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确定要这样做？"李护士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罚款单。
林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收拾着白大褂口袋里的东西。听诊器、签字笔、还有那个已经空了的葡萄糖瓶子。
"五百块钱，就为了这个？"李护士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不是为了钱。"林舟终于转过身，"是为了那十二个小时。"
第二天早晨，医院里传来消息——张院长被调离了。
01
三月的雨下得很细，林舟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他摘下手术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这台脑干肿瘤切除术整整持续了六个小时，比预期时间长了一倍。
"林医生，患者家属想见您。"实习护士小王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林舟点点头，刚要往家属等候区走，就被护士长李桂芳拦住了。
"先别去了，"李桂芳压低声音，"张院长在找你。"
"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让你手术一结束就去他办公室。"
林舟看了看手表，晚上九点二十分。张院长这个时候还在医院，确实不寻常。
张院长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五楼，比外科大楼高出一层。林舟敲门进去的时候，张院长正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
"坐。"张院长没有转身。
林舟在沙发上坐下，等待着对方开口。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听说今天的手术用了进口止血材料？"张院长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是的，患者肿瘤位置特殊，靠近脑干，必须用最好的材料。"
"谁批准的？"
林舟愣了一下："按照医院规定，主刀医生有权决定手术用材。"
"规定是规定，但是你申请了吗？"张院长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这里是你的材料申请表，没有我的签字。"
"张院长，这是紧急手术，患者随时可能脑疝，我没时间等您签字。"
"没时间？"张院长把文件放下，"林舟，你工作几年了？"
"八年。"
"八年了，还不懂医院的管理制度吗？"张院长坐下来，"我不是在针对你，而是要让整个医院的医生都明白，任何物资的使用都必须经过审批。这是原则问题。"
林舟没有说话。他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张院长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行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张院长挥挥手，"你可以去见家属了。"
林舟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张院长在身后说："对了，明天上午有个媒体采访，关于这台手术的。你不用参加，我来接受采访就行了。"
门关上后，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林舟站在电梯口，等了很久，电梯才慢慢上来。
02
第二天的报纸上，有一张张院长和患者家属的合影。标题写着《市三甲医院成功完成高难度脑干肿瘤切除术》，文章里详细介绍了"张院长领导下的外科团队"如何克服困难，为患者争取到最佳治疗方案。
林舟的名字出现在文章最后一段，作为"主刀医生之一"被提及。
李桂芳把报纸拍在办公桌上："这叫什么事？六个小时的手术，你从头做到尾，最后功劳全是他的？"
"算了。"林舟没有抬头，继续写着病历，"患者康复了就行。"
"什么叫算了？这不公平！"
"桂芳姐，声音小点。"
李桂芳看看四周，确实压低了声音："林舟，你这样下去不行。张院长明摆着要打压你，你还这么老实？"
林舟停下笔，抬头看着李桂芳："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至少要争取一下自己的权益。"
"怎么争取？找他理论？还是去向上级举报？"林舟摇摇头，"我只是个医生，做好手术就行了。"
"你......"李桂芳想说什么，但被护士小王的敲门声打断了。
"林医生，陈主任找您。"
陈主任是神经外科的退休返聘主任，六十二岁，在医院工作了三十多年。他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很小，但收拾得很整洁。
"看到今天的报纸了？"陈主任给林舟倒了杯茶。
"看到了。"
"气不气？"
林舟摇摇头："没什么好气的。"
陈主任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林舟，我在这个医院干了三十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张院长这个人，我了解。"
"您想说什么？"
"他现在正在争取院长正职的位置，需要政绩。你的手术水平在全市都有名，他需要你的成果来给自己贴金。"
林舟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他又不希望你的个人影响力太大，毕竟功劳是他的，风头也应该是他的。"陈主任放下茶杯，"所以他会一边利用你，一边打压你，让你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陈主任，您说这些是想......"
