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林志强放下话筒，眉头紧锁地看着桌上的通讯录。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保姆打电话辞职了。
"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不能再照顾您父亲了。"电话里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恐，"他...他太奇怪了，我真的受不了。"
林志强想要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方已经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玻璃望向远处父亲居住的那栋老式公寓楼，心中升起一阵不安的预感。
父亲到底在隐瞒什么？
01
林志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作为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总监，他平日里处理各种复杂的工程问题游刃有余，但面对父亲的事情，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又在想你爸的事？"
助理小王端着咖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关切的表情。
"五个保姆，小王。"林志强揉了揉太阳穴，"一个月内换了五个保姆，而且每个都是主动辞职，理由都说不清楚。"
小王将咖啡放在他面前，若有所思地说道："会不会是林叔叔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比如...老年痴呆什么的？"
林志强摇摇头："我带他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精神状态也很好。医生说他至少还能健康地生活十年。"
"那就奇怪了。"小王坐了下来，"那些保姆都是怎么说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林志强端起咖啡，苦涩地喝了一口，"她们都很含糊，说什么'受不了'、'太奇怪'，但具体问她们发生了什么，又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林志强想起昨天晚上去父亲家里的情景。
那是一套两居室的老房子，虽然装修有些陈旧，但收拾得很整洁。父亲林国华精神矍铄，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需要保姆照顾的病人。
"爸，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那些保姆做了什么？"林志强当时直接问道。
林国华正在客厅里浇花，听到儿子的话，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什么叫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
"五个保姆都主动辞职，这不正常。"
"可能是她们觉得这工作不合适吧。"林国华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我又没有苛待她们，该给的工资一分不少。"
"那为什么她们都说你'奇怪'？"
林国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笑了笑："人老了，可能确实有些习惯让年轻人觉得难以理解。不过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回忆到这里，林志强更加困惑了。
父亲的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
"要不然你直接住到你爸那里去观察几天？"小王建议道。
"我提过，但他不同意。"林志强摇头，"说什么年轻人和老年人生活习惯不同，住在一起会互相影响。"
小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实话。我奶奶也是这样，宁愿一个人住也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
林志强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外面的阳光很好，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影。但他的心情却像被乌云笼罩一样沉重。
"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保姆有问题？"小王突然说道，"现在骗子这么多，说不定她们看你爸一个人住，想要骗钱，结果发现骗不到就找个借口离开？"
林志强停下脚步，认真考虑了这个可能性。
"不太像。"他最终摇了摇头，"这些保姆都是通过正规的家政公司找的，而且背景调查都做过。最关键的是，如果是想骗钱，她们完全可以编造一些我爸身体不好的理由，而不是说他'奇怪'。"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林志强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作为独子，他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是父亲一手把他拉扯大，供他上大学，支持他创业。
现在父亲老了，轮到他来照顾，但父亲却表现得如此神秘，这让他感到既担心又无助。
"林总，你下午不是要去工地吗？"小王提醒道。
林志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
"嗯，走吧。"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但脚步却有些沉重。
在前往工地的路上，林志强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想起父亲最近几个月确实有些变化，比如突然开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比如开始关注一些以前从不感兴趣的电视节目。
但这些变化都很正常，一个人上了年纪，培养一些新的兴趣爱好并不奇怪。
那到底是什么让那些保姆如此害怕？
02
周末的咖啡厅里人不多，林志强坐在角落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拿铁。
他在等女友苏雨，想要和她商量父亲的事情。
苏雨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平时工作很忙，但对于林志强家里的事情总是很关心。她和林国华见过几次面，相处得还不错。
"不好意思，堵车了。"苏雨匆忙走进咖啡厅，脸上还带着歉意，"你等很久了吗？"
林志强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
苏雨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认真地看着林志强："在电话里听你说话的语气，情况很不妙？"
"我真的搞不懂我爸在想什么。"林志强长叹一口气，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苏雨。
苏雨一边听一边皱眉，偶尔问几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从那些保姆那里了解更多细节？"苏雨问道，"比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觉得'奇怪'？"
"我联系过前面几个，但她们都不太愿意多说。"林志强摇头，"就说一些模糊的话，比如'总感觉不对劲'、'气氛很压抑'之类的。"
苏雨若有所思地搅拌着咖啡："这确实很奇怪。一般来说，保姆辞职要么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要么是因为雇主态度不好，或者是薪水问题。像这种说不出具体原因的情况比较少见。"
