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高速路上，车流如长龙般蜿蜒，一眼望不到头。
林雅薇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第30个未接来电显示在上面。她的手指颤抖着，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老婆，你怎么了？"赵建军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担心地看向妻子。
林雅薇没有回答，而是疯狂地翻着手机相册。当她翻到一个月前的那段视频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手机啪地掉在脚垫上。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突然爆发，声音里带着五年来从未有过的决绝。
赵建军还在劝她："马上就要到了，忍一忍，今天中秋节，别闹得不愉快。"
他不知道，妻子手机里的那段视频，即将掀翻这个家庭所有的假面具......
01
2024年9月17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凌晨五点半，闹钟还没响，林雅薇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身边的丈夫。今天要回婆家过中秋，按照惯例，她得早起准备。
厨房里，她熟练地煮了两碗面条，煎了四个荷包蛋。这是赵建军最爱吃的早餐，结婚五年，她做了不下千次。
"老婆，这么早就起来了？"赵建军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厨房，"不是说好七点出发吗？"
"东西还没装车呢。"林雅薇端出面条，"赶紧吃，吃完帮我搬东西。"
客厅角落里，堆着小山似的礼物。
六盒月饼，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还有给公公的降压药、给婆婆的钙片、给小姑子的化妆品套装。
林雅薇昨晚清点了三遍，生怕遗漏什么。
"买这么多干嘛？"赵建军一边吃面一边嘟囔，"我妈他们又不缺这些。"
林雅薇没说话。不缺是不缺，但她要是敢空手去，婆婆王秀梅的脸色能阴上三天。
去年端午节，她只带了粽子和水果，婆婆当着亲戚的面说："现在的儿媳妇真是不懂事，来婆家跟串门似的，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那话说得，在场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六点整，两人开始往车上搬东西。除了礼物，后备箱里还塞了一个保温箱，里面是林雅薇凌晨四点就起来卤的牛肉。婆婆爱吃她做的卤牛肉，每次回去都要带上。
"行了，差不多了。"赵建军关上后备箱，"再装就超载了。"
林雅薇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从他们住的城东到婆家所在的城西郊区，平时开车一个半小时，但今天是中秋节，路上肯定堵，得多预留时间。
"走吧，早点出发，免得路上堵车。"她催促道。
赵建军启动车子，白色的SUV缓缓驶出小区。清晨的街道还算清静，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打扫落叶。林雅薇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她知道，今天又是漫长的一天。
七点整，他们上了高速。此时的高速路还算通畅，车速能保持在100码左右。林雅薇松了口气，看这架势，应该能在九点前到达。
"老婆，你说咱妈今天会叫多少人？"赵建军一边开车一边问。
"不知道，反正不会少。"林雅薇淡淡地说，"你妈就爱热闹，恨不得把所有亲戚都叫来。"
"那你今天又要辛苦了。"赵建军有些不好意思。
林雅薇苦笑了一下。何止是辛苦，简直是煎熬。每年三节两寿，她都要在婆家的厨房里待上一整天，从早忙到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而其他人呢？打麻将的打麻将，看电视的看电视，聊天的聊天，没一个人来帮忙。
02
八点十分，麻烦来了。
前方的车流突然慢了下来，从100码直接降到了40码。赵建军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不会是堵车了吧？"
林雅薇打开导航，屏幕上前方五公里处显示着红色的拥堵标志："前面发生事故，三车追尾，占了两个车道。"
"完了，这下要堵死了。"赵建军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
果然，没过两分钟，车流彻底停了下来。前后左右都是车，密密麻麻的，像是停车场。
就在这时，林雅薇的手机响了。
是小姑子赵晓娟。
