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是李哲?”门外的人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我扶着门框,点了点头,心里直犯嘀咕:“我是,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别问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你的事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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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屏幕上最后一个字符被敲下,那个绿色的“编译成功”字样弹出来时,我感觉自己紧绷了整整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我没有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欢呼,而是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深深地陷进了那张号称符合人体工学、价格不菲的办公椅里。
椅子很软,但我感觉不到舒适,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块被榨干了水分的海绵,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
我闭上眼睛,耳边依旧是办公室里那种特有的、永恒不变的嗡嗡声。
那是服务器机房风扇的低吼,是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嘶鸣,是头顶上惨白色日光灯管里电流穿过的滋滋声。
这些声音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是我生活的全部背景音,从清晨到深夜,无休无止。
我甚至能在这种混合噪音中,清晰地分辨出我邻座同事那台老旧电脑主机风扇因为积灰过多而发出的、略带一丝沙哑的呻吟。
我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
窗外,这座我生活了近十年的城市,正展现出它一天中最璀璨、也是最虚假的一面。
无数的霓虹灯和写字楼的灯光汇聚成一片流光溢彩的海洋,车流像金色的动脉,在城市的脉络里不知疲倦地奔涌。
很美,但与我无关。
过去这三十多天,我每天看到的,只有眼前这块二十七寸的显示器。
上面的代码,像一群黑色的蚂蚁,爬满了我的视网膜,也爬满了我的梦境。
我所在的这家互联网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工期紧,任务重,整个项目组的人都被按在工位上,像一个个被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人。
我的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的合页,腰椎传来阵阵酸痛,眼睛又干又涩,看东西都带着一层模糊的毛边。
我的脑子里现在什么项目、什么需求、什么代码规范都装不下了,只剩下两个字,像刻上去一样,清晰而深刻:逃离。
我必须逃离。
逃离这个充满了二手烟和外卖餐盒味道的格子间,逃离产品经理那张写满了“这里再改改”的脸,逃离那些在深夜里依旧响个不停的工作群提示音。
我需要一场彻底的、不打折扣的休息。
我需要阳光,那种能晒得皮肤微微发烫的、货真价实的阳光,而不是从百叶窗缝隙里挤进来的、被玻璃过滤过的惨淡光线。
我需要沙滩,那种可以让我光着脚丫子在上面奔跑,感受沙粒从脚趾缝里流过的、柔软又细腻的沙滩。
我需要海风,那种带着咸湿味道,能吹乱我的头发,也能吹散我心头所有阴霾的海风。
这场计划已久的、为期五天的“数字戒断”式旅行,是我撑过这一个月的唯一精神支柱。
我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几乎要散架的身体,骨头节发出一连串“咔吧咔吧”的脆响。
我没有和还在埋头苦干的同事们打招呼,只是默默地关掉电脑,拿起我的背包,走出了这座让我爱恨交织的写字楼。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沉重的双肩包扔在地上,然后冲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滚烫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也仿佛冲走了我身上那股子属于办公室的、陈腐的味道。
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我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镇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半罐,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我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我拖出那个被我塞在床底下的行李箱,开始为我的“逃离计划”做最后的准备。
我打开衣柜,把那些笔挺的衬衫和西裤推到一边,拿出压在最下面的T恤、沙滩裤和人字拖。
每往箱子里塞进一件属于假期的物品,我的心情就轻快一分,仿佛已经能闻到大海的味道。
就在我把护照、身份证和酒店订单这些重要文件一一核对,放进随身的小包里时,被我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宽带运营商的官方短信。
短信内容很格式化:“尊敬的李哲先生,您的家庭宽带账户已进入缴费周期,为避免影响您的正常使用,请及时续费。”
我盯着这条短信,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轻蔑的冷笑。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上个月被同一个运营商的客服电话连续骚扰的情景。
那个声音甜美的小姑娘,一连三天,每天准时在下午三点给我打电话。
她先是客客气气地问我对现在的网速是否满意,然后就开始天花乱坠地推销他们新出的“千兆光纤家庭尊享套餐”。
她说那个套餐不仅网速快如闪电,还附赠两个电视盒子、一张手机副卡,听起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可我一问价格,比我现在的套餐贵了一倍还不止。
我明确表示不需要,她就换了一套说辞,开始跟我算细账,说平均下来怎么怎么划算,未来5G时代,高带宽是刚需,现在办理是享受最大优惠。
我耐着性子听她说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拒绝了。
结果第二天,她又打来了,换了一套说辞,还是推销那个套餐。
到了第三天,电话又来了。
我终于烦了,我觉得我的耐心和礼貌被当成了可以随意消磨的东西。
我直接告诉她,如果再因为这件事打电话过来,我不仅会投诉,还会考虑更换运营商。
说完,我就把那个客服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现在,看到这条催费短信,我心里的那点不爽又被勾了起来。
