说啥好听的。
可他对春丫娘俩的好,那是实打实的。
为了能让春丫过上好日子,不像村里其他女娃一样早早嫁人,能有机会念点书,他咬咬牙,跟着同乡去了几百里外的城里大工地打工。
那工地活儿累,风险也大,但工钱比在家种地刨食要多得多。
他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几天,才能揣着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回家团聚。
爹在家的时候,春丫的日子就像泡在蜜罐里。
娘王桂香那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说话声音又甜又柔,有好吃的第一个紧着春丫,晚上睡觉前还会给春丫掖好被角,轻轻拍着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哄她睡觉。
“我家春丫要快快长大,长得比山上的花儿还好看。”娘总是这么说。
春丫常常依偎在娘的怀里,闻着娘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觉得无比安心。
爹的怀抱很暖,大手虽然粗糙,布满老茧,但摸在春丫头上的时候,春丫能乐得眯起眼,咯咯笑出声。
她觉得,有爹有娘在身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春丫,在家要听娘的话,帮娘多干点活儿,爹在外头挣钱,回来给你买花布做新衣裳,买肉包子给你解馋。”爹每次临走前,都会红着眼圈,一遍遍地嘱咐她。
春丫总是用力点头,把爹的话记在心里。
她拉着爹的衣角,舍不得放手,眼巴巴地看着爹背着沉甸甸的帆布包袱,一步三回头地越走越远,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山口的拐角处,春丫还在那儿站着,小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
可谁能想到,爹前脚刚踏出家门,娘就像完全换了个人。
她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冬天的寒风吹跑了,再也找不回来,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愁云和极度的不耐烦。
以前爹在家,娘从不让春丫沾染半点粗活,连碗都舍不得让她洗一个。
可现在,洗衣做饭,扫地喂猪,甚至上山砍柴,这些本该大人干的活儿,都像一座座小山一样,压在了春丫那才几岁大的、稚嫩的肩膀上。
“还愣着干啥?猪圈里的猪饿得嗷嗷叫了,你耳朵聋了听不见啊!还不快去把猪喂了!杵在那儿当门神,能当出金元宝来?”娘尖利的吼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春丫心上,成了春丫每天听得最多、也最害怕的声音。
春丫不敢顶嘴,也不敢哭,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提起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猪食桶,一步一晃地走向猪圈。
她的小脸憋得通红,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一走,娘就像戏台子上变脸的演员,变得这么快,这么陌生,这么吓人。
她无比想念爹,想念爹在家时,娘那温柔的笑容和暖暖的怀抱。
02
日子在娘的呵斥和春丫的沉默中一天天滑过,春丫对娘的畏惧也像藤蔓一样,在心里越缠越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以前,春丫在外面受了丁点委屈,都会扑到娘怀里撒娇哭诉,娘总会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现在,她即便心里有天大的委屈,也只敢把眼泪死死地憋在眼眶里,或者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娘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子,每次扫过她的时候,都让她从头顶冷到脚心,仿佛能把她冻住。
家里的活儿好像永远也干不完,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春丫每天天还没亮透,就要在鸡叫第一声时骨碌爬起来,摸黑扫干净院子内外,然后踮着脚去灶房生火,熬粥,蒸红薯。
等娘睡到日上三竿,慢悠悠地起床时,春丫往往已经累出了一身透汗,小脸蜡黄。
饭桌上,但凡有点油水的好吃食,总是先紧着娘的碗。
春丫的碗里,十天有八天是清汤寡水的稀粥,配着干巴巴的红薯干或者黑乎乎的窝窝头。
有时候她实在饿得狠了,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忍不住多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娘的筷子就会像闪电一样,毫不留情地打在她伸出去的手背上。
“馋死你个丫头片子!天生的饿痨鬼!赔钱货!就知道吃吃吃,也不看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娘恶狠狠地骂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春丫的手背上立刻就起了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疼。
她赶紧缩回手,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稀粥,不敢再看娘一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干了那么多活,为什么娘还说她是赔钱货。
爹每次从外面好不容易托人捎来电话,或者寄来信,娘在电话里、在回信中都说家里一切都好,春丫也乖巧懂事,让爹在外安心工作,别操心家里。
春丫在旁边听着,看着娘脸上堆着假笑,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好话,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酸楚得想哭。
她多想跟爹说说话,告诉爹自己有多想他,告诉爹娘变了,可是娘总是匆匆几句就挂断电话,或者把信写好就马上封口,从来不让她跟爹有任何单独交流的机会。
有一回,春丫在砍柴回家的路上淋了雨,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像刚从灶膛里取出来的火炭,头痛欲裂,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起不来。
她迷迷糊糊地喊着“娘,娘,我难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娘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眉头皱得死紧,嘴里却嘟囔着:“真是个会挑时候的累赘,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存心不让我省心!”