"喂，嫂子，你们到哪了？"电话那头传来赵晓娟慵懒的声音。
"在高速上，堵车了。"林雅薇如实回答。
"堵车？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赵晓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妈说让你们路上买点菜，家里的菜不够。"
"买菜？"林雅薇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了家里准备吗？"
"哎呀，临时来了好多亲戚，菜不够了。你们路上方便，顺便买一下嘛。"赵晓娟理所当然地说，"记得买条活鱼，要草鱼，至少三斤的。还有土鸡，要现杀的。对了，再买两斤排骨，我妈要做糖醋排骨。"
林雅薇深吸了一口气："晓娟，我们在高速上堵着呢，下了高速再说吧。"
"那你们快点啊，都八点多了，亲戚们十点就到了。"赵晓娟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雅薇放下手机，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车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怎么了？"赵建军问。
"你妹让我们买菜，说家里菜不够。"
"买就买呗，反正也顺路。"赵建军不以为意。
林雅薇没再说话。顺路？他们现在被堵在高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顺路？
五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还是赵晓娟。
"嫂子，我妈说了，除了鱼和鸡，再买点虾，要基围虾，个头大的。还有，买两斤五花肉，她要做红烧肉。"
"晓娟，我们还堵在高速上呢。"林雅薇努力保持平静。
"我知道啊，但是你们总会下高速的嘛。哎呀，嫂子，就是让你买点菜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赵晓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你要是嫌麻烦，我让我哥去买也行。"
"不用，我买。"林雅薇知道，如果让赵建军去买，赵晓娟肯定要说她连买个菜都不愿意。
挂了电话，林雅薇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第二个电话，她已经感觉到今天不会太平了。
车依然一动不动。有些性急的司机开始按喇叭，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人更加烦躁。气温渐渐升高，即使开着空调，车里也有些闷热。
"要不要喝水？"赵建军递过一瓶矿泉水。
林雅薇摇摇头。现在喝水，待会儿想上厕所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八点半，第三个电话来了。
"嫂子，我刚想起来，买菜的时候记得去西城菜市场买，那里的菜新鲜。土鸡要找王家禽店，他家的鸡最正宗。"赵晓娟像是在发号施令。
"西城菜市场？"林雅薇皱眉，"那不是要绕路吗？"
"绕一点怕什么，反正你们有车。"赵晓娟满不在乎，"哦对了，买完菜再去一趟糕点店，买两盒鲜花饼，我爸爱吃。要'花香斋'的，别买错了。"
林雅薇刚想说什么，赵晓娟已经挂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她买菜做饭？赵晓娟二十八岁了，不工作，天天在家啃老，连根葱都没买过，现在倒好，指挥起她来了。
03
九点整，他们终于挪到了事故现场。三辆车撞在一起，其中一辆车的车头都瘪了，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保险杠的碎片。交警正在处理，拖车在清理现场。
过了事故点，路况稍微好了一些，但依然走走停停。
这时，第四个电话来了。
"嫂子，你们到哪了？"赵晓娟的声音有些急躁。
"刚过事故点，还在高速上。"
"什么？还在高速上？"赵晓娟提高了声音，"都九点了！亲戚们都快到了，你们怎么这么慢？"
"我说了在堵车！"林雅薇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堵车堵车，每次都是堵车的借口。"赵晓娟嘟囔着，"算了算了，你们快点吧。记得买菜啊，清单我发微信给你。"
挂了电话，林雅薇打开微信，赵晓娟发来了一长串清单：
·草鱼一条（3斤以上）
·土鸡一只（现杀）
·基围虾2斤
·五花肉2斤
·排骨2斤
·牛腱子肉1斤
·青菜3斤
·西兰花2个
·莲藕2斤
·冬瓜一个
·豆腐4块
·鸡蛋20个
·姜葱蒜若干
看着这份清单，林雅薇简直想笑。这哪里是买菜，分明是要她去进货。
"这也太多了吧？"赵建军看了一眼，"家里不是有菜吗？"
"谁知道呢。"林雅薇冷笑，"你妹说了算呗。"
九点二十分，第五个电话。
"嫂子，我妈说了，买肉的时候让老板切好，排骨剁小块，五花肉切厚片。对了，鱼让老板杀好，刮干净鳞，记得把鱼胆弄掉。"
