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忙着呢?”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王军的五金店门口响起。
王军正低头给一个老主顾点着螺丝,闻声抬头,看见一个面生的中年汉子,风尘仆仆的,手里捏着个信封。
“你是?”
“我叫刘根柱,跑长途的。有个叫李卫国的小兄弟托我给您捎封信,说您是他过命的兄弟,叫王军,对吧?”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李卫国?”王军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都快两年没音讯了,怎么突然托人送信?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擦了擦手,“对对对,我就是王军。快请进,快请进。卫国他……他现在在哪儿?还好吗?”
刘根柱摆摆手:“信里应该都写着呢,我就是个跑腿的。他说这信挺急,让我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说着,他把那个有些发黄的信封递了过来。
王军接过信,能感觉到信封里沉甸甸的,似乎还不止一页纸。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李卫国神神秘秘的,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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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王军揣着兜里那封皱巴巴的信,心里五味杂陈。
信是老战友李卫国托人捎来的。
李卫国,跟他同年入伍,都是九三年的兵,分在一个连队,睡上下铺,一起扛过枪,一起挨过罚,那交情是实打实的过命。
退伍后,王军回了老家县城,开了个小五金店,李卫国则南下闯荡,据说混得不错,但有两年没怎么联系了。
信里,李卫国说他现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家里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拜托王军替他回去看看,顺便带些钱和东西过去。
信的末尾,李卫国特意嘱咐,这事儿千万别跟他父母说他回不来,就说是他忙,托战友先来看看。
“这小子,在外面混出名堂了,还知道惦记家里。”王军合上信,叹了口气。
李卫国的家在邻省一个偏僻的山村,叫李家坳,离王军这儿得有大半天的车程。
当年在部队,李卫国没少跟他念叨他爹娘,说他娘做的槐花饼最好吃,他爹编的竹筐最结实。
王军记得李卫国说过,他家条件不好,当年他去当兵,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这小子孝顺,每个月津贴除了自己留点零花,都寄回家了。
王军寻思着,既然是老战友托付,这事儿他必须办妥。
第二天,王军起了个大早,去银行取了李卫国在信里提到的数目,又去商场买了些老年人吃的营养品,还有几斤好猪肉,几条好烟好酒。
他想着,李卫国他爹就好那口酒,他娘肯定舍不得买好肉。
临出门前,王军媳妇张岚还有点不乐意:“你说你,自己的店不看着,跑那么远给别人家送东西,图啥呀?”
王军一边往包里塞东西一边说:“你不懂,这是战友情。当年在部队,卫国家里寄来的土特产,他都分我一半。现在他有难处,我能不帮吗?”
张岚撇撇嘴:“行行行,你有理。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
“知道了。”王军答应着,背上包就出了门。
他得先坐长途汽车到市里,再转车去李家坳所在的县,最后估计还得找个摩的或者三轮才能进村。
这路途,想想就够折腾的。
但一想到李卫国那张憨厚的笑脸,王军觉得这点辛苦不算啥。
“卫国啊卫国,你小子可真是给我找了个活儿。”王军坐在颠簸的长途汽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和村庄,心里嘀咕着。
他想起了新兵连的时候,李卫国因为想家,半夜蒙着被子偷偷哭,还是他发现后,笨拙地安慰了几句,又分了李卫国半块压缩饼干。
那时候,他们才十七八岁,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快三十的人了。
02
汽车七拐八绕,终于在下午两点多晃到了李家坳所在的清河县。
王军下了车,腿都坐麻了。
他找了个小饭馆,简单扒拉了两口饭,就打听去李家坳的路。
饭馆老板告诉他,李家坳在山里面,路不好走,班车早就没了,只能找私人的三轮摩托。
王军谢过老板,在县城边上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拉客的三轮摩托。
师傅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听说王军要去李家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兄弟,那地方可偏僻,路也颠得很,五十块钱,少一分不拉。”
王军也没跟他讲价,点了点头:“行,师傅,麻烦您快点。”
三轮摩托突突突地发动起来,载着王军往山里开去。
正如师傅所说,路确实难走,先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后来干脆就成了碎石子路,颠得王军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摩托车爬过一道又一道山梁,绕过一个又一个山坳,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前停了下来。
“到了,这就是李家坳。”师傅指着前面稀稀拉拉的几十户人家说道。
王军付了车钱,背着包往村里走。
村子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
他按照李卫国信里说的地址,找到了村东头一户泥墙黑瓦的老房子。
院门虚掩着,王军轻轻推开,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择菜。
“请问,这里是李卫国家吗?”王军试探着问道。
老太太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大娘您好,我是李卫国的朋友,是他战友。他最近忙,托我来看看您二老,顺便带点东西。”王军说着,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一听是儿子的战友,老太太脸上的疑惑立刻变成了惊喜,连忙放下手里的菜,站起身来:“哎呀,是卫国的朋友啊!快,快进来坐!他爹,卫国的战友来看我们了!”