说完,就从桌上倒了一碗凉水,粗暴地塞到她手里,让她自己喝,然后就转身出了门,不知道忙自己的什么事去了,再也没管过她。
春丫小小的身子裹紧了薄薄的、满是补丁的破旧被子,在寒冷和高烧中瑟瑟发抖。
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流下来,很快就浸湿了硬邦邦的枕头。
她绝望地想,要是爹在家就好了,爹一定会心疼地抱着她,给她请镇上的大夫,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又苦又热的姜汤药。
可是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得像天上的星星,看得见,摸不着。
夜深了,娘偶尔会坐在那面花了好多钱买来的、镶着花边的小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梳理她那并不乌黑的头发,嘴里哼着一些不成调的、春丫从未听过的靡靡小曲。
她还会从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里,拿出一些颜色鲜艳、料子时髦的衣裳,那些衣裳是春丫从来没见娘穿过的,娘会把它们在身上比来比去,对着镜子挤出一种春丫看不懂的、有些得意的奇怪笑容。
春丫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像乌云一样,正在慢慢笼罩这个家。
03
春丫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八岁。
那一年,山嘴村的日子还是老样子,土地贫瘠,收成看天,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巴的,看不到什么光景和盼头。
娘脸上的愁云似乎比往年更重了,她时常一个人搬个小板凳坐在歪脖子老槐树下的门槛上发呆,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家里的米缸眼看就要见底了,爹寄回来的钱,也早就被娘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有一天下午,村里的二赖子,摇摇晃晃地提着一瓶劣质的烧酒,嘴里哼着淫词滥调,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春丫家的院子。
二赖子大名叫王二,是村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兼懒汉,三十多岁的人了,既不娶媳妇,也不好好下地干活,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还好色成性,看见村里哪个妇人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就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浑话。
村里的正经人家,尤其是妇人姑娘们,见了他都像躲瘟神一样绕道走。
“桂香嫂子,一个人在家啊?赵大哥还没回来吶?”二赖子眯着一双三角眼,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声音拖得长长的。
娘王桂香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见二赖子进来,先是柳眉一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但很快,那丝厌恶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了一副勉强的笑脸,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是二兄弟啊,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屋里坐,屋里坐。”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
娘给二赖子倒了碗水,二赖子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
然后,两人就坐在小方桌旁,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了半天。
春丫在靠着堂屋的灶房里烧火做饭,烟熏火燎的,却还是竖着耳朵,隐隐约约听到诸如“手头紧”、“钱不好挣”、“日子实在不好过”、“春丫也大了,是个丫头片子,养着也是白吃饭”、“不如……”之类的字眼。
她听得心惊肉跳,手里的火钳都差点掉进灶膛里。
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天大的、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没过几天,娘对春丫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得有些反常。
她不仅给春丫做了顿香喷喷的白米饭,饭里还放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猪油渣,甚至还夹了一大块肥肉到春丫碗里。
吃饭的时候,娘还破天荒地摸了摸春丫干黄的头发,用一种春丫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春丫啊,你看你都这么大了,也是个大姑娘了,该懂事了,也该替娘分担分担家里的难处了,是不是?”