"我怀疑我爸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又不愿意让我知道。"林志强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知道的，他从小就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愿意给我添麻烦。"
苏雨点点头，她确实了解林国华的性格。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林国华就表现得很客气但有些疏远，后来林志强告诉她，父亲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的关系，所以刻意保持距离。
"会不会是经济方面的问题？"苏雨猜测道，"比如遇到了诈骗，或者有什么债务纠纷？"
"我查过他的银行账户，没有异常支出。"林志强摇头，"而且以他的性格，真的遇到经济问题肯定会跟我说的。"
咖啡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但林志强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
他看着苏雨认真思考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雨雨，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你能不能假扮成保姆，去我爸那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这个想法还挺有创意的。但是林叔叔见过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你可以化妆啊，改变一下发型，戴个眼镜什么的。"林志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而且我爸平时很少仔细看人，只要变化够大，应该认不出来。"
苏雨考虑了一下："假设我真的能瞒过林叔叔，那你打算怎么安排？直接说是新来的保姆？"
"对，我可以跟他说又通过家政公司找到了一个新保姆。"林志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只需要在那里待几天，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是我对保姆的工作一窍不通啊。"苏雨有些担心，"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你不需要真的做保姆的工作，就说是来试用几天，主要先了解一下老人的生活习惯。"林志强握住苏雨的手，"拜托了，我真的很担心我爸。"
苏雨看着林志强恳切的眼神，心软了下来。
她知道林志强有多在乎父亲，自从她和林志强在一起以来，她很少看到他这么焦虑过。
"好吧，我试试看。"苏雨最终点头同意，"但是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林志强兴奋地点头："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是周一，我会跟我爸说找到了新保姆，周二你就可以去了。"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改变外貌是最重要的。"林志强认真地看着苏雨，"你平时都是长发披肩，可以扎个马尾或者盘起来。再戴个眼镜，穿得朴素一点。"
苏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还要注意说话的方式，我平时说话比较直接，保姆应该更加谦逊一些。"
"对，还有一点很重要。"林志强提醒道，"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你要立刻离开，不要勉强。"
苏雨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但看到林志强担心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拒绝。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林志强松了一口气，"明天晚上我去见我爸，把这件事安排好。"
咖啡厅外的夕阳西下，将整个城市染成了橘红色。
但林志强和苏雨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他们的思绪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侦察任务"中。
03
周一晚上，林志强提着晚餐来到父亲的公寓。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每隔几天就会买些菜过来陪父亲吃饭，一方面是关心父亲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想观察父亲的状态。
"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林志强将饭菜摆在餐桌上，"还有那个酱牛肉，是从你以前常去的那家老店买的。"
林国华从厨房里拿出碗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有心了，不过以后不用这么破费，我自己也能做饭。"
"偶尔吃点好的没关系。"林志强观察着父亲的神色，"爸，我又联系了一家新的家政公司，明天会有一个保姆过来试工。"
林国华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说了我不需要保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林志强语气坚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那些保姆根本就不合适，请她们来也是浪费钱。"林国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林志强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话语中的异样。
以前的林国华虽然固执，但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总是很温和，即使不同意儿子的观点，也会耐心地解释自己的想法。
"这次的保姆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林志强继续说道，"而且只是先试用几天，如果真的不合适再说。"
林国华沉默地吃着饭，似乎在考虑什么。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的是新闻节目，但声音调得很小。整个房间显得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响声。
林志强趁机观察着房间的布置。
和上次来相比，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书架上的书籍摆放整齐，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沙发上的坐垫也都很平整。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这个保姆叫什么名字？"林国华突然开口问道。
林志强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苏小雨，二十八岁，有三年的护理经验。家政公司说她人很老实，做事细心。"
"苏小雨......"林国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恍惚。
"爸，你怎么了？"林志强注意到了父亲的异常。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林国华摆摆手，"可能是想多了。"
林志强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保持平静："那你同意让她来试试吗？"
