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一个畜生,值一万多?”
面对丈夫的怒吼,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水里的怪物,冷漠地回答: “我觉得值。”
当一个家被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占据,当所有的交流都变成冰冷的对峙,一场无声的战争早已开始。
直到三个月后,妻子离奇消失,家中的监控揭开了比争吵更恐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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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伟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爬上没有电梯的六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半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着掏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咔哒”一声开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一小片惨白的光从卧室门缝里透出来,像一道冰冷的伤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不是饭菜香,也不是往日的沉闷,而是一种混合着土腥和水汽的陌生气息。
“我回来了。”李伟对着黑暗的客厅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他换下沾满灰尘的工鞋,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顺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灯没亮。
他又按了两下,依然是死寂。
“灯也坏了?”他自言自语,声音里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疲惫。
卧室的光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投射在客厅的墙壁上,一闪而过。
“陈兰?”李伟朝着卧室的方向又喊了一声。
“嗯。”一个单薄的音节从卧室里飘出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伟叹了口气,没再多问,摸着黑走到沙发边,一屁股陷了进去。
他不想动,今天在工地上被小领导训了半天,扣了二百块钱,心里的火到现在还压着。
他只想就这么瘫着,直到天亮,再去重复新一天的劳累。
可那股陌生的腥味越来越浓,像一条湿滑的蛇,钻进他的鼻孔,让他心神不宁。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摸索着站起来,朝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台灯,光线昏黄。
他的妻子陈兰,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的身子很瘦,穿着一件宽大的旧睡衣,整个人缩成一团,显得格外弱小。
“你看什么呢?”李伟问,声音放缓了一些。
陈兰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指了指身前。
李伟凑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缸。
那是一个崭新的,看起来非常昂贵的专业水族箱,里面注满了水,还带有一套复杂的过滤和增氧设备,正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而水缸的底部,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像一块饱经风霜的活岩石,背上是三条高高耸起的锯齿状棱脊,像连绵的山峰。
它的头很大,几乎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藏在坚硬的甲壳下,只露出一双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透过水和玻璃,与李伟对视。
李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龟。”陈兰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大鳄龟。”
“哪来的?”
“买的。”
李伟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看到了水族箱旁边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包装盒和一张电子收据。
上面的数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一万三千八的高价。
“你疯了?”李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压抑了一天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房贷不要还了?下个月的开销怎么办?”
陈兰缓缓地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他。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是一种李伟从未见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点诡异的满足。
“这是我的钱。”她轻声说。
“你的钱?你的钱就不是我们家的钱了?”李伟怒不可遏,“你上班那点工资,够买这个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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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攒了很久。”陈兰的目光越过李伟,又落回到那个玻璃缸里,“我觉得值。”
“值?”李伟气得笑了起来,“一个畜生,值一万多?陈兰,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他本想说更多更难听的话,但看着陈兰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他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争吵是需要对手的。
可眼前的妻子,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所有的情绪都被那个水缸里的怪物吸走了。
他盯着那个所谓的“大鳄龟”,它依然一动不动,仿佛亘古以来就趴在那里。
但李伟知道,它在看他。
那双小小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混沌的、原始的冰冷。
这个家,从今天起,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02
那个大家伙,就这样蛮横地挤进了他们原本就狭窄的生活。
它占据了卧室里唯一一块还算宽敞的空地,嗡嗡作响的过滤泵像是这个家多出来的心跳,日夜不休。
李伟开始失眠。
每当他闭上眼睛,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知道那是错觉,那个东西明明在卧室的另一头,隔着玻璃和水。
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陈兰对那只龟的痴迷,已经到了让李伟无法理解的地步。
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顿”。
李伟在手机上查过,好像是某个古老神话里的神。
一个畜生,也配叫神的名字?他心里冷笑。
陈兰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阿顿”。
