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白色的病床，刺眼的灯光，还有那些让人窒息的医疗器械。
李雅睁开眼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这里不是妇科病房，不是她预想中的普通病房，而是ICU重症监护室。
她想说话，却发现嘴里插着管子，想动弹，却发现身上连着各种管线。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吞噬了她。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取环手术，怎么会变成这样？
01
三天前，李雅和老公张伟坐在妇科医生的办公室里，讨论着取环的事情。
"李女士，您的节育环已经放置八年了，如果想要二胎的话，确实需要取出来。"医生看着她的病历，"不过需要先做个全面检查。"
"检查？不就是取个环吗？"张伟有些不耐烦，"我们时间挺紧的。"
李雅拉了拉他的袖子："听医生的，该检查就检查。"
其实，要不要二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争论了大半年。张伟一直想要个儿子，毕竟女儿欣欣今年都十岁了。而李雅心里有些犹豫，三十六岁了，生二胎风险不小，而且工作也挺忙的。
"那就预约下周吧。"李雅对医生说。
医生点点头："记住，取环前三天不能同房，要保持卫生。手术虽然简单，但也要重视。"
回家的路上，张伟显得特别兴奋："雅雅，等取了环，我们就开始要二胎。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儿子就叫张浩宇。"
李雅笑了笑，没说话。她心里其实还有别的担心，只是不想让张伟知道。
02
第二天，李雅趁着午休时间，偷偷去了另一家医院做检查。
"李女士，您的情况..."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眉头紧锁，"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李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有问题吗？"
"您的子宫内有多个肌瘤，而且位置比较特殊。"医生指着B超单，"最大的一个已经有鸡蛋大小了。"
"肌瘤？"李雅的声音有些发抖，"严重吗？"
"肌瘤本身不算严重，但是位置不好。如果要取环的话，可能会有一定风险。"医生仔细解释，"建议您先做个核磁共振，确定具体情况再决定。"
李雅拿着检查单，手都在抖。子宫肌瘤，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医生，如果不取环呢？"
"那就不能要孩子了。而且肌瘤可能会继续长大，到时候问题更复杂。"
走出医院，李雅坐在车里哭了很久。她不敢告诉张伟，不敢告诉任何人。如果张伟知道她有肌瘤，知道取环有风险，他还会这么坚持要二胎吗？
03
晚上，张伟兴致勃勃地在网上查着二胎政策和育儿知识。
"雅雅，你看这个，说生二胎对大宝的心理成长也有好处。"张伟指着手机屏幕，"欣欣有个弟弟妹妹，以后也不会孤单。"
李雅心不在焉地应着："嗯，是的。"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张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毕竟年龄大了。"李雅随口说道。
"担心什么？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而且你身体一直很好。"张伟安慰道，"再说了，医生不是说取环很简单吗？"
李雅勉强笑了笑。她想说出实情，但又怕张伟担心。更怕的是，万一张伟知道后，会不会怪她隐瞒？
"老公，如果...我是说如果，取环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李雅试探性地问。
张伟愣了一下："什么意外？你想太多了吧？就是个小手术，能有什么意外？"
看着张伟满不在乎的样子，李雅更不敢说了。
04
手术前一天，李雅又去了那家医院。
"李女士，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了。"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复杂一些。"
李雅紧张地等待着。
"您的肌瘤不仅数量多，而且有两个长在了子宫壁上，位置很特殊。取环的话，很可能触碰到肌瘤，引起大出血。"医生顿了顿，"我建议您换个医院，找专业的妇科肿瘤科医生来做。"
"妇科肿瘤科？"李雅吓得脸都白了，"是癌症吗？"
"不是不是，肌瘤是良性的。只是位置特殊，需要专业医生处理。"医生赶紧解释，"不过，您真的应该告诉家人，这种手术不能一个人承担风险。"
李雅摇摇头："我...我再想想。"
回到家，张伟已经把第二天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雅雅，明天我陪你去，取完环我们就去吃火锅庆祝。"张伟高兴地说。
李雅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能让张伟失望，也不能让他担心。既然医生说只是有风险，又不是一定会出事。
"好，我们明天早点去。"
05
手术当天早上，李雅比平时起得更早。她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看着镜中的自己。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在心里默念着。
到了医院，张伟去办手续，李雅坐在等候区。
"李雅？"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转过头，是她大学同学王梅，现在是妇科医生。
"梅子，你怎么在这里？"李雅有些惊讶。
"我在这里工作啊。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王梅关心地问。
李雅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但没提肌瘤的事。
"取环啊，确实是小手术。"王梅点点头，"不过你这个年龄，还是要小心一些。你做过检查吗？"
"做过基础检查，都正常。"李雅撒了个谎。
"那就好。"王梅看了看手表，"我还有台手术，一会儿见。"
看着王梅离开的背影，李雅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会不会劝她换医院？
06
"李雅，到你了。"护士叫着她的名字。
张伟握着她的手："别紧张，很快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走进手术室，李雅的心跳得很快。
"李女士，放松一点。"主刀医生和蔼地说，"我们先打麻醉，一会儿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麻醉师在给她打麻醉针的时候，李雅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医生，如果手术中出现意外怎么办？"
主刀医生愣了一下："李女士，您是有什么担心吗？"
李雅张了张嘴，想说出实情，但麻醉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意识逐渐模糊。