"我是想提醒你，这个人心眼小，你锋芒太露，容易被当靶子。"
林舟站起身："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坐下，我还没说完。"陈主任的声音严肃了一些，"林舟，你母亲当年是什么情况，我都知道。"
林舟重新坐下，看着陈主任。
"她也是医生，也是因为不愿意屈服于某些不合理的要求，最后选择了离开。"陈主任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走她的老路。"
"我母亲的事，和现在不一样。"
"是吗？"陈主任站起身，走到窗前，"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03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两周后。
那天晚上八点，医院急诊科连续送来三个车祸伤员，都是脑外伤，需要立即手术。按照正常的排班，应该由三个医生分别主刀，但值班的两个医生都有事请假了，只有林舟在医院。
急诊科主任打电话给张院长，张院长的回复很简单："让林舟一个人做。"
"三台手术？"李桂芳站在手术室门口，"他疯了吗？"
"没办法，"林舟已经开始换手术服，"患者等不了。"
第一台手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颅内血肿，情况最严重。林舟从晚上九点开始，一直做到凌晨一点。手术很成功，但他已经感到明显的疲劳。
"林医生，要不要休息一下？"麻醉师小刘建议道。
"不用，趁着手感好，直接做第二台。"
第二台手术是一个中年女性，脑挫裂伤合并颅骨骨折。手术难度不大，但很繁琐，需要仔细清理碎骨片和止血。林舟做了三个小时，到凌晨四点才结束。
这时候，他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了。
"林医生，您真的需要休息一下。"李桂芳坚持道。
"最后一台了，坚持一下。"
第三台手术是一个老人，弥漫性轴索损伤，手术风险很大。林舟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知道如果再不手术，老人很可能撑不到天亮。
凌晨四点半，林舟走进手术室，开始了第三台手术。
这台手术比预期的困难得多。老人的脑组织水肿严重，出血点很多，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格外小心。林舟的手已经开始轻微颤抖，汗水不断从额头滴下来。
"医生，您的血糖有点低了。"麻醉师观察着林舟的状态。
"我知道。"林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要不要喝点葡萄糖？"李桂芳问道。
"等一下，先把这个出血点处理好。"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舟才停下来，接过李桂芳递来的葡萄糖水。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糖分立即在血管里扩散，疲劳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还能坚持吗？"李桂芳担心地问。
"没问题。"
手术继续进行。又过了两个小时，林舟再次感到头晕。他示意李桂芳把葡萄糖递给他，这次他喝得更多一些。
早晨八点，当第三台手术终于结束的时候，林舟已经连续工作了十一个小时。他摘下手术帽，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专注。
"三台手术都很成功。"林舟对等在外面的家属们说，"患者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如果没有并发症，就算度过危险期了。"
家属们向他深深鞠躬，有人眼里含着泪水。
林舟走出手术室，在更衣室里换下手术服。他的手还在轻微颤抖，这是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后的正常反应。
"林医生，张院长让您去他办公室。"小王在更衣室门口等着。
"现在？"
"对，他说您一出手术室就过去。"
林舟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他简单洗了把脸，就朝行政楼走去。
04
张院长的办公室里，除了张院长本人，还坐着医务科的王科长和财务科的刘主任。三个人都很严肃，气氛有些紧张。
"林舟，坐。"张院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舟坐下，等待着他们开口。
"我们今天找你来，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王科长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昨晚手术的物资使用清单。"
林舟接过清单看了看，上面详细记录了三台手术使用的所有材料，包括纱布、缝合线、止血材料等等。
"有什么问题吗？"林舟问。
"问题在这里。"刘主任拿出另一份单子，"这是昨晚值班护士记录的额外物资领用单。上面显示，你私自领用了两瓶葡萄糖注射液。"
林舟愣了一下："葡萄糖？"
"对，500毫升装的葡萄糖注射液，两瓶，总价值46元。"刘主任看着单子，"按照医院规定，任何物资的领用都必须事先申请，得到批准后才能使用。"
"我没有领用葡萄糖注射液。"林舟说道。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王科长把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是监控截图，显示林舟在手术间隙，拿着一个瓶子在喝水。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出那确实是医院常用的葡萄糖瓶子。
"这是我在手术过程中补充体力用的。"林舟说道，"连续十一个小时的手术，不补充糖分会出现低血糖，影响手术安全。"
"但是你没有申请。"张院长开口了，"按照医院规定，即使是应急使用，也应该事后补办手续。但是到现在，我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申请。"
"我当时正在手术，哪有时间申请？"
"那你手术结束后为什么不补办？"王科长追问。
"我......"林舟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想到要为两瓶葡萄糖补办手续。
"林舟，"张院长的声音变得严厉，"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如果每个医生都像你这样，随意使用医院物资而不申请，医院的管理还怎么进行？"
"我是为了保证手术安全。"
"保证手术安全和遵守医院规定并不冲突。"张院长站起身，"作为一个有八年工作经验的主治医师，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刘主任拿出一张罚款单："按照医院规定，私自使用医院物资，罚款500元，并全院通报批评。"
林舟看着那张罚款单，上面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和违规事实："私自领用葡萄糖注射液2瓶，价值46元，罚款500元。"
"你们在开玩笑吗？"林舟抬起头，"我连续做了十一个小时的手术，救了三个人的命，现在因为喝了两瓶葡萄糖被罚款？"