春丫哪里见过娘这般和颜悦色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娘脸上那陌生的笑容,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那天晚上,娘早早地就催着春丫上床睡觉,还帮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
春丫心里虽然忐忑,但因为白天干活太累,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半夜里,春丫被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借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弱的月光,赫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站在她的床边,慢慢朝她俯下身来。
她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张嘴尖叫,一只粗糙而肮脏的大手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二赖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春丫,我的好春丫,别怕,别叫,叔给你糖吃,好吃的糖。”二赖子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毒蛇吐信子一样,充满了淫邪和猥琐,让春丫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春丫拼命地摇头,恐惧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汹涌而出。
她想喊娘,她想问娘在哪里,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春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眼睛肿得像熟透了的桃子,连睁开都费力。
娘看见她这副模样,脸上没有任何怜惜和愧疚,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嘛。以后,他就常来了,你啊,习惯习惯就好了。女人的命,不都这样?”
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得像一块石头,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春丫呆呆地看着娘,看着这个生她养她的亲娘,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可怕。
她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会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向火坑。
从那天起,春丫的世界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
娘给她定下了肮脏的价钱,让她像集市上待售的牲口一样,任人蹂躏。
04
从二赖子第一次踏进春丫那间简陋的小屋开始,春丫的噩梦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最初,只有二赖子一个人,他隔三差五地就会在深夜摸进春丫家。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不止二赖子一个人了,还有村里的其他一些男人,甚至还有镇上的一些面孔生疏的男人。
他们有的是光棍汉,有的是有妻有子的人,有老有少,有的甚至还是春丫平日里在村里见了,要怯生生地喊上一声“叔”、“伯”的长辈。
他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像幽灵一样,熟门熟路地走进春丫家那扇永远不会为他们上锁的院门,然后径直走向春丫那间散发着霉味的、黑暗的小屋。
娘王桂香对此从不避讳,甚至可以说是乐见其成。
有时候那些男人来了,如果娘还没睡,她还会披着衣服,和那些男人在堂屋里说笑几句,问问他们最近手头怎么样,收成如何。
然后,她会熟练地从那些男人手里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钱或者东西——有时候是几张皱巴巴的、带着汗味的毛票,有时候是一小袋米,或者一块腊肉。
娘把那些钱,一张张仔细地捋平,然后小心翼翼地锁进她那个小木箱里,脸上也会因此露出久违的笑容。
只是那种因为出卖女儿换来的笑容,在春丫看来,比哭还要难看,还要让人心寒。
春丫不是没有试图反抗过。
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哭过,闹过,也苦苦哀求过娘。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不要让他们再来了,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有一次,春丫实在无法忍受,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娘的大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娘却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脚就把春丫踢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白眼狼!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靠着你这个赔钱货能换点嚼谷,我们娘俩早就饿死街头了!有口饭吃,有件衣裳穿就不错了,还敢在这里挑三拣四,寻死觅活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坏了老娘的好事,我打断你的腿!”