"知道了。"林雅薇机械地回应。
九点三十五分，第六个电话。
"嫂子，再买点调料吧。生抽要'海天'的，老抽要'李锦记'的，料酒要'王致和'的。哦，还要买包八角，两包桂皮，一包香叶。"
"家里没有调料吗？"林雅薇忍不住问。
"有是有，但是不多了。反正你都要去菜市场，顺便买一下嘛。"赵晓娟说得轻描淡写。
九点五十分，他们终于看到了服务区的指示牌。
"前面有服务区，进去休息一下吧。"赵建军提议，"你也上个厕所。"
林雅薇点点头。确实憋得难受了。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挤进服务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傻眼了。停车场爆满，车子见缝插针地停着，有的甚至停在了过道上。
"这是什么情况？"赵建军转了两圈都没找到车位。
"中秋节啊，大家都出来了。"林雅薇苦笑。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离开，赵建军赶紧停了进去。林雅薇下车直奔洗手间，结果——
队伍排到了门外，少说也有三十多人。
"天啊......"林雅薇绝望地看着长队。
就在排队的时候，第七个电话来了。
"嫂子，你们买完菜了吗？"
"我们还在高速上的服务区！"林雅薇压低声音，"我在排队上厕所！"
"还在高速上？"赵晓娟的声音陡然提高，"都快十点了！妈，他们还在高速上呢！"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王秀梅的声音："怎么这么慢？不是让他们早点出发吗？"
"我们六点就出发了，路上堵车！"林雅薇解释。
"堵车也不至于这么久吧？"王秀梅的语气里满是质疑，"是不是睡过头了？每次都说堵车，我看就是不想早来帮忙。"
林雅薇气得手都在发抖。她凌晨四点就起来卤牛肉，五点半做早饭，六点装车出发，现在竟然被说成不想早来帮忙？
"妈，我们真的是堵车。"赵建军接过电话试图解释。
"行了行了，快点来吧。"王秀梅不耐烦地说，"记得买菜，晓娟都跟你们说了吧？"
04
十点二十分，终于轮到林雅薇上厕所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赵建军站在小卖部前，手里拿着两个面包。
"吃点东西吧，都十点多了。"他递过一个面包。
林雅薇摇摇头："不饿。"
其实是不敢吃。一会儿到了婆家，如果被看到她吃过东西，婆婆又要说她："在外面吃饱了，回来装样子。"
第八个电话来得很准时。
"嫂子，我爸说想吃螃蟹，你买几只吧。要大闸蟹，母的，有蟹黄的那种。"
"大闸蟹？"林雅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大闸蟹多贵你知道吗？"
"贵怕什么，一年就一次中秋节。"赵晓娟振振有词，"再说了，我爸难得想吃一次。"
林雅薇深吸一口气："买几只？"
"六只吧，一人一只。不对，买八只，万一有亲戚想吃呢。"
八只大闸蟹，少说也要八百块。林雅薇心里盘算着，这一趟买菜下来，没有一千五百块打不住。
"还有吗？"她问。
"暂时没了，你先买这些。"赵晓娟说完就挂了。
暂时没了？意思是待会儿还会有？
果然，十点四十分，第九个电话。
"嫂子，我妈想起来了，买点黄花菜，她要做黄花菜汤。还有木耳，香菇，都买一点。"
十点五十分，第十个电话。
"嫂子，再买两瓶饮料吧，橙汁和雪碧。小孩子要喝的。"
十一点，他们终于下了高速。
整整四个小时，平时一个小时的高速路，今天走了四个小时。
"先去买菜吧。"赵建军说，"西城菜市场是吧？"
林雅薇看了看时间："菜市场估计快关门了。"
"那怎么办？"
"去超市吧，应该还能买到。"
他们驱车前往最近的大型超市。停车场里，同样是人满为患。转了三圈，才找到一个角落里的车位。
推着购物车走进超市，林雅薇直奔生鲜区。
"草鱼，三斤以上的。"她对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说。
"美女，今天中秋节，大草鱼都卖完了，只剩这些两斤多的了。"售货员说。
"那给我挑一条最大的吧。"
"土鸡有吗？"
"有，但是不能现杀，都是冰鲜的。"
林雅薇无奈地拿了一只冰鲜鸡。基围虾倒是有，但个头都不大。五花肉、排骨都有，但看起来不太新鲜。
就在她挑选蔬菜的时候，第十一个电话来了。
05
"嫂子，你买到菜了吗？"赵晓娟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在买，超市里人很多。"林雅薇一边挑选西兰花一边回答。
"超市？"赵晓娟不满地说，"我不是让你去西城菜市场吗？超市的东西不新鲜！"
"菜市场关门了。"
"怎么可能关门？现在才十一点！"
"中秋节，人家提前关门。"林雅薇耐着性子解释。
"那你早点去不就好了？"赵晓娟埋怨道，"算了算了，超市就超市吧。记得挑新鲜的啊！"
挂了电话，林雅薇继续采购。购物车渐渐满了起来，赵建军在一旁帮忙拎东西。
"这得多少钱啊？"他小声嘟囔。