她会趴在玻璃缸前,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不再关心晚饭吃什么,不再关心水电费交了没有,甚至不再关心李伟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只龟。
伙食的开销急剧上升。
陈兰不再买猪肉和鸡肉,而是开始买昂贵的生鲜牛肉和活鱼。
那些肉,不是给人吃的。
李伟好几次看到,陈兰小心翼翼地将切好的牛肉块,用一根长长的镊子,投进水缸里。
那只平时一动不动的龟,会在食物入水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它那巨大的嘴巴猛地张开,像一个粉红色的陷阱,一口就将肉块吞了下去,然后又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姿态。
整个过程快得像幻觉。
只有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它吃得比我还好。”有一次,李伟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陈兰没有理他,只是用一块干净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玻璃缸外壁上的水渍,眼神专注而虔诚,像是在擦拭一件神圣的祭器。
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少到几乎没有。
家里的空气,总是又冷又湿。
李-伟觉得,那不是错觉,而是那个巨大的水缸,正在持续不断地向这个小小的空间释放着它的湿气和寒意。
墙角甚至开始出现了细微的霉斑。
一天夜里,李伟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不是过滤泵的嗡嗡声,而是一种更沉闷的,一下一下的撞击声。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声音格外清晰,似乎是从卧室的角落里传来的。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咚。”
“咚。”
那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执拗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执着地撞击着什么。
李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悄悄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向那个角落。
玻璃缸在黑暗中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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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清里面,但他能感觉到,那声音的来源,就是那里。
是那只龟。
它在撞缸。
李伟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他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死寂的午夜,这种行为本身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下意识地想推醒身边的陈兰。
可他一转头,却发现身边是空的。
陈兰不在床上。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卧室。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个巨大的玻璃缸前,陈兰的身影,像一个幽灵,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开灯,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阿顿”。
而那“咚咚”的撞击声,似乎就是对她无声的回应。
一人一龟,在午夜的黑暗中,进行着一场李伟无法理解的交流。
李伟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一个多余的人。
他浑身冰冷,悄悄躺了回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可那撞击声,还是一下一下地,穿过被子,敲在他的耳膜上,也敲在他的心上。
这个家,已经彻底陌生了。
03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那只龟已经来了快三个月。
李伟渐渐习惯了家里的湿冷空气,习惯了过滤泵的噪音,甚至习惯了和那只龟共处一室。
他只是不再和陈兰说话。
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女人,已经把所有的灵魂,都献祭给了那个水里的怪物。
他开始更频繁地加班,宁愿在工地上对着冰冷的钢筋水泥,也不愿回到那个像水族馆一样的家里。
他甚至开始盼着,那只龟哪天能突然死了。
这样,一切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但他知道,这只是妄想。
那个叫“阿顿”的家伙,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这天,李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们楼下的邻居打来的。
“小李啊,你家是不是漏水了?我家天花板都洇湿一大片了。”邻居的语气很焦急。
李伟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刻想到了那个巨大的水缸。
他跟领导请了假,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一打开门,那股熟悉的土腥味混合着霉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浓烈。
客厅的灯依然是坏的,但借着白天的光,他清楚地看到,靠近卧室的墙角,一片巨大的水渍,像一张狰狞的鬼脸,印在墙上。
他冲进卧室。
陈兰正拿着几条毛巾,徒劳地堵在水缸和墙壁的连接处。
水缸的一个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水正持续不断地从那里渗出来,浸湿了整个角落的地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东西迟早要出事!”李伟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现在怎么办?楼下都淹了!赔钱吧!”
陈兰抬起头,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我已经叫了维修的人了,他们马上就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维修?这东西还能修?直接扔了算了!”李伟吼道。
“不行!”陈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绝对不行!”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张开双臂,护在那个水缸前,仿佛要保护什么稀世珍宝。
李伟看着她那副样子,突然觉得心灰意冷。
为了一个畜生,她连家都不要了。
维修的人很快来了,检查了一番,说裂缝不大,可以修补,但需要先把水放掉,把龟弄出来。
这是一个大工程。
他们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用一个巨大的水泵,将缸里的水抽干。
随着水位下降,那只龟的全貌,第一次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李伟面前。
它比李伟想象的还要大,甲壳的长度差不多有一米,浑身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和苔藓,像一块从河底捞出来的古老沉木。
它的四肢粗壮有力,爪子尖锐得像鹰隼。
最可怕的是它的头。