林国华考虑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随你吧，不过我先说好，如果她和前面那几个一样，我还是不会留她的。"
"那是当然。"林志强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不合适，我们就不找保姆了。"
吃完饭后，林志强帮父亲收拾碗筷。
在厨房里，他注意到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看起来像是时间安排的内容，但字迹有些模糊，看不清具体写的什么。
"爸，这张纸条是什么？"林志强指着纸条问道。
林国华走过来看了一眼，很随意地说道："哦，这个啊，就是提醒自己吃药的时间。人老了，记性不好，容易忘事。"
"你在吃什么药？"林志强有些担心，"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一些维生素，还有钙片什么的。"林国华将纸条取了下来，"这个已经不需要了，我已经记住时间了。"
林志强看着父亲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维生素，为什么需要专门记录服用时间？而且父亲刚才撕纸条的动作显得有些匆忙，好像生怕他看到内容似的。
"那我明天晚上再过来看看新保姆怎么样。"林志强说道。
"不用这么频繁，你工作也忙。"林国华送他到门口，"一切都好着呢，你别太担心了。"
走出公寓楼后，林志强回头看了看父亲房间的窗户。
灯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来，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但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拿出手机给苏雨发了条信息："一切按计划进行，明天下午两点你直接过去。记住，你叫苏小雨。"
很快，苏雨回复道："收到。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见分晓。"
夜风有些凉，林志强拉紧了外套。
明天苏雨就要开始她的"卧底"工作了，希望能够找到那些保姆离开的真正原因。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04
周二下午两点，苏雨站在林国华住的公寓楼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今天的造型和平时完全不同，原本飘逸的长发被梳成了严实的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手里提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
为了这次"伪装"，她昨天晚上专门去买了这些衣服，还练习了保姆应有的说话方式和举止。
"苏小雨，你可以的。"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然后按响了门铃。
"谁？"林国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林先生您好，我是家政公司派来的保姆，苏小雨。"苏雨故意压低了声音，让语调听起来更加谦逊。
"哦，上来吧，六楼。"
电梯里，苏雨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装扮，确认没有什么破绽。
林志强说得对，林国华平时确实不太仔细观察别人，只要她稍微改变一下外貌和说话方式，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门开了，林国华站在门口。
他穿着深蓝色的毛衣，头发梳得很整齐，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当他的目光落在苏雨脸上时，苏雨的心跳加速了一下，但林国华的表情很自然，没有任何异样。
"您好，林先生。"苏雨微微鞠躬，"我是苏小雨，很高兴为您服务。"
"进来吧。"林国华让开路，"志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先看看环境，了解一下情况。"
苏雨跟着林国华走进客厅，暗暗观察着房间的布置。
这里和她之前来过的时候基本一样，但她现在是以保姆的身份来观察，视角完全不同了。她注意到一些之前没有留意的细节，比如书架上的书籍摆放得异常整齐，每本书之间的间距都几乎相等。
"林先生，请问您平时的作息时间是怎样的？"苏雨问道。
"很规律。"林国华在沙发上坐下，"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一日三餐的时间也很固定。"
"那您的身体状况如何？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林国华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身体很好，没什么毛病。主要就是需要有人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
苏雨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先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厨房和各个房间的情况。"
"好的，你随便看看。"林国华指了指各个房间，"卧室、卫生间、厨房都可以看。"
苏雨首先去了厨房。
这是一个不大的厨房，但设备很齐全。她打开冰箱查看食材，发现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很有序，蔬菜、肉类、调料都分门别类地放好。
但她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冰箱里的食物虽然种类很丰富，但每样的数量都很少，就像是专门为一个人准备的。
"林先生平时都是一个人吃饭吗？"她回到客厅问道。
"是的，志强偶尔会过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林国华的回答很自然。
苏雨继续参观其他房间。
主卧室布置得很简洁，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衣柜里的衣服也挂得很整齐。但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林国华看起来要年轻很多，旁边站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和小时候的林志强。
"这是您的夫人？"苏雨问道。
林国华走过来，看着照片，表情变得柔和："是的，她去世很多年了。"
"一定是位很善良的女士。"苏雨真诚地说道。
林国华点点头，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雨陪着林国华聊了一会儿，主要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在这个过程中，她仔细观察着林国华的一举一动，试图发现什么异常。
但让她困惑的是，林国华表现得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标准的老年人。他说话温和，举止得体，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会让保姆感到害怕的地方。
"苏小雨，你以前照顾过几个老人？"林国华突然问道。
"三个。"苏雨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答案，"都是很慈祥的老人，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那就好。"林国华笑了笑，"希望我们能相处得愉快。"
下午四点多，苏雨提出要去买菜准备晚餐。
"我对您的口味还不了解，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帮我选选菜？"苏雨建议道。
林国华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在去超市的路上，苏雨注意到林国华走路的步伐很稳定，精神状态也很好，完全不像一个需要保姆照顾的人。