还想让我痛痛快快地交钱?惯的毛病。
“回来再说吧。”我把手机扔回床上,低声自言自语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变得理所当然。
断网就断网,反正我人都要去千里之外了,家里空无一人,断网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正好,也让你们运营商知道,客户不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李哲,一个跟代码和网络打了十年交道的程序员,对自己的网络安全有着近乎偏执的自信。
我家的路由器,是我自己买的高端型号,固件刷的是最新的开源版本。
无线网络的密码,是我用一套自己编写的、结合了哈希算法和时间戳的程序生成的,一长串由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组成的乱码。
别说人了,我自己都记不住,只能抄在一个从不带出家门的小本子上。
想破解我的密码蹭网?在我看来,这比破解五角大楼的防火墙难度还大。
我心安理得地将缴费这件事抛在脑后,我认为它的所有后果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无非是五天后我回到家,发现没网,然后打开手机APP,花上三五分钟,动动手指头把钱交了。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这件小事,很快就被我对阳光和沙滩的无限向往给彻底淹没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就拉着行李箱,像一个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机场。
当飞机巨大的引擎发出轰鸣,机身开始在跑道上滑行,最终挣脱地心引力,呼啸着冲上云霄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只终于挣脱了无形牢笼的鸟。
我靠在舷窗边,看着下面那座熟悉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轮廓,消失在厚厚的云层里。
再见了,我的格子间。再见了,我的代码。
三个小时的飞行,我睡得格外香甜。
当飞机平稳降落在南方的海滨城市时,我被空姐温柔的广播声唤醒。
一走出机场的到达大厅,一股与我所在城市完全不同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
那空气是温热的,潮湿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大海的咸腥味道。
我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自己身体里那些因为长期熬夜而积累的浊气,都被这口新鲜的空气给置换了出去。
连日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都消散了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贯彻了我的“数字戒断”计划。
我把自己像一袋盐一样,毫无保留地撒进了阳光、沙滩和美食的怀抱里。
白天,我光着脚丫子,踩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沙滩上,感受着那些柔软又细腻的沙粒,从我的脚趾缝间缓缓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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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着海浪奔跑,任由那些带着白色泡沫的浪花,一遍遍地冲刷着我的脚踝,带走我最后的疲惫。
到了傍晚,我就在海边找一家看起来很有当地特色的大排档,点上几样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的海鲜,再配上一瓶冰得恰到好处的啤酒。
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火红的夕阳,像一个巨大的咸蛋黄,一点一点地沉入远方的海平面,将整个天空和大海都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
我的手机,被我调成了最彻底的静音模式,扔在酒店房间那个从没打开过的保险柜里。
除了每天晚上临睡前,会拿出来给远方的父母发条微信报个平安之外,其余时间,它就像一块不存在的板砖。
那些没完没了的工作邮件,那些闪个不停的客户微信,那些社交软件上永远也点不完的红色数字……所有的一切,都暂时地、彻底地与我无关了。
这种与世隔绝般的清静,让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奢侈的放松和惬意。
我以为,这世上最糟糕的事情,也不过是五天假期结束后,我必须重新面对现实,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格子间里,继续当我的代码“码农”。
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场由我亲手点燃了引线的、真正的麻烦,已经在我看不见的那个遥远的家里,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02
假期的第三天,风和日丽。
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酒店私家沙滩的遮阳伞下,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享受着午后最慵懒的阳光。
海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一丝暖意,远处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富有节奏的“哗哗”声,像一首永恒的催眠曲。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
就在我意识朦胧之际,被我塞在沙滩裤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这轻微的震动,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眯着眼睛,点开了那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但内容却让我有点发懵。
“哥们儿,方便上线交下网费吗?在线等,挺急的。”
这算什么?
我把手机拿近了一点,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警惕,而是觉得好笑。
这骗子的剧本也太不专业了吧?
没有官方的开头,没有客气的称谓,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既不像运营商的官方通知,也不像正经的诈骗短信,倒像是个跟你称兄道弟的、不怎么熟的朋友在微信上跟你商量事儿。
我脑补了一下,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嘴里叼着烟的抠脚大汉,正蹲在某个网吧的角落里,给我发这条短信。
催缴网费?