当它从水里抬起头时,李伟才看清,它的嘴奇大无比,喙的上部带着一个犀利的倒钩,像猛禽的喙。
当维修工试图用一张大网去罩住它时,它猛地张开了嘴。
李伟看到,它的嘴里,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粉红色,舌头的顶端,还有一个蠕虫状的红色突起,正在不停地扭动,引诱着想象中的猎物。
它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那声音不像是地球上的生物能发出的,充满了原始的、野蛮的威慑力。
两个经验丰富的维修工,竟然一时间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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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陈兰。
她走上前,嘴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安抚性的声音。
神奇的是,那只暴躁的巨龟,竟然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任由人们将它挪进一个临时的塑料大桶里。
在它被挪开后,李伟才看到,它原来趴着的地板,已经被水泡得发黑腐烂,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没吃完的、已经腐败的鱼骨和肉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个家,已经从根上开始烂了。
那天晚上,李伟第一次有了搬出去住的念头。
他想,也许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也为了能随时看到陈兰和那只龟的情况,李伟下定决心,花了几百块钱,在卧室的角落里,装了一个小小的家用监控摄像头。
他告诉陈兰,这是为了安全。
陈兰没有反对,她似乎根本不在乎。
摄像头安装好的那天,李伟的心里,有了一丝诡异的安定感。
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只可以窥探那个陌生世界的眼睛。
04
摄像头装好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伟依然早出晚归,陈兰依然围着那只龟打转。
家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那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旅馆,一个让他短暂休息,然后逃离的地方。
他开始通过手机上的APP,远程查看那个小小的监控画面。
他看到陈兰给龟换水,喂食。
他看到陈兰趴在修复好的玻璃缸前,一动不动地看上几个小时。
他甚至看到,陈兰在对着那只龟说话,有时候还会笑,那种笑容,李伟已经很久没在她脸上见过了。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
监控画面是无声的。
李伟只能看到陈兰的嘴唇在动,看到她脸上变幻的表情,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他感觉自己像个偷窥者,在窥探一个自己永远无法理解的秘密。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都会点开看上几次。
他希望从那些无声的画面里,找到妻子变化的答案,或者,找到一些能让他彻底死心的证据。
时间到了第三个月的末尾。
那天,李伟在工地上忙到了很晚。
晚上十点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和往常一样,楼道是黑的,家里也是黑的。
“我回来了。”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摸黑换了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惨白的光柱在黑暗的房间里晃动。
客厅里空无一人。
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也一片漆黑。
“陈兰?”李伟提高了音量,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还是没有回应。
他快步走进卧室,光柱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床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衣柜关着。
桌子前也没有人。
最后,光柱落在了那个巨大的玻璃缸上。
过滤泵还在嗡嗡作响,里面的水看起来有些浑浊。
那只叫“阿顿”的龟,静静地趴在水底,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陈兰不见了。
李伟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陈兰的电话。
电话铃声,却从卧室的床头柜上响了起来。
她的手机,还在这里。
这么晚了,她没带手机,能去哪儿?
李-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出门买东西了?也许是去找朋友了?
可他认识的陈兰,并没有什么能在晚上十点多还不回家的朋友。
他压下心头的恐慌,开始在小小的两居室里寻找。
卫生间,没人。
厨房,没人。
另一个堆满杂物的次卧,还是没人。
他把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找遍了,没有,到处都没有陈兰的踪影。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恐惧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监控!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好几次都点错了APP。
终于,他点开了那个监控软件。
画面加载有些慢,屏幕上是一个不停转圈的菊花。
李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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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拖动时间轴,从他下午最后一次查看的时间点开始,快速回放。
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
傍晚五点,陈兰在给水缸换水。
晚上七点,陈兰坐在缸前,像往常一样看着那只龟。
晚上八点,画面里的陈兰站了起来,走到了摄像头的死角。
李伟的心一紧,继续往后拖动。
画面里长时间是空的,只有那个巨大的水缸,和里面一动不动的黑影。
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往后拉。
时间指向了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
画面里,陈-兰的身影,重新出现了。
她走到了玻璃缸的正面,背对着摄像头。
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奇怪。
由于监控的角度和夜晚画质的模糊,李伟看不清她具体在做什么。
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在微微地晃动。
他将进度条放慢,试图看清每一个细节。
画面有些卡顿,噪点很多。
他看到陈兰似乎弯下了腰,脸凑近了水缸。
然后,水缸里的那个黑影,好像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监控的画面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干扰,变得一片模糊。
“该死!”李伟低声咒骂了一句,心里焦急如焚。
他不停地尝试刷新,快进,后退。
几秒钟后,模糊的画面,开始一点点地重新聚焦。
当画面终于清晰显现的瞬间,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在颤抖。
监控画面中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