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不可能......"陈志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濒死的呜咽。
在语文试卷的最后一页，两个歪斜的红色大字像两把生锈的铁钉，直直钉进他的心脏。
这两个字，彻底击碎了一个父亲十八年来的所有骄傲。
那两个字不是分数，不是评语，不是任何正常的批改痕迊。
"爸爸，对不起......"女儿陈雨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颤抖的哭腔。
原来不是阅卷出错，不是运气不好，而是......
深圳这座城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可陈志华的世界却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十八年的心血，十八年的期待，竟然败给了试卷上那两个触目惊心的字。
01
六月的深圳，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气息，就像陈志华此刻的心情，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窗外梧桐叶子被闷热的空气烤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偶尔有风吹过，也只是把热浪从一个角落推到另一个角落。
他坐在客厅的皮沙发上，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此刻被汗水浸得黏腻不堪，手里握着那张高考成绩单，纸张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边角都起了毛。
"589分。"他一遍遍地念着这个数字，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这样就能让这个残酷的现实变得不那么真实。
陈雨婷站在楼梯口，双手紧紧攥着实木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她穿着那件平时最喜欢的白色T恤，上面印着"清华大学"四个字，现在看来格外刺眼。她不敢走下来，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
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从小到大，父亲对她的要求就是完美，永远的完美。更知道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
广州大学的录取线是590分，就差那么一分，一分啊。一分，在平时的模拟考试中，她闭着眼睛都能多考十几分。
王美丽从厨房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洗碗时溅起的水珠。她原本想准备一桌好菜来庆祝女儿的好成绩，现在那些菜都凉在了厨房里，散发着冷却后的油腥味。
她看了看丈夫阴沉的脸，那张平时在公司里威严十足的脸现在像是要滴出水来，又看了看楼梯上瑟缩的女儿，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家，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志华，要不我们再看看其他学校？"王美丽试探着说，声音小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猛兽。
陈志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那种愤怒中夹杂着不敢置信的复杂表情让王美丽心头一紧。
"其他学校？雨婷从小到大都是年级前三，各种竞赛奖状贴满了墙，现在你让她去读二本？"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连空调的嗡嗡声都显得刺耳。
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奖状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个尴尬的局面。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全国中学生数学联赛特等奖"、"深圳市三好学生"......
每一张都记录着陈雨婷的辉煌，也承载着陈志华的骄傲。
这些奖状是他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是他在公司里谈论家庭教育的底气，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全部成就感来源。
"爸，我可以复读。"陈雨婷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一样，却在这寂静的客厅里清晰得像雷鸣。
"复读？"陈志华站起身，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踢踏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很重，仿佛要把地板踩出洞来。
"你知道你们班多少人考上了985吗？张晓萱清华，李浩然北大，连平时成绩不如你的王小明都考上了中山大学。"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王美丽看着丈夫这副模样，想起了十八年前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时的温柔表情，那时候他说："我的女儿将来一定是最优秀的。"
现在，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紧紧缠绕着这个家庭。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是女儿小学时亲手做的陶瓷杯，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我爱你"，走到丈夫身边。"孩子已经很努力了，一分之差，说不定是阅卷..."
"对！"陈志华突然停下脚步，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让王美丽既希望又担心，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定是阅卷出了问题。
雨婷的语文从来没下过130分，这次才120分，绝对有问题。"
陈雨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像窗外那些被烈日烤焦的花朵。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真相，但这个真相她无法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陈志华像着了魔一样，整个人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他请了年假，四处打听复查成绩的门路。
他跑了教育局，在大厅里苦等了三个小时才见到相关负责人，找了学校老师，把班主任的电话打到发烫，甚至托人联系了招生办，把所有能想到的关系都用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高考阅卷程序严格，实行双人评阅，三人复核，出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陈志华不信。他就是不信。他宁愿相信整个高考系统都出了问题，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完美的女儿会考出这样的成绩。
星期六的晚上，陈志华参加了公司的聚餐。平时他最喜欢这样的场合，可以和同事们分享女儿的优秀成绩，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今晚，他却有些心不在焉。酒过三巡，同事们开始聊起孩子的高考成绩，这是每年这个时候必然的话题。
"老陈，你家雨婷考得怎么样？往年你女儿都是第一名，今年肯定也不差吧？"
技术部的老王满脸笑容地问道，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期待，他的儿子今年考了550分，正等着听陈志华女儿更好的成绩来衬托自己儿子的不足。
陈志华端起酒杯，里面的茅台在灯光下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苦笑了一下。"差一分，就差一分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
"差一分？那可惜了。"老王摇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尴尬，"要是能复查就好了。"
"复查？"坐在旁边的老张插话道，他今晚喝得有些多，脸色红润，"我记得我表弟在教育系统工作，好像有门路能看到试卷。"
陈志华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生圈。"真的？能不能帮我问问？"
02
老张喝了一口酒，酒精让他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但意思很明确，点点头。"我回头帮你联系联系，不过这事儿不好办，你得有心理准备。"
回到家后，陈志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美丽。王美丽正在收拾客厅，看到丈夫兴奋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你疯了吗？"王美丽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这种事情万一被发现..."