我嗤笑一声。
连运营商的官方短信我都没当回事,我会在乎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哥们儿”?
我甚至懒得去回复一个“你谁啊”,直接长按,选中,删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继续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日光浴。
这件事,就像海滩上一个不起眼的贝壳,被我一脚踢开,没有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到了第四天上午,我按照旅行计划,去了一个当地非常有名的、建在山顶上的景点。
景点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和五颜六色的遮阳伞。
我排在一个长长的队伍里,等着坐缆车上山。
周围的环境嘈杂到了极点,导游举着小旗子用高音喇叭嘶吼着集合的口号,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大人们高声地交谈着,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我脑仁一阵阵地发疼。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电话。
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这突兀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费力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一点空间,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来电号码,归属地那一栏,是空白的,只显示着“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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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骚扰电话。
我心里立刻涌上一股无名火。
我最讨厌的就是在休假的时候,被这种推销保险、推荐股票、售卖房产的电话打扰。
我的假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得很,凭什么要浪费在跟你们这些无关的人废话上?
我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拇指,重重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为了防止对方不死心再打过来,我紧接着就打开了手机的设置,开启了“勿扰模式”。
整个世界,总算是彻底清静了。
我满意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随着缓慢的队伍向前挪动。
下午,我从山上下来,两条腿累得像灌了铅一样,直打哆嗦。
我找了一家山脚下的咖啡馆,准备坐下来歇歇脚,顺便规划一下晚上的行程。
坐下后,我才想起来,关掉了手机的“勿扰模式”。
刚一关闭,屏幕上方就接二连三地跳出好几条被拦截的通知。
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都来自上午那个被我挂断的未知号码。
我本来不想理会,准备像清理垃圾一样把这些通知全部清除掉。
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我的手指还是点开了那条最新的短信。
或许是出于一种无聊的好奇心吧。
然而,短信的内容,却让我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次的语气,和昨天那条嬉皮笑脸的短信截然不同,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急躁和赤裸裸的威胁。
“你家是XX小区X栋X单元吧?赶紧把网费交了,别逼我们用别的办法!”
看到这条短信的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咯噔”一下,后背窜起一股冰凉的寒意。
他竟然知道我家的详细地址!
不是小区名,不是楼栋号,而是精确到了我家的门牌号!
一刹那间,各种在社会新闻里看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像电影快放一样,不受控制地在我脑中闪过。
入室盗窃、绑架勒索、恶意报复……
但这种源于本能的恐慌,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我作为一名资深程序员的、那种深入骨髓的“专业思维”,立刻像一道防火墙,将这些杂乱的念头全部拦截在外。
冷静,李哲,冷静下来。我对自己说。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开始用我的逻辑去分析这件事。
这肯定是我的个人信息被泄露了。
在这个毫无隐私可言的大数据时代,这种事太常见了。
我买套房子,物业有我的信息;我办张信用卡,银行有我的信息;我注册一个购物网站,平台有我的信息。
甚至我叫个外卖,那个外卖平台都知道我家住几零几。
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我的姓名、电话和家庭住址被打包卖给了这些搞黑产的骗子,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骗子,肯定是拿到了我的详细地址,想用这种方式来制造恐慌,对我进行心理压迫。
他赌的就是我看到这个信息会害怕,会方寸大乱,然后就会乖乖地按照他的下一步指示,给他转钱。
哼,真是黔驴技穷。
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无懈可击。
这种低级的、纯粹依靠信息不对称来进行的恐吓手段,对付那些对网络一知半解的普通人或许还管用。
想用这招来骗我这个天天跟网络漏洞和数据安全打交道的人?简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我的心里,非但没有了丝毫的害怕,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居高临下的鄙视和不屑。
我觉得对方就像一个拿着木棍的小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而我,却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底牌。
为了让自己的耳根子能够彻底清净,也为了表达我对这种低劣骗术的蔑视,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通话记录,找到了那个“未知”的号码,长按,在弹出的菜单里,果断地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像是用杀虫剂喷死了一只一直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我心安理得地靠在咖啡馆舒适的沙发上,点了一杯冰美式,悠闲地喝了起来,完全没意识到,在我亲手切断这最后一条来自外界的、诡异的联络渠道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我的家里,那根连接着虚拟与现实的网线,因为欠费已经达到了运营商规定的最后时限,被机房的工作人员,在系统里,轻轻点下了“切断”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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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由我的疏忽亲手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正在悄然关闭。
而我,这个盒子的主人,对此一无所知,依旧骄傲地、愚蠢地,沉浸在自己构筑的、虚假的安宁和掌控感之中。
03
五天的假期,就像沙漏里的沙子,在你没注意的时候,就悄悄地流光了。
回程的飞机上,我靠在小小的舷窗边,看着窗外那些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飞速倒退的云层,心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盘算着明天上班后要处理的各种琐事。
那个被搁置的项目,那几个还没修复的BUG,还有堆积如山的未读邮件。
那份被我强行压抑了五天的烦躁感,又像退潮后的海水,重新一点一点地爬上了我的心头。