林雅薇没理他。钱？他什么时候关心过钱？每次都是她掏钱买菜，他从来没主动付过账。
第十二个电话，十一点十五分。
"嫂子，我忘了说，买点花生米，我爸要下酒。还有，买包瓜子，看电视的时候吃。"
第十三个电话，十一点二十五分。
"嫂子，表姐说她家孩子要来，你买点零食吧。薯片啊，巧克力啊，随便买点。"
第十四个电话，十一点三十五分。
"嫂子，刚才我妈说，牛肉不用买了，你不是卤了吗？对了，你卤了多少？够吃吗？"
"卤了三斤。"
"三斤？"赵晓娟的语气有些不屑，"就三斤？这么多人怎么够吃？算了，你再买一斤酱牛肉吧。"
林雅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凌晨四点起来卤的牛肉，现在竟然被嫌少？
第十五个电话，十一点四十分。
这次不是赵晓娟，是婆婆王秀梅。
"雅薇啊，你们到哪了？"王秀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
"在超市买菜，马上就好了。"
"还在买菜？"王秀梅提高了声音，"都快十二点了！亲戚们都到了，就等你们吃饭呢！"
"妈，路上堵车，我们......"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王秀梅打断她，"快点来吧，记得把菜都买齐了。晓娟跟你说了吧？"
"说了。"
"那就好。哦对了，再买两斤糯米，我要包粽子。"
"包粽子？今天？"林雅薇惊讶。
"对啊，你表姨爱吃我包的粽子，难得来一次，我给她包点。"王秀梅理所当然地说。
包粽子至少要两个小时，这是要她忙到什么时候？
第十六个电话，十一点五十分。
"嫂子，你买大闸蟹了吗？"赵晓娟又来了。
"还没有，一会儿去买。"
"记得要母的啊，公的不要。还有，买个头大的，小的没蟹黄。"
"知道了。"
"哦对了，再买点紫菜，做紫菜蛋花汤。"
第十七个电话，十二点整。
"嫂子，我姑妈来了，她说想吃猪蹄，你买两个吧。"
猪蹄？林雅薇看着已经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06
十二点十分，他们终于结账了。
收银员扫码的时候，林雅薇一直盯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最后定格在：1847元。
"这么贵？"赵建军吃了一惊。
林雅薇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赵建军却没有任何表示。她冷笑了一下，果然，他从来不会主动付钱。
大包小包地装上车，后备箱已经塞不下了，只能放在后座。
"还要去买大闸蟹。"林雅薇提醒。
"去哪买？"
"前面有家海鲜市场。"
赶到海鲜市场，里面同样人山人海。大闸蟹的摊位前围满了人，都在挑选。
"老板，母蟹，大个的，给我挑八只。"林雅薇说。
"美女，大个的母蟹，一只一百二，八只九百六。"老板报价。
九百六！林雅薇心里一沉。加上刚才的一千八，这一趟买菜就要两千八了。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第十八个电话来了。
"嫂子，大闸蟹买了吗？"
"在买，一只一百二。"
"一百二？这么便宜？"赵晓娟说，"那多买几只吧，买十二只。"
便宜？林雅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合着不是她付钱，所以觉得便宜？
"十二只要一千四百多。"她提醒。
"一千四就一千四呗，一年就这一次。"赵晓娟无所谓地说，"记得要个头大的啊！"
林雅薇咬咬牙，让老板挑了十二只。
一千四百四十元。
加上之前的，总共三千三百块。她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
十二点四十分，第十九个电话。
"嫂子，你们什么时候到啊？都快一点了！"赵晓娟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马上，在路上了。"
"马上是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左右吧。"
"二十分钟？"赵晓娟尖叫起来，"还要二十分钟？妈，他们还要二十分钟才到！"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亲戚们在议论。
"让大家先吃点瓜子花生。"王秀梅的声音传来，"雅薇啊，你们快点，大家都饿了。"
07
十二点五十分，第二十个电话。
"嫂子，你买了料酒吗？"
"买了。"
"什么牌子的？"
"王致和。"
"哦，那就好。对了，你买姜了吗？"
"买了。"
"葱呢？"
"也买了。"
"那蒜呢？"
林雅薇深吸一口气："都买了，晓娟，你发的清单我都买了。"
"哦，那就好。我就是确认一下，免得漏了什么。"赵晓娟说，"你知道的，我妈做菜讲究，调料不齐全她要生气的。"
一点整，第二十一个电话。
"嫂子，我爸突然说想喝汤，你买了什么汤料？"
"黄花菜，还有紫菜。"
"就这两样？"赵晓娟不满，"太单调了吧。这样，你再买点银耳，做个银耳莲子汤。"