"规定就是规定。"张院长的态度很坚决，"不管你做了多少手术，违反规定就要承担后果。"
"那我问你，"林舟站起身，"如果我昨晚不做这三台手术，让三个患者死在手术台上，你负责吗？"
"你这是什么话？"王科长也站了起来，"谁让你不做手术了？我们只是要求你遵守规定。"
"遵守规定？"林舟笑了，"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遵守规定。按照劳动法，医生连续工作不能超过八小时，昨晚我工作了十一小时，这叫违反规定。按照医疗规范，主刀医生连续手术不能超过两台，昨晚我做了三台，这也叫违反规定。但是为了救人，我都违反了。现在你们却因为两瓶葡萄糖要罚我款？"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三个人都被林舟的话镇住了。
"林舟，你冷静一点。"张院长坐回椅子上，"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什么？"林舟拿起那张罚款单，"要么撤销这个罚款，要么我现在就走人。"
"你不要冲动。"王科长劝道。
"我没有冲动。"林舟把罚款单撕成两半，"我只是在维护一个医生最基本的尊严。"
"林舟！"张院长拍了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就是，这班我不上了！"林舟把撕碎的罚款单扔在桌上，"你们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林舟，你冷静一下，我们可以重新商量。"王科长追了两步。
林舟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05
消息传得很快。
中午的时候，整个医院都知道了林舟和张院长吵架的事。各种版本的传言满天飞，有人说林舟打了张院长，有人说张院长要开除林舟，还有人说林舟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职了。
李桂芳找到林舟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个人物品。
"你真的要走？"李桂芳问。
"嗯。"林舟把听诊器放进盒子里。
"为了两瓶葡萄糖？"
"不是为了葡萄糖，是为了原则。"林舟抬起头，"桂芳姐，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李桂芳摇摇头："你没错，错的是他们。但是你这样做，值得吗？"
"什么叫值得？"林舟继续收拾东西，"我在这个医院工作了八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医疗事故。现在因为喝了两瓶葡萄糖被罚款，你觉得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
"可是你走了，患者怎么办？"
林舟停下手里的动作："患者会有其他医生治疗的。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我一个人就停止转动。"
"林舟，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陈主任走进办公室，"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陈主任，我不是冲动。"林舟站起身，"我是认真考虑过的。这个医院已经不适合我了。"
"那你准备去哪里？"
"我已经联系了市二院，他们愿意接收我。"
陈主任叹了口气："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我母亲。"林舟的声音有些激动，"我母亲是因为不愿意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才离开的，我是因为受不了这种侮辱才离开的。"
"结果不都一样吗？"陈主任坐下来，"都是离开。"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道歉？承认错误？交500块钱的罚款？"
"我觉得你应该等等。"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陈主任的话说得很含糊，"林舟，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舟没有明白陈主任的意思，但他已经决定了："陈主任，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但是这次，我不会改变主意。"
当天下午，林舟向医院人事科递交了辞职申请。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劝他再考虑一下，但林舟态度坚决。
晚上，张院长的秘书给林舟打电话，说张院长想见他，可以重新商量葡萄糖的事情。林舟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林舟照常来到医院，准备交接手头的工作。但是一进门，他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平时热情打招呼的同事们都显得有些拘谨，就连平时最活泼的小王也只是点点头就匆忙走开了。
"出什么事了？"林舟问李桂芳。
"你还不知道？"李桂芳看起来很惊讶，"总部要来人了。"
"什么总部？"
"医疗集团总部，听说是因为你的事情。"
林舟愣住了："我的事情？"
"对，昨天晚上医院接到通知，说总部要派调查组来了解你离职的原因。"李桂芳压低声音，"张院长一晚上都没睡，在办公室里打了无数个电话。"
"调查组？"林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了我一个人？"
"不只是调查组，"李桂芳神秘地笑了笑，"听说连董事长都要来。"
"董事长？"
"赵董，你不知道吗？集团的最高领导。"
林舟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临床医生，他很少关注医院的管理层结构，更不用说集团总部的人事安排了。
"奇怪了，"李桂芳若有所思，"一个普通医生的离职，怎么会惊动董事长？"
这个问题林舟也想不明白，但他很快就不需要想了，因为答案马上就要揭晓。
06
上午十点，医院的会议室里聚集了所有相关人员。张院长、王科长、刘主任坐在一边，林舟、李桂芳、陈主任坐在另一边。房间里的气氛很紧张，每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安。
张院长整理了一下西装，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话。他已经想好了说辞，要在调查组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严格按制度办事的管理者，而把林舟描述成一个不服从管理的刺头医生。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张院长立即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但是当他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时，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如遭雷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