拖着被假期掏空了身体、却又被即将到来的工作填满了大脑的矛盾躯体,我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走出机场,一股熟悉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干燥空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打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我站在家门口,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推开门,屋子里一股熟悉的、混杂着书本、灰尘和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我家的味道,是属于我的、安宁的味道。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安安静静,仿佛时间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把那个沉重的行李箱费力地拖进门,往墙角一扔,它和墙壁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然后,我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呈一个“大”字形,重重地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我歇了好一会儿,感觉四肢百骸的酸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习惯性地准备连上家里的无线网络,刷一刷这几天错过的朋友圈和新闻。
我点开手机的无线网络设置列表,目光熟练地找到了代表我家网络的那个名称。
可我却发现,那个熟悉的信号图标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黄色的感叹号。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网络已断开,无法访问互联网。
“果然断了。”
我看着那行小字,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自嘲地笑了笑。
瞧我这记性,还真把缴费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的结果。
我并不着急,心里甚至还有点佩服自己的预判能力,一切尽在掌握。
我打算先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把旅途带来的所有疲惫,都冲进下水道里。
然后再慢悠悠地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用手机流量打开运营商的APP,把网费交上。
对我来说,这依然是一件可以被轻松掌控和解决的“小麻烦”。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全身的骨头节都发出一阵抗议般的脆响。
我一边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流行歌,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向浴室。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要碰到冰凉的浴室门把手的那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
“咚!咚!咚!”
那声音又大又响,沉重而有力,完全不是街坊邻里那种试探性的、礼貌性的轻敲,也不是快递员或者外卖员那种有节奏的、公式化的敲击。
每一声,都像是用拳头或者更硬的东西,卯足了劲儿砸在厚实的防盗门板上。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和强大的压迫感,震得我脚下的地板都仿佛在微微发颤,我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音,猛地一跳,一跳,再一跳。
谁啊?
这么晚了,谁会用这种堪称暴力的方式敲我家的门?
我皱紧了眉头,心里瞬间犯起了嘀咕。
是楼下那个对我家晚上十点以后冲马桶的声音都颇有微词的邻居,又上来找茬了?
不像,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没有任何说话声,只有那三声惊心动魄的敲门声留下的回音,在寂静的楼道里盘旋。
我蹑手蹑脚地,像个小偷一样,一步一步地挪到门口,身体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门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猫眼上,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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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成了冰。
门外,楼道里那盏声控灯因为刚才的敲门声而被点亮,发出惨白而刺眼的光。
就在这片白光之下,清晰地站着两名身穿深蓝色警服的警察。
他们一高一矮,都戴着警帽,帽檐压得很低,但依然能看到他们脸上那种异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冷峻的表情。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并肩站着,目光如炬地,死死地盯着我家的房门。
那眼神,冷静、锐利,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完全不像是在执行什么日常的户籍巡查,倒像是在围捕一个危险的猎物,而我家的这扇门,就是那个猎物最后的藏身之所。
警察?找我?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起来。
一瞬间,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进了我的脑海。
难道是我在海边旅游时,租的那辆车有什么违章记录,人家直接报警了?
还是我的身份信息被哪个天杀的犯罪分子给盗用了,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
我努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把我这三十年来的人生,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快速回放了一遍。
可想来想去,除了上学时逃过几次课,工作后闯过两次红灯,我的人生简直清白得像一张刚出厂的A4纸。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对自己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伸出那只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转动,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一股楼道里特有的、冰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高个子警察,那双像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立刻就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夹,在我眼前迅速地晃了一下。
我只来得及看清里面那个金色的警徽。
“你是李哲?”他沉声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带着一股强大的、不容置疑的气场,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慌和窒息。
我木然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发干。
见我承认,那名警察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凝重和冷峻。
他干脆利落地收起证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后一字一顿地,用一种宣告判决般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我大脑瞬间宕机、思维彻底停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