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爸!
大年三十的早晨,我拉着妻子苏文静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身后,我爸周振雄的手还高高扬在空中,他似乎没想到,一个耳光竟会引发这样的结果。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掩盖了脚印,也掩盖不住一个倔强男人为爱作出的惊人抉择。
大年三十的早晨,窗外飘着小雪。
其实,这场风暴从三天前就开始酝酿了。
那天,文静只是因为买的酱油不是父亲惯用的牌子,就被他念叨了半个钟头。
我看着文静通红着眼圈把那瓶酱油藏进柜子最深处,心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慌。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今天这顿年夜饭,才是真正的战场。
我看着妻子苏文静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再看看客厅沙发上那个像皇帝一样、端着一把紫砂壶悠然喝茶的男人——我爸,周振雄,我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文静是城里姑娘,为了这个春节,她几乎是豁出去了。
案板上,那条鲈鱼已经被她细心地剔除了腥线,用葱姜料酒腌了半小时。
旁边小碗里泡着的是为八宝饭准备的红枣和莲子,每一颗都是她亲手挑的。
她希望一切都能完美一些。
「援朝,你说这鱼要不要先腌一下?」
她回头问我,眼里带着一丝讨好和不安。
「你看着办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不是心不在焉,我是心烦意-乱。
果然,我爸周振雄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厨房里的文静,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的声音像冬天的寒风,从我身后灌了进来:
「这年夜饭哪能随便看着办?」
「你这个当媳妇的,连个年夜饭都不会准备,成何体统!」
文静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咬着嘴唇,强忍着不适。
「爸,我以前在娘家都是……」
「又是娘家!」
茶杯“砰”地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我心头一颤。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整天惦记着娘家,我们老周家你还要不要了?」
我赶紧放下手里的春联,挤出笑脸走过去。
「爸,您消消气。」
「文静她也是第一次……」
「你别替她说话!」
我爸的眼睛刀子一样刮过来,我喉咙里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从小到大,他这双眼睛就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看看街对门老李家的儿媳妇小芳!」
「人家天不亮就去市场买最新鲜的活鱼,炖的鱼头汤奶白奶白的!」
「你再看看你媳妇,从早上到现在,就会摆弄这些城里人花里胡哨的东西!」
我看到文静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闻到了厨房里妻子精心准备的饭菜香,又看到了父亲那张刻薄的脸。
两种味道在我脑子里打架,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想起了结婚时对文静的誓言,又想起了父亲从小对我的养育之恩,心如刀绞。
文静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
「爸,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但我真的在努力了。」
「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爸的声音越来越高。
「你看看你那个样子,哪有一点当媳妇的样子?」
「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
「您的规矩就是对的吗?」
文静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也是个人,也需要被尊重!」
「啪!」
那声音不响,却像一道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看见文静捂着脸,慢慢地、难以置信地侧过头,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她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远不及心里的那片冰冷。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老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那一巴掌,像是打碎了我心里最后一道枷锁。
三十年来,那根叫「孝顺」的绳子一直勒着我的脖子。
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它「嘣」的一声断裂的声音。
我眼前一片血红,什么父子情深,什么养育之恩,都抵不过我妻子脸上那道刺眼的红印。
「你……你居然敢顶嘴!」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似乎还想再打。
「住手!」
我妈王桂芬终于从里屋冲了出来。
「老周,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文静已经泣不成声,甩开我妈的手就要往外跑。
我一把拉住她。
「文静,你别走……」
「你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
她甩开我的手,这句话像一把锥子扎进我心里。
「你就这样看着你爸打我?」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够了!」
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死死地盯着我爸,一字一句地说:
「爸,这不是您的时代了!」
空气凝固了。
我爸愣住了,我妈也惊呆了。
厨房里的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墙上的春联还没有贴完。
这本该是一个温馨的年三十早晨,却因为一个耳光,化为泡影。
我转身走进卧室,抓起一个包,胡乱塞了几件衣服。
我走出来,无视父母震惊的目光,走到缩在角落抽泣的文静身边,拉起她冰凉的手。
「文静,跟我走。」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坚定。
「你要带她去哪?」
我爸厉声喝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文静,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在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那个给了我生命、此刻却面目狰狞的男人。
「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爸!」
我开着车,在飘雪的街道上缓慢行驶。
副驾驶上的文静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我们俩的心都是冰凉的。
「对不起。」
我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应该早点站出来的。」
文静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援朝,你知道吗,不是耳光最让我伤心,而是你当时的沉默。」
我的心猛地一沉,方向盘都险些没握稳。
车子在一家房产中介门前停下。
文静愣住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卖房。」
我解开安全带,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的婚房,当初是我爸出的首付,他一直拿这个当尚方宝剑压着我。」
「今天,我要把这个枷锁亲手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