随着老太太的喊声,一个同样头发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汉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烟斗。
他上下打量了王军几眼,点了点头:“娃他娘,快给客人倒水。”
王军被热情地迎进屋里。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奖状,应该是李卫国上学时得的。
“大爷,大娘,这是卫国让我给你们带的钱,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一点心意。”王军把包里的钱和物品一一拿出来,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
李老汉看着桌上的东西,眼圈有点红:“这孩子,在外面也不容易,还老惦记着我们……”
李大娘更是抹起了眼泪:“是啊,都快一年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王军赶紧安慰道:“大娘您放心,卫国在外面挺好的,他能照顾好自己。这次他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才让我先来看看。他说过阵子不忙了,一定回来看您二老。”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老汉连声说道,接过王军递来的烟,手有些微微颤抖。
李大娘也擦了擦眼泪,拉着王军的手说:“真是麻烦你了,娃,大老远地跑这一趟。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做饭。”
“大娘,不用麻烦,我在县城吃过了。”王军连忙说道。
“那哪行,大老远来的,咋能不吃饭呢。你等着,大娘给你做槐花饼,卫国最爱吃我做的槐花饼了。”李大娘说着,就往厨房走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王军看着老两口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暖暖的。
这大概就是李卫国拼命也要守护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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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大娘果然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除了香喷喷的槐花饼,还有自家地里种的青菜,熏的腊肉,甚至还杀了一只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鸡。
饭桌上,李老汉话不多,但一杯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
他跟王军聊起了李卫国小时候的糗事,聊起了村里的风土人情,也聊起了这些年的生活不易。
“卫国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穷,学习也刻苦。当年考上了县里的高中,我们都高兴坏了。可惜啊,家里实在供不起,他念了一年就主动说不念了,要去当兵,说能给家里减轻负担,还能保家卫国。”李老汉说着,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里既有骄傲,也有些许遗憾。
李大娘在一旁补充道:“是啊,他当兵走的那天,我跟他爹送到村口,眼泪就没停过。这孩子,在部队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王军听着,心里也有些感慨。
他能理解李卫国当时的心情,也能体会到老两口的不易。
“大爷,大娘,卫国在部队表现很好,我们都佩服他能吃苦,训练也刻苦,是个好兵。”
“那就好,那就好。”老两口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了,卫国还有个妹妹吧?我听他提起过,好像叫……叫李娟?”王军忽然想起,李卫国当兵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说他有个妹妹,比他小几岁。
李大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是有个闺女,名叫李静,比卫国小四岁。这会儿应该在镇上的厂子里上班,一般周末才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王军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晚饭后,王军主动帮着收拾碗筷。
李大娘怎么也不让他动手,把他按在椅子上休息。
夜深了,山里的风有些凉。
李老汉又拉着王军聊了会儿家常,主要是询问李卫国在部队的情况,以及退伍后的打算。
王军都一一作答,尽量捡好的说,让老两口安心。
看看时间不早了,李老汉说:“娃,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也不安全。”
王军本来打算连夜赶回县城,但看到老两口真诚的眼神,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大爷大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卫国的朋友,就是我们的亲人。”李大娘笑着说,然后起身去给王军收拾房间。
李家是老式土房,只有两间正房,一间老两口住,另一间是李卫国以前的房间,一直空着。
李大娘抱来一床崭新的被褥,仔细铺好,又打来热水让王军洗漱。
“娃,山里条件简陋,你就将就一晚吧。”李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大娘,您太客气了,这已经很好了。”王军感激地说道。
躺在带着阳光味道的被窝里,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王军觉得这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心里想着明天一早跟二老告别,就得抓紧时间往回赶了。
04
夜,静得出奇。
山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几声模糊的狗吠。
王军睡得很沉,白天的奔波确实让他累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边似乎有些异样。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做梦,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可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好像……好像被子里多了个人!
一个激灵,王军猛地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勉强能看清一些轮廓。
他僵硬地转过头,借着那点微光,赫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真的躺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王军的瞌睡虫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谁?