春丫的心,在那一刻,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最后像掉进了腊月寒冬的冰窟窿,再也找不到一丝暖意。
她不再哭了,也不再哀求了,因为她知道,那都是徒劳的。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眼神也越来越空洞,整个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做着娘吩咐的一切。
白天,她依旧默默地承担着家里所有繁重的家务,洗衣做饭,喂猪砍柴,晚上,她就蜷缩在冰 冰冷的床板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待着黑暗再一次无情地降临。
这样的日子,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春丫在里面苦苦煎熬着,一过就是整整六年。
六年里,春丫从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懵懂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身材瘦弱、面黄肌瘦的少女。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同龄少女应有的朝气和红润,只有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深的疲惫、麻木和忧郁。
村里的人们看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奇怪,有的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有的人则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还有些人,则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着幸灾乐祸的风凉话。
春丫每次出门,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她尽量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生怕从那些眼睛里看到更让她难堪的神色。
她常常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被窝里无声地哭泣,泪水浸湿了破旧的枕巾。
她疯狂地想念爹,想念爹那温暖的怀抱和憨厚的笑容。
她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爹回来之后,这个早已面目全非的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爹知道了这些不堪的、肮脏的事情,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时时刻刻都在剜着她的心。
娘王桂香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靠出卖女儿换取钱财的生活,并且渐渐沉溺其中。
她用那些沾满了女儿血泪的钱,给自己买了许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新衣服,买了雪花膏、蛤蜊油之类的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一天比一天花枝招展。
她甚至还学会了去镇上的小赌场里打牌,消磨时光。
她对春丫的打骂也比以前少了些,只要春丫不哭不闹,不耽误她从那些男人身上“挣钱”,她就基本上懒得去管春丫的死活。
“丫头,今儿个晚上你给我机灵点,村东头的刘屠户要过来,他那人出手大方,你把他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傍晚时分,娘一边对着镜子涂抹着廉价的口红,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正在灶台边默默烧火的春丫冷冷地吩咐道。
春丫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往灶膛里又添了一把柴。
六年了,她已经从一个八岁的孩子,长到了十四岁。
她的心,也早已在无数个黑暗的夜晚里,变得千疮百孔,麻木不仁。
05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那个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上,春丫的爹赵老实,心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远在山村里的家。
这几年,他在外面拼死拼活,日晒雨淋,从牙缝里省下每一个铜板,把大部分工钱都按时按晌地寄回了家,只盼着自己的妻女王桂香和女儿春丫能过得舒坦一些,不受冻,不挨饿。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工棚里,借着昏暗的灯光,翻来覆去地看着春丫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春丫笑得天真烂漫。
他算着日子,想着闺女也该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的,家里的那几间老土坯房子,也该好好修缮修缮了,他甚至盘算着,等攒够了钱,就在村里盖一栋青砖大瓦房。
今年工地上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比往年结束得早一些,他寻思着,也该提前回家看看了,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他没有提前发电报或者托人捎信告诉家里自己要回去的确切日期,就是想给妻女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想象着当自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她们脸上那惊喜交加的表情。
他坐了几天几夜的绿皮硬座火车,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浑浊,但他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下了火车,他又马不停蹄地转乘了颠簸的长途汽车,最后换乘了乡里那唯一一辆通往各个村庄的、破旧的牛车。
一路风尘仆仆,当他终于看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嘴村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柳树时,他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一些正在村口田埂上歇息的村民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都露出了复杂而古怪的表情,眼神也有些躲躲闪闪的,有几个人想上来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老实心里不由得有些犯嘀咕,觉得村里人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但常年在外,他也没往深处想,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归心似箭的念头压倒了一切,他的脚步反而迈得更快了。
远远地,他终于看到了自家那低矮而破旧的院门,院墙是用黄泥糊的,有些地方已经剥落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响,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连平时最爱叫唤的那条大黄狗也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迅速地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家门。
走到门口,他习惯性地想大喊一声“桂香,春丫,我回来了!”,但话刚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想,还是先进去看看,给她们一个实实在在的惊喜。
他轻轻地、试探地推了一下虚掩着的院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鸡在地上悠闲地刨食。
堂屋的门也开着一条缝,从门缝里隐隐约约传出一些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妻子的声音,还有一个粗嘎的、明显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也夹杂着一阵阵刺耳笑声。
赵老士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仿佛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凑到窗户上,透过窗纸上早已破损的一个小洞,颤抖着往屋里瞧去。
只看了一眼,赵老士便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紧接着,他猛地一脚踹开了堂屋的门!
屋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响动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失措地回头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