"不会的，就是看一眼试卷而已。"陈志华摆摆手，那种不以为然的表情让王美丽更加担心，"我就是要证明，雨婷的分数有问题。"
王美丽看着丈夫坚决的表情，那种执拗中带着绝望的神色让她心疼又无奈，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只能祈祷这件事不要闹出什么乱子。
第二天一大早，陈志华就守在手机旁边，等待老张的消息。当电话铃声响起时，他几乎是扑过去接起电话。
老张的表弟陈志刚确实在教育系统工作，而且正好负责高考相关事务。
"志华哥，这事儿我只能帮你这一次。"电话里，陈志刚的声音很谨慎，带着明显的不安，"明天下午两点，你到教育局后门，我安排人带你进去看一眼试卷。记住，只能看一眼，不能拍照，不能复印，看完就走。"
"太谢谢你了，志刚。"陈志华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差点掉下来，"等这事儿过了，我一定好好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陈志华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要落地了。他相信，只要看到试卷，就能找到问题所在，就能证明女儿的清白，就能挽回这个家庭的荣誉。
当晚，陈志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让这个闷热的夜晚更加躁动不安。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女儿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三岁时第一次获得幼儿园绘画比赛第一名，那时她拿着奖状跑向他的样子是那么可爱，六岁时被选为小学少先队大队长.....
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晰，每一份荣誉都是那么珍贵。
"雨婷不可能只考589分的。"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着，就像念咒语一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天下午，陈志华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教育局后门。他穿着最正式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商务谈判。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按时出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走过来，低声说道："你是陈志华吧？跟我来。"
陈志华跟着那人穿过几条昏暗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来到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嗡嗡的运转声和陈志华急促的心跳声。
"试卷在这里。"那人指着桌上的一摞卷子说，语气很严肃，"你只有十分钟时间，看完就走，不能做任何记录。"
陈志华的手有些颤抖，额头上开始冒汗，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种即将揭开谜底的紧张感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翻看女儿的试卷。
数学卷，物理卷，化学卷......每一科的分数都和成绩单上一致，那些熟悉的笔迹，那些工整的解题过程，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催促，陈志华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滴在了试卷上。
难道女儿真的是发挥失常？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看了看手表，提醒道："还有一份语文卷没看完。"
陈志华翻到语文试卷，手指都在颤抖，仔细检查每一道题的得分。
作文40分，阅读理解25分，古诗词鉴赏15分......所有的分数加起来确实是120分，没有任何问题。那些红色的分数就像一个个审判，宣告着他最后希望的破灭。
"看来真的是..."陈志华正要放弃，突然发现试卷还有最后一页。
他翻过去，瞬间呆住了。
在语文试卷的最后一页，两个歪斜的红色大字像两把生锈的铁钉，直直钉进他的心脏。
两个字如此的醒目，那是绝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两个字。
陈志华感觉耳膜在轰鸣，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让他无法呼吸。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度，他的手脚开始发凉。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字，眼前浮现出女儿从小到大的奖状墙，那些"全国一等奖""特等奖"的金字此刻都扭曲变形，化作尖锐的嘲笑。
"不可能......"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濒死的呜咽。
这两个字，彻底击碎了一个父亲十八年来的所有骄傲。
那两个字不是分数，不是评语，不是任何正常的批改痕迹。
原来不是阅卷出错，不是运气不好，而是......