怎么会睡在他的床上?
李大娘吗?
不对,身形不对,要年轻得多。
难道是……进贼了?
可哪个贼会跑到床上睡觉?
他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但光线实在太暗了。
只能隐约看到一头长发,散落在枕头上。
对方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均匀。
王军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是李卫国家,他爹娘都在隔壁屋。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床上?
他甚至都没听到任何开门或者走动的声音。
他试着轻轻地往床边挪动,想悄悄地离开。
可他刚一动,身边的人似乎被惊醒了,也翻了个身。
王军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可以确定,这绝对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谁?”王军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身边的人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茫然地看向王军。
借着月光,王军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张年轻秀气的脸庞,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睛很大,此刻正带着一丝惊恐和迷茫看着他。
“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床上?”那姑娘也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但更多的是警惕和困惑。
王军也懵了,他明明是客,睡在李卫国的房间,怎么反倒成了别人床上的不速之客?
“这是李卫国家,我是他战友王军,李大娘安排我睡这儿的。”王军连忙解释,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姑娘是谁?
难道是李大娘说的那个李静?
可她不是在镇上上班吗?
怎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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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那姑娘听到“李卫国”三个字,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仔细打量了王军几眼,眼神里的警惕和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哥的战友?”她轻声重复了一句,然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王军也赶紧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想找自己的衣服。
屋里太暗了,他摸索了半天。
“你别动!”姑娘突然厉声喝道,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新。
王军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着她:“怎……怎么了?”
姑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幽幽地说道:“我名叫李静,是李卫国的妹妹。”
果然是她!
王军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李大娘说过,李静周末才回来,今天明明不是周末,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而且还……还睡到了他的床上?
“李静妹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李静慢慢转过身,面对着王军,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没有误会。”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已经这样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王军噌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找衣服了,只穿着秋衣秋裤,“李静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我半夜醒来,发现你睡在我旁边,我都吓了一跳!”
“谁信?”李静冷笑一声,“孤男寡女,同床共枕了一夜,你说什么都没发生,传出去谁会信?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王军简直要气炸了:“你讲不讲道理!是你自己跑到我床上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再说了,我跟你哥是战友,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龌龊事!”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李静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我爹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想让他们操心。今天这事,你要么就当没发生过,悄悄离开,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要么,你就对我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怎么负责到底?”王军又气又急。
“娶我。”李静盯着王军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王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让我娶你?李静妹子,你没发烧吧?我们才刚认识,连话都没说几句,你就要我娶你?这太荒唐了!”
“荒唐吗?我不觉得。”李静的表情异常平静,“我哥常跟我提起你,说你人好,讲义气,能干。我爹娘也见了你,都觉得你不错。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根本就没有的事!”王军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李静妹子,你听我说,这肯定是个误会。你是不是进错房间了?或者……”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李老汉和李大娘披着衣服,端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李静看到他们,语气缓和了一些。
李大娘看了一眼床上的王军,又看了一眼站在地上的李静,脸上露出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叹了口气说道:“静儿,王军,这……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
李老汉则板着脸,目光严厉地看着王军:“王军,我们老两口好心好意留你住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王军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
这老两口分明是站在他们女儿一边的。
“大爷,大娘,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李静她……”
“我怎么了?”李静立刻打断他,泫然欲泣地看着她爹娘,“爹,娘,他欺负我!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你!”王军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李静,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黄河,怎么洗也洗不清了。
这明显就是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他!
李老汉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王军面前,沉声道:“王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闺女的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我们李家虽然穷,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今天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王军看着眼前这阵仗,李静在一旁梨花带雨,老两口面色凝重,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爷,我再说一遍,我跟李静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我不可能娶她,我家里有老婆孩子!”
“你说什么?你有老婆孩子了?”李大娘一听,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幸好被李静扶住了。
李静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王军,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军心里也有些打鼓,他确实结婚了,但还没孩子。
刚才情急之下,他把孩子也给说出来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李老汉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盯着王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军迎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这次来,也是受我战友李卫国所托,办完事我就得回去。发生这种事情,我只能说非常抱歉,但让我娶李静,恕难从命。”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李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猛地甩开李大娘的手,冲到王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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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骗子!你既然有老婆孩子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李静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我没有招惹你!是你自己……”王军也火了,但他话还没说完,李静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手,然后用一种近乎怨毒的眼神看着他,说出一句话。
让王军瞬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