"我...有肌瘤..."她努力想要说出来，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失去了知觉。
主刀医生没有听清楚她最后说的话，只当是麻醉前的紧张呓语。
07
手术开始了。
一切都很正常，医生熟练地进行着取环操作。但是当器械碰到节育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咦，这里怎么有个硬块？"主刀医生皱了皱眉。
助手医生过来看了看："好像是肌瘤。"
"肌瘤？她的病历上没有写啊。"主刀医生有些疑惑，"而且位置这么特殊。"
就在这时，李雅的出血量突然增大。
"不好，出血了！"助手医生紧张地说。
"快，止血！"主刀医生立刻开始抢救。
但是血怎么也止不住，李雅的血压开始下降。
"叫血库准备血浆，通知ICU准备接收病人！"主刀医生额头开始冒汗，"这个肌瘤的位置太特殊了，血管丰富，碰破了就是大出血。"
手术室外，张伟还在悠闲地刷着手机，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一个小时后，护士匆忙跑出来。
"病人家属是谁？快跟我来！"
张伟一愣："怎么了？不是小手术吗？"
"病人大出血，现在正在抢救！"
张伟脑袋瞬间空白了，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08
抢救进行了三个小时。
"情况稳定了，但是失血过多，需要在ICU观察。"医生出来后，疲惫地对张伟说。
"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取环很简单吗？"张伟急得不行。
"病人有多发性子宫肌瘤，而且有一个位置特殊，手术中意外碰到引起的大出血。"医生解释，"奇怪的是，她的病历上并没有肌瘤的记录。"
"肌瘤？"张伟完全懵了，"她从来没跟我说过有肌瘤啊。"
"这种情况，病人应该是知道的。肌瘤这么大，不可能没有症状。"医生看了看他，"您真的不知道吗？"
张伟摇摇头，心里五味杂陈。
李雅居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能看看她吗？"
"可以，但是只能透过玻璃看，还不能进去。"
隔着ICU的玻璃窗，张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愤怒？担心？还是心疼？
09
第二天，李雅的母亲和张伟的父母都赶到了医院。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进ICU了？"李雅的母亲哭得眼睛都肿了。
张伟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
"肌瘤？雅雅什么时候有肌瘤了？"李母更加不解。
"她没跟您说过吗？"张伟问。
李母摇摇头："从来没说过，而且她体检报告我都看过，没有问题啊。"
"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母想了想："倒是有一次，我看她在浴室里好像在摸肚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张伟心里更加难受了。李雅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这时，王梅来了。
"张先生，我是李雅的同学，也是这里的医生。"王梅自我介绍，"我了解了一下情况，李雅的肌瘤应该不是最近长的，至少有两三年了。"
"两三年？"张伟不敢相信，"她怎么能瞒这么久？"
"可能是不想让家人担心，也可能是怕影响要二胎的计划。"王梅分析，"但是这样做太危险了。"
张伟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脸。
他想起了李雅这段时间的异常，想起了她那些欲言又止的时刻，想起了她问的那些假设性问题。
原来，她都知道。她知道有风险，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望，还是选择了冒险。
10
第三天，李雅终于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各种医疗设备，她就知道出事了。
张伟坐在床边，脸色憔悴。
"老公..."李雅想说话，但嗓子哑得厉害。
"你醒了。"张伟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在ICU？"
张伟看着她，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你说呢？你有肌瘤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雅心里一沉。果然，瞒不住了。
"我..."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张伟的声音开始颤抖，"医生说，如果晚一点，你就救不回来了。"
李雅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张伟站了起来，"李雅，我们结婚十年了，你连这种事都要瞒着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张伟几乎是吼出来的，"那现在呢？现在我更担心！"
护士听到声音进来了："先生，这里是ICU，请小声一点。"
张伟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情绪。
"你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11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李雅看着他的背影，心碎得比身体还要痛。
李雅在ICU住了一周才转到普通病房。这一周里，张伟每天都会来看她，但两个人之间有了一道无形的墙。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女儿欣欣趴在病床边问。
"快了，妈妈很快就好了。"李雅摸着女儿的头。
"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欣欣敏感地问，"爸爸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
李雅心里一紧，正要解释，张伟推门进来了。
"欣欣，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妈妈说点事情。"
欣欣乖乖地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张伟平静地说。
"嗯。"
"李雅，我想了很久。"张伟坐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李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
张伟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当李雅看清楚文件上的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身体瞬间就像如坠冰窟般的颤抖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