"林先生，您身体这么好，其实不太需要保姆吧？"苏雨试探性地问道。
"志强不放心，总觉得我一个人住不安全。"林国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的。"
"但是有人陪伴总是好的，especially人上了年纪。"苏雨说道。
林国华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走着。
在超市里，苏雨发现林国华对食材的选择很挑剔，每样东西都要仔细查看，确认新鲜度和品质。而且他对价格也很敏感，总是选择性价比最高的商品。
这些细节让苏雨对林国华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同时也让她更加困惑：这样一个正常、甚至有些可爱的老人，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保姆害怕呢？
回到家后，苏雨开始准备晚餐。
林国华在客厅里看电视，偶尔会到厨房查看她的进度。每当这个时候，苏雨都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虽然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你正式开始工作。"晚餐后，林国华对苏雨说道。
"好的，那我明天早上八点过来？"
"可以。"林国华点点头，"辛苦你了。"
离开林国华家后，苏雨立刻给林志强打了电话。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林志强急切地问道。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苏雨如实汇报，"你爸爸很友善，也很礼貌，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那就奇怪了。"林志强在电话那头沉思，"可能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
"我明天继续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苏雨说道。
但她心中有种感觉，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05
第二天早上，苏雨准时到达林国华的家中。
她今天依然保持着昨天的装扮，但内心比昨天更加警觉。作为一名律师，她的职业敏感告诉她，越是看起来正常的情况，往往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早上好，林先生。"苏雨按响门铃后说道。
但这次等了很久没有回应。
她又按了一次门铃，依然没有动静。正当她准备给林志强打电话时，门突然开了。
林国华出现在门口，但他的样子和昨天截然不同。头发乱糟糟的，眼中充满血丝，脸色也很苍白，身上还穿着睡衣。
"苏小雨？"他看起来有些迷茫，"现在几点了？"
"八点了，林先生。"苏雨有些担心，"您还好吗？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哦...八点了。"林国华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头有点疼。"
苏雨跟着他走进客厅，发现房间里的情况也和昨天不同。
昨天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客厅现在显得有些凌乱，茶几上放着几个空的药瓶，沙发上的靠垫也歪歪斜斜的。电视机还开着，但调成了静音模式。
"林先生，我给您倒杯水，然后您去洗漱一下吧。"苏雨关切地说道。
"好...好的。"林国华点点头，动作有些迟缓地走向浴室。
趁着林国华洗漱的时间，苏雨快速地观察着客厅的情况。
她走到茶几旁，仔细查看那些药瓶。瓶子上的标签大多已经被撕掉了，只有一个瓶子上还残留着一部分，她能勉强看到"...安眠..."几个字。
这让她心中一惊。
如果只是普通的保健品，为什么要撕掉标签？而且安眠药也不是可以随便服用的药物。
她又注意到沙发下面露出一张纸的一角，连忙蹲下去查看。
那是一张医院的处方单，但大部分内容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日期是一个月前，还有医生的签名。
"苏小雨，你在做什么？"
林国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苏雨吓了一跳。
"我...我在收拾一下客厅。"苏雨赶紧站起来，"刚才看到沙发下面有张纸，想帮您捡起来。"
林国华走过来，看了看她手中的处方单，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这个没用了，扔掉就行。"他从苏雨手中接过纸条，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苏雨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紧张，而且刚才洗漱后，他的脸色虽然好了一些，但眼中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林先生，您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苏雨关心地问道。
林国华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人老了，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睡不好，可以试试一些自然的方法，比如睡前喝杯热牛奶，或者听听轻音乐。"苏雨建议道。
"我试过很多方法了。"林国华摆摆手，"有些问题不是靠这些就能解决的。"
苏雨敏锐地感觉到，林国华话里有话。
"是因为想念您的夫人吗？"她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说很多老人在失去伴侣后都会有睡眠问题。"
林国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着苏雨。
在那一瞬间，苏雨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孤独。
"你不懂。"林国华最终说道，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苏雨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但她不确定这种压抑感来自于哪里。
"我去给您准备早餐吧。"她说道，想要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氛围。
"不用了。"林国华站起来，"我不太饿，你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就走进了卧室，把门关上了。
苏雨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她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街道。阳光很好，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在这个房间里，她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大约半小时后，林国华从卧室出来了。
他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重新梳理过，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但苏雨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态。"林国华歉意地说道，"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情绪有些不稳定。"
"没关系的，林先生。"苏雨连忙说道，"每个人都有情绪不好的时候。"
"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林国华看着她，"但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是什么？"苏雨轻声问道。