"晓娟，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快到了。"林雅薇忍无可忍。
"哦，那算了吧。"赵晓娟悻悻地说，"下次记得多买点汤料。"
下次？林雅薇冷笑。还有下次？
第二十二个电话，一点十分。
这次是婆婆王秀梅。
"雅薇，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到？大家都等急了！"王秀梅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
"马上就到，还有五分钟。"
"五分钟？上次也说五分钟，结果等了二十分钟！"王秀梅抱怨道，"你们出门怎么不早点？每次都让大家等！"
林雅薇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已经没力气解释了。
第二十三个电话，一点十五分。
"嫂子，车停好了吗？要不要我下来帮你们拿东西？"赵晓娟突然殷勤起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拿。"林雅薇知道，她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别客气啊，东西多的话叫我。"赵晓娟说完就挂了。
果然，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时，赵晓娟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哎呀，终于来了！"王秀梅从麻将桌上站起来，"都一点多了，让大家等这么久！"
"妈，路上堵车。"赵建军解释。
"堵车堵车，每次都是堵车。"王秀梅不满地说，"东西买齐了吗？"
"买齐了。"林雅薇放下手里的东西。
"那还不快去做饭？都快两点了，大家都饿坏了！"王秀梅指挥道，"建军，你去陪你爸他们打牌。"
08
林雅薇默默地把东西搬进厨房。
厨房里，灶台上堆着昨天的碗筷，还没洗。水池里泡着几个盆子，水已经发臭了。地上有几片烂菜叶，引来了苍蝇。
她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先洗碗，再刷锅，然后清理灶台。等把厨房收拾干净，已经是一点四十分了。
第二十四个电话响起。
"嫂子，你开始做饭了吗？"赵晓娟问。
"在准备。"林雅薇一边洗菜一边回答。
"要快点啊，我妈说两点半开饭。"
两点半？现在都快两点了，要做这么多菜，怎么可能两点半开饭？
"晓娟，菜太多了，两点半做不完。"
"那你动作快点不就行了？"赵晓娟理所当然地说，"要不要我妈来帮你？"
林雅薇知道，这是威胁。如果婆婆来"帮忙"，只会站在旁边指手画脚，然后跟所有人说她做饭慢，还要婆婆亲自下厨。
"不用了，我尽快。"
挂了电话，她开始飞快地处理食材。杀鱼、切肉、洗菜、配菜，一刻不停。
厨房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破旧的电扇，呼呼地转着，但根本吹不散灶火的热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在案板上。
两点整，第二十五个电话。
"雅薇啊，菜做得怎么样了？"这次是婆婆王秀梅。
"在做，已经做了两个菜了。"
"才两个？"王秀梅不满，"这么慢？晓娟她舅妈来帮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不用了妈，我可以的。"
"别逞强，做饭要紧。"王秀梅说着，对旁边的人说，"她嫂子，你去厨房帮帮雅薇。"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厨房。
"雅薇啊，要帮忙吗？"她客气地问。
"不用了嫂子，我快好了。"林雅薇知道，这位表嫂也就是做做样子。
果然，表嫂站了两分钟，说："那我先出去了，有需要叫我啊。"然后就离开了。
两点十分，第二十六个电话。
"嫂子，先做糖醋排骨吧，小孩子们都饿了，先给他们吃。"赵晓娟指挥道。
林雅薇正在炸鱼，听到这话，只能先放下鱼，改做糖醋排骨。
两点二十分，第二十七个电话。
"嫂子，大闸蟹蒸了吗？那个要时间，先蒸上。"
她又放下排骨，去处理螃蟹。
两点三十分，第二十八个电话。
"雅薇，都两点半了，怎么还没好？"王秀梅的声音充满不耐烦，"大家都饿坏了！"
"马上就好，再等十分钟。"林雅薇满头大汗。
"十分钟？"王秀梅提高声音，"还要十分钟？你到底会不会做饭？这么简单的家常菜，做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好？"
09
林雅薇咬着牙，没有回话。
她的手在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从早上四点到现在，她已经连续忙了十个小时了。
两点四十分，第二十九个电话。
"嫂子，我爸说要喝酒，你把花生米炸一下。"赵晓娟又来了。
"花生米要时间，能不能......"