林国华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可能真的不适合雇佣保姆。志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生活。"
苏雨心中一紧，意识到林国华可能要让她离开了。
"林先生，如果是因为我做得不好，我可以改进。"她赶紧说道，"我真的很愿意照顾您。"
"不是你的问题。"林国华摆摆手，"是我的问题。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够理解的。"
看着林国华疲惫而痛苦的表情，苏雨突然意识到，那些保姆离开的原因可能不是因为林国华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痛苦和绝望。
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长时间相处。
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呢？
06
午餐时间，苏雨坚持为林国华准备了简单的饭菜。
虽然林国华表示自己没什么胃口，但在苏雨的劝说下，他还是来到餐桌前。
"林先生，您有什么兴趣爱好吗？"苏雨一边盛汤一边问道，"比如看书、听音乐，或者出去散步什么的？"
林国华机械地吃着饭，听到这个问题后停顿了一下。
"以前喜欢很多东西，"他缓缓说道，"喜欢摄影，喜欢养花，喜欢和朋友下棋。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什么都没意思了。"林国华放下筷子，眼中露出一种深深的空洞感，"吃饭没味道，睡觉睡不着，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苏雨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绝望，心中涌起一阵同情。
作为律师，她接触过很多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生困境，但林国华身上的这种绝望感让她感到特别沉重。
"是因为太想念您的夫人了吗？"苏雨轻声问道。
林国华抬起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想念她？"他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想念就好了。"
"什么意思？"
林国华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客厅里的氛围变得很沉重，连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都显得暗淡无力。
"苏小雨，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吗？"林国华突然问道。
苏雨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我...我觉得科学角度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她小心地回答，"但是有些现象确实很难解释。"
林国华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客厅的相框前。
那是他和妻子以及年幼林志强的合影，照片中的一家三口看起来非常幸福。
"她叫张慧敏，是个小学老师。"林国华注视着照片，"温柔善良，从来不和人争吵，连说话的声音都特别轻软。"
苏雨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
"她去世之前得了肺癌，病得很重。最后几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因为疼痛而失眠，经常半夜哭。"林国华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就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唱歌，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好受一些。"
"一定很辛苦。"苏雨轻声说道。
"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握着我的手说，如果有来生，还要做我的妻子。"林国华的眼中开始有泪光，"我当时答应她，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苏雨感到心中一紧，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她去世后的第三个月，我开始听到她的声音。"林国华转过身来看着苏雨，"每天晚上，她都会和我说话。起初我以为是幻觉，是因为太思念她了。"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不是幻觉。"林国华的声音变得很低，"她真的回来了，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苏雨感到后背发凉，但她努力保持镇静。
作为律师，她的理性告诉她，这很可能是老年人在失去伴侣后出现的心理问题，是一种思念过度导致的错觉。
但林国华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让她感到他完全相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她...她都说些什么？"苏雨问道。
"起初是一些日常的话，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林国华在沙发上坐下，"我很高兴，觉得她还在关心我，陪着我。"
"但后来情况变了？"
林国华点点头，表情变得恐惧起来。
"大概两个月前，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开始责怪我，说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说我让她太痛苦了。"
苏雨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那些保姆为什么会害怕。
如果一个老人经常在深夜自言自语，说一些关于死者的话，对于不了解情况的保姆来说，确实会感到恐惧。
"她还说什么吗？"苏雨继续问道。
"她说她在那边很冷，很孤独，希望我能陪她去。"林国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每天晚上都这样说，从午夜一直说到天亮。"
客厅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苏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林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她建议道，"失去亲人后出现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是有解释的。"
林国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你觉得...她不是真的回来了？"
"我觉得可能是您太思念她了，加上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苏雨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林国华沉默了很久，然后摇了摇头。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昨天晚上，她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苏雨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什么...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