"哎呀，就是炸个花生米而已，能要多少时间？"赵晓娟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爸难得想喝酒，你就不能满足一下老人家？"
林雅薇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锅铲，开始炸花生米。
油锅里噼里啪啦地响着，她站在灶台前，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两点五十分，电话又响了。
第三十个电话。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婆婆"两个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几秒。
"喂......"她按下接听键。
"雅薇啊，"电话那头传来王秀梅慵懒的声音，背景是麻将牌的碰撞声，"晓娟刚才可能说得急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林雅薇刚要说话，就听王秀梅继续说："对了，你记得多买点菜，今天人多。你表姐一家也来了，有五口人呢。"
"妈，菜已经买了很多了......"
"多买点没坏处嘛。"王秀梅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对旁边的人说，"碰！三万！"
麻将声更响了。
就在这时，林雅薇听到了小姑子赵晓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妈，别跟她废话了，就是个买菜做饭的，还能翻天不成？"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林雅薇的心里。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公公赵国庆的笑声："就是，咱们继续打牌，一会儿她来了直接进厨房就行。反正她也习惯了，年年都是这样。"
"爸说得对！"赵晓娟笑着说，"我嫂子啊，就是劳碌命，天生就是伺候人的料。要不然我哥怎么会娶她？"
一阵哄笑声传来。
"可不是嘛，"有个亲戚说，"建军他们家真有福气，娶了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什么都不用操心。"
"能干是能干，就是太木讷了。"王秀梅说，"每次来都不爱说话，闷葫芦似的。"
"人家那是老实。"另一个声音说。
"老实？我看是傻！"赵晓娟尖锐地笑着，"要是我，才不会这么任劳任怨呢。不过也好，省得我们动手。"
林雅薇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五年了，她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了五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评价？
买菜做饭的？劳碌命？天生伺候人的料？傻？
她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摔出了裂纹，但还能用。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疯狂地翻着手机相册。
一个月前，她回婆家拿东西，那次......
她的手指停在了一个视频上。
那是一个月前，她来婆家拿户口本，准备办理一些手续。当时家里没人，她用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刚走到客厅，就听到阳台上传来说话声。
是赵晓娟在打电话。
出于好奇，她打开手机录像，悄悄靠近......
林雅薇颤抖着点开那个视频。
视频里，赵晓娟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正在跟人视频通话。
"老公，我跟你说，我爸妈真是太好骗了。"赵晓娟得意地笑着，"我就说我没工作，需要生活费，他们每个月给我五千块！"
视频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五千？你爸妈真有钱啊。"
"岂止呢！"赵晓娟压低声音，"我爸前年的拆迁款，整整180万！他们跟我哥说只有30万，剩下的150万都存起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偷看过存折。"赵晓娟神秘兮兮地说，"而且啊，我妈知道我结婚了，她帮我瞒着呢。"
"你妈知道？"
"对啊，我妈说了，女儿是自己人，儿媳妇是外人。那150万，以后都是我的！"
林雅薇的手机再次掉在地上，这次她没有去捡。
她靠在灶台上，浑身发抖。
180万的拆迁款？
小姑子早就结婚了？
婆婆一直在帮她瞒着？
那些钱，都要给小姑子？
而他们夫妻俩，去年买房首付还是借的，至今还在还债！
"老婆，你怎么了？"赵建军的声音突然在厨房门口响起。
林雅薇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我妈让我来看看，菜好了没。"
"建军，"林雅薇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事？"
"你知道你爸的拆迁款有180万吗？"
赵建军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说什么？"
林雅薇捡起手机，把视频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当视频里赵晓娟说出"180万"三个字时，赵建军的脸色变得惨白。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我爸明明说只有30万！"
"不止这些。"林雅薇冷笑，"你妹早就结婚了，你妈一直帮她瞒着。那150万，都是给她准备的。"
赵建军的手开始发抖："不...不可能...我妈不会这样对我的..."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王秀梅的声音：
"建军！菜好了没？让你媳妇快点！大家都等急了！真是的，做个饭都这么磨叽，要不是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我早就......"
话音未落，林雅薇突然冲出厨房。
她站在客厅中央，所有人都愣住了。
麻将桌前的王秀梅还保持着摸牌的姿势，赵晓娟嘴里的瓜子壳还没吐出来，赵国庆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林雅薇环视一圈，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我有件事要告诉大家。"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不做饭了